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看到连家兄弟俩同时出现，夏小唯才意识到，他一向讨厌的人，原来也是个贵公子。
夏小唯想到自己无权无势，在这里自然没有挑三拣四的份。这样想著，夏小唯抬头看了与他相距不过几米的连秋一眼。好巧不巧连秋也正在看他，四目相对，不知出於什麽原因， 夏小唯没有移开眼睛，反倒朝他笑了笑。
连秋像是愣了一下，很快地他就移开了眼睛。
这一下也出乎夏小唯自己的预料。他是在干什麽？他主动朝这个他先前讨厌的人笑了。他为了摆脱这令他窘迫不堪的境地，竟然主动向这个贵公子抛出了橄榄枝。
他这算是为栖良木而不择手段了麽？
夏小唯浑浑噩噩地想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3C
他知道，这个圈里关於他的风评并不好，关於他和许品非的流言满天飞。自从他和许品非不在一起後，流言就变得更加不堪。
和许品非在一起的时候，夏小唯对於流言并不太在意。他和许品非之间的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事实上，在他们的感情最初的一段时间里，夏小唯一直都是冷静而又自持的。许品非为了追他到手，真正是什麽手段也使出来了。他知道有钱人都热衷於追逐的过程，也便陪著他玩这个游戏。他们双方都从这个游戏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时间久了，夏小唯发现这个外表强势而又冷漠的男人其实内心很温柔。有时候，他常常有种错觉，自己是被真心实意地宠溺著的。当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无条件满足他提出的任何过分要求以後，他觉得自己在这段感情里占了上风，因而越发张牙舞爪起来。
他本来只是不善处世，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的日子里，他简直被宠得无法无天，谁也不放在眼里。
所以那些流言，他从来只当是善妒者无聊眼红的杰作。
虽然当初和许品非在一起，夏小唯心里确实有一番计较。但要说“主动勾搭富商”，却是过了些。
而现在，夏小唯真的为自己刚才下意识的行为感到羞愧了，尽管他只是笑了笑。他觉得那一刻的自己也许是存了亲近连秋的心思了，才会下意识流露出笑容。他为什麽要亲近那个人呢？他明明很讨厌那人的啊！聪明如连秋，又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思？此时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化了浓妆，从而连秋没有认出他来。
刚思及此处，编导的话像一个晴天霹雳朝他打来：“夏小唯，你最後一个出场。”
一刹那，夏小唯浑身都像要烧起来一样。他低著头轻轻地“嗯”了一声，根本不敢抬起脸来，更不敢看连秋。
他知道是他了。这个想法让夏小唯感到慌乱。可是，他又想到，他为什麽要在乎那个人呢？夏小唯想著，又倔强地抬起脸来。
余光所及，连秋并没有看他，那人反手抱著椅子，脸偏向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虽然他被打扮得很漂亮，可在场人尤其是苏摩投来的眼神让他很压抑，仿佛自己是一个取悦别人的小丑。夏小唯站起身，趁著节目开始录制前的最後一点时间逃也似的往厕所跑去。
干净的盥洗室里空无一人。夏小唯两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对著镜中的美人发呆。刚待了一会儿，盥洗室的门被推开，夏小唯转头一看，竟是连秋走了进来。夏小唯尽管内心慌乱，表面上看却依旧是一脸倔强。
连秋见到他，并未流露出惊讶什麽的情绪，嘴角又和往常一样生动地弯起。然而那人狭长的眼睛里却是一丝笑意也无，使得这笑容，带上了几分冷意。
