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鞑子检验捉拿起来,再来同爵爷说话。”
姬庆文摆摆手道:“不用了。这几个鞑子已经被我捏在手里了。稍安勿躁的应该是骆指挥你,你只消在这里稍等片刻,等我一声令下,我手下这些兄弟,便能将鞑子抓起来,这功劳我让给你算了。”
骆养性却不买姬庆文的账,说道:“姬爵爷的好意,本官心领了。不过今日之事既牵涉到京城治安,又同满洲敌酋有关,只有锦衣卫主持办事才是最妥当的。还请爵爷不要插手此事!”
“呸!你口气好大,只有锦衣卫才能办这件案子么?锦衣卫很了不起么!今日我偏要插手!”姬庆文喝道,“弟兄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动手!”
“谁敢动手!”骆养性大喝一声,随即拔出了腰间佩戴着的绣春刀。
骆养性带来的那十几个锦衣卫军士,自然是以骆养性为马首是瞻了,见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抽出官刀准备动粗,他们自然也不客气,也跟着拔出了腰间的绣春刀,齐刷刷、明晃晃指着正前方。
姬庆文从义乌带来的这些矿工毕竟不是那些同自己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明武军”将士,面对这样的情况,自然而然地有些惶恐,顿时将姬庆文的命令给忘了。
正在这紧要时刻,多尔衮忽然用满语下了一道命令。
鳌拜、费扬古、图尔格等人听了这样的号令,同样用满语怪叫一声,忽然用力抱起各自面前的一个义乌矿工,又将这人重重扔在地上。
满洲人的武艺学习蒙古人的套路,对于相扑、摔跤一路十分熟悉。他们方才这一手使上了生平十足十的气力,动手的时机又十分突然,竟将面前占有绝对优势的义乌矿工们打了个措手不及,个个被摔得人仰马翻。
骆养性见有人突然发难,立即高声问道:“这几个,就是满洲鞑子么?”
只听多尔衮回答道:“就是我等不假!我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就去了!”
说罢,由多尔衮亲自带头,领着手下的满洲武士们,伸出粗壮的手臂拨开众人,拆了墙上的几扇窗户,便跳墙离开了。
事发突然,众人无不惊呆住了,等反应过来,多尔衮等人竟然都已经逃散无踪了。
姬庆文穿越到明末以后经历过不少大世面,面对这样的情形便也冷静了许多,赶忙下令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这里是京师城,不是辽东的白山黑水,满洲鞑子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能跑多远?能躲在什么地方?还不给我去追!”
屋子里的这几十个矿工视姬庆文为衣食父母,听了他的吩咐,立即就要动身出门,去追击多尔衮等人。
第四〇一节 惹是生非()
却不料又是骆养性出来捣乱。
只见听他一声断喝:“这处青楼之中人人可疑,不能放跑了一个。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许走,必须一一甄别清楚!”
姬庆文听了这话,再也耐不住性子,“登登登”从楼上下来,快步走到骆养性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问道:“骆养性,你方才都看到了。分明有几个蒙古人打扮的满洲鞑子跑出去了。你帮我去追他们也就是了,居然还要阻挠我的行动,万一让他们逃跑了,你吃罪得起吗?”
这个问题还真将骆养性给问住了。
出了满洲宗室子弟深入京师图谋不轨的事情,已经是十分耸人听闻的了,要是还让他们给跑了,那崇祯皇帝面前是绝对交代不过去的。而作为京师治安主要负责部门锦衣卫的主要负责长官,骆养性绝对是难辞其咎——脑袋上的乌纱帽是绝对保不住了;而戴着乌纱帽的脑袋,也未必就一定能够保住。
然而骆养性思前想后,却还是没有服从姬庆文的要求,咬牙道:“姬大人,这事不用你操心。本官已经命令立即封闭京师九门。这几个鞑子除非长了翅膀,否则决计不可能飞出这天罗地网去。”
“哼!”姬庆文冷笑一声,说道,“骆指挥,我是想要救你,你却偏要往火坑里跳,那我可就管不着这么许多了。行了,这边的案子您慢慢地查,我可要回去了。”
说罢,姬庆文一招手,对自己带来的矿工们说道:“弟兄们,这边没我们的事了,我们先回客栈,我请大家吃上一顿。”
众人听姬庆文要请客吃饭,欢呼一声,便要离开。
没想到骆养性说道:“不行,姬爵爷,这座青楼里所有的人,必须经过锦衣卫的调查甄别才能离开。不能放跑了潜伏在此的满洲奸细。”
姬庆文眼睛一斜,说道:“骆指挥的意思,是说我,或者我手下的人里头,便有满洲鞑子的奸细?”
