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历史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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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民初历史演义- 第2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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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地盘?叫义真看我姓王的,直然是跟中央串通一气了,我这种冤枉却向何方去诉呢?”急得直要跳黄浦江,多亏左右监视劝导,幸而不曾出险。然而上海此时,也闹得不成样子了,国华派的汉奸,同上海平民党勾结起事。江西动乱之始,李粹故意给上海党部去了一个电报,是假托义真名义,说李粹的兵,已经被我完全打败,我不日水陆并进,便攻至上海,请你们急速起兵响应,以便窥取南京云云。华自强、陈起梅得着这个电报,信以为实,又经旁边的汉奸再三撺掇,便决定某日起事,刻不容缓,先夺取制造局,然后再占领龙华军署。手下有几百革命家,每人一颗炸弹,预备拼命。到底这一班学生军,怎能敌得住北洋劲旅,才一发动,就被上海镇守使部下给打了一个七零八落,死的人很不少,其余四散奔逃,再想退回租界也做不到了。仅仅就是华自强、陈起梅几个首领,因为同租界的华捕头儿是同帮兄弟,又是磕头的一盟,便隐身在捕头白荣华家里不敢露面。究竟这也不是长局,不过暂时避讳几天,仍然还得到外国去。因为他们既明目张胆同中央宣战,而结果又是战败了,上海地方官吏便可借词,说他们是乱党,向租界当局要求引渡。其实引渡两个字,是绝对做不到的,不过在租界当局,也很不愿这一群人在上海住着,危及租界治安,乐得借着引渡两个字威吓他们,请他们早早到外国去,也省得地面上再起争端。因此便示意白荣华,叫他实行劝告,限七日工夫,速速放洋到日本去,可以保护他们的安全。如若逾限不走,对不起,可就实行引渡了。
  华自强为势所迫,不得不走。他同陈起梅商议,我们难道这样一走,就甘心了吗?无论如何,也应当想一个法子,将来对付项子城,决不能叫他得志。倘然他真当选为正式总统,我们平民党,便永久没有抬头之望了。陈起梅道:“我倒有一条计策,只怕没有适当的人,能够担负这种责任。只要能想出一个人来,这事就好办了。”自强道:“你先把计策说给我听,如果可行,我自有相当的人能够担任。”陈起梅道:“老项自经过那一次炸弹之后,深居简出,再想行刺是很难了。不过在两院开选举会以前,他无论如何,总是要去一趟的。那便是千载难得的机会,只要能有一个人,肯破出性命去。您手中不是还存着有两枚炸弹,听说它的炸力非常之大,能炸方圆四十步远近,人在一百步之外,只要有气力,能远远地掷过去,在四十步以内,一律炸为齑粉。我们有这种利器,为什么不用呢?”华自强连连摇头,说:“这个主意虽好,事实上恐怕做不到。头一样天津同北京,这两道关口一定混不过去。第二样纵然混得过去,项子城他不肯出门,依然没有一点用处。第三样纵令项子城出门,他鉴于前次的危险,一定要清跸净街,谁能站在路旁,专等着扔炸弹?不要说警察不叫你站住,就是商家住户,谁也不肯容留你啊!有这三样难处,你的主意,如何能够行得去呢?”陈起梅道:“天下事全在人为。我们那炸弹,原是做成墨盒形的,极容易混过去,稍微机警的人,就做得到,这并不算什么难题。