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了秦程雪一些与病症相关的问题,然后从箱子里取出一套银针,往秦程雪的腿上扎了几针:“有感觉么?”
秦程雪脸色苍白的好像一张纸:“没有。”
朱立明叹了口气,收了针,道:“在下技穷,一时也看不出病的根源所在,只能先为小公子开几帖药,然后用针灸的方法慢慢为小公子治疗。”
这期间赵平桢的目光一直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秦小楼,秦小楼却毫不在意,眼睛只盯着朱立明:“那就烦劳神医了。”
朱立明开了些补药,又叮嘱秦小楼时常为秦程雪按摩刺激穴位,约定两日后再来扎针,这才跟赵平桢一起离开了秦府。
上了马车,赵平桢问道:“你真没看出他有什么毛病?”
朱立明是皇帝派给赵平桢专用的医者,从前赵平桢还住在宫里的时候他是御医,等赵平桢出了宫,他就跟着进了皇子府。虽说名义上是赵平桢专用的,可实际五皇子健康的很,从小到大无病无灾,朱立明这些年反倒是为他身边的莺莺燕燕治了不少病痛。朱立明了解五皇子的性情,当他看到秦程雪的时候就知道赵平桢是为何而来,当他看到秦小楼的时候又发觉原来自己搞错了。
他苦笑道:“没有。”
赵平桢蹙眉:“当真是什么怪症,连你都看不出来?”
朱立明道:“非也。并非臣看不出来,实则秦二公子压根没有病。方才我刺激他的穴位,他面上看起来淡定,可实际疼的身子都僵了,却还道没有感觉,想必是装病。”
赵平桢将扇子往手心里一打,奇道:“这可怪了,好好的,他装病做什么?还不让他哥哥去上朝……”顿了顿,心里大致有了个猜想。
过了两日,赵平桢带着朱立明又去了趟秦府。
这一回朱立明草草检查了一番,就按着五皇子教他的话对秦小楼道:“二公子实际是中了一种蛊。”
躺在床上的秦程雪将细长的丹凤眼一瞪,秦小楼急急道:“是什么蛊?”
朱立明道:“这是苗疆一种蛊,中蛊之人一开始会半身不能动弹,并且需要最亲的人陪在身边,须臾见不到就觉胸闷难耐。时间一久,中蛊者会先聋后哑,逐渐的全身都动弹不得,成为废人。”
秦程雪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秦小楼却一脸惊讶和担心,显然是被他说中了:“神医可有办法救舍弟?”
朱立明道:“我的确有办法替他拔蛊。不过么……”
赵平桢不紧不慢地接口道:“要拔你弟弟的蛊,要用我师父半生的功力。代价实在太大。”
秦小楼察言观色,忙道:“只要神医能治好舍弟,日后有什么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在下定当万死不辞!”
秦程雪的脸已黑成了一张炭。
朱立明连叹三声,道:“也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可以为令弟拔蛊,不过秦公子须答应我三个条件。这第一么,要解他的蛊,需要将他泡在温泉之中,每隔一个时辰扎一次针,只有我的神医谷里有这条件,所以我要将他带走;这第二么,治疗令弟的时候或许有用得到阁下的地方,所以阁下务必要随叫随到;这第三么……”
秦程雪急急唤道:“哥哥!”
