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我也要去拜拜。”陈齐很是陈恳。
尚观山笑眯眯道:“走,先给你洗尘。”
打开门,屋外一群衙役战战而立。
“何事?”尚观山问。陈齐在,自然要官味十足。
“大人,丁衙役说昨天撞鬼了。”
尚观山心里嘀咕一句:黑衣鬼?他清清嗓子问道:“休要胡说。”
“是真的,”一衙役着急道:“他影子还飘来飘去呢。”
“证据?”
“来去无影的才是鬼最可怕的!”
“你们都老大不小了,不要迷信。要多像师爷学习。”
“师爷早就到王老县官家去了。”
“他俩感情甚好。”尚观山感叹。
“哪是啊,王老县官有观音娘娘送的玉佛,他准备去讨来供家里。”
“……”
陈齐是个莽直冲动少年,他听了半晌,主动请缨:“大哥,我晚上去那衙役家看看。”
看你个头!尚观山斜眼看陈齐,后者不明所以。
听到有人肯出手,众衙役两眼汪汪。陈齐也满眼耿直瞧着尚观山。有点罪恶感的尚观山也只能点头答应。
来福酒楼的掌柜是个很亲切的老板,他看见尚观山带着陈齐来,很客气的请了一壶酒,小二递过来时被绊了脚,老板看上去壮实移动不方便,实际是他接住了酒,笑眯眯的递给了尚观山,尚观山也朝他客气的笑了笑。
掌柜道:“今天正午陈衙役来买酒,说是这村子闹鬼。”
尚观山故意把重点放在买酒这两字上,他拍拍桌子,哼道:“我叫他巡逻,他倒好,跑来买酒喝!”
掌柜:“……”
尚观山又叫住掌柜:“掌柜放心,鬼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掌柜笑了笑,弯腰而退。
“大哥,我们在这边守了这么长时间,那鬼怎么还不来?”陈齐跺了跺脚,丁衙役这个单身汉住是甚远,周围荒荒凉凉几块地,午夜时分阴风阵阵。
尚观山很是悠闲,喝了口酒,靠着树望月:“是说你穿这么白惨惨的衣服出来,鬼出来看到以为遇到同类要吓跑了。”
陈齐望望尚观山,又看看自己,佩服道:“大哥英明,黑衣好遮蔽。”
“你是傻了吧。”尚观山取笑,伸伸懒腰:“我先回去了,你在这等着。”
“哎,等等我,……又走这么快。”陈齐没跟上去,一心潜伏。
尚观山走的很快,他施展轻功,跟在一个黑衣人后边。
尚观山清清嗓子道:“乡长和我一起去村子里,这个地方朝廷缺记录很久了,要做个调查。”
正在吃饭的黎满细嚼慢咽完一口,才抬头看尚观山,一张脸直接挂着老大不愿意。
尚观山冲他笑了一个:“没办法,上头要来检查。”
陈齐冲梅鹿藻叫嚷道:“好好吃,我还要来一碗。”
梅鹿藻很和气的又给他添了一碗。
如今饭局是这样的,梅鹿藻负责给陈齐添饭,陈齐负责赞叹饭菜好吃,黎满负责吃饭,尚观山负责给黎满夹菜。
“黎乡长,事到如今,乡长怎么的也要去一去了。”
黎满唔了一声,脸朝着一碗四季豆。
尚观山从善如流夹给他。
“黎乡长,其他乡不用管,只要把这莲花乡搞定就可以了。”
黎满又是唔一声,打了个嗝。
尚观山又是给他抚背。
“黎乡长,我可以背着你走,你去只是个形式。”
黎满唔一声:“你好烦啊。”
“黎乡长,辛苦你了。”
陈齐是个天真的主,吃了这么多饭,就帮梅鹿藻洗碗去了,他可没早就蹭了很久饭的尚观山那样厚脸皮。厚脸皮正在跟黎满套近乎。
“哎,你先别睡。”
“干嘛?”
