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野狗驯养指南
作者:凉蝉
立志成为最佳男配角的十八线演员楼小衡没想到,自己在台风天被小卖部老板陆晃收留之后,居然就这样抱上了一条粗壮的大腿。
老板你辣么man!
老板你辣么帅!
老板你懂得好多噢!
老板你最威猛了汪汪哒!
老板这次的影帝没有颁给你绝壁是有暗箱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棒的!
陆晃(微笑):嗯,乖了?坐上来,自己动。
说到人生愿望这种事……
○陆晃:拍戏攒够了钱再开个小卖部。
○楼小衡:拿到最佳男配角的奖杯然后推倒我的饲主!
○陆晃(扶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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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老板你是人吗
陆晃是被热醒和吵醒的。
床很窄,他掀起衣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肩膀和腰有些酸痛。
昨天扛了两箱水送货到对面的御景湾小区,结果电梯坏了,他只好来来回回,在十六楼往返了三次。收货的是个胖子,看了两眼就说“行行行老婆付钱吧”,谁知那肥得和他不相伯仲的女人出来一看,立刻变脸:我们订的不是农夫山泉是农妇山泉。
陆晃一头一脸的汗,冷着张便秘脸表示老子没听过这个,你们订的就是农夫山泉。
结果他又一次咬牙切齿地从十六楼扛着水,来回往返了三次。
来来回回折腾的结果是,他昨晚上贴着几张膏药睡了,今天起来时还是肩膀酸背也疼。
陆晃伸手想开灯,开关按了几下都没有反应,心里顿时想起前几天收到的那张电费单。他又忘记交电费了。
不对,是他又没钱兼忘记交电费了。
热得实在睡不着,外面又乱七八糟地一片响,陆晃听着像是下了大雨,赶快从床上爬了起来,顺便把床下露出一个角的黑箱子推往床底下。
小卖部的那个灯箱还在卷闸门外面呢,他忘记收回来了。
陆晃和小卖部只隔着一张印着黄色雏菊和红色康乃馨的布帘。三块钱一张,他用了三年。
打着呵欠刚掀开帘子走出去,他立刻被一道刺眼的电光吓了一跳。
小卖部一米宽两米长的玻璃橱窗外面一片凄风苦雨。巨大的雨珠被狂风挟带着疯狂地砸在玻璃和卷闸门上,砰砰砰响得又猛又急。陆晃终于想起来前几天他似乎听隔壁王记杂货铺的人说过,这两天十四号台风可能经过。
陆晃心道完了,他忘记了这件事,什么肉啊菜啊都没储备下来。
灯箱是不能不收的。他走过收银台时顺手抓起一个摩托车头盔戴在头上,憋足了力气一口气拉开卷闸门。
灯箱是上个月新做的,花了五百多块钱,陆晃心疼极了。但街道通知所有临街商铺都要统一制作新灯箱,陆晃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乖乖掏了五百块。只写着“小卖部”三个字还闪着红黄蓝三种光线的灯箱在他看来丑得简直出奇。
卷闸门才一拉上去陆晃就嚎了一声“我去”。雨水疯狂地从半米高的空隙里灌进来,打在赤。裸的小腿上非常疼。他哆嗦着又把卷闸门拉了下来,换开小门,迅速钻出去。
外面一片漆黑,风助雨势,陆晃眼睛几乎都睁不开,才刚踏出门就已经感觉连内裤都已经被淋湿。
木块、树枝、铁片、塑料皮……能想到的、想不到的东西都在天上狂舞着。这条街全都停电了,远处的中心市区倒是还隐约亮着,陆晃拧亮手电筒,就着摇晃的光线伸手去拉那个灯箱。灯箱在狂风中居然还没倒,陆晃啧啧称奇,抱着它就往卷闸门里退。
可灯箱愣是拖不动。陆晃大骂了一声,擦了擦脸上狂淌的雨水往灯箱后面看。一个黑乎乎的人形蜷在灯箱后边,一双手死死地抱着灯箱。
我勒个去。陆晃被吓得心头一跳,手里扯得更加用力。
那人终于抬起头,露出一张被雨水淋得极其狼狈的脸。
“你谁啊?”陆晃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心惊,“放开!快回你家去!风那么大还出来是找死吗?”