赵平桢接口道:“这第三么,就先欠着,什么时候我师父想起来了,秦公子要记得还欠我师父一桩事,万勿推辞。”
秦小楼怔了怔,目光悠悠转到赵平桢脸上,一双丹凤眼里水光潋滟。他似笑非笑地叹道:“五殿下……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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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赵平桢将扇子在手心里转了一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从什么时候认出我的?”秦小楼的目光一直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也从来没有表现出惊讶,以致赵平桢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秦小楼淡然道:“五殿下要演这一出戏,下官总不能败了兴致。”
赵平桢捏定扇子,哼笑了一声,凌厉的眼神往秦程雪扫了过去:“那方才三个条件……”
秦程雪咬着下唇,眼中又隐约有了泪光。
秦小楼叹了口气:“既然五殿下……”
秦程雪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大叫道:“哥哥,我不跟他走!”他撩起被子从床上跳下来,可因装了太久瘫子,下半身的确已麻了,一个骨碌摔倒在地上。
守在病床边服侍他的丫鬟忙上前搀他,却被他一把推开,手脚并用地爬到秦小楼脚边,抱着他的腿哭道:“哥,我错了,我不想你和顾肖峻走得太近才想了这出来骗你……”
秦小楼目光深沉地看着他,半晌后轻轻叹了口气,扯开弟弟的手也跪了下去。他对赵平桢道:“舍弟不懂事,让五殿下看了笑话。让五殿下白白费了心思,请殿下恕罪。”
赵平桢冷冷道:“你弟弟的病算是治好了?”
秦小楼顿了片刻,道:“是。”
赵平桢道:“既如此,那前两个条件也就作罢了。不过本宫治好了你弟弟的腿,这第三个条件可得还算数。”
秦小楼笑道:“五殿下若有用得到的地方,只管吩咐便是。”
赵平桢用扇子挑起他的下颚,秦小楼笑容温吞地垂着眼,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一旁的秦程雪恨恨地抹了把眼泪,死死瞪着赵平桢的手。秦小楼不动声色地抓紧摁着弟弟,示意他不准乱来。
赵平桢突然收扇,笑道:“有趣儿,有趣儿。秦小楼,你可记得你今日说的话,以后什么时候本宫需要你,你可万勿推辞。朱伯伯,走了!”
赵平桢回了皇子府,抽出一张宣纸,写下龙飞凤舞的“秦小楼”三个大字。到了这时候,他才真正对这少年上了心。
这之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赵平桢和秦小楼竟成了朋友。
五皇子出游要带上秦小楼,五皇子办生辰让秦小楼坐上座,五皇子甚至连逛倌楼妓院都要秦小楼陪驾。不知情的人只道秦小楼甩了大学士顾肖峻另攀高枝,可实际上赵平桢和秦小楼到底有多亲,只有他们两个人自己知道。
赵平桢的太子哥哥有一回曾戏谑地让他形容一下秦小楼,他想也不想便道:“虚伪!”顿了顿,又补了两个字:“聪明。”
五皇子年仅十八岁就已收了一堆侍妾娈童,他从小被惯成了不懂珍惜的毛病,对于到手的美人也只有三五天的新鲜劲便抛诸脑后。他的父皇因与母后感情深厚,故收纳的后妃并不多,十八岁的赵平桢府里养的美人居然已经大大超过了他父亲的后宫。奈何皇后宠着他,太子惯着他,连皇帝都不忍心苛责他,居然没有一个人敢说句不好。
赵平桢甚至还不知足,看到喜欢的就用银子砸回家,也不挑别人的身世,甚至出身风尘的也不嫌弃。若是碰到银子砸不动的,他就改用银子砸的人身败名裂,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反正也是这些银子,本宫总要花出手,你不吃好的,那便只有吃孬的了。
这日秦小楼陪着赵平桢出了汴京去洛阳赏花,路上经过一座茶亭,赵平桢见茶亭里的小二长的伶俐,当场丢下几锭银子就把人拉上了马车。
车厢里,赵平桢也不避秦小楼的嫌,先是捏着那少年的下巴好一阵端详,待看的厌了,便恹恹地往毯子上一躺:“给本……公子捶捶腿。”
那少年怯生生捏起拳头敲他的右腿,赵平桢又拿扇子指了指秦小楼:“你给我捶另一条腿。”
秦小楼毫不意外地坐过去,熟稔地按捏他腿上的穴位:“五少爷养了这么多闲人,这种时候怎么不带两个出来?”
赵平桢轻轻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睨他:“嫌我累着你了?”
