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有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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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有钱人- 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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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袁崇焕倒也并不打算就这样除掉毛文龙,勉强压制住心高气傲的个性,只带着少数几个亲兵家丁,便前往皮岛去面见毛文龙。

    他也不指望毛文龙立即就将皮岛的管理权、指挥权交出来,只希望毛文龙能够表态,在今后的进攻、防御作战之中,能够听从袁崇焕的调遣,在满洲人的身后开辟第二条战线,策应袁崇焕的正面行动。

    然而就是这样的条件,毛文龙也不肯答应,只说皮岛兵稀粮少,只能趁满洲人不备偷袭一下背后而已,难以参与大规模的攻势,一切行动都要充分考虑当前的实际情况才能临机做出决断。

    反正说来说去,毛文龙就是不肯屈服依附于袁崇焕,更不肯将宝贵的军权交托出来。

    袁崇焕这个时候,依旧保持了难得的耐心,表示皮岛是毛文龙从满洲鞑子喉咙里抠出来的,现在及可见的将来,皮岛一直会是毛家的固定产业,只求毛文龙能够逐步做到自给自足,减少甚至取消朝廷的粮饷供应,让袁崇焕能够继续积累银两,为将来的反攻打下基础。

    可毛文龙竟丝毫没有让步,说在皮岛多养一个兵,就相当于在关宁防线正面养十个兵——朝廷的军饷、粮食,都是用来招兵买马的,是一两银子也不能少、一颗粮食也不能拖欠。

    就这样,原本兴致冲冲的赶来皮岛的袁崇焕,却结结实实吃了毛文龙底商来的一枚硬钉子,弄得一点面子也没有。

    可袁崇焕是何等样人,按照他的个性,只要是在辽东,袁崇焕不来招惹为难你就算是不错了,又岂能荣你在堂堂袁督师面前装逼占便宜?

    一怒之下,袁崇焕取出尚方宝剑,当场就将毛文龙给杀了,并将此行带来的二十万两银子作为军饷赏赐,全部分发给驻守皮岛的兵将们,算是勉强稳定住了军心士气,又重用毛文龙的儿子,让他一同主管皮岛的军务。

    将皮岛的形势稳定下来之后,袁崇焕忽然意识到,毛文龙虽然不听话,却也是甚得皇恩,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给杀掉的。于是袁崇焕便赶紧给崇祯皇帝上了一道请罪的奏章,除了即将事情前后本末选着对自己有利的部分介绍了一遍之后,便自请擅杀轻率之罪。

    毛文龙之死虽让崇祯皇帝震怒,可是考虑到袁崇焕是新官上任,若是因此就将袁崇焕罢官免职,未免会动摇军心;而且就算是狠心将袁崇焕拿下了,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选。

    因此崇祯皇帝只能忍气吞声,勉强接受了毛文龙被袁崇焕斩杀了的事实,暂不追究这件事情而已,而其实,在崇祯皇帝心中已给袁崇焕狠狠记下了一笔。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人都有错、人人都没错”的情况,就是当事的崇祯皇帝、袁崇焕,乃至是被杀了的毛文龙本人,都未必能够理清这笔烂账,又更何况是旁人了。

    温体仁在崇祯末年这么许多内阁大臣之中,也算是头脑灵活、能力出众的了,可听了袁崇焕这么一番交代,再加上自己之前对这件事情的了解,却也被搞了个稀里糊涂、莫名其妙。

    沉吟了半晌,温体仁忽然想出了个鬼主意,舔着脸扭头对周延儒笑着说道:“周大人,你看毛文龙这件事情,应当如何定谳呢?”

    周延儒的精明不在温体仁以下,同温体仁对了一眼,便猜出了他的心思,心中暗哂道:“好你的温体仁,竟将这么个烫手的山芋送到了自己手上!”