“能干嘛,搂搂你呗。”
“有什么好搂的。”黎满嘟囔了一句,顺势靠过来。
“我怎么从没发现你这么容易害羞啊。”
黎满动也没动,身体没动,表情更没动:“我是太累了。”
尚观山笑眯眯望着空洞洞的院子,问:“你不怪我么?”
“……”
“把你院子里辛辛苦苦种的药草全拔了。”
“不是我种的。”
“哎?”
“是师爷,他喜欢弄这些。”
“……师爷上次看我采了阳采花没生气么。”
“那种淫花我怎么可能会让他种,他身子受不了。”
“你怎么种了淫花?”
“不是防着你这种淫人。”
“我淫?黎乡长,你睡糊涂了。”
“唔,那你还和我讲话。”
“那你睡把,我不吵你。”
黎满扭了扭腰,又慢吞吞起来,跟尚观山说:“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这就是你经常和梅鹿藻幽会的地方?”尚观山羡慕嫉妒恨,这地方偏僻,拐过一道又一坎,尚观山背着黎满走的甚是艰辛,但视线所到之处,天堂仙境不为过。
黎满又指挥着尚观山走了一会,他开口道:“这地方有人来过。”,他用手指大致圈了一圈:“就是这里,他们坐在这。”
“谁?”
“一个全是胡子的,一个脸是青的。”
“哦,没见过么。”
“他们在我的地方烤番薯,还烧了我的花。”
尚观山啧啧两声,摇头感叹:“太残忍了。”
“恩,我叫阿藻把他们鼻子打扁,阿藻不肯。”
尚观山想想,笑道:“这俩人武功应该很高吧。”
“阿藻说也是。”
“你带我来是想我来打他们?”
“不是。”
尚观山歪头看他。
黎满笑得很是平静:“就想带你来看看。”
“怎么,我有这个荣幸?”
“你又开始没事做了,我都带你来了,你也不感谢我。”黎满表情看是很憋屈,又像是开玩笑似的,他从尚观山背上下来,跟没骨头一样直接躺花丛里了。
尚观山也躺下来,握着黎满手道:“我这不是紧张么?”
“……”黎满歪头看他。
“我就一直在想,什么时候到这个关键期。”
黎满又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尚观山停顿一会,弯着黎满口里难看的要命的眉毛,他扬着嘴道:“我就明说了吧,我……其实好男风,你要不要和我相好?”
☆、第八章
尚观山停顿一会:“我就明说了吧,我……其实好男风,你要不要和我相好?”
黎满傻傻的望着他,又醒悟过来,挠挠鼻子,道:“你果真调戏了皇上。”
尚观山哭笑不得:“这时候你就不能提这个么?”
“那提什么?”黎满躺在那儿,声音很是平静:“我在这里看见的俩个人都是来杀你的。”
尚观山用脑袋来表示惊讶。
黎满闭着眼,沉稳道:“你这人没事的时候喜欢做无聊的事情,还专门跑去吓衙役,现在和我聊天又喜欢装无辜,我真的好不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我真的要难过死了。”尚观山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避重就轻。
“切,你去死吧。”
“等等,”尚观山翘着腿,把头望天:“只要你说我的眉毛好看我就告诉你。”
“你真无聊,喜欢别人骗你。”
“这就是我特性,改也改不了,不觉得这样很有情趣么?”
“你眉毛和你长得很像。”
“……”那我眉毛真是俊俏到不行,尚观山甚是满意:“那长胡子的和青脸的是皇上的暗卫,武艺了得,特地派来杀我的。”
“哦。”刚还想知道事实的黎满又很淡定的点了点头:“你对皇帝到底做什么了,他要杀你?”
“没什么,我真对他不感兴趣。”
黎满随手从边上摘了一棵草,递给尚观山:“吃下去。”
尚观山从善如流:“这草真有用?”
“这山谷里的草都是有用的。”
尚观山感叹自然之美。
“受的伤不轻吧。”
尚观山嗅了嗅:“血味这般重?”