秦小楼淡然一笑:“岂敢。只是一时好奇罢了。”
赵平桢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拂开秦小楼的手,将头枕到他腿上:“一群庸脂俗粉,先前觉着有趣,看久了都是一样的无趣。”
那替他捶腿的少年从没见过这样的贵人,也没处理过这样的局面,早已紧张的额上冷汗涔涔。
赵平桢靠在秦小楼腿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突然不悦地睁开眼,窝心一脚将替他捶腿的少年踹翻:“笨手笨脚的东西,滚回去吧。”
那少年捂着胸口,疼的连泪水都滚了下来,片刻也不敢多呆,撩起帘子跳下车马就跑了。
赵平桢慵懒地笑了笑,道:“腿都被他捶麻了,去替本宫舔舔。”
秦小楼抽了一个锦绣枕头代替自己的腿垫到赵平桢的头下,不紧不慢地挪到赵平桢身前跪下,将唇隔着丝绸面料贴到他腿上。
赵平桢无声冷笑,道:“替本宫将裤子脱了。”
秦小楼顺从地撩起他的袍子,手滑到他的腰际,开始解他的裤带。他冰凉的手触碰到赵平桢赤裸的肌肤,惹得赵平桢一个激灵,突然扬手就是一巴掌,直打得秦小楼跌出去撞到了车厢的木板。
赵平桢将袍子整了整,漫不经心道:“罢了,本宫突然又没兴致了。”
秦小楼只是笑笑,没有感到任何屈辱和不堪,爬起来重新坐好。
赵平桢心里明白的跟面镜子似的,他知道秦小楼早在攀上顾肖峻之前就攀上了户部的一个小官员,若不然早在两年前他和秦程雪就该饿死街头了。后来他攀上顾肖峻,又考中了进士,可他还是不满意,又来攀他五皇子这根高枝。
赵平桢倒不是瞧不起他,毕竟从小在皇家长大,对官员之间各种龌龊的交易交情都多少清楚一点。他觉得这些人无非是各取所需,想要得到就须得付出代价,至于付出的是色相还是银子,那是个人的手段。
他对秦小楼感兴趣,不光因为秦小楼长的好看,还因为秦小楼总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除了他那弟弟好像就没什么缺点了似的。赵平桢不想动他的弟弟,却又想看他出出丑,于是和他走的就越发近了。不过他并没有碰过秦小楼,一则是还不想这么快就对这个玩具失去兴趣,二则是他越知道秦小楼想攀他,就越不想顺了秦小楼的心思。
他们很快就到了洛阳。
当时天色已暗,牡丹是赏不成了,于是赵平桢带着秦小楼去了洛阳知府的府邸落宿。
安排房间的时候,赵平桢意味深长地说道:“今晚小楼要为本宫侍寝。”
于是秦小楼和赵平桢便被领进了一间房。
不多时,下人抬着装满了热水的浴桶进来,赵平桢屏退了所有侍从,独留秦小楼一人服侍自己沐浴。
秦小楼的手很巧,捏在赵平桢的穴位上,每一下都叫他舒服的很。赵平桢情不自禁拉过那双巧手凑到眼前把玩。
秦小楼的手并不细嫩,掌心上还有小小的茧,不过胜在骨骼匀称,皮肤白皙,倒也不失为一双漂亮的手。赵平桢把玩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府上那些美人如柔荑般的手都及不上眼前这一双,不禁想看看更多。
他慢声道:“不如你陪本宫洗个鸳鸯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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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秦小楼脱了衣服,跨进浴桶里。
下人们为赵平桢准备的原本就是双人鸳鸯浴用的浴桶,故秦小楼进去后既不会太挤,又不会离的太远,是恰好亲热的距离。
赵平桢惬意地抚摸着秦小楼光滑的皮肤,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嗤笑:“顾肖峻若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只怕要气死。”
秦小楼淡淡一笑:“他气死了,又与殿下何干?”
赵平桢将他搂进怀里,下巴搁在他颈窝间,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有时候我都有些怀疑,顾肖峻和你究竟有没有苟且?若我是他,收你在府里做个娈童,供你们兄弟一口饭吃也就够了,何必让你参加科举?”
