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敢把脑筋动到小姐的身上,我就叫他们死得很难看!”霍乱步算是四个人中,性格比较直烈的,所以,听顾惜朝这么一说,就忍不住的撂下狠话。
“我是要你们保护晚晴,不是叫你们去搞定‘别人’,这种事,还轮不到你来做——”顾惜朝摇摇头,并没有不悦,只是提醒乱步。任何人敢伤害到晚晴,或者是将她卷入这件事当中,他自然是不会放过的,不用等霍乱步来出马。
等顾惜朝他们准备离开时,顾惜朝看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急忙拉着四乱,闪避在角落,没有被人发现。顾惜朝锐利的双眸,静静的盯着慢慢走下楼梯的人,一身的黑色本应该在昏暗的酒吧里面,毫不显眼的,但是顾惜朝就是眼尖的认出那个人。
“乱虎,去盯紧他,看他在哪里落脚。”顾惜朝之所以会认得这个人,是因为在傅宗书的身边见过一回,就在一年前,就在李龄死之前。如果,他猜得没有错,傅宗书这回叫他来梁城,绝对不是为了“叙旧”。
“嗯——”冯乱虎点点头,就悄悄跟着那个人消失在顾惜朝的视线之中。盯人这种活儿,冯乱虎无疑是四人之中最好的。顾惜朝也放心的转过头,对剩下的三乱说到:
“你们先回家吧,记得我今天交待的事,尤其是晚晴生日那一天,绝对不出丁点差错。”顾惜朝轻声的交待完,就转向酒吧的后门,因为他已经看见傅宗书和黄金麟,正从包厢里面走出来了。决不能让他们发现他的存在,也决不能让他们知道他已经发现“那个人”的踪迹。
梁城因为临近海边,所以深秋又几经很凉了,却又不似北方山地一般的寒冷干燥,顾惜朝在自己家门口停住车,熄火下车,却没有直接就进屋,倚着车门,看着月光模糊、无力的在地上拖出暗淡的影子。顾惜朝闲适的深吸了一口深夜的凉风,感觉厚重的湿气慢慢进入肺叶,静静的散开,将他全身从里到外都裹上秋夜的凉。已经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家”已再没有让他可以安心回去的欲望了,望着窗户里仿佛嘲笑他一般的长明的灯光,微微蹙了眉头。
灯光长明又如何?这个家永远都是没有任何的人气,空乏的等待着他疲倦的回归。储藏着他所有的孤寂的屋子,就像他的心,虽然亮着“灯”,里面却依然没有“人”。
这样的自欺欺人的日子,顾惜朝就快忘记过了有多久了,也就快忘记自己原本的样子是什么样的了——
“天气凉,怎么在外面站着呢?”戚少商远远的从暗影中走出,两只手,都插在裤袋里,像是站了很久的样子,鼻子微微的有些红。带着些许轻责的话语,也像是浸透了夜的凉薄,不像是他平常总带笑意的声音。
“要向我耀武扬威吗?你能放下身段去找老情人帮忙,也的确是很聪明,终于要认真起来了吗?”顾惜朝没有抬头向那个人看去,只是定定的看着地上突然出的影子,叠压在自己的影子上,更加清晰,更加轮廓鲜明。红头文件迟迟没有发下来,顾惜朝自是明白为什么的,意外戚少商的好运气的同时,更加觉得事情,已经开始朝着不受他控制的方向走去,追根究底,都是这个家伙的捣乱。
“……你知道,我不是冲着你来的——”戚少商也低下眼,顺着顾惜朝的视线,也看着地面的暗影,神情有些挣扎。他一方面必须要防着顾惜朝在他的计划中给他捣乱,一方面又实在狠不下心,跟眼前这个满身孤寂的人,来个干干脆脆的断绝。就像此刻,全然就想不起来今天的目的,满心满眼的都是这个朦胧月色下的身影,那样的消瘦;那样的疲惫;那样的——
“戚少商——做个交易吧——”顾惜朝忽的抬起眼,就像是鹰鹫一般的犀利眼神,狠狠地盯着自己的猎物。冰冷的语气,隐隐的透着些微的解脱。抖落一身的湿气,顾惜朝就往自己的屋子走去,也不去管他是否跟上来。