至于项子城肯否出门,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宁可他不出来,我们算是白预备。可别等他出来,我们落一个后悔不及。要说他防范太严,我们无法下手,这话也不尽然,我们只要豁出钱去,预先买好了线索,就不愁没有下手之地。我们最为难的,就是谁能负这责任,现在平民党中的重要角色,除去两院议员之外,差不多北京连相片都预备全了。那些当侦探的,哪个身上没有一套啊!从前不曾破脸,对付着还可以到京津去。现在已经破了脸,再想到京津去,都不容易啦。这样重大责任,难道还能寻党外人替我们担负吗?再说党外人谁肯替我们卖命呢?你请想,这个问题,比您所说的那三样不更难吗?”华自强点头,说:“你虑得很有道理,果然人选是一个大问题,假如要没有适当的人,我们那两枚利器就算是白预备了,将来纵有机会我们也只好干瞪眼,白白地错过去了。我们一息尚存,决不能死心塌地地,一任项子城当选正式总统。这个放炸弹的人,我们也不能认为绝对没有,慢慢地想着看,好在还有几天工夫,我们在这一个星期之内,难道真就不能寻得适当的人吗?”陈起梅发急道:“您认着租界当局,真给我们七天的限期吗?他不过为面子上好听,好表示他格外宽大。我们如果三天不走,他不定又要变什么花样,那时连白荣华也不免要赶着受热呢!我们明天不走,后天一准得走。您不久在租界,不知他们的内幕情形,我在这里多年,似乎这样事,也不知遇着多少次了,难道真等他们往外赶吗?”华自强紧皱眉头,也答不上一句话来。
  两人正在对坐发愁、默默无语之时,忽听白荣华在外面高声说道:“田大弟看你们来了。”说着一打帘子,先后进来两个人,头里走的是白荣华,后面跟着一个青年男子。华陈两人一见,便都立起身来同他握手。你道此人是谁?原来就是前几回所说的社会团副团长田见龙。他自前两月离开北京,在车站上同文熊渭匆匆见了一面,便到天津。在国九经的报馆中住了一个星期,曾荷楼催他急速到上海去,说是华自强有重要事同他商量,非面谈不可。他于是又赶到上海,及至到了上海,当然先同社会团团长洪化虎见面了。化虎迎头便问他,你并未奉到本党的命令,为何一个人就回来,莫非你个人有什么要紧的私事吗?见龙本是心口如一的直爽人,从来不会藏藏掖掖,便对化虎直说,是华自强叫他回来的。化虎连连摇头,很表示不满的神气,说:“你老弟太实心了,为什么要上这些人的当呢?我们社会团同平民党宗旨不同,目的各异,本来如风马牛不相及,要说互相提挈,原无不可,若破出命去,给他帮忙,那可就犯不上了。自强把你调来,一定没有好事,他们一定又想炸谁,想借你的手使用使用。将来事情成了,他们可夺取政权,将他们那一党的人遍布要津,从此达到升官发财的目的。事情不成,空空把你的性命牺牲了,却伤不着他们一根寒毛,老弟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呆事呢?”这一席话,说得见龙心里,也不免有点疑疑惑惑的。化虎便更进一步,说:“你既然来,当然不能不见他,他如果要求你什么事,你就婉言推脱,说个人做不了本党的主意,必须同党里商量好了,然后才可以复命。这样推出去,将来你尽有伸缩余地。老弟你根本要明白,愚兄完全是爱护你,以你这样英俊青年,要白白给人家做了牺牲品,实在太可惜了。”见龙笑道:“大哥的话,确是金玉良言,小弟只有感激,难道还能误会吗?”第二天去见华自强,自强十分地同他表示亲近,话里话外,是劝他脱离社会团,而实行投入平民党。并对他说,你们那位团长,哪里配做领袖,你为什么要听他的指挥呢?见龙也答得好,说:“人的志向,各有不同。平民党虽好,但与我的志向两歧,我又安能舍彼而就此?至于化虎的为人,虽然资望浅一点,然而学问总算不坏,况且与我志同道合,我又何忍弃之?不过我向来是讲大同的,并没有什么党的成见。大哥如有用我地方,只要与我的宗旨不悖,我一样可以帮忙。”自强见他不肯入党,而又说了这一套八面见光的话,便把他认作了滑头,自己的心腹事,倒不肯遽然说出了。因为这些事关系太大,倘然被他泄漏出去,与平民党很有不利,因此两人的形迹,反倒疏淡了。后来华自强同陈起梅预备在上海起事,攻到南京,终日招纳亡命,对于田见龙,当然更提不到话下了。