秦小楼道:“当年五殿下给的五十两,就足够买下官做个娈童了。”
他在赵平桢的面前不太提起顾肖峻,有时候赵平桢好奇多问几句,秦小楼也大抵是敷衍过去。赵平桢逼问的再厉害些,秦小楼就会不咸不淡地回上一句:“若有别人向下官问起五殿下的事,下官是答也不答?”
赵平桢想到这一茬,突然发觉秦小楼好像也不是事事顺从的。
赵平桢摸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当年拦我马车的时候,为什么是那样一副德行?你若有现在的七分姿色,我或许就当真用那五十两买下你们兄弟也未必。”
秦小楼用平淡的、仿佛事不关己的口吻答道:“当年我父亲留下的钱财被姨娘、下人们抢光了,当时的管家见程雪身上的衣服值钱便要来抢,我与他打起来,就弄成了那副模样。”
赵平桢捏着他的下颌扳向自己,笑道:“你这张脸,他怎么下的去手?若是我,抢你回去也不抢那件衣服。”
秦小楼眼波一动,风情自现:“乡野村夫,怎会有殿下这样的眼光。”
赵平桢感到很满意,实在是满意。
五皇子见过的那些美人无非分两种,一种是对他婀娜奉承,一种是端着架子欲拒还迎的。前一种时常做作的有些过分了,且得到的太容易又没什么新鲜感;后一种往往手段不够高,嘴里说着不要,眼神却分明写着渴望,一回两回倒也算了,时间久了难免倒人胃口。秦小楼明显是偏于前一种,可赵平桢觉得他一点都不做作,他一举一动都明明白白是为了勾搭自己,又显得理所应当,好像事情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自己折辱他,他也不在意,仿佛没什么事情能令他感到羞惭、屈辱。
赵平桢的手慢慢摸到他的腿根,心里突然就有那么点后悔——十八岁的五皇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个赤条条的美人抱在怀里,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呢?
若是吃了,总觉得顺了秦小楼的意,心里不那么高兴;若是不吃,这趟出行除了秦小楼也没带别的美人,难不成就憋着么?
赵平桢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抵不住欲望的驱使,慢慢将一根手指从秦小楼身后顶了进去。
经过一番草草的开拓,赵平桢将秦小楼推到浴桶边,欺身压了上去。
他顶撞了几下,见秦小楼疼得背脊弓成了弧形,突然觉得心里大为爽快,问道:“如何?”
秦小楼转过头,双眉微蹙,自有种说不出的风情:“疼。”
——他仿佛是能猜到赵平桢的心思一般,赵平桢想看到他什么样的反应,他便给出什么样的反应。
五皇子微微一笑:“疼——便算了?”
秦小楼亦报之一笑:“殿下说算了,那便算了。”
赵平桢脸色一冷,用力挺腰一撞,惹得秦小楼一声闷哼。
一番翻云覆雨之后,赵平桢还算温柔地将秦小楼抱出浴桶,放到床上。他半支起上身侧躺在秦小楼身旁,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的眉眼,心里觉得惊奇,这么久了自己居然还没看厌。他道:“我突然有一点喜欢你了。”
秦小楼有些慵懒地笑了笑:“从前殿下都不喜欢下官的么?”
赵平桢道:“我既喜欢你,总要给你些特权。往后无人的地方不必再叫我殿下,你可称我表字,贞卿。”
秦小楼道:“贞卿。”
赵平桢撩起他一束头发,卷在手指上把玩:“呵,真是有趣。”
结束了洛阳赏牡丹之行,回到京城后不久,秦小楼就被提拔为御史。从此他又多了个“御史公子”的美称。
实则秦小楼被提拔为御史与赵平桢并没有什么关系。他虽喜欢秦小楼,但并不打算荫庇他,因为这正是秦小楼接近他的目的。他只将秦小楼当做一件可以长期狎玩的玩物,不过因为他的身份而在无形中给秦小楼制造的荫庇,他也没有必要刻意去破坏。
转眼到了三月。
秦小楼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