可是,并不是因为疼痛,或者甘龙和红琉火热的缠绵,让他无法入眠,而是前些日赵公公的话,始终萦绕在他心头。
依照赵公公所言,孙太后十分疼烁兰,甚至超过了对正统公主的喜爱,是她让烁兰成为煌夜的妃子的。
那么,这泱泱宫宇中,能够让太后放下戒心,独自前去赴约的人,似乎只有烁兰了,加上金钗为证,烁兰与太后的死绝对脱不了关系。
但这件事口说无凭,赵公公决定写下来,交给柯卫卿,等到他刑满那日,再带出石山,为他洗刷冤屈。
可是,别人的徭役是有期限的,他的却是遥遥无期,皇上那日说,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也就是说,要让他永久的留在石山。
就算它朝有机会离开这里,宫中又会是怎样的情形?这封信是会成为检举烁兰的有力无证,还是石沉大海,不了了之呢?……卿儿,到那个时候,卿儿还会认得自己吗?
「不……。」柯卫卿心痛至极,伸手抹去眼角的泪花,振作着自己,「不管环境再艰难,我都要查出谋害太后的凶手!」
而太后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被人所杀。想到看似森严的深宫之中,竟然潜藏着这样狡猾的凶手,柯卫卿就不寒而慄,十分担心卿儿的安危。
或许,卿儿中毒之事也与那个人有关,但是为什么?他(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动机是什么?
这个,柯卫卿暂时想不通,因为卿儿只是个小孩子,就算他是大皇子,也不会成为太子呀。
柯卫卿真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到宫里去,保护着自己的孩子……。
变装过后的青缶如同月下阴影似的,藏在房梁之上,注视着深夜里,独自在外头沉思的柯卫卿,他是多麽想跳下去,陪他说话,替他解忧。
可是有皇令在身,他只能暗中相助,是绝对不能现身的。
不过,皇上真是英明,竟然一早料到有人要暗杀柯卫卿,让他一路紧盯。只可惜,他在河里救了溺水的柯卫卿,却抓不住那三个士兵。
他们淹死了,也就死无对证了,到底是谁收买了他们,让他们对柯卫卿下手呢?
青缶在事后有搜查官兵们的行李,但只得到一些碎金,没有官家印记,另外两人说是从不知情,是真的不知道吗?
青缶本想留他们细细查探,但又不能暴露身份,只能眼睁睁地看他们踏上回京的路途,不过他已经将这里发生的所有事,都用信鸽汇报给了皇帝知道。
那两个小兵,不出意料的话,会落在皇帝手里吧。
「快了。」青缶在心里默念,「再等等吧,卫卿,皇上就要来了,他不会真的弃你不顾的……。」
第七十四章
「呜——!」
浩浩荡荡的龙纹锦旗,伴随着号角和一顶巨大的皇幔金簷车辇,出现在石山下的河滩时,所有的监工都惊动了,皇帝竟然会驾临此地,这就跟天地倒转、大河逆流一般的不可思议!
监工头子是五十四岁的壮汉王庆,他活到这个岁数,都没见过这么大的排场,可真是吓坏了,带着近百名的手下兄弟,是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冲下山区接驾。
怎么事先一点风声也没有呢?不仅是监工,犯人们也都惊住了,天子来了,难道是路过此处,所以来看看这大燕有名的徭役之地?