骆养性针锋相对道:“有没有奸细,本官说了不算,姬爵爷说了也不算。只有经过调查,查明情况之后,才能确定。姬爵爷,现在是锦衣卫办案,还请爵爷配合一下,否则事情说不明白,爵爷这边面子上也不好看。”
姬庆文原本是不怕锦衣卫审查的——他带来的这七十几个义乌矿工,都是根正苗红的戚家军后人,同满洲人是不同戴天的关系,又怎么可能有鞑子的奸细混在里面呢?就这些人,骆养性就是绞尽脑汁、挖地三尺地排查,也不会查出半点线索来的。
可现在,姬庆文却不能仍由骆养性细查。
一则同姬庆文一起来青楼的,还有一个山海关总兵吴襄的儿子吴三桂。他们吴家父子在镇守山海关久了,同满洲人、蒙古人接触极多,身上未必就全无把柄,万一被骆养性抓住由头,那说不定案件便会波及到山海关、关外、辽东整个军士部署,就连老师孙承宗都有可能受到牵连。
二来方才出手搭救姬庆文的,乃是白莲教的圣女周秀英。她可是今年年中那场白莲教之乱里的漏网之鱼,身份极为敏感。以骆养性的刁钻刻薄,是不难查出周秀英的身份的,到时候姬庆文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因此姬庆文在面子上、在情理上,都是绝对无法接受骆养性要逐一鉴别所行人员身份的要求的。
于是姬庆文一拍胸脯,说道:“面子?你骆养性还能顾得着我的面子?我是皇上新封的福禄伯,封爵的军功里头,就有打伤满洲大贝勒代善、击溃满洲敌酋皇太极的这条。要是你骆养性查出来我私通满洲鞑子,那朝廷的脸面、皇上的脸面又往哪里搁?”
说罢,姬庆文也不等骆养性回答,便一抬手,下令道:“弟兄们,跟我走!管骆养性做什么?”
说着,他伸手将骆养性推在一旁,便径直走出了遇华馆。
这骆养性自崇祯皇帝登基以来,便统领锦衣卫事务;再加上崇祯皇帝信不过东厂,相应的锦衣卫的权柄便进一步加强了。因此这几年间,骆养性已然成了大明朝野最令人生畏的大特务头子。朝野内外无论是当官为宦的,还是小民百姓,都对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噤若寒蝉,躲都来不及,又有谁敢当面顶撞于他?