连秋走近他，什麽也不说，只是一下一下地抚摸著夏小唯的长发。良久，那人才开口：“很漂亮。”
和连秋在一起，夏小唯又开始不自在起来。他轻轻挥开那人的手，脚却没有动。事实上，相比外面那些人，他宁愿和这个有著温暖笑容的男子在一起。
他甚至第一次产生了想和他说说话的冲动。
尽管此时此刻这个男人的笑让他感到冰冷。
连秋捧起他浓妆豔抹的脸，问得轻柔：“你是在这里等我吗？”
也许他确实期盼连秋会跟上来。
连秋又问：“等我做什麽呢？”说著，大手突然抚上夏小唯的大腿，慢慢地往上，最终伸进了他的短裙。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那人毫不费力地摸上那柔韧的臀瓣，情色而粗鲁地揉捏著，眼睛依旧一瞬不瞬地盯著他，似在观察他的反应。
夏小唯涨红了脸，不轻不重地推了那人一把：“滚开。”
这一推，他并没有使出多少力气，连秋纹丝不动地站著，手上的劲更狠了。
夏小唯吃痛，忍不住低低呻吟了一声。这回他使出全力推了连秋一下，没有推开，反被那人逼到墙角，禁锢在身体前就是一阵粗暴的揉搓。
这不是第一次这个男人对他使用蛮力，可是这次男人粗鲁的玩弄让夏小唯前所未有的感到害怕。
他犹在挣扎，连秋的腿蛮横地挤进他的腿间，夏小唯甚至隔著薄薄的意料感觉到了那人蓄势待发的可怖力度。
对於夏小唯的挣扎，那人似乎终於感到不耐，他喷著粗重的气，在夏小唯耳边说：“反抗什麽？这难道不是你要的麽？”那人的声音依旧温柔，温柔得像午夜电台里主播伴人入眠的声音，然而在夏小唯听来却几近可怕。
所有隐忍著的卑微的委屈在这一刻通通爆发，夏小唯用力地拳打脚踢著身上的人，红著眼睛吼道：“你滚！你滚开！”
起初他的反抗反激起了这个男人的兽性。那人禁锢他的手上又增了几分力，甚至一把扯下了他的底裤。夏小唯在他的暴力下脑子也不清醒了，吼声渐渐被带著哭腔的声音替代，只一股脑地说：“浑蛋！我不认识你！你滚开！”
连秋对他的反抗置若罔闻。也许夏小唯的反抗於他不过是隔靴搔痒。他粗鲁地将夏小唯翻了个身，野蛮地用膝盖顶开他努力并拢的双腿。
毫无阻碍地感觉到身後的硬度，夏小唯一刹那间止住了歇斯底里的声音。再也忍不住似的，他抽咽著， 断断续续地，心里的话一股脑地蹦出来：“你不是说，怕我被欺负，所以来一定要来看我吗？我本来以为，你来了，我就不用穿这种讨厌的衣服了。没、没想到，别人欺负我，连你也欺负我。”
在他狼狈的抽咽声里，连秋却停下手来。他沈默著替夏小唯拉下卷在腰间的上衣，为他拉了拉裙摆。甚至，见夏小唯因哭泣而来回抹著眼泪其它什麽也顾不上了，他又像照顾小孩一般替他穿起了褪在腿间的底裤。
待连秋仔细地将他凌乱的衣服恢复原样，夏小唯眼里的泪水却依旧没有止住的意思。只见他用手背来回抹著，手背湿了一片，眼睛却越来越红。
连秋叹了口气，拿出身上的纸巾开始为他擦眼泪。夏小唯舞动著手要挥开他，连秋笑了：“看你，哭得跟只小花猫一样，待会怎麽上台？”
“要你管！”夏小唯抽抽搭搭地想止住眼泪，然而想到男人方才野蛮的行径，眼睛却止不住地酸。
“是我的错。”眼前的连秋又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嘴角边若有似无地挂著一抹笑意。
“错在哪里？”夏小唯抬起红肿的眼睛，不满地问。
连秋认真地想了想，说：“我不该一看到你就想犯罪。”
夏小唯“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看他，显然是对男人的回答并不满意。
连秋又说：“我不该兽性大发，不顾你的感受。”
夏小唯依旧不说话。他觉得，这不是事情的关键。可是事情的关键在哪里，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连秋微低著头，说：“别哭了。陪你去补个妆，好麽？”
夏小唯心中的失望更盛。他觉得事情还没有解决，他心中的失落像是打开的一个缺口，还没有填满。可是连秋却说要带他回演播厅了。