这里的犯人有行窃的,有拐卖的,有绑票的,也有贪污行贿的,罪情都偏轻,不至于死,但谁都知道,来到这里,又有几个能活着回去。
所以,皇帝来了,那些想要恳求皇帝开恩,并表示自己已经深刻悔过的人犯,纷纷丢掉手里的锄头、箩筐,夹路跪下,高呼,「皇上开恩!皇上万岁!」
监工一见怕出乱子,赶紧又掉头回去维持秩序,犯人想要靠近,监工手持长矛,铁铲,将他们压回,让他们退后,不得惊驾!天上的老鹰、乌鸦,也是乱飞一气,就好像以为下面要开战了一样。
皇帝的金黄大辇停在了山下,一位侍卫牵了一匹黑马给皇帝,煌夜飞身上马,护卫军想要跟随,但是煌夜一挥手,大部分的人马都给留下了。
煌夜骑着马奔驰到山腰的时候,见到就是一副闹哄哄、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大叫的场面。
每个人都是蓬头垢面,满身尘土,与乞丐唯一不同的地方,那就是统一的灰色囚服了吧。
要在这千余的犯人里,找到柯卫卿还真不是一件易事,监工王庆上前磕头如捣蒜,直说道,「不知圣上驾临,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皇上却没有看满头是汗的王庆一眼,而是把幽深又锐利的目光投向远处,大部分的人都戴着遮阳的斗笠,包括那三个人。
「卫卿……朕找到你了。」煌夜微微眯起眼。所有的囚犯,包括监工,全都挤在了前面,唯恐皇帝没看见,但是这三个人,一点都不慌乱,不,是有意站在了后头,安静得过分。
他们越是不想引起皇帝的注意,也就越醒目了。
左手边个子最高最壮的那个,煌夜没有见过,但是右边的那个人,是红琉没错,站在他们中间的青年,身材修长,露出一双黝黑又结实臂膀,便是柯卫卿了。
「皇上万岁!罪臣给皇帝叩头!」曾经的官员,如今的犯人,下跪请罪,于是乎,所有人都跪倒了,那三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让开!」煌夜蹙眉说,策马直直走向那三人。明明声音不大,却让全部的人都瞬间安静下来,一时间,只听得乌鸦嘎嘎的嗓音。
「嗯?」柯卫卿发现煌夜是笔直朝自己而来的,不禁捏紧了拳头。对于煌夜突然的出现,他比任何人都要惊讶,但很快认为,煌夜来这儿,应该是有别的事情。
煌夜是绝不会为了他——一个再三背叛他的罪臣而来的。
然而,当马蹄停在柯卫卿的眼前时,柯卫卿不得不抬起头来。用那张淌着热汗,瘦削,却依然俊秀的脸孔,望着逆光下的皇帝。
漆黑锐利的眼眸,坚毅而又俊美的脸庞,一切是那样熟悉,却让人以为这是在做梦,柯卫卿的心又惊愕又彷徨,剧烈地跃动着,怔怔地望着皇帝。
「柯卫卿。」煌夜微启薄唇,低沉地叫道。然后马鞭一甩,直指向柯卫卿的脸孔,「来人,把他带去刑房。」
「是、小的遵旨!」王庆连忙磕头,而后上前把柯卫卿的双臂用力反剪。他早就知道这柯卫卿不是个简单人物,看吧,皇上千里迢迢,来兴师问罪了!
早知如此,他还不如一早弄死柯卫卿,说不定还能讨得皇帝的欢心呢,王庆这样想着,不由凶恶起来,一把拽着柯卫卿的头发,让他站起来。
「你们想干吗?!」甘龙和红琉起身想要阻拦,他们不知道皇帝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难不成他是来赐死卫卿的?
如果是这样,他们就算死也要救人!这里还有其他的巫雀人在!
「你们别乱来,我去去就回来。」柯卫卿喘着气,却十分镇定地道。被死死揪住的头发,一阵阵地刺疼。
「少说废话!快走!」王庆贺几个手下,把柯卫卿押往高处的刑房去了,其他人又惊异又不明所以,在护卫军以及监工的督促下,只得重新散开,怏怏然回去干活了。
※ ※ ※
刑房原为米仓,就地取材都为花岗石打造,高高的屋身就像炮筒一样,顶部呈圆锥,下面一个斗笠大的圆窗,一走入里面,除了觉得黑暗,便是气闷了。
这里是专门对付逃跑的犯人的,刑具林林总总放了一地,挂了一墙,还有一条碗口粗的绳索从天花板上垂下来,上头一片乌黑,都分不清是血污还是泥巴。
王庆揪着柯卫卿,来到绳索的正下方,用它捆住柯卫卿的双手后,再把他吊起来,由于双脚不能着地,柯卫卿咬牙忍受着手臂上的痛楚,额头浮出汗水。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皇上来了,王庆连忙跪下,还没开口领赏,便被皇帝那冰冻三尺的眼神给吓呆了。
「这是做什么?」煌夜问,肃然的脸色比这里的光线还要暗沉。
「给、给您审问……。」
「放他下来!」煌夜打断道,然后走到一边,面对着满墙的刑具。
「是,马上!」王庆手忙脚乱,又是解绳结,又是掏刀子,谁让他刚才那么用力的,把那么粗的绳索拧了个死结!
