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有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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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有钱人-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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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正有一个大好机会摆在陈将军面前,可以洗刷戚家军身上的不白之冤,难道陈将军就这样要任其溜走吗?”

    陈文昭鼻孔一张一合,似乎是在努力平抑这胸中的激情,最后却淡淡说了一句:“有机会自然是好的。可惜我只是一个战场上的逃兵,帮不上大人什么忙,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姬庆文听到这里,又发了怒,猛击桌面,骂道:“当初你是奉命去求援军去的,不算是什么逃兵。然而现在看你这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让戚家军的名号埋没在红尘之中,哪里还有当年戚家军的影子?这样才是真的逃兵!”

    陈文昭听了这番痛骂,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说道:“姬大人说得一点也没错,我就是个逃兵。戚家军乃是戚继光将军组建的队伍,我陈文昭何德何能,又怎么能够重振他老人家的威名?”

    说着,陈文昭又补充了道:“还有一件事情,我提醒大人一句。浑河之战以后,朝廷本想在义乌再组浙军。然而经过连年大战,义乌男丁十死七八,已不堪再征人马了……”

    说罢,陈文昭站起身来,做了个“送客”的手势,指着一堆正冒着烟尘的矿石,说道:“在下还要整理这些矿石,几位请便吧。”

    姬庆文在陈文昭这里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悻悻离了矿山,扭头问李岩道:“看来这个陈文昭不肯帮我,看来我们只能另找他人了。”

    李岩却不回答,反问另一边的李元胤道:“李指挥,义乌这里应该不是只有陈文昭这一个戚家军的后人吧?”

    李元胤答道:“有当然还有。不过都是些伍长、百户之类,字都未必认识,要用他们来重组军队,怕是难以办到。”

    李岩也附和道:“这个陈文昭虽然萎钝一些,但是看他将这座矿上整饬得如此井然有序,又能同矿工一同下矿采集,听他说话也极有条理。可见乃是一名文武双全、才堪重用的良将,可惜浑河一战,已将他的锐气磨尽,可惜……可惜了啊……”

    姬庆文仔细听了两人的对话,说道:“我也看出来你了,想要组建一支战斗力强大的队伍,眼下非要用这个陈文昭不可。《三国演义》里面,刘备求诸葛亮出山,不惜三顾茅庐。这个陈文昭固然没有诸葛亮的才干,可我也比不上刘皇叔,不如也来他个三顾银矿,一定要将陈文昭请出山来。”

    于是姬庆文当即下山,到义乌城内,出钱请了工匠,就在陈文昭的银矿门前搭了几间简易房屋。

    他又请了几个厨子,天天下山采购米、面、鱼、肉、蔬菜等物,就在矿口的屋子里做饭。

    姬庆文他们虽然只有四个人,每次却都做上百人份的饭,而且大鱼大肉做得香气四溢,香味飘入银矿之中,引得那些平日里吃糠咽菜的矿工们都跑了出来,求一口饭吃。

    一开始陈文昭还训斥那些矿工们不要吃“嗟来之食”,可后来见姬庆文态度倒也和善,看不出有什么恶意,又想着手下的矿工们能乘此机会改善一下伙食,便也不加禁止。

    在同这些矿工的攀谈之中,姬庆文却也知道了陈文昭的一些事情。

    原来浑河之战以后,陈文昭也不断上书,要求追究有关人等的责任。然而朝廷大局考虑,无论是当政的阉党、还是在野的东林党,都不愿意做这件得罪人的事情。

    后来朝廷见陈文昭不依不挠,便给他官升半级,又从国库里挤了八千两银子出来给他,算是给浑河之战死了的浙军的抚恤。

    这点钱,陈文昭原不想拿,可是想到不少同伴阵亡之后,家里只留下孤儿寡母,便咬牙将这笔钱收了回来。

    所谓“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取了这笔钱,陈文昭自然也就没有理由继续向上申诉,只能返回故乡义乌。

