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卫卿微微的瞪大了眼睛,「可是,我不在乎为你们死,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更何况,保护你们是我的职责。」
「呵呵,果然被琉儿说中了。」甘龙却哈哈笑了起来。
「怎么了?」
「琉儿说,即便我们真的逃了,您也不会生气,甚至还会感到庆幸,因为您舍不得我们受苦,您总是为别人想,压根没考虑过自己。」甘龙看着柯卫卿晒得黝黑,却也越发俊逸的脸,「但是,现在这样也很好啊,没活儿干,有地方住,我还有琉儿。」
甘龙是那么喜欢红琉,仿佛有他在的地方,地狱也是天堂。
「你们……。」突然领悟到什么,柯卫卿不禁责怪自己的迟钝。不过,什么是有情人同甘共苦,柯卫卿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也由衷地替他们高兴,只是在这种地方……
「你们在聊什么?那么起劲,给。」红琉笑嘻嘻的挤入两人中间,把洗干净的梨子,放在柯卫卿手里,「吃吧,族长。」
「谢谢,不过我已经吃饱了。」柯卫卿把梨子递给甘龙,甘龙咬了一口,又交给红琉,红琉满不在乎地吃了起来。
「你去哪里?」看到柯卫卿站起来,甘龙问道。
「还有点时间,我想去找一下监工。」不能为他们做别的,但是请求熬一碗祛暑的汤药,他还是可以做到,柯卫卿想了想,还是直接去说明用意的好。
「什么事?我陪你去。」红琉立刻站起来,就好像小狗望着即将离家的主人似的,眼里充满了不舍和担心。
「也好。」柯卫卿点点头,人多力量大。甘龙也要去,于是三人一起去了监工的营地。
事情比想像得顺利很多,原因是监工们怕中暑的人太多,影响工程。听到柯卫卿说,自己曾是太医院的学徒,略懂岐黄之术,监工就动了心,准许他这么做了。
但是,他们只准柯卫卿一个人去,全部的草药都得由他一人采摘。而且,他不能耽误了采矿,也就是说让他白天干活,晚上采药,没有片刻的休息。
这是何等苛刻的条件,甘龙气得直冒火,抬手想要揍人,却被红琉给拉住了,因为就算揍了这一拳解气,他们也逃不出石山,还得挨上一顿鞭子。
「族长,在煎汤药的时候,给他们下巴豆吧,越多越好,拉死他们!」红琉走出监工的营帐后,小声地对柯卫卿说道。
柯卫卿为此,笑了好一会儿。
※ ※ ※
三块雪白的石头,垒在石山后头一块巨石之下,有它遮阴避雨,这座小墓塚,就能日日夜夜、永久的留存下去。
就像柯卫卿心头的丧子之痛,这一辈子也不会平和。他跪在这无字无碑,甚至没有任何祭品的墓塚前,不但悲伤后悔,还深深地自责。
「对不起,孩子,我没能保住你……。」柯卫卿微微眯起发红的眼睛,伸出缠满绷带的手,抚摸那圆润的石头,就好像触摸着婴孩的脸蛋一般。
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来这里了。今日放工之后,监工让犯人都下山去河里洗澡,甘龙和红琉都去了,他才独自来到这儿。
正当柯卫卿想着孩子的孤苦寂寞时,有人沙沙的走近了,他手里还端着一碗东西。
「你……?」柯卫卿抬头,认出那是之前,被他救的那位老者。
「天热了,也该让孩子喝喝,你亲手熬的凉茶。」老者把手里的碗,放在石头墓前,然后,便跪了下来。
「啊,这怎么可以……!」柯卫卿急忙起身,想要搀扶起老者。
「不,就让我跪着吧。」老人却意外地固执,「我八岁进宫,自问没做过亏心事,却沦落到这般田地,本以为人心都是坏透了的,可现在遇到您,柯将军,您是个好人。」
「啊?你曾在宫里当差?」柯卫卿十分意外地问。