    想明白了这点,周延儒又岂能轻易上当,扭头又对姬庆文说道:“姬爵爷,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姬庆文心中暗骂了声“老狐狸”,却依旧面带笑容道:“别啊,两位大人。我不过是个旁听的,就是轮上八圈也轮不上我说话啊!大主意还是你们几位拿,我就听听,听听……”

    参与会审的大理寺卿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凑数的,还没听见有人问他,便赶紧说道:“几位大人自专就好,下官没有意见……没有意见……”

    像这样互相推诿扯皮的样子,袁崇焕是不知道见过多少回了,就连决定自己生死这样的大事,也决定于这么几个庸碌无为、没有担当的官员身上。

    一时之间,袁崇焕竟有一种恍惚的感觉,感觉自己是在做一个不堪回首的噩梦,梦里仿佛是被一群残忍无良却又优柔寡断的小鬼抓住,戏耍着、玩弄着,却又不肯痛痛快快取了自己的性命,非要钝刀拉肉地慢慢弄死自己。

    袁崇焕真的想从这个不堪的梦里警醒过来,努力摇动了一下身子,听见的却是手铐、脚镣被牵动时候发出的冷冰冰的金属撞击声音——终于将他拉回了现实:这场噩梦,是真实的。

    袁崇焕这么一动,却又引起了堂上坐着的温体仁的紧张,呵问道:“袁崇焕,你做什么?让你站着受审,已是本官格外开恩了,莫非是你站累了又想跪下了?好,本官成全你……”

    温体仁话音未落,姬庆文便打断道:“温大人何必如此?你看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几位大人审问了半天,想必肚子也饿了吧?不如我们今天就审到这里如何?”

第三六六节 狱神庙() 
温体仁作为主审官,如何审法、审与不审都应该是他拿主意。

    而平心而论,今日虽然没有把袁崇焕一案审结,可审问到现在这个程度也是十分不容易的了——首先是那凭空冒出来的姬庆文没有捣乱,其次是半路杀出来的周延儒也没有过多干涉,更重要的是袁崇焕态度十分诚恳老实,并没有恃功自傲、对抗审问。

    这样的结果,虽然未尽全功,但也足够温体仁满意的了,是时候将审问暂告一段落了。

    于是内阁次辅温大人又使出了自以为高明的所谓“一石二鸟”之计,朝姬庆文拱手道“也好,既是姬大人求情,那我们今日就审到这里吧。”算是给了姬庆文一个面子。

    他又照例扭头问周延儒道“周大人,你意下如何呢?”

    却见周延儒已经站起身来,一边往刑部大堂外走,一边说道“温大人你是主审官,这种事情自然是由你做主的。”

    温体仁看周延儒步履极为匆忙,似乎是赶着要去办一件什么要紧事,顿时恍然大悟,追着周延儒的背影问道“周大人,你是不是要进宫面圣?”

    周延儒嘴角一咧,笑道“今日内阁里是我值班,我自然是要面圣的。怎么?温大人有意见吗?”

    温体仁当然有意见。

    要是周延儒现在就去觐见崇祯皇帝,并且给自己上一通眼药、说一套坏话,那可就是后患无穷了。

    想到这里,温体仁立即慌了神,赶忙说道“周大人且慢,我们一起进宫面圣去!”

    周延儒却道“不必了。温大人审讯袁崇焕要紧,要是有什么事情,本官可以替温大人向圣上代奏。”他一边说,脚下的步伐却是一刻也没有放慢。

    温体仁见状大惊,赶忙站了起来,要刑部衙役们将袁崇焕好生关押好了,便快步往周延儒身后追去。

    大理寺卿见两位内阁大臣走了,自觉留在刑部大堂之内也没多大意思,便起身朝众人团团一揖,也走了。

    这样一来,刑部大堂之上原先的三位主审官在转眼之间便已走了个精光,只留下了一个旁听的姬庆文。这让姬庆文忽然发现这是一个单独同袁崇焕说上几句话的好机会。

    于是姬庆文含笑着同大堂之上的衙役说道“诸位,站了半天了,都累了吧?来,这里是三百两银子,大家拿下去分一分,找个茶馆喝口茶、润润嗓子,下一堂喊起堂威来,中气就更足了。”

    说着,姬庆

    文便从袖中取出一百两一张的三张银票,按在刑部大堂的几案之上。

    衙役班头见状,赶忙走上前来,口中一连说了好几句感恩的话,这才将三张银票揣在怀里。

    姬庆文见衙役们拿了钱,话自然好说了不少,便开口道“诸位,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诸位能不能给我行个方便?”