  天下事全是机缘凑巧,见龙本打算再折回京津,偏偏他又病了,只好在上海养病。医院中住了一个月,及至痊愈出来,恰赶上华陈起事失败,遁藏在白荣华家中。见龙同荣华是同帮兄弟,既知道这个消息,怎能够不闻不问呢?便对荣华说:“我想到大哥家里,看望华陈二兄,可有什么避讳没有呢?”荣华道:“既住在我家里,还有什么避讳的,你要看他们,可以随我同来。”见龙很欢喜地随荣华一同到家中,特特让到后楼,同华自强、陈起梅见面。这两人看见见龙,仿佛看见了连城拱璧,一把手将他拉住,叫一声老弟,你要晚来一步,我们就要放洋,不定再过多少年,才能见面了。见龙听他们这样说,也不觉有点怆然,说:“小弟是在医院养病,今天才出院。听见这个消息,我就一直跑了来,连我们团部还没有去呢。”自强听这话,心中一动。他既未回社会团,当然还没同那个坏小子见面,我正好利用他,办那一局事。只要他答应了,这人向来是一诺千金,纵然洪化虎再想破坏,也办不到了。他想到这里,便故意用话逗见龙,说:“老弟你既同白兄会见,我们的事当然全知道了,你想这件事,可惜不可惜,可恨不可恨!”见龙也叹息着,说:“功败垂成,怎么不可惜呢?难道这个天下,就让项子城做了不成?”陈起梅在一旁插言道:“不叫他做,可有什么法子呢?头一样他的党羽众多,明有官吏,暗有侦探,处处都是他的人,我们简直无可下手。第二样经这一次破脸之后,所有我们本党的人,稍微带一点激烈性,而平素为他们注意的,此后再想到京津都很难了,还能有什么动作吗?只怕从今以后,我们两党的革命志愿,完全要化为泡影了。老弟是聪明过顶的人,请你想一想,我们要不把项子城制伏了,你那社会主义也没有地方施展啊?然而形势已经变成这样,又叫我们有什么法子可想呢?”见龙听到这里,不觉跳起来,说:“照陈兄这样说,只有请项子城做皇上,我们当一辈子老百姓吧。常言说,天定胜人,人定亦可以胜天,我们只有想法子往前干,自馁的不是英雄。”自强见他动了气,知道机会将临,便进一步说:“老弟,你说的诚然有理,但是我们又何尝不做此想呢?天下事局外总不知局中的难处,要说有法子,我们何尝没有呢?不过法子虽有,没有人去实行,也跟没有法子是一样啊!”见龙冷笑道:“华二哥,你好大的眼睛呀!你怎么就敢武断,没有人去实行呢?”自强道:“老弟,你千万不要多心,愚兄绝不敢小看人。愚兄所说的没人实行,是因为本党要人,不容易混入京津。党外虽有能人,谁肯破除生命,为我们党中效力呢?”自强说到这里,见龙更跳起来了,说:“二哥说这话,更没有道理啦!我要问你,这法子到底是为国家,还是为平民党?要仅仅是为平民党,当然责无旁贷,得由你们贵党选人去做。若为的是国家,无论党里党外,凡属国民一分子,全可以去做,又何必限定你们贵党的人呢?由这上看起来,足见二哥所抱的主义,也太狭隘了。”自强同起梅,彼此四目对视,互相关照:见龙已经入壳,我们不可错过这机会,得赶紧下说辞。起梅便接着叹息了一声,说:“见龙老弟,真不愧推倒一世的英雄,我们两人能不愧死?不过这法子太危险了,党外的朋友,我们怎好意思向人家说呢?”见龙听了,益发拍手打掌地哈哈大笑,说:“小弟自出世以来,就不懂得什么叫危险,革命家无一时一刻,不在危险之中,越危险越有兴致,越危险越有趣味。就请你说一说,到底是什么法子吧?只要法子可行,你们请不出人来,我替你们去请人,保管可以马到成功。”