    这八千两银子,他分发掉一半,觉得银子拿到手里,花了也就花了,不是长久之计,便用剩下的四千两买了这座矿山,专门雇佣阵亡将士的子弟在矿上做工,也免得坐吃山空。

    就这样,姬庆文等人在矿外住了五六天,天气是越来越寒冷,姬庆文却不愿半途而废,又派人将房屋加固,就在陈文昭矿上买了煤炭,在屋门口点上长明火取暖。

    他在这荒山野地住得无聊,便又花钱在义乌城里请了戏班子,在屋前搭台唱戏。唱的却不是什么儿女情长之类的杂剧,专唱项羽、关公、岳飞、乃至戚继光这样的武将戏,逗得矿上那些血气方刚的年轻矿工们天天下了工就过来看白戏。

    这样搭台唱了三天的戏,就连陈文昭本人都忍不住过来看热闹。

    姬庆文便乘此机会,同陈文昭攀谈活络起来,互相之间的戒心也慢慢放松下来。

    如此这般又过了几天,天气愈发寒冷,又开始飘飘扬扬下起鹅毛大雪来。

    陈文昭的矿山在深山之中,仅凭一条羊肠小道同外界沟通。这大雪下了一天一夜,山路便也被阻断了,即便姬庆文想要下山,也变得无路可走。

    所幸姬庆文存储的粮食颇多,煤炭又是现成的,过得也并不算苦,只是山下的戏班也上不了山了,除了同李岩、李元胤和黄得功日日饮酒聊天之外,便再无事可做,日子过得有些无聊。

    这样过了两天,能说的话也都说完了,姬庆文看着这几个大老爷们,说不出的腻味,吃完晚饭便起身回了自己的屋子,盖着棉被便躺了下来。

    这时姬庆文后悔起来——几天前出发来义乌时候,怎么没想着将杏儿也带来,弄得现在被窝里空空荡荡,只有自己的左脚摩擦右脚、右脚摩擦左脚……

    迷迷糊糊之间,姬庆文眼前慢慢浮现出几个女子的身影来:

    一会儿是白莲教周秀英那妩媚艳丽的容貌和凹凸有致的身材;一会儿又是申沉璧那带着几分稚气的面容和娇小可爱的身体;忽然又想到柳如是去了男装、换上女装时应该是怎样一副形状,竟能将江南才子迷得忘了圣人教诲。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姬庆文忽然听见天花板发出“咿咿呀呀”一阵怪响,随即又从屋外传来黄得功的声音:“东家,快出来啊!屋子要被大雪压塌了!”

    姬庆文听了一愣,来不及穿上衣服,裹着被子就从屋子里夺路而逃。

    他跑出了屋子,却见李岩、李元胤、黄得功几人已穿戴整齐等在屋外,只有自己狼狈不堪,转头又见自己的屋子虽已被大雪染得通体银白,却还好端端矗立着,不禁有些愤慨,骂道:“黄得功,你大惊小坏地乱喊什么?害得我……”

    姬庆文话未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轰”的巨响,他那座小屋已被大雪压成了一堆废墟。

第〇八七节 养兵的辩证法() 
姬庆文被这一幕吓傻了眼,支支吾吾重复了好多遍“好险”、“好险”,却是依旧惊魂未定。

    于是这就轮到黄得功开始教训姬庆文了:“东家,你这人千好、万好,就是好奇心太强、胆子太大这点不好。要是晚出来片刻,你不是就要被大雪和天花板压成肉饼了吗?依我看,人在世上还是胆小些好。”

    姬庆文听了这话,立即不忿起来,骂道:“好你个黄得功,救了我一命,我出钱赏你就是了。居然还敢数落起我来!看我不打你!”