    姬庆文本人在官场之内还是颇有一些名气的,都知道他有钱得紧,帮他做些事情,说不准又有赏赐。

    因此那衙役班头赶忙答应下来“爵爷客气了,太客气了!能帮爵爷办事,那是小人们的福分,爵爷有什么话,就尽管说罢。”

    姬庆文含笑点头道“好说。这个……袁崇焕督师与我同拜在孙承宗老师门下,我们许久没有见面,有几句贴心的话要讲……那个……诸位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同袁崇焕单独说上几句话?”

    那衙役面露难色道“姬爵爷,不是小人不给您老面子。袁督师是何等样人,天底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万一出了什么纰漏,小人肩膀上这颗脑袋,可就保不住了啊!”

    “嗨!”姬庆文道,“你想哪里去了?我不过是想要在狱神庙里同袁崇焕说几句话罢了,你找几个衙役兄弟,死死把守住门口,我还能杀散众人,把袁崇焕强行劫走吗?你当我是武林高手啊?”

    那衙役一拍大腿,道“哟,我还以为是爵爷要把袁督师带出去说话呢!原来就在狱神庙啊!那行,这事我就能做得了主。不过这里是刑部衙门,还请爵爷长话短说,不要让小人难做。”

    于是这衙役班头,找了几个平时关系好、口风紧的弟兄,先将袁崇焕领进入了刑部大堂侧后的狱神庙,又护送这姬庆文进了这令人望而生畏的小屋,还不忘多说一句“姬爵爷,这里是暂时留置候审罪犯的地方,阴暗逼仄得很,委屈爵爷了。”

    姬庆文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见此处肃穆僻静,没有其他闲杂人等,正合自己的心意,便答道“不打紧的,你安排得不错,我进去同袁督师说几句话就出来,快的很。”

    说罢,姬庆文又取出一张五十两银子的银票,塞到了班头的手里。

    班头得了银票,自然是心花怒放,亲自给姬庆文推开了狱神庙的大门,请这位财大气粗的“福禄伯”爵爷进屋,自己则极为识相地候在门外,没有进去。

    方才的审问,就仿佛一场生死攸关的大战,似乎抽走了袁崇焕浑身上下的精

    力,让他也不管这狱神庙里多年无人打扫,已是脏得无人下得去脚,一屁股就坐在庙里一口大缸的边缘,用力呼吸着室内浑浊压抑的空气。

    姬庆文见状,又忽然想起不到一年之前,袁崇焕还是个意气风发的蓟辽督师,现在却沦落到这样一副田地,打心眼里有些难受和惋惜,低声打了句招呼“袁督师……”

    狱神庙内光线昏暗,袁崇焕一开始并没有看见姬庆文进来,因此听了他的话,不免有些惊讶,问道“姬……姬爵爷,你怎么来了?”

    姬庆文勉强挤出微笑“怎……怎么?你不欢迎我么?”

    袁崇焕苦笑道“可惜袁某自己也不过是暂时委身于此而已,谈不上什么欢迎不欢迎的,姬爵爷请便吧……”

    姬庆文叹息道“袁督师,看来,这大牢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吧……”

    袁崇焕听姬庆文话语之中似乎带着几分揶揄的意味,刚要动怒,却忽又想起姬庆文之前对自己多有关照,似乎不是来为难自己的,便赶忙将怒火强压下去,说道“也没什么好过不好过的,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好受、不好受,也只能就这样受着……”

    姬庆文点点头“袁督师有这样的想法……很好。刑部大牢里头,我已经上上下下使透了银子了,里头自然有人会照顾督师。督师要是想起来有什么话要对我说,那请好言同牢头商量几句,让他帮忙带话,想必那牢头也不会拒绝督师的。”

    袁崇焕先是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随即自失地晃了晃脑袋,笑道“没想到我袁崇焕竟落到这个地步……有句话想要同你姬爵爷讲,居然还要向一个牢头求情请托……这人呐……从何说起呢?”