“我鼻子好。”
“……我现在快痛死了。”尚观山故意扯谎,这时候俩人像是角色兑换,黎满才是年长的多的,其实尚观山他打了这么多年仗,身上伤痕数不胜数,这几道真是可有可无。
“又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这些草你就多多吃点好了。”
尚观山跟喊教令一样庄重的喊了声:“是,大神医。”
黎满冲他甜甜笑了笑。
尚观山看见他笑,心思软了软:“我前几日去丁衙役家,半夜看到一黑影鬼鬼祟祟在那,就跟过去了,黎满你说我看到谁了?”
“张小二。”
“真聪明。”
“你还真喜欢拐弯抹角。”黎满不想继续这个对话,他慢吞吞翻转身体。
“哎哎哎,你别这样,我这不是怕你是坏人么。”尚观山一把搂过黎满,冲着他乐呵:“你说连来福酒楼的小二都会武功,这世界太可怕了。”
“听闻那日你和那两人厮杀的时候还专门杀进酒馆了。”
“是么,刚好顺路。”
“你顺路顺的好巧。”
“世上巧合的事多着呢,你说我正进去,掌柜酒缸就摔下来了,青脸直接被劈晕了,我那个感叹,掌柜太厉害了。”
“何止呢,掌柜是魔教长老。”黎满撇撇嘴。
尚观山大吃一惊。
黎满直截了当的戳了戳尚观山眉毛:“你知不知道你装模作样的时候两边眉毛高低不一样。”
“是么,”尚观山眼珠往上瞧,也就能看到黎满的手,黎满的手很小,“我是真的吃惊啊,魔教长老在莲花乡,所以我在想,你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魔教的神医,而梅鹿藻刚巧不巧是教主吧。”
“我是神医,不是魔教的,教主要真是阿藻早就给所谓正义人士灭教了。”
“是么,那请问魔教到我管辖的地方来是有何要事?”
“是我要来,阿藻陪着我,掌柜是来护阿藻的,你说你来了之后又是闹鬼又是暗卫的,教主说不准要掌柜杀你了。”
“难怪掌柜那天看见没砸中我甚是可惜。”
“你不要说笑。”
“我还真没跟你说笑,都要跟你相好了,你怎么不回我声,我心里着急。”
“……你好烦,我带你来是让你帮我赶虫子的。”黎满不耐烦道。
“你答应了我再赶也不迟。”说是这么说,尚观山一只手已经行动起来,朝着黎满方向开始当扇子用。
黎满用龟速思考,用龟速爬到尚观山身上,头靠着他胸,“你没骗我?”
尚观山哭笑不得:“这些事骗你做什么?”
“你没想过,拿我当挡箭牌?”
“……”
“堂堂蒙城将军为了一个男的放弃了京城,来了个偏僻的乡镇,大家会怎么说。”
“将军重情重义!”
“将军跟男的厮混都来不及,哪有心思造反,你这借口找的未免也太好了。”
“这不是借口。”
“你一开始就这么盘算了,我干嘛要和你相好。”黎满说完又是冲他很是可爱一笑。
“哎,你说你到底几岁呢?”尚观山深深的望着黎满,叹口气,谁说他是个少年,完全玲珑心一颗么,这些事都猜得透。
“二十一。”
……
“张巡抚。”抱拳微笑。
“尚将军。”
两人客气一番,尚观山就把张巡抚丢给陈齐和师爷,这让陈齐很是哀怨,师爷反正也没事,硬是拉着张巡抚游遍莲花乡名胜风景,这让油光满面吃的膘肥体壮的张巡抚也很哀怨。
其实贯穿整个故事的只是一个皇帝自作多情的相信了将军造反谣言,故事主角尚将军很是淡定,他淡定的背着黎满挨家挨户开始调查人口,黎满悠闲的从一上背就开始打瞌睡,尚观山的背很是精壮,走路也顾着黎满,不急不缓,天气甚好,黎满很满足。
尚观山手一松,黎满差点滑下去,他手又赶紧的托了托:“你说你是不是胖了?”