    说着,姬庆文便上前一步,伸出手去就要往黄得功脑袋上打去。

    然而他动作一大,就将身上披着的棉被掀开了一角,寒风立即从这一角当中猛灌进来,冻得姬庆文瑟瑟发抖,害得他又用力裹紧了棉被,叱责黄得功道:“得功,你有空在这里胡言乱语,还不快从废墟里把我的衣服找出来,省得我冻死了没人发你工钱。”

    黄得功赶忙答应一声,一步一摇地走到了压塌了房顶上,摸摸索索地从废墟的空档之中抽出几件衣服、几条裤子,送到姬庆文身前。

    姬庆文接过自己的衣服,刚想去穿,可身上裹着的被子略一松动,寒风便刮得他直打哆嗦,手上的衣服竟不知是穿好、还是不穿的好。

    正在这时,却见一队人马、五六个人,个个手持火把,从银矿上走到姬庆文跟前,其中打头一人正是陈文昭本人。

    只见他左右仔细打量了一遍四周的情况,这才拱手道:“今日雪大,没想到真的把姬大人的屋子给压垮了。来,请姬大人到我矿上去避雪取暖。”

    这十来天的时光,姬庆文已同陈文昭及他矿上的子弟混得精熟,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跟着陈文昭进了银矿。

    只见矿上小路,都已撒上了矿渣,因此虽然也是大雪覆盖,走在上面确实如履平地,一点也不湿滑。

    走了一阵,姬庆文见矿上也已被大雪压垮了几座房屋,矿上的矿工们都已从屋子里出来,躲在几座临时搭起的帐篷里,点起篝火饮酒取暖。不时还有人用长竹竿,将堆积在顶篷上的雪往下捅,以免单薄的帐篷也被压扁了。

    姬庆文见了这样一幅景象,有意挑起话题,说道:“陈将军不愧是武将出身,治理一座矿山,却也颇见军法,在下佩服、佩服!”

    陈文昭却不答应,默默将姬庆文等人引到了一座略大的帐篷之内。

    姬庆文见帐篷内点起炭盆,将一座两丈见方的帐篷烘得暖融融的,便乘此机会放下披在身上的棉被,将捧着的衣服一件件穿戴齐整,又喝了半碗温热了的黄酒,浑身上下这才恢复了暖意。

    陈文昭见姬庆文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忽然说道:“姬大人,我有几句话同你谈,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随我去外边走一趟?”

    现在外面正下着大雪,冷得几乎要将身上的血液冻住,姬庆文一点也不想离开这座帐篷。

    可又见陈文昭的表情极为严肃认真,知道他必然是有要紧事情同自己谈,姬庆文便只能答应道:“那好,就请陈将军前头领路吧。”

    于是陈文昭撩开帐篷门帘,走在前头将姬庆文引入矿洞之中。

    这矿洞开口凿得甚是逼仄,只能弯腰低头才能入内,里面倒甚是宽敞,矿洞墙壁上凿出几个石龛,点了几盏油灯,放出摇曳而又飘忽的光。

    这昏暗的光线,将陈文昭饱经沧桑的脸庞烘托得更加深沉,只听他开口说道:“姬大人,你这几天赖在我的银矿门前不走,想要达成什么目的,在下心知肚明。只不过这样做事,未免有失姬大人织造提督、钦差大臣的体统了吧?”

    矿洞之内温度比大雪纷飞的室外要略微暖和一些,却比有炭盆取暖的帐篷之内要寒冷不少,而陈文昭这几句话竟比矿洞之内的空气更加冷峻。

    姬庆文却似乎感受不到这份寒意,笑着说道:“只有把事情办成了,才能讲究什么体统不体统的。否则,你办事的手段再体面,事情办不成,不也是白搭?”

    “照这么说,姬大人是一定要招募兵士这件事情办成了咯?”陈文昭又复冷冷问道,“而且是非要我出面帮忙不可了?”

    姬庆文点点头,说道:“这是皇上交办下来的任务,又是孙老师的嘱托,我也不敢不办成、不敢不办好。不过我也从来不是什么强人所难之人,只希望陈将军能够真心实意地帮我做好这件事情,否则‘强扭的瓜不甜’,招来的兵自然也就不是好的。”

    陈文昭蹙眉道:“我有一事不解,还请姬大人赐教。姬大人是苏州织造提督,并非武职官员,又非封疆大吏,要招募乡勇团练做什么?就算是为了充做仪仗好了,苏州城里有的是人,还选不出几十上百人马?”