    姬庆文忙道“督师可不能这么想。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改日督师翻手过来,自然别有计较,又何必执着于一时?”

    袁崇焕叹息道“唉!都怪我之前为国效力,得罪的人太多,闹到现在个样子,竟没人替我求一句情、说一句话……其实我在辽东打了那么多年的仗,花钱好比长江流水,在我手下发了财的人不知有多少,这里头也没有一个知道感恩的。还得仰赖老弟你帮忙照应……”

    能让心高气傲的袁崇焕称呼姬庆文一句“老弟”,这也已是很不容易的了。

    因此姬庆文感慨道“三十年风水轮流转,袁督师一时受厄,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先摒住这口气,将来定然会有东山再起之日。”

    。

第三六七节 装病() 
一听见“东山再起”这四个字,袁崇焕眼中忽然又充满了灵光,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说道“老弟,你此次前来旁听会审,似乎是有意向着袁某说话的。莫非这是孙老师的安排么?”

    姬庆文摇摇头,道“不。孙老师尚在关外,我前几日派人去请过之后,才正赶来山海关,也不知道现在到了没有。”

    袁崇焕蹙眉道“怎么到这个时候了,孙老师还在关外?怎么也不去皇上面前替我开脱几句,莫非是任由我自生自灭了吗?”

    三句话一说,袁崇焕便暴露出自己这种惹人讨厌的性格来,让姬庆文只能皱着眉头说道“袁督师不要这样讲。孙老师不是不讲情面的人,办事也极老成稳妥,想必是他别有打算。具体怎样,还要等我见到孙老师再当面询问之后,才能知道。”

    袁崇焕吸了一口冷气,道“老弟这话在理。那就劳烦老弟这就去山海关走一趟,问问孙老师他老人家有什么主张。”

    姬庆文答道“孙老师那边,我是肯定要去的。不过袁督师这边我也放心不下,就怕我不在这里旁听了,周延儒、温体仁会给你亏吃,搞出刑讯逼供那一套来。要是袁督师你吃打不住,胡乱签了笔录,那可就回天乏术了。”

    袁崇焕却满不在乎地说道“不劳老弟记挂,袁某自然有自保的办法。等刑部审问起来,咬紧一个‘默’字,就是不开口说话。一切等老弟问明了孙老师的打算之后,再做决议。”

    姬庆文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便说道“这样还是不稳妥,温体仁似乎是铁了心要给袁督师问个死罪。他今日审问的这几条罪过,恐怕不过是敲山震虎而已,应该还有更厉害的撒手锏没有掏出来呢!就怕我不在了,袁督师现在寄人篱下,或许弄不过他。”

    袁崇焕却道“不过刚才在刑部大堂之上,似乎首辅周延儒是温体仁的对头。有他在,想必温体仁也未必就一定能够为所欲为。”

    姬庆文摇摇头,道“周延儒也不过是就事论事,想拿袁督师你来同温体仁争权夺利而已,并不十分靠得住。依我看,现在能完全信赖的,就只有你、我和孙老师而已。”

    说到这里,姬庆文忽然有了主意,说道“我有法子了,不过可能要委屈袁督师一下。”

    袁崇焕在刑部大牢里待了大半年了,该受的委屈也都受了个遍,便点头道“好,老弟尽管说来。

    ”

    “装病。”姬庆文说了这两个字。

    原来他想到的主意,是在给袁崇焕送的伙食里,稍微放上一点点泻药,今天吃了以后,第二天必然就会下痢疾。然后姬庆文旁听时候,就能以此主张将审问袁崇焕的日期略微推后几天。再乘着这段时间,跑去山海关同孙承宗回合,问明白孙承宗有什么主意之后,再回来同温体仁撕扯。

    这法子虽然并不光明磊落,而且甚至有些丢人,但在强烈的求生欲的驱使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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