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有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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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有钱人-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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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庆文听李岩话语诚恳,便也坦诚说道:“不是在下羡慕李公子的名次,只是阉党这趟浑水实在是不能轻易掺和的。公子不妨想想,这次新皇登极,眼前却横亘了一个权倾朝野的阉党,皇上想要坐稳龙椅,能不出手除掉阉党吗?”

    李岩点头道:“这还在其次。阉党这几年当政,对内屠戮忠良、对外战场失利、对上欺瞒圣上、对下盘剥百姓,像阉党这样倒行逆施,即便一时得逞,也会遗臭万年。好似这样的奸徒恶党,在下再怎么胸无大志,也绝不会与其为伍!”

    姬庆文点头道:“在下没有李公子这样的雅量宏志,只觉得跟着魏忠贤没有半点出路。西安城里那座生祠,现在正被在下以瞒天过海之计拖延住了……至于这次恩科考试么……去不去是个态度问题,能不能中,那可就是我本事到家不到家的问题了……”

    “哈哈!”李岩抚掌笑道,“方才在家父的书房里头,听姬兄答题颠三倒四、毫无章法,原来是有意藏拙,这样的韬光养晦,李某实不能及!”

    说着说着,李岩口中对姬庆文的称呼,已从“姬公子”改成了“姬兄”,俨然在称兄道弟了。

第〇二五节 知耻近乎勇() 
姬庆文同李岩说得投机,便也换了称呼道:“李兄,我哪有这样的才华。我举人的功名本就是买的,现在又要去买这个进士。说起来也真是惭愧。”

    李岩道:“唉!姬兄过谦了,所谓‘知耻近乎勇’,该惭愧的不是你,而是这个朝廷、是这个世道才对。”

    两人正说话间,太阳渐渐升上中天,往来碛口镇营生的百姓也是越聚越多,叫卖声、呼喊声响成一片,让这座黄河边上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城镇变得朝气盎然、生机勃勃。

    姬庆文自从西安城里出来,所闻所见尽是一片萧条破败的景象,今日见到碛口镇如此这般繁华喧闹,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不禁感慨道:“若是大明天下,处处都像这碛口镇一般,又何愁国不富民不强呢?”

    李岩赞道:“姬兄心怀天下,在下真是佩服万分。来,我带你去看样东西,给你解闷出气。”说罢,李岩站起身来,又说了声“走”,便往茶楼楼下走去。

    姬庆文不知李岩要给他看什么好东西,倒也有了几分好奇,便赶紧跟了上去。

    姬庆文跟着李岩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走了一盏茶功夫方才停下脚步,抬眼却见自己已停在城墙门口,便问李岩道:“李兄,这里有什么好东西给我看?”

    李岩用折扇一指城门口的一支旗杆,说道:“姬兄请看!”

    姬庆文定睛望去,只见旗杆底下结结实实捆绑了两个人——其中一人身材魁梧、满脸黄皮;另一人则是中等身材、贼眉鼠眼——就是昨夜意图谋害自己的张献忠、孙可望两人。

    他们二人被绳索牢牢捆绑在旗杆上,眼睛死死闭住,不知是在睡觉还是在躲避过往行人投来的鄙夷的目光。而看守他们的,除了镇上的四五个乡勇团练,还有那身材极为高大的黄得功。

    姬庆文有意招揽黄得功,正想着应当如何提起话头,却听李岩说道:“姬兄,你昨夜虽然受了些委屈,可也让我们能够趁此机会,除去这两个为害百姓的无赖,阴差阳错之间,也算是我们碛口的恩人了。”

    姬庆文道声“不敢”,向前两步走到张献忠跟前,用脚踢了踢他的胸口,问道:“张献忠,你还活着吗?”

    张献忠缓缓睁开眼睛,眸子里露出由愤怒、不甘、无奈、迷茫等种种情绪掺杂起来的复杂眼神,鼻孔发出“哼”的声音,说道:“我是死是活,与你有什么关系?”