「行了,都下去。」天花板上的铜锁弄得是吱嘎乱叫,柯卫卿手腕上的绳索却是越解越紧,专门和王庆过不去似的,煌夜等得不耐烦,蹙眉下令道。
「皇、皇上,小的……!」王庆满头油汗,真有种想拍马屁,却拍在马腿上的感觉,他只好诚惶诚恐地叩头,与守卫一同退出去了。
「……!」一滴汗水流入了眼角,柯卫卿感觉到一阵刺痛,眯起了眼。皇上是来要他的命的?虽然这样蒙冤受屈的死去,很不甘心,可是君要臣死,他怎能违抗?
「你好像并不意外见到朕?」煌夜说着,慢慢靠近柯卫卿。圆窗的光芒,笔直的投射在柯卫卿的身上,细小的灰尘在他的黑发周围飞舞,就连他手臂上的汗毛都在莹莹发亮。
但是,除了柯卫卿以外的地方,都是漆黑一片的。
「我……。」怎么会不意外呢?正因为太过惊讶和意外,所以他都忘了自称罪人,声音沙哑地道:「我是不会反抗您的……!」
「这是什么意思?」煌夜挑眉,问道。
「您想要怎么处决我,火刑也好,斩首也罢,都无所谓……。」
「呵呵,在你眼里,朕一定是个暴君吧?」煌夜的声音骤然低了几分,嘲讽般地问道,「所以朕千里迢迢,赶来这儿杀你?」
「呃……。」柯卫卿一时语塞。这确实说不过去,皇帝要处死一个犯人,需要亲自动手吗?一道圣旨就可解决一切。
「你是很「无所畏惧」,但是朕并不想杀你,因为卿儿过得很好,他已经没事了。」煌夜戴着血玛瑙扳指的右手,探向柯卫卿的脖子,有汗珠在滑下来。
「卿儿……!」听到儿子安好,柯卫卿脸上不禁展露笑容,但很快因为煌夜的手指扼住了脖子,而难受得皱起眉。
「你真的让朕很头疼。」煌夜这么说的时候,猛地拉近了柯卫卿,狠狠地吻上他因为干燥而开裂的唇。
「皇……唔嗯!」柯卫卿根本拿凶猛钻入的舌头毫无办法,煌夜又是啃又是咬又舔,血液从嘴唇上的伤口渗出,和唾液混合,湿润了柯卫卿的唇瓣,犹如染上了一层胭脂,分外嫣红。
放开柯卫卿后,煌夜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将那浓烈的铁锈味吞进喉咙里,就像是饥渴的猛兽,突然尝到到猎物的甘美一般,眼里燃烧起一簇灼热的光芒。
「朕……。」煌夜想要说什么,却突然失了声。他的目光被柯卫卿的身体所吸引,在繁重的体力劳动下,肌肉越发的紧实。一条短褂,以及及膝长的布裤,无法遮掩他修长柔韧的四肢,腰胯显得十分扎实,从头到脚看起来是那么性感。
煌夜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在接到青缶的书信后,抛下一切政务,甚至把外国来访的使节都撂在宫里,直接带兵来到石山。
直到亲眼看到柯卫卿安然无恙,他才相信青缶所说的,刺客都已经溺死。至于另外二人,他们根本没有回到皇城,而是失踪了,煌夜已经派青允去探查他们的下落。
如果说头脑发热,不顾一切的离开都城,只是为了确认柯卫卿是否安全的行为是疯狂的,那么此刻,久别重逢后,那种无法抑制的欲望,更是疯得离谱!煌夜只是看着柯卫卿,下腹的某处就绷紧了,难以忍受地微微胀疼着。
「你很脏。」煌夜好半天才说道,低沉到近乎沙哑的声音,含着无法言语的情欲。
「对不起,我有辱圣目。」柯卫卿却没听出来,更误解了煌夜的眼神。知道自己满身尘土,肮脏不堪,仓促低语道,「恳请皇上回去吧。」
「朕没说要走。」煌夜伸手,隔着粗糙的布纹,准确无误的捕捉到柯卫卿胸前的乳头,柯卫卿大吃一惊,往后一闪,晃动起了身子。