见夏小唯不动，连秋收回迈出去的步子，低头看著他：“怎麽，还不想去？”他顿了顿，故意拖长了音，“还是，你还想跟我在一起？”
心事被戳穿，夏小唯恼羞成怒地往盥洗室门外冲，刚走一部又被连秋一把拉回来：“好啦。等你录完节目我们有的是时间在一起，等会再跟你赔罪，嗯？”
夏小唯一把甩脱那人的手，说：“谁稀罕你的赔罪！”
3D
回演播厅的通道很长很安静，只有一前一後的两人的脚步声。夏小唯一边揣测著自己的模样，一边听著身後人的脚步声，不安地挣扎著。
临近演播厅的时候，他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他甚至想开口向连秋求助。
连烨会那样地照顾苏摩，因为两人有血缘关系。
可是，他用什麽去寻求连秋的照顾，其中的代价他很清楚。
连秋始终跟在他身後一步之遥，在夏小唯停顿的那会他已来到他身前。狭长的走廊本就没甚光线，连秋在夏小唯面前一站，将光线统统隔绝在身後，便使得夏小唯的眼前里只剩下了这个男人的剪影。
连秋开口说道：“其实呢，舞台上的你，不过是你所扮演的那个你，与生活中的你无关。”
什麽你来你去的，听起来像绕口令一样。
但是，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
连秋又接著说道：“综艺节目嘛，就是茶余饭後博观众一笑。至於是丑化自己还是美化自己，有那麽重要吗？”
“你也听到苏摩怎麽说啦？”夏小唯反驳道，“什麽泰国人妖都出来了。他不过化个眼妆而已就搞得那麽兴师动众。”
连秋笑了，逆著光使得夏小唯看不清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
“你究竟是在意自己这个造型呢 ？还是在意他说的话？”
“他怎麽说关我屁事。”
“那麽好了，他说的什麽泰国人妖之类的，你为什麽要放心上呢？”
“就是看他不爽。”夏小唯轻声道。
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是因为那个男人吗？”连秋似乎笑了一声。
“啊？”夏小唯故作没听见。听连秋说起许品非，不知为什麽让他有点心虚。
连秋摇了摇头，只抬手为他理了理头发，说：“进去吧。快去补个妆。不要灰心，你这麽漂亮，观众会喜欢你的。”
“那你喜欢麽？”未假思索，话已脱口而出。
连秋愣了愣，隔了几秒才笑道：“当然。”
*****
第3章的小尾巴
4A
节目录制得很顺利，夏小唯出场的效果比他自己预想的还要好些。编导先摆出了他妆後的照片，当妆前脂粉未施的生活照被放出来时，嘉宾席上响起一片片惊叹声。确实，过去别人总以为那些能够打扮成漂亮女人的男人多半是惺惺作态的娘娘腔，而在夏小唯的生活照里就是一个标准的精致少年的模样。轮到做游戏的环节的时候，嘉宾们踊跃的程度甚至超过了在他之前出场的徐蕴，苏摩更是不在话下。不知是因了连秋之前的话，还是嘉宾们的喜爱，夏小唯心里感到一种拨云见日的畅快。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在录制节目的前半程连秋却始终没有出现。待到後半程那人才和连烨一同出现在演播厅门口。那人一直在和连烨交谈著什麽，时不时地隔著宽大的演播厅遥遥看著他录节目。偶尔视线接触，连秋便朝他露出一个笑容。後来结束了录制的苏摩走到他们身边，他便始终微低著头和苏摩愉快地聊著天，偶尔才往这边看一眼。
这令夏小唯有些失望。
结束录制刚退到幕後，不苟言笑地中年编导便朝他露出了笑容，甚至亲昵的拍了拍肩膀。显然他对於自己的此次策划也极为满意。
夏小唯故意慢吞吞地收拾著自己的东西，然而等了许久都没见到连秋的身影。夏小唯在极度失望之下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他搭乘著电梯一路往下，却见连秋和苏摩正背对著他并肩站在大楼门前聊天，两人看起来很亲昵，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出现。