    姬庆文一想到绑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历史上那个杀人不眨眼、搅动大明天下不得安宁的张献忠,心中便有说不出的得意。

    于是他“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张献忠,你当我是在有意为难你吗?不是的!我做人做事很简单,我有舒服日子过,那你也能过舒服日子;昨天你不让我舒服,那我叫你连别扭日子都过不成!”

    张献忠抬起眼睛往姬庆文脸上一瞟,依旧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姬庆文却不理他,接着往下说道:“昨天我已答应了给你们钱,你们要是拿了就走,怎么会落到今日的下场?什么叫贪得无厌,什么叫咎由自取,你懂了吧?”

    张献忠没有说话,绑在他身边的那个孙可望倒张口答道:“懂了,懂了。都是昨天小的不懂事,得罪了大爷……求大爷能够开恩,放了小的吧!”

    昨天夜里的事,姬庆文记得清清楚楚,张献忠拿了钱都想扭头走人了,偏偏是这个孙可望还不依不饶,偏要抢杏儿做压寨夫人。

    因此出于私愤,姬庆文是不想放孙可望走的;而出于维持大明江山太平的公义——当然,这点公义里头也夹杂这他想继续做个太平有钱人的私情——他更不愿放张献忠走。

    于是姬庆文咬了咬牙,说道:“现在讨饶?晚了!你们就等着明正典刑吧!”

    说罢,他便再不理睬张、孙二人,扭头对正拿着几个包子,旁若无人地往自己嘴巴里塞的黄得功说道:“黄得功,好样的,昨天要不是你,说不定我就糟了毒手了。”

    黄得功却回了一句:“昨夜乱乱哄哄的,公子答应的三百两银子,还没给我呢!”

    “三百两银子”这几句话从黄得功嘴里刚一说了出来,就引发了人群之中一阵骚动——要知道,明末一个农夫辛辛苦苦耕种一辈子,也未必能够攒下三百两银子。

    姬庆文听了却是脸上一红,说道:“那是我忘了。这样,我刚才看镇上有家陕西商会,你跟我走,我这就兑三百两银子给你。”

    黄得功听了,赶紧将手里的包子塞进嘴里,又囫囵吞到肚子里,说声:“那好,走!”

    姬庆文作为西安城里有名的姬家的继承人,陕西商会自然是给足面子,连银票都没收,便让姬庆文签字画押,兑了三百两纹银出来。

    三百两银子就是整整三十斤,可黄得功提起这包裹起来的三十斤白银,却只好像提了几根小葱,带着满脸的轻松,对姬庆文说道:“公子果然讲信用,银子落袋,我可就放心了。”

    姬庆文抓住话头,说道:“这点银子算什么?我看你本领高强,又是个孝子,想带你出去闯荡一番,从今往后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黄得功听了这话,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答道:“其实我也想着窝在这里种几亩田实在是没有什么出路。可我老爸死了,老娘又年老体弱,我要是就这么走了,谁来照顾我老娘?”

    姬庆文笑道:“这你怕什么?有我给你的三百两银子,你老娘请个老婆子照顾,下半辈子躺着花也花不完啊。你要再不放心,那我请李兄派人照应一下,想必李兄也不会拒绝吧?”

    李岩听了,含笑着点了点头。

    黄得功还是不放心,支支吾吾地就是不肯答应下来。

    姬庆文是个急脾气,见不得黄得功这副犹豫的样子,便说道:“你也别想了,你这就带我去见你老娘,听听她老人家是什么主意。要是她同意你跟我走,那你还能有什么话说?你看,李兄也在这边,他就是见证。”

    说罢,姬庆文便催促着黄得功去见他老娘。

    黄得功家中果然十分贫困,除了两间东倒西歪的破茅屋之外,便只有三亩长得稀稀拉拉的麦田,也就勉强能维持他母子二人的生活。

    因此黄母听说自己的儿子有个出人头地的机会,想也不想就替儿子做了主:“你小子多大了,还成天围着我这个老太婆做什么?姬公子不是给了你三百两银子了嘛,你留一百两给我,剩下的自己拿着,跟着公子去做事好了。哼!老娘不中用,不会赚银子,还不会花银子吗?”