戚少商瞅着顾惜朝冷清的背影,一丝怪异的感觉诡异的滑过心头,迅速的等不及他的把握,就瞬间消失,连他想回想一下的机会都没有。是什么呢?到底有什么奇怪的预感,灵光一闪,而他却根本来不及抓住这个预感?戚少商满腹犹疑,但还是迈开了步子,朝着那扇打开的门走去——
再次进到那间屋子,戚少商看着空荡荡的房子,还是记忆中的那样干净,或许更加的干净了,就连半点人气也找不到了。他知道,顾惜朝除了回来换衣服,根本就没有在屋子里待太久,就像是害怕回到这间屋子一样,戚少商隐隐觉得,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他。
顾惜朝身着白色的休闲服,悠闲的出现在屋子的另一角,看来刚才进屋时没有看见他,就是去换衣服了。不知道为什么,顾惜朝穿起白色的衣服,总有种干净的气质,干净的像个孩子一般单纯。
“你一直想要查的就是李龄真正的死因,为了这个,你已经投入得太多了。来做笔交易吧——我把真相告诉你,你马上离开梁城。”顾惜朝已经受够了戚少商的搅局了,怎么也不能让他离开梁城,他就快烦死了!
“我要真相,也要凶手——”顾惜朝的知情,戚少商是早就料到的了,只是,他戚少商并没有这么好打发,他不仅要李龄之死的真相,他还要将“凶手”绳之于法。
“哼!你还是这么不知死活——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就在梁城乱闹一气。”顾惜朝表情未变,只是声音更冷了几分。戚少商的固执,顾惜朝并不陌生。戚少商的前头就有李龄这么一个好样板,他如果还是这么固执下去,下场无疑会变得和李龄一模一样。这一点,是他不乐见的。
到底要怎样,他才能安安份份的离开梁城?!
“原本我是不知道的——”戚少商原本以为梁城的这池水,并没有多深。现在,他已经渐渐明白,傅氏这池“水”深不见底,使得每个“涉水”之人,都难逃灭顶之灾。可是,就算知道这水有多深,戚少商还是要趟一回这趟浑水。
“这样吧,你和我做比交易,你带着傅小姐离开梁城,不管你们要去哪里,我都可以安排。只要你把你复制的记忆棒给我,有那些资料,傅宗书一定跑不了,到时你也已经离开,大可置身事外。”戚少商这才想起自己此次的目的,就是要劝顾惜朝回头,他实在不想看见顾惜朝锒铛入狱。他愿意和傅晚晴在一起,就和她两个人走吧。戚少商原本不想放弃对顾惜朝的感情的,但是自从和李师师联系之后,戚少商明白了一个道理,就算他为顾惜朝付出再多,用情再深,顾惜朝一双深情地眼眸,看的也还是只有傅晚晴一个人。他不是要完全放弃顾惜朝,毕竟他也已经是心不由己了。他只是想要成全着顾惜朝所要的,他相信只要傅晚晴不在傅氏,顾惜朝其实会有更好的发展。
“你认为我复制了一份?”顾惜朝抬眼看向站在面前一步之遥的戚少商,挑了一下眉头,嗤笑的反问,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要他带晚晴走?!只要傅宗书还活着,天涯海角,哪里会有他们容身的地方?就凭连云财团就能保护他们吗?他顾惜朝会接受别人的保护吗?戚少商啊!戚少商,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笨了——
“以你的聪明,应该知道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只要掌握傅宗书的把柄,你就不用害怕他最后反悔——推你出来当替死鬼。”戚少商不知道这样了解顾惜朝是好事还是坏事,毕竟顾惜朝本身就是深不可测的深渊,相信他,理解他,就像纵身跃入那个深渊,没有反悔回头的可能,只能跌到这深渊的最深处,才会停止坠落。
“你不是已经搜过了吗——有找到吗?”顾惜朝心知肚明的说出戚少商暗地里的所作所为,就在将记忆棒交给傅宗书的第二天,顾惜朝就发现自己的家被人翻查过,有可能这么做的人,只有戚少商一个人,他也不做其他人想。