「看不出来吧,我现在又老又丑,其实还不到六十岁。这里风吹日晒的,吃不饱,睡不好,能不显老?」那人唉声叹气,又道,「我在宫里头,还是跟在太后身边的梳头太监,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别人都叫我赵公公……」
「赵公公。」柯卫卿便行了一个礼。太后的近身太监都是有官位的,最高可达四品。
「唉,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赵公公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我本想在这,就这样累死算了,唉,可真是熬不下去啊。但是将军您,竟然会出手救奴才这条贱命,那天若有不慎,您是会被砸死的啊。」
「而且,您还劳心劳力的,设法给大家弄祛暑防燥的汤药。您不知道,往年因为酷暑,都要死几百人。大家都麻木了,不会做什么。可如今,没有一个人死,大家好像又有了盼头,因为总有一天,会服满徭役的,到那时,还能各回各的家……」
赵公公声情并茂,对柯卫卿的感激之情,是一言难尽似的。
「我只是略尽绵薄之力。」柯卫卿轻轻握住赵公公的手,安慰道,「其他事我也做不到,而且,我不是将军了。」
「唉,您在奴才眼里,永远都是那个意气奋发的大将军,您当年勇斗奸臣赵国维,奴才还历历在目啊……,」赵公公遥想了当年之后,突然压低了嗓门,话锋一转,「所以,这件事也只能拜托将军您了。」
「拜托我……?」
「是这样的。」赵公公直了直身子,说道,「我当年替太后梳头,自然知道太后有多少翡翠珠钗,且件件都是巧夺天工之物。其中有一个「翡翠四凰朝阳九九金钗」,更是特别,华贵无比,是西域进贡之物,全天下仅此一件,但后来离奇失踪,遍寻不见……」
「他们怀疑你偷了凤钗?」柯卫卿不禁问道。
「是。不过,可不是奴才偷的!但是奴才知道到它在哪里。」公公拧起眉头,极低声地说,「就是太后失踪那日,她一早起来梳了朝凤髻,戴着这支钗,还是奴才亲手给她插上去的。」
「哦?」柯卫卿停顿了一下,说道,「可是那天,太后不慎失足坠入荷花池,那么钗应该还在太后的头上,或者掉进了池塘中,这与你何干?为何说是你偷的?」
「唉,您有所不知。一开始,是无人追究此事的,反倒是我,心里一直挂记着,还去池塘里捞过,可惜啥也没捞着,还以为这宝物就这么没了。」
「还以为?难道另有下文?」柯卫卿问道。
「是呀。后来,兰贵妃知道奴才的手艺好,让奴才去给她梳飞天宝髻,奴才就去了,这兰贵妃长得可真美啊,她也很满意奴才梳的发式,还打赏了我一锭银子,让我天天去来着。后来有一日,奴才帮她配珠钗时,意外发现首饰柜的底部,竟然躺着太后的那支九九金钗,当即吓得脸都白了,真跟见鬼似的。」
「什么?太后的金钗在兰贵妃那儿?你会不会看错了?」柯卫卿听到兰贵妃时,就已经有些诧异了,话到了这里,他更加惊讶了。
「不会的,那金钗太后喜欢得很,时常拿出来戴,奴才亲手都摸过不下二十回了。」赵公公斩钉截铁地道,「当时,兰贵妃也没发现我瞧见了,因为给她戴好凤钗后,我就慌慌张张地走了。但是,不出两日,奴才就莫名其妙的被内务府治了罪,说我当日,偷了太后的九九金钗,还拿出去卖了。奴才想,莫非是我当时动了钗,给兰娘娘发觉了?所以才想将我赶出宫的?」赵公公显得非常不安地道。
「哦。」柯卫卿微微点头,心里却是掀起惊涛骇浪,「烁兰为何有太后生前的贴身之物?皇上以前就怀疑过,太后并非是失足坠河,而是被人蓄意谋害,凶手就是太后独自去见的那个人。但是一直无确凿证据,此案也悬而未决。」
「如今太后的金钗在烁兰手里,那么,太后最后见到的人,难道就是烁兰?烁兰杀害太后后,再顺手牵羊拿走金钗?这可能吗?她虽然娇纵蛮横,但是杀人,杀的还是太后,她能下得了手?」