因此骆养性被姬庆文这么直截了当地正面顶撞了几句,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等他下令手下这十几个锦衣卫要拦住姬庆文的时候,姬庆文连同手下之人早已离开了大半,已经来不及阻拦了。
骆养性见状,忽然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刚要咬牙开口下死命令,却见李元胤闪身站在自己身边,说道:“骆指挥不必担心。姬爵爷的情况,属下自然会调查清楚,完事之后亲自向您回报,骆指挥您就放心好了。”
骆养性以为李元胤依旧忠实于锦衣卫、忠实于自己,便也顺带着下个台阶,同李元胤叮嘱了几句,便叹了口气,放姬庆文等人离开了。
姬庆文现在走得虽然痛快,可过了没多长时间,他就后悔起来了,后悔自己当初不该离开得这样干脆,应该派个得力之人或者干脆由姬庆文自己留在遇华馆里,也免得陷入事后异常被动的局面了。
姬庆文离开了“遇华馆”,便往云来客栈而去。
李岩正在客栈大厅里等候,见姬庆文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便起身说道:“姬兄,你可真是个惹是生非的家伙。带着吴将军去青楼捧个姑娘,居然都能同满洲鞑子惹上关系。嘿嘿,倒也难得。”
姬庆文正有一肚皮的话同久别重逢的周秀英讲,便接话道:“李兄就少拿我开涮了。我可是勉强捡了一条命回来,你先让我先回房休息休息,李兄有什么问题,先去问问李指挥好了。”
说着,姬庆文便拉着周秀英就要往自己的客房里走。
李岩是认识周秀英的,见这位尚且通缉在案的白莲教圣女又出现在了这里,心中顿时一凛,赶忙走上几步,压低了声音问道:“姬兄,这是怎么回事?这白莲教的妖女怎么会在这里?”
姬庆文知道李岩对白莲教那些荒诞不经的教义颇有几分不满,连带着也对周秀英有些芥蒂,便解释道:“李兄这个问题问得好,我自己也不是特别清楚。这不,我正要进屋去好好审问审问周秀英呢!”
说罢,姬庆文冲周秀英努了努嘴、使了个眼色,便又要往屋子里走。
走了没两步,又听吴三桂说道:“姬爵爷,你看我……我怎么办?”
姬庆文满脑子都是周秀英的事,居然“重色轻友”到把吴三桂的事情忘了,经他这么一提醒,这才记起今天闹出那么大动静,吴三桂却依旧没能当面同陈圆圆说上话。
于是姬庆文又转过身来,对吴三桂说道:“吴将军,看来今天你同陈圆圆是没有缘分了,说起来都怪多尔衮、骆养性这几个混蛋捣乱。不过你放心,你和陈圆圆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
吴三桂虽然有些失望,却也知道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就是月下老人下凡,也撮合不了自己和陈圆圆的事情了。
于是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也罢,有些事情也勉强不得。今日耽搁得久了,我怕夜长梦多,不如现在就赶回山海关去吧?”
姬庆文想了想,答道:“这样甚好。我看骆养性也是个鸡蛋里头挑骨头的家伙,吴将军还是立即返回山海关、回到自己的地盘上好。否则骆养性这厮较起真来,还真不好对付。”
第四〇二节 位置()
吴三桂到底还是个年轻人,经历了今日这场风波,脑子里早就已经懵逼了,听了姬庆文的吩咐赶忙答应两声,便要招呼起尚且等在云来客栈的李本深等人回山海关去。
可他走了没两步,却又转身回来,对姬庆文说道:“姬大人,还有一件事情……”
姬庆文笑道:“吴将军你放心,陈圆圆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保管你们的缘分不会无疾而终。”
吴三桂挠了挠头,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情。我想说的是,京师城外那两百匹战马,不知应当如何处置?”
姬庆文这才想起自己此次进京还有一桩购买战马的事情要做,便思考了一下,说道:“这是一件小事,吴将军回去之前,将这群战马交给我手下的多九公也就是了,不打紧的。”
说罢,姬庆文便唤来多九公,让他跟着吴三桂前去交割马匹,他自己则拉着周秀英便往自己屋里走。
许久未见周秀英,姬庆文见她面容虽然娇艳妩媚不减之前半分,可在眉宇之间又平添了几分成熟和老辣,显得更加动人心魄——她这容貌虽同柳如是、陈圆圆不是一个类型的,却也同样是绝顶的绝色女子。
姬庆文不是那种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更不是那种假装坐怀不乱的伪君子,一见周秀英的面,便垂涎欲滴起来,用花痴一般的眼神盯着周秀英看。
周秀英虽然江湖经验丰富,却也毕竟是个女子,被姬庆文这么个大男人凑近这么细看,也不觉有些难为情,羞涩地一笑,问道:“姬公子,你瞧什么呢?”