  自强到此时,方才郑重地把运送炸弹、乘机行刺之事,原原本本全对见龙说了。见龙笑道:“我想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原来就是这个小小问题,也值得把你们两位,愁得抬不起头来。前几个月,我同曾荷楼一路行走,他早就对我说过了,我当时已经完全答应他。如今咱们是旧话重提,小弟不才,情愿把这个责任完全担在身上,万死不辞。自强哥,就请你把利器取出来交给我吧。”华程两人做梦也没梦到田见龙这样慷慨,反倒愧悔以前小看见龙,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立刻以一种极恳挚的态度,向见龙表示感谢钦佩之意。见龙很不耐烦地说:“天下之恶一也,我炸项子城,是给全国人民除害,用不着你们来谢。你们赶紧把炸弹交给我,咱们各奔前程,不必在这里瞎絮聒了。”自强回到卧室中,不大工夫,取来一个手提革囊,是直上直下的长方形式,上面有一个白铜的提梁,挨着囊盖开口地方,有绷簧暗锁。自强将它放在桌上,对见龙道:“利器就在此囊之中。”说罢将暗锁开开。见龙观看了多时,摇头问道:“你这是打哈哈吧,空空一个盒子,里面连一根草刺儿也没有,哪里来的杀人利器呢?”自强提起革囊来,交付见龙,说:“你掂掂分量,就知道了。”见龙接过来,很诧异地说:“怎么这样重啊?里面一定卧着有东西。你快当我面,将怎样开、怎样关、怎样取、怎样放种种法子,详细地告诉我,这是顶要紧的,不要视同儿戏啊!”自强对他说:“你看明白了,这囊盖的铜梁上,有一处机关,乃是一粒很小的铜疙疸,直通到囊的下面。开的时候,只用指甲掏住了疙疸的中缝上,向下一用力,便有铃铛的声音。你再看囊的四角上,有四个很小的白铜钉,全都探出一点来,你便轻轻向外抽,可以抽出四根铜棍儿来。那革囊里面一层浮盖,立刻就活动了,然后轻轻将里面的盖儿提起,那个宝贝蛋子,就发现在你眼前了。”自强是一壁说一壁做给见龙看,说完了,革囊的底盖也揭开了,炸弹也露出来了。见龙哈哈大笑,说原来这样容易啊,一伸手便把炸弹拿起来。这也就是见龙,他生平玩弄这种东西,也不知玩弄过多少个了,直然同小孩玩泥人差不多,要放在旁人身上,早吓得不知跑出多远去了。他拿起来看了看,说我生平见的炸弹,不下二三十种,从来还没有见过这墨盒形的呢。陈起梅在一旁说:“老弟你不要轻看,这个玩意儿,炸力大得很呢!四十步以内,一律炸成粉碎。老弟用的时候,可多留神啊!”见龙笑道:“你们二位要有一个是项子城,我这时有多么痛快啊!”招得华陈两人也大笑起来。白荣华特叫自家厨房,预备了一桌上好的席,一面是给田见龙起脚,一面是给华自强、陈起梅送行。四个人痛饮了一番,直到定更以后方才分手。临别时候,见龙落了几滴英雄泪,说:“三位仁兄,小弟此番入京,凶多吉少。再想见面,恐怕不容易了。”荣华道:“你怎么说这样丧气话呢?”起梅也愀然不乐,说:“我同田大弟,实在有点不忍言别。”自强倒嘻嘻哈哈地说:“你们何必做这儿女态呢?早晚果能成功,我们仍在此地相会,但愿平安胜利之神,永远不离田大弟左右。我两人明天一早,就放洋到日本去了。”见龙左手提着皮包,右手同大家握手,互道一声珍重,由荣华送他出门,叫来一部马车,一直向社会团本部去了。他见了洪化虎,只说自己的病已经完全复原,用不着再住院了,费了许多话,方才从医院迁出来。至于见华自强的话,却一个字也不曾提。化虎说:“你出院好极了!这两天京津两个分部,接二连三来了好几封电报。文熊渭来电,说已定期同李芳园结婚,请你去给证婚,这是个人私事,无关重要。最要紧的,是金戈二来电,说北京有两位在旗的同志,情愿拿出十万块钱来,发展社会事业,并想立一处女子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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