千头万绪让柯卫卿一时无言,赵公公起身想走,却被他拉住了。
「公公,我有些话,想要问清楚一些。」
「好,你有话,就尽管问。」赵公公本以为柯卫卿对此事没兴趣,见他神色凝重,便知道自己的事情有救了,便又坐了下来,对柯卫卿的询问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 ※ ※
锦燕宫,已是掌灯时分,烁兰与皇上共进晚膳之后,拖曳着长长的黄绸裙摆,回到寝宫内。
「娘娘,老奴这就去准备洗澡水。」李嬷嬷和几个宫女退下了。烁兰左看右看,确定屋内没人后,便走向梳妆台,那里除了铜镜、粉扑,还摆着一个方方正正,檀香木做的雕凤首饰盒,是当年孙太后认她为公主时,赏给她的礼物。
烁兰打开盒子,拨开珍珠链、翡翠镯、红宝石戒指等等昂贵首饰,拿出那支华光异彩的翡翠四凰朝阳九九金钗,两眼放光,爱不释手地抚摸着。
这支钗真是太美了,戴着它,仿佛就成为大燕国母一般,充满了无与伦比的贵气,但同样,这支钗也差点给她招来祸事。
若不是她及时发现那个梳头的赵公公,有动过这支金钗,差一点她和太后的事,就被人察觉了。
原本她就很头疼,拿了钗却没法戴,该怎么办?这简直是个祸根!
现在就好了,不知死活的梳头太监拿着金钗卖到了宫外,而她兰贵妃就明察秋毫,捉住了他!然后,她就一直派宫人在外头重金悬赏,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间珠宝行里找到了金钗。老板不知是买了贼赃,十分惶恐地将此物献出,还「指明」要献给兰贵妃,这么一兜二转,这金钗就十分合理地到她手中了。
谁都知道,孙太后生前最疼爱她了,这金钗迟早也是会送给她的,相信这一点,无人可以反对。
至于那个老太监,现在已经累死在石山了吧。
烁兰冷冷一笑。将金钗慢慢地插进光滑黑亮的凤髻之中,那光彩在灯笼的辉映下,仿佛天仙下凡一般,美不胜收!
然而,那血玛瑙做的凤目,此刻显得十分刺目,总觉得是在流血似的,烁兰看着铜镜中的金钗,微微蹙起了娥眉。
「啪!」
烁兰取下金钗,放回盒子里,毕竟是死人的东西,就这么戴着总觉得有些不吉利呢。
还是放一阵子再说吧,烁兰这样想着,打着哈欠,伸长双臂,传人伺候沐浴了。
※ ※ ※
月亮很圆,皎洁的月光透过铁窗照进简陋的屋子里,这是两大排的炕头,中间是过道,散落着满是尘土的布鞋、草鞋。
长长的炕头上,一人一张草席、一条薄被,囚衣折起,充当枕头。大大小小的呼噜声,嘎吱嘎吱的磨牙声,还有乡音浓重的梦呓此起彼伏,让夜里,总是那么热闹。
「唔!」一声难以抑制的喘息,汇聚在各种声音里头,显得有那么一点不同寻常,就好像压抑着什么似的。
窸窸窣窣的响声也随之变大,在最里头靠墙的角落里,是红琉和甘龙的床位,而柯卫卿就睡在他们旁边,侧躺着,背对着他们。
「你够了吧?」红琉的脊背抵着粗糙的石灰墙壁,从头到脚都蒙在被子里,甘龙也躲在薄薄的被窝里,面对着他。
两人的手互相撸着腿间勃起的部位,那粘糊的声音,让红琉忍不住咬紧了牙根。
「不行,还出不来。」甘龙的大手包握着红琉的那儿,用长满老茧的指头,频频予以刺激,红琉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就这么猛烈地射了出来。
「好多。」甘龙毫不客气地用手掌接住了全部,自己的硬挺依然高高昂立。
「呼!」红琉满面涨红,努力平复着呼吸,他不想吵醒一旁的柯卫卿,一颗心总是高悬着。
可明明越不想被人发现,身体也就越敏感,今晚大家都洗了澡,尤为好睡,甘龙诱惑般地在他耳边说,「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我们做吧。」