    姬庆文笑道:“织造提督一向是由宦官担任的,我一个大老爷们当这个官,已经够没面子了,还要那么多仪仗来丢人现眼吗?我想着既然要招兵,就一定要招到有战斗力的好兵,否则养再多兵马也不过是空耗钱粮而已。”

    陈文昭立即接过话头:“天下之大,悍勇之人不少,姬大人又为何要执着于戚家军的名号呢?”

    “用来吓人啊。”姬庆文脱口而出,“辛辛苦苦招了兵,不是用来牺牲他们的,只要能够达成目的,大家开开心心、太太平平的不是更好?以戚家军在江南的名气,只要往外一站,那些宵小之徒自然知难而退,能够免去多少厮杀……”

    陈文昭疑道:“难道大人在江南有很多仇敌不成?”

    姬庆文苦笑着摇摇头,将自己到任苏州织造之后的事情,简明扼要地向陈文昭说了,又补充道:“在下过来之后,不仅得罪了阉党、而且还得罪了东林党,就连苏州商会都将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我要是手里没几个靠得住的兵,不知什么时候,就要被他们给挤走了。”

    陈文昭听了姬庆文的话,立即恨恨说道:“阉党固然误国,可东林党也不是什么好人!那个杀千刀的袁应泰就是东林党徒。”

    “没错!都不是什么好人。”姬庆文道,“所以说只要有兵在手,那随便什么阉党、东林党都拿我没奈何。”

    陈文昭答道:“姬大人这话就错了。兵可不在你的手上,而是在朝廷手上。而阉党、东林党谁执掌了朝廷,谁就能随意调动军队,要是胆敢有半点迟疑,朝廷立即就会断了你的军饷!”

    姬庆文听了一愣,忽然又放声笑道:“陈将军果然是知兵之人,多亏你现在点了出来,否则我还不知道孙承宗老师的用意呢!”

    “嗯?”陈文昭满脸疑惑地追问,“孙老督师是什么用意?”

    姬庆文笑着解释道:“孙老师让我组建军队时候就说明了,这支军队不是朝廷正规部队,而是我私募的乡勇团练,军饷都由织造衙门里支出。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陈文昭又冷冷问道:“姬大人可别忘了,你的织造提督也是朝廷封的,朝廷一句话,照样将你罢官免职!”

    姬庆文略一沉思,答道:“现在织造衙门的所有生产、销售都掌握在我的手里,哪怕我不当织造提督,自己在苏州开设织坊,一年一样至少有三十万两银子的进项,足够养兵了。而手里有了兵丁,又可以保证我的生产、销售不受别人影响干扰。这是一个相辅相成的关系。”

    说到这里,姬庆文不由得意起来——多亏当年自己马克思主义哲学学得不错,终于在明朝将养兵和赚钱这两件事情,有机辨证地联系在了一起!

第〇八八节 什么是戚家军() 
陈文昭虽然没有学过马克思主义哲学,然而这置之古今中外而皆准的辩证唯物法,依旧将他说了个心悦诚服。

    于是陈文昭沉默许久,终于长叹一声:“我戚家军重组之日,难道就要将前途命运都托付给姬大人了吗?就是不知姬大人是不是真的可以依靠之人?”

    姬庆文听陈文昭的态度已有了明显的松动,便赶紧乘热打铁,说道:“我这人能不能信得过,自己再怎么说也没用。不过我经常挂在口头的一句话就是:‘我能过上舒服日子,大家就都有舒服日子过’。这世上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我给你们发足军饷,你们给我卖命,这样公平合理,谁都不会出卖谁。陈将军,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陈文昭已几乎被姬庆文说服,然而过去的惨痛经历,不能不让他多长了个心眼,试探着问道:“那要是有一天姬大人发不出军饷了呢?”

    姬庆文沉思了一下:“资金周转困难也是说不准的。这样,要是哪天我发不出军饷了,那你们就给我多卖一个月的命,过了这一个月,若是军饷还不到位,那就任由你们自行走散,可好?”

    若是姬庆文想也不想,就满口答应下来,那陈文昭还未必能够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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