「你不是说,不会反抗朕?」煌夜的左手,搭上了柯卫卿的肩,稳住了他。
「皇上!」柯卫卿吸着气道,「我真的很脏,您碰不得……!」
「可是朕,」煌夜又捏住了柯卫卿的脖子,让他抬起头来,「很想让你更脏一点呢。」
「皇上……住手!」柯卫卿踢动着唯一自由的双腿,往后退缩。煌夜又不是真的喜欢男人,此时若抱他,只会让煌夜产生满心的厌恶罢了。
已经让煌夜很失望,柯卫卿不想再换来他更多的排斥和冷眼。
草鞋掉在了地上,扬起一阵灰尘。煌夜对环境十分挑剔,此时却不在意,只是暗暗惊讶柯卫卿的力气真是大了不少,看来他每日挑石头,不但养了身子,还长了气力。
不过,以为绳索高高吊起着他的双手,反抗的幅度有限。柯卫卿再怎么挣扎,也还是被煌夜压制住,在他的怀里动弹不得,只有汗水不停滚下。两人就像揪斗在一起的野兽似的,气喘吁吁,却又目光奕奕。
煌夜一手抽去了柯卫卿的腰带,那条宽松的布裤便滑脱到地上。和猜想的一样,里头可没有亵裤这种奢侈的东西,私密处一览无余,双腿之间是与肤色相比,浅了许多的分身,畏惧般的蜷缩在浓密的体毛里。
煌夜伸手爱抚沉甸甸的性器,感觉到柯卫卿猛地绷紧了腰部的肌肉后,就把手指整个的圈了上去,用力的、缓慢地上下搓揉着。
「皇……唔!」柯卫卿低垂着头,不知是强烈的酥麻感,还是被吊着的关系,他觉得头晕目眩,双脚努力地绷直,脚尖终于踮到了地面。
「不要动。」煌夜的胳膊牢牢压紧着柯卫卿的后背,柯卫卿原本就比煌夜矮一些,如今吊起着,两人倒是能够平行相视。
只是柯卫卿看着煌夜的眼神,是乞求他放开,还有就是执拗地不肯顺从。
「明明听话的话,就有好果子吃,为何总是忤逆朕?」煌夜恼怒地想着。他何尝不想温柔地对待柯卫卿,可柯卫卿总是反抗他,让他火冒三丈!
煌夜凝视着柯卫卿晒黑的脸,虽然嘴上什么苛责的话都没说,但是玩弄着分身的右手,突然滑向后边,捏住了柯卫卿的臀丘。那里的肌肉就像石头那样硬,说明柯卫卿正抗拒着他,不想欢爱。
可煌夜偏偏就要抱他,坚硬有力的手指,无情地扳开双丘,往那潮热紧绷的罅隙探去。
「皇上!」柯卫卿简直忍无可忍、十分紧张地叫道。
「只要你承认了,朕就住手,还会带你回宫。」煌夜忽然说道,嘴唇轻轻地贴在柯卫卿的耳上。
「承认什么?!」
「你是失手,也就不小心喂了卿儿吃下有毒的墨汁。所以,只要你亲口承认了,朕就赦免你。」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就这样把人犯带回宫里,所以他必须先找借口,撤销对柯卫卿的处罚。
当然,煌夜也知道,柯卫卿是不会谋害卿儿的。只要冷静下来,仔细分析,就会发现多处纰漏,那预先备好的墨汁去了哪儿?凭空消失了吗?没人追问为何皇上用的砚台里,会有砒霜?煌夜不信柯卫卿能拿到砒霜,北斗就算吃了豹子胆,也不会把毒药拿给柯卫卿的。
也就是说,有人要谋害柯卫卿以及他的孩子,这个人肯定还在宫里。可是后宫那么多人,平日进出的闲杂人也不少,又没有确凿证据,很难揪出这个人。煌夜决定守株待兔,等他(她)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然而,这一条件,就像往柯卫卿的脸上、心上都狠抽了一鞭似的,让他疼得嘴唇哆嗦,五官扭曲。
「不行!」柯卫卿大声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