夏小唯板著脸走过两人身边，手臂突然被有力地抓住，他被迫回过头去，只见连秋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你这麽快就录完了？”
一旁的苏摩显然对他们的亲昵流露出了极大的惊讶。
夏小唯甩了甩手，说：“早就录完了。”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他的语气充满了埋怨。
连秋笑了笑，说：“我看大家那麽喜欢你，还以为会让你录得久些呢。”
夏小唯被他抓得死死的，只得粗声粗气地说：“放开，我要回去了。”
“你等我一下。”
说话间一辆低调的黑色奥迪车从地下车库驶了上来。苏摩一蹦一跳地坐上了副驾驶的位子。连秋上前敲下了驾驶座的车窗，车里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连烨问；“怎麽不上来？”
“你们俩去吧，我有点事。”
“之前不是说好的？”连烨眉头微微地皱起，“你不去，那些人我又不认识。”
连秋微微地勾起嘴角，说：“连大少爷一出现，就算不认识，他们也会装得跟你很熟的样子。”
连烨瞥了夏小唯一眼，拍拍连秋的肩膀，没再说什麽。黑色的奥迪车在他们的视野里沈稳地离去。
连秋回过头朝夏小唯笑笑，解释说：“朋友开了一个派对，圈里很多名人都会来，我哥想让苏摩多认识几个朋友。”
“那你怎麽不去？”
连秋拉起夏小唯的手，说：“你比较要紧。”
夏小唯“嗤”了一声，一甩手就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说：“你哥还真宠那个山寨弟弟。”
连秋扬了扬眉毛，说：“他可不是山寨的，做过DNA测试的。”
“那你们三兄弟怎麽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我哥像爸爸，苏摩像他妈妈。”
“那你呢？像你妈妈？”
连秋摇了摇头，说：“我谁也不像。”
“也是，人和猪杂交的产物，当然谁也不像。”
“胡说什麽！”连秋一手勾住夏小唯的脖子，低下头逼问道：“那你呢？猪和猪的产物？”
“你瞎了吗？我哪里像猪？”
“我看看。”连秋当真勾起他的脸仔细看了一会，说，“是不像猪。”夏小唯还未说话，那人又接著道：“像我以前养过的一只小猫。很任性，还很敏感。”
“鬼才跟你那只破猫像呢。”
说了半天，也不见那人说起方才的事，夏小唯忍不住问道：“刚才你跟苏摩在说什麽？”
“什麽时候？”连秋一脸茫然地问。
“我录节目的时候，还有我下来的时候！”
连秋想了想，笑笑说：“噢！我过段时间想去云南苍山，那小孩想跟我一起去。”微低著头看著他，“怎麽，吃醋了？”
夏小唯用手肘捅了他一下，追问道：“你答应了？”
“我为什麽要拒绝？”连秋反问。他深深地看著夏小唯，嘴角边浮现出笑意，“当然，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就跟他说我老婆也要去，叫他不要来当电灯炮。”
“嗤。”夏小唯红著脸偏过头去，不再理睬那人。
两人走出演播大楼的大门後，连秋见周围没人，便拉起了夏小唯的手。夏小唯挣了几下没挣开。那人的手白皙而修长，就如同他这个人一般看起来很是儒雅，然而那其中的怪力却令夏小唯想起来便有几分胆寒。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现在吃饭还有点早，我先带你去玩。”
“这里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哪有玩的地方？”
“走完这条路就到商业圈了。”
夏小唯听了忍不住哀嚎：“这条路很长的！你不是要我走过去吧？”
连秋偏头看著他，突然问：“有人牵著你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