“没有,但是,你手上一定是有的。”戚少商坦白的承认。他的确是翻遍了顾惜朝的家,也的确什么么也没有找到,但是戚少商深信顾惜朝是留有后招的。
“你把话题扯远了——傅宗书没有那么笨,你就算有办法拉他入狱,但是也永远不会知道李龄死的真相。就算让他死,他也不会告诉你任何的事。你告得了他,就拉他去坐牢,但是你不可能让他自己招认罪行。怎么样,你选哪一样?”顾惜朝适可而止的转变话题,明明白白的表明,对戚少商的交易没有兴趣,也不明确让戚少商知道,自己手上到底有没有东西。
“……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我会选的永远都是你——只要你是安全的,要我怎么做都可以。可是,你也应该明白,就算我离开了——还是会有别人来查傅宗书,傅宗书不可能幸运一辈子的——”戚少商无声的盯着顾惜朝嘲讽一般的笑意,迈开腿向他靠进一步,直到两个人对面而立,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戚少商边说,边伸出手轻轻的贴在顾惜朝有些冰凉的脸颊,看来光是室内的温度,还是不能恢复他的体温。
“他不可能幸运——但是我会幸运——”顾惜朝半阖着眼,就像是逃避戚少商真挚的眼神,又像是享受戚少商温热的体温,通过他的手掌,源源的流进他的体内。轻喃的话语就像耳鬓厮磨时的软语,带着慵懒;带着信任的柔情。他终究还是一个凡人,终究还是渴望靠近温暖的。戚少商就像是冬夜雪堆里,不断燃烧的火堆,诱着迷路的旅者,不自觉地靠近。
“幸运这种东西不可能是永远的,离开傅氏,离开梁城,你的天地将是无限的——”戚少商张开臂膀将他整个人轻轻的环进怀中,用自己身上的体温慢慢将他温暖,慢慢融化他的坚决。
“我现在的天地,就只是梁城,就只是傅氏——”顾惜朝没有挣开戚少商的怀抱,甚至是由一些贪恋的深吸一口他身上独有的,就像是阳光的味道,他已经许久没有闻到这样的味道了。顾惜朝轻声地开口,隐着一股几乎不可闻的无奈。
“所以,我要你离开啊!你不放心傅小姐,就带她一起离开啊!”戚少商以为顾惜朝还是为晚晴所缚,遂不放弃的劝着。
“你要是知道李龄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就会明白,你永远没有机会对付傅宗书,戚少商,你不是猫,没有九条命!”顾惜朝抬起眼,越过戚少商的背后,看向更远的地方,看向像是永远没有尽头的前路,四周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暗黑,这条路没有岔路,没有转圜的余地,他只有一往无前的走到尽头,才能真正结束——
“呵——你还真说着了,我以前的外号就叫‘九现神龙’,每次被打败,我还是能再现江湖——唔!很痛耶——”戚少商退开半步,抱着肚子,半弓着腰身,微微抗议顾惜朝不留情的“拐子”。
“这样就大呼小叫的‘弱虫’,还敢谬称是龙?”顾惜朝声音依旧含冰,但是眼神明显的温和许多,轻轻的带着笑意。像是被戚少商那种不知是不知死活,还是大言不惭的话给逗开怀一样。
“这又不是我想出来的——”戚少商努努嘴,站直身体,抖抖衣服上的褶皱。
“离开是不可能的,你没法逼我的,还是省点力气——不要说我没有你说的记忆棒,就算有,我也是不可能交给你的。”顾惜朝依旧是轻轻的笑着,像是跟戚少商在说什么好笑的事情。
“那我们就走着瞧,各凭本事,看谁先离开梁城。”戚少商皱了一下眉头,咬咬牙,才又开口。这一回没有上一次的气愤,就像是真的同顾惜朝玩起什么游戏来一样。