    姬庆文听了高兴,抬起手拍着黄得功的肩膀说道:“得功,你听见了吗?你老娘可比你有见识多了!这下总肯放心跟我走了吧?”

    李岩却道:“老人家留这么大一笔钱在身边,似乎有些不放心。不如这样,一百两银子给我,我从我家地里划五十亩良田出来,老人家每年收收佃租,能足够过上好日子了。”

    黄得功听姬庆文、李岩安排得这样妥善,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牙道:“那好,既然是姬公子瞧得上我,那我这就跟着公子出去闯荡闯荡。不过……”

    “不过什么?”姬庆文追问道。

    黄得功挠了挠头,答道:“要是闯不出什么名堂,我还是要回来伺候老娘的……”

    话音刚落,李岩便用手里的折扇敲了一下黄得功的脑袋,骂道:“不吉利!姬公子又有才又有财,又怎么会闯不出名堂?”

第〇二六节 风云突变() 
姬庆文将黄得功说服之后,又在碛口镇里盘桓了两日,又安排四方客栈里的李定国进李精白家学念书,便出城往京师方向赶路去了。

    原本姬庆文还打算邀请李岩一道出发,可李岩还有一些琐碎事情需要处理,不能立即启程,便只好婉拒了姬庆文的好意。

    然而他们两人毕竟有缘。姬庆文不紧不慢地走了七天时间,竟在大同府境内又同李岩碰了面。

    两人相遇,来不及寒暄几句,李岩便给姬庆文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张献忠、孙可望在被押解去县衙的路上,被一伙不明来历的人半路劫走了。劫走强盗,可是一件大事,不仅官府十分重视,就连碛口镇的李家也不得不插手进来,派出镇里的乡勇团练四处打探。这样紧锣密鼓地调查了整整一天,才查清楚劫走张献忠两人的,是从陕西过河来的一伙人,而这伙人里领头的就是高迎祥和李自成!

    姬庆文听了大惊失色:他千防万防,最后李自成、张献忠这两个民军领袖,最后还是用这种方式合流了。

    这让他不免有些心虚:自己虽是一个知道了日后历史走向的穿越者,可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到底能在多大程度上改变这历史的进程?而眼看大明即将进入崇祯年间,一场席卷整个中原大地的风暴即将袭来,自己到底还能不能在这场风暴中独善其身,当一个太太平平的有钱人?

    一想到这里,姬庆文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

    李岩见了,还以为姬庆文时候在生他的气,赶忙道歉道:“这张献忠如此得罪姬兄,在下却让他在眼皮底下跑了,真是罪过。不过不要紧,我离开碛口之前,已吩咐过了镇里的团练教头,让他继续寻找张献忠的踪迹,一定将他捉拿归案,给姬兄出气。”

    姬庆文苦笑道:“我出不出气的倒在其次。只是这个张献忠胆子大、有武艺,现在又成了个亡命之徒,我怕他走投无路、狗急跳墙,闹出什么大的动静来。”

    李岩听了一个劲地点头:“还是姬兄深谋远虑,我这就写信回去,要镇里好好关防,防止这些宵小之徒作祟。”

    这两人既然又复相遇,便结伴而行,离开山西境内,进入直隶辖区,一路往京师方向而去。

    进入直隶省,年景比起山西来又好了许多,现在正值秋高气爽时节,官道两旁成熟的麦田好似金色的海洋,随着朔风波涛翻滚,煞是好看。

    姬庆文和李岩见到这副丰收的景色,心情变得大好,便也不急于往京师赶路,而是一路游山玩水,好不痛快。

    他们一行走走停停,走了两个月时间,将直隶省内的名胜景点游览了一遍,依旧觉得不过瘾,便绕着京师冶游起来,偏偏就是不向京城接近一步。

    这样游玩到了十一月隆冬将至时候,却从京城里面传出来一道明发天下的圣旨,让姬庆文、李岩听来喜不自胜,一听到圣旨便当即停下脚步,选了一处酒楼痛饮了一场。

    原来是尚未正式登极继位的崇祯皇帝,以“一与皇帝并列,二蔑视皇后,三搬弄兵权,四无二祖列宗,五克削藩王封爵,六目无圣人,七滥加爵赏,八掩盖边功,九剥削百姓,十交通关节”等十大罪革除魏忠贤本兼一切职务,发往凤阳看守太祖灵位。