“没有,是你好没用。”黎满没怎么睡醒,脸软塌塌在那儿,说一说话,口水流了出来。
黎满:“……”
“给我擦擦。”尚观山笑道。
“哦。”黎满拿袖子擦了擦自己嘴。
尚观山:“……”
村民对于黎乡长很热情,给了很多腌肉蔬菜等等等等。
尚县官背着乡长,无奈道:“没手了。”
“有手有手。”村民二话不说客气的掰开正睡得香的黎满手,直接就把一捆菜挂在他手腕上,一晃又一晃,村民笑眯眯,黎满唔了一声。
所到之处,便有贿赂。
尚观山不得不找了帮手。
张衙役道:“大人不是叫我们巡逻,现在给你搬东西不好吧。”
“今天放你一假。”
“多谢大人,走,我们去打牌。”
“……”
尚观山把村民给的腌肉之类的放在一起,决定选个日子邀请村子里的人一起喝一顿,再顺便请张巡抚讲讲法律治安,这餐请过之后,再客客气气的请张巡抚离去,尚观山很满意,黎满很不情愿:“县官很喜欢浪费么,又拜宴会,不去。”
夜晚,黎满被尚观山硬拖着拉到自己衙门床上,黎满也没什么不满,就嘀咕了一句:“你这么喜欢睡小床?”
尚观山自然要戏弄:“那你要我跟你一起睡?”
黎满撇撇嘴。
“梅鹿藻不在家里,把你放在我身边我才安心。”
“你自己的事还要劳烦阿藻,你还好意思说。”
“我这边不是要和你一起么,梅鹿藻也没意见,再说还有陈齐看着呢。”梅鹿藻是很很好很和气的人,得知有可能皇帝派人杀张巡抚顺便诬陷尚观山这事,虽然只是尚观山在吃饭时候随便一说,他腼腆着脸道:“我可以帮忙。”然后,他就去埋伏了……。
“你算盘打得精,阿藻一去,掌柜必定也要护着,这么多人要免费帮你,你倒好,在这翘着个腿,好嫌弃你。”黎满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又白了尚观山一眼。
尚观山本身就不是什么正义感十足忠肝义胆保护和平等等等等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察觉到皇帝意图就当机立断辞官跑这地方来了,而立年纪,师派正宗,英气逼人,也厚脸皮。
没等几天,衙役敲敲门,陈齐纸条来了,就四个字:打起来了!
事情很圆满,尚观山感叹:梅鹿藻武功很高。
张巡抚经此一劫,甚是惊慌,也不等到尚观山口中的专门为了迎接巡抚你的大宴会,尚观山叫他给皇帝一封信,他拿着信就匆匆跑了,跟来时气势十足相差甚远。
尚观山很是感激:“辛苦梅先生了。”
梅鹿藻很谦虚,他又问:“其实尚县官一个人就可以搞定那些人。”
“我就学过一些皮毛怎么可以和梅先生比。”
“客气了,”梅鹿藻略微停顿,语气陈恳:“掌柜告诉我了,那日你和青脸故意受了他好几剑的事情。”
“是我技不如人。”
梅鹿藻又踌躇一会,他好似多说几句话就会脸红,他红着脸道:“尚县官,阿满其实知道你是真心待他,他在山谷说你……,他只是想让你开口澄清,你也知道,他有些小孩子脾气。”
“我知道。”尚观山笑得甚是宠溺。
……
“数清楚了,莲花乡有多少人?”
尚观山和梅鹿藻谈话前,叫趴在那儿的黎满数数莲花乡有多少人,回屋,不出所料,懒惰如黎满睡的正爽,口水又流出来了,尚观山暗自想到:是最近扭他脸扭的太多了么?
黎满如小孩一样呻吟了一声,睁了一半的眼睛直接无力看着尚观山。
“记住了,这年村里有十三个青年出去了,去世了三人,来了我和陈齐,总共少了十四人。”
黎满似听非听,挠挠鼻子又想睡去。
尚观山坐下来,翘着个腿,努努嘴道:“你该看看我要呈上去的文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