“你最好是有本事吧!照目前看来,除了那张脸,什么都没有——到时你输了,被打的时候站直了不要动!——”顾惜朝不屑的说道,完全看不起戚少商自称的“本事”,就目前看来戚少商除了有一些“小聪明”,到是看不出来,有什么样的手段和本事。而另一方面,傅宗书的“杀机”已动。戚少商真的能像他自己说的,有“九现”的神龙本事?顾惜朝并不太相信——
“那你是承认我的脸张的还不错喽——”戚少商摸着自己的下巴,有些自鸣得意的说到。被顾惜朝这样“承认”,戚少商自得其乐的找着他自己要的“自信”,其它的话全部“自动屏蔽”掉。
“白愁飞的脸长得也不错啊!你那个笨笨的助理长得也不错啊——”顾惜朝就是嘴毒,完全不给戚少商“自得其乐”的空间,轻易的一句话,就能幻灭他的得意。
“——我没糟到那种地步吧——”戚少商微微抗议,但是脸上的得意未减半分。
“——糟,更糟——”顾惜朝边说边转身,在书架上找了一本书,塞进戚少商的手中,脸色比稍前凝重了一点,轻声地开口:
“这是李龄死之前唯一留下来的东西,里面有他为什么而死的原因——他打电话给我,就是通知我他就要死了,并不是要交待什么——”顾惜朝知道戚少商重新调查过他和李龄的关系,但是除了更深的疑惑,其它的一无所获。他将东西交给戚少商就是要他自己找答案,然后由他自选择接下来该怎么做,顾惜朝不想担负任何的生命,李龄如是,戚少商亦如是——
“……七略?”戚少商打开那本书,封面上看来像是无聊的图集册子,但是打开一看。里面包着的竟然是一本“七略”,看来已经有一些旧了,戚少商瞄了一眼日期,是李龄死之前不久出版的。
戚少商随便翻了一下,毫无头绪李龄要交待的是什么,直到一页残破的纸张引起了戚少商的注意。戚少商了解李龄,知道他的严谨并不只是在工作上,生活细节上一样是严谨的像是一块“臭石头”。李龄是绝对不可能去撕书的,更不可能去保留一本被破毁的杂志。除非这书不是他的,而是别人想传达什么讯息给李龄,要李龄自己选择——
戚少商又翻到目录,查找被撕的那一页的资料。那一页是一章个人访谈的标题,而那个人就是——顾惜朝?!戚少商愣愣的抬头,眼神不敢致信的望向在电脑前面,认真工作的人。
撕毁顾惜朝?!这就是傅宗书对李龄的威胁?李龄用自己的命换顾惜朝的命?按顾惜朝刚才所说的,也就是说,他再继续查下去的话,就可能面临和李龄一样的威胁?!
那么,李龄既然愿意为顾惜朝而死,就代表顾惜朝对他来说很重要。顾惜朝到底是哪里这么值得李龄,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戚少商满脑子都是问号,但是他没有去问顾惜朝,因为知道他不会轻易就回答自己的疑问的。
“看明白了?”
“是看明白了,却更不明白了——”戚少商老实的回答。傅宗书可能是以为李龄对顾惜朝的重视,是出于他对顾惜朝的情感,有或者是他和顾惜朝之间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但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那么顾惜朝就有别的东西值得李龄去重视,用生命去保护,到底是什么呢?
“就说你笨了,还不承认,你还是不准备认输?”顾惜朝看着戚少商一脸的疑惑,却没有点却步的意思,就明白这个人也选择他自己的“道理”不撞南墙不回头。
“还没开始就认输?这不是我的作风——”戚少商并不是说要拿顾惜朝的性命去赌,只是他相信自己之余,更相信顾惜朝自保的能力。而且,他也不认为顾惜朝会喜欢别人的保护。
“那你可能很快会收到一样的礼物吧!”顾惜朝暗筹,傅宗书会不会笨的故技重施,还是说——
顾惜朝看了一眼有些愕然的戚少商,反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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