于是他就上当了。
起初,只是亲吻脖子,爱抚上身,到后面变成彼此用手自慰,红琉以为自己动手,就能让甘龙射出来,可是除了让他越变越硬,越来越大,简直是恐怖以外,他的欲望没有一点消减的迹象。
「琉儿,让我进去吧。」果然,那个看起来憨实,其实很好色的家伙,提出了这个请求。
「不行!」红琉摇头,压低声音,「明天还要做事……」
「你的活都由我来做,不一直是这样的吗?」甘龙很义气,自从他来到这儿,就一直分担着红琉的重活。
「你想累死自己吗?」
「怎么会?你知道我力大如牛,干两份和干一份没区别。」
「你这莽汉!」
「所以,让我进去吧,我只有抱你,才射得出来。」甘龙老实地说,却让红琉恨不得掐住他的脖子。
「不行就是不行!」红琉磨着牙根,「你每次都弄得很大动静,会吵醒卫卿的。」
甘龙一旦插入,那就真的会化身成为野兽,他会不顾是否有人「旁观」,也会做完的混蛋!
已经有过几次教训的红琉,忍不住推了推甘龙厚实的胸膛,「被窝里太热了,你先放开我。」
「不行,琉儿,你不能自己满足了,就不管我了,这太不够义气了。这样吧,就由你来做。」甘龙却伸手抱住红琉的后颈,说道,「你可以主动骑上来,我不动的话,就不会太吵了吧?」
「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损招?!」
「这是基本常识吧,如果想讨好爱人的话,都会知道啊。」甘龙想了想,说道。
「谁是你的爱人?!」
「兄弟不也是爱人的一种?」
「别胡说!」那该死的硬物一直顶在红琉的大腿上,让他更加气急败坏了。就在这时,一旁突然传来掀开被子的声音,吓得红琉一头扎进甘龙的怀里,当作睡熟的样子。
甘龙的手臂便不客气地抱紧红琉的腰,两人就像十分亲昵的兄弟一样,手脚相缠,同盖一条被的睡着。
柯卫卿看了他们一眼,那不自然的僵硬姿势,让他的嘴角不禁浮现一抹笑容,早就听到他们的动静,总觉得再这样偷听下去,是不对的呢。
他披上外衣,轻手轻脚地下床,穿上布鞋,走开去。
吱嘎,门扉开启,没多久,就又关上了。
「他走了。」甘龙抬头,悄悄看了一眼,「是去茅房了吧。」
「你怎么知道?」红琉心跳得厉害,紧张得整个人都有点发抖了。
「前门锁着,后门只通后院和茅房啊,大半夜的不去方便,还能做什么?」甘龙笑着说。
「是哦。」红琉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好了,做我们的正事吧。」甘龙吻着红琉的额头,然后,把他转过去,让他面对着墙壁。
「你——还有完没完啊?!」红琉虽然那样说,却无法阻止甘龙抬起他的一条腿,然后从背后缓慢地插入。
「唔……太大……!」红琉的额头紧贴在墙上,眼角余光瞥见甘龙的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按在了墙上。
甘龙压近了,对缩在墙角里的红琉,轻声耳语道,「你知道睡炕头的好处是什么吗?」
「啊……什么?」拼命忍耐着秘处被撬开的疼痛与阵阵的酥麻,红琉视线模糊,脑袋则有些晕然了。
「就是不论我怎么动,它都不像木床那样有噪音呢。」甘龙说完就重重的一挺腰,直把红琉顶得弓起脊背,大汗淋漓,连反抗都来不及,身心便沉溺在如火燃烧的欲焰中了……。
※ ※ ※
月光隔着树梢,照在柯卫卿瘦削却十分精悍的肩头,他白天挑担运石,晚上还去拔药草,每一处关节,每一块肌肉,无不在叫痛。
可是,并不是因为疼痛,或者甘龙和红琉火热的缠绵,让他无法入眠,而是前些日赵公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