    这道圣旨一下,意味着在天启朝权倾朝野的魏忠贤,还未见到崇祯朝的太阳,便已然走向了末路,而那依附于魏忠贤为非作歹的阉党的烟消云散,也就近在眼前。

    紧随着这道圣旨而来的,是另一道同样意义重大的旨意。

    根据这道圣旨,来年元月,新皇帝就要举办登极大典,改元“崇祯”,并于二月举行恩科考试,广收天下良才。

    姬庆文听闻这道圣旨是有忧有喜、又忧又喜——忧的是阉党坏事之后,老爸给自己安排下的门路自然也就走不通了,那凭自己肚子里这点墨水,是绝对中不了进士的,此次进京无疑是做了一趟无用功;喜的是,阉党倒霉得这样迅速,西安城里那座名义上是生祠的教堂必然没有建设成功,那姬家自然也就避免了被当成阉党一同清算的命运。

    李岩听了这消息则则是只喜不忧——原来是他本来就有投身功名、做出一番事业的心愿,现在没了父亲在自己脑袋上扣着的阉党的帽子,便能够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肆无忌惮地在科场上拼搏比试一番,堂堂正正地换区正正经经的功名。

    于是李岩再也没有心思游山玩水,催促着姬庆文便往京城兼程而去。

    这一日,他们两人来到河间府阜城县,因为贪赶了几步路,错过了县城里的客栈。

    因在碛口镇发生了被张献忠劫掠的事情,因此姬庆文一路投宿都极为小心,宁可少走路、多花钱,也要住在有名的大客栈之中。

    今日他们错过宿头,又不愿摸黑走回头路,正在焦急之时,却远远望见前头官道旁边坐落着一座不小的驿站。

    驿站乃是明太祖朱元璋的祖制,是为了防止官员袭扰地方而特意设置来接待各方官员的机构。

    虽然经过两百多年的变迁,驿站制度日渐荒驰,各级官员们也越来越不愿在驿站之中居住。然而驿站毕竟是太祖定下的规矩,属于大明体制的一部分,有专门的驿丞兵丁守护。

    故而驿站居住条件虽不甚好,却是颇为安全,于是姬庆文和李岩同多九公商量了一下,便决定快走几步,到驿站之中住宿。

    只见阜城驿站虽然破败,规模却不甚小,而驿站门口则停着二十几匹马、十几辆车,显然是有大队人马已经入住于此。

    姬庆文见此处并不是什么荒郊小店,更感放心,便叫多九公前去叫门。

    却不料阜城驿站的驿丞十分傲慢,直接拒绝道:“哪里来的客商草民,居然也敢来驿站投宿?走走走,本官到底也是朝廷命官,你们也敢过来戏弄我么?”

    本来驿站驿丞为了获取补贴、赚些银两,多多少少也会破例接待一些客商。

    这点,江湖经验丰富的多九公是知道的,却没想到阜城的这个驿丞如此刻板,于是他便掏出怀中路引,拱手递给驿丞,说道:“大人,我家少爷可不是什么草民,是奉了圣旨进京赶考的举人。按律是可以在驿站投宿的。”

    那驿丞接过路引,认真阅读了一番,顿时换了一副恭敬的嘴脸,说道:“哦,原来是位举人,失敬、失敬。不过不是下官有意作难,今天驿站里已住满了客人,实在是难以接待了。”

    多九公收回路引,又道:“大人这是在同我们开玩笑么?小人看阜城驿站这样宽敞,而门口就这几匹马、几辆车,恐怕不会就这样住满了吧?”

    驿丞结结巴巴说道:“这个……这个……今天确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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