姬庆文吐了吐舌头,说道:“我面前就这么一个美人儿,你说我不看你,还能看谁?”
周秀英道:“我有那么好看么?比起你的‘大老婆’柳如是如何?我和他谁更漂亮一些?”
姬庆文挠挠头,说道:“怎么讲呢?我大老婆长得清秀一些,你长得更美艳一些,都是不一样的美人,其实也分不出高低。”
周秀英掩嘴笑道:“姬公子当了那么大的官,居然还是这么口无遮拦。不够公子说的话还是靠谱的,公子的夫人柳姑娘,我也曾看过她的容貌,确实是海内无一的绝色女子。公子说我同她美貌不分上下,我便已经很高兴了……”
“哈哈哈。”姬庆文笑道,“记得当年在南京城遭遇时候,我大老婆同秀英姑娘见过一面,没想到当时形势紧迫,秀英姑娘还有闲情逸致同别人
比美啊!”
周秀英却道:“我哪有那功夫?其实是温州城陷落之后,我抽空去过苏州一回,曾经见过两次柳姑娘的呢!”
“哦?你什么时候去的?我怎么不知道?莫非是我启程赴京之后你才去的么?”姬庆文问道。
周秀英嘴角扬起笑容,说道:“姬公子那是太大意了。公子还没启程时候我就去过一次苏州,后来又去松江公子那座码头里看过一回。然后又去会了几个熟人,想要同公子一同北上时候,却不料公子已经乘船去京师了。于是便又匆忙赶了上来。”
姬庆文听了这话,顿时觉得心里暖融融的——没想到周秀英居然一路跟着自己,可见自己之前三番四次救了周秀英的命,好歹也换回了自己在周秀英心中一个十分重要的位置。
于是姬庆文嬉皮笑脸地问道:“哦?这个……秀英姑娘一路跟着我,是不是别有所图啊?”
周秀英脸色一红,说道:“公子想哪里去了?我虽然也跟着爹爹走南闯北,却从未得自由之身。而现在白莲教已然覆灭,我正好能乘此机会可以到处走走看看。想着姬公子乃是个惹是生非、招蜂引蝶的主,所以才跟着公子,想必必然能有些奇遇呢!”
姬庆文笑道:“惹是生非,我是承认的。可招蜂引蝶这四个字,却不知从何说起?”
周秀英又掩嘴笑道:“公子还好意思说这种话?我和公子拢共才碰过几回面?就有两次是在青楼里头。这不叫招蜂引蝶,什么叫招蜂引蝶?”
这一说还真是——无论是京师的“遇华馆”,还是南京的“绛云楼”无不留下姬庆文“战斗”的身影,当然了,这“战斗”两个字并没有其他引申的涵义。
不过被周秀英这么一说,姬庆文还真有一丝尴尬,赶忙转换话题,说道:“不过我倒要劝秀英姑娘一句。这青楼妓院,可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男人过去已经有些难堪了,更何况是女子了。我看秀英姑娘也要从名节考虑,少去去这种地方……”
周秀英却满不在乎地说道:“公子可别忘了,我可是白莲教的圣女,俗世里的这些偏见我可不在乎。不知姬公子知不知道,我们白莲教里三教九流出身的教徒不少,尽是些王八婊 子吹鼓手之类。我自小就出出进进,倒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哦?还有这等事情?”姬庆文近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其实中国古代朝廷
的执政能力十分有限,主要是通过缙绅、乡老、举人、秀才等同朝廷有些关系的人物,才能实现对全国的管理。而对那些非主流的、影子一般的行业和领域,朝廷并没有实现有效管控。而这种失控的状态,既可能会导致各种妨碍朝廷统治的情形的发生,也会导致包括税收、人力、情报、技术等重要资源的流失。
一位伟大的领袖曾经有过这样的论断:“阵地,你不去占领,反动派就会去占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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