男人松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苦着脸哆哆嗦嗦地说:“多坐一会儿……就一会儿。风小了我就……”
后面的话被风声卷走了,没听到。
陆晃无语了。男人看起来二十出头,瘦伶伶的,衣着又单薄,他看着都替他觉得冷。这台风正面袭击,哪儿可能那么快就过去?要是放他在铺头外面呆几个小时,估计人就没了。
“进来进来!”陆晃抱着灯箱挤进了狭小的门里,回头再看,那男人已经手脚极快地跟着一起钻了进来,回身迅速关了门。地面湿漉漉一片,男人抖了抖身子,露出张瑟缩的笑脸,颤颤地说:“好……暖和,谢谢你啊。”
陆晃差点以为方才第一眼看到他时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是自己看走了眼。
检查过灯箱确定它没什么事之后,陆晃安心了。他从货架上找出一包旧得发黄的蜡烛,擦燃火柴点了一根。微弱的烛光在三十平左右的狭小空间里亮起,照亮了靠墙的几个货架上的商品,还有面前男人好奇的目光。
“……你不冷?”陆晃看他在地上随便那么一坐,身下很快就淌了一滩水,感觉实在看不下去便回头给他拿了块毛巾,“擦擦吧。”
那人万分感激地接了过去,迅速脱了上衣扔在一边,胡乱擦了几把:“冷啊,冷死了。老板你人真是太好了,要不是遇到你我今晚上就交待在这儿了。”
脱下了衣服的男人有一副少年人才会有的精壮身躯,只不过胸前和腹上居然一大滩血红,那红的还在缓缓往下滴。
陆晃大吃一惊,连忙爬起来给他拿药箱:“你这怎么伤的?等会,我有药,不过风小了你还是得去医院,要不我送你去……”
男人低下头用毛巾一擦,他肚皮上的血浆就全都被擦掉了。
刚拿出药箱的陆晃:“……???”
男人擦干了头发,人显得精神了不少,看陆晃这么问立刻挺起胸膛认真道:“还没自我介绍呢。你好,我叫楼小衡,是一个演员。”
陆晃:“……哦。”
自称楼小衡的年轻人在比较温暖的室内很快就聒噪起来。他告诉陆晃自己是个演员,而且是个年轻有为的演员,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是天赋异禀演技出众歌喉淳厚,是天生就注定该走演技派偶像道路的人。陆晃特别特别沉静地看着他,楼小衡讲到自己认识多少明星名导名制作人的时候终于觉得不对劲了,喊了他一声:“喂,你在听吗?”
“嗯?”陆晃突然回过神,揉揉眼睛,“我在数你刚刚喷了几次口水。嗯,不多,五次。”
楼小衡尴尬地笑笑,把自己的一堆光荣史都吞下肚子,再不出声了。
陆晃拿起手机想看时间,可手机也没电了。他问楼小衡,楼小衡的手机刚刚也被雨淋了个湿透,早就关机了。两人面面相觑,干坐了好一会。陆晃挠挠头,他困极了。
“你自己坐吧,我去睡觉了。想吃什么自己拿,随便吃。那个货架上都是过期一两天的,尽量多吃点那些。”
“……老板你是人吗?都过期了还让我吃?!”楼小衡怒笑。
“挺好吃的,别有一番滋味。”陆晃打了个呵欠,没再理会楼小衡,顺手把柜台上一把扇子拿在手中,掀帘子回到里屋。
他才刚躺下没几分钟,小卖部就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把他生生从床上震了下来。
鞋子都没顾上穿,陆晃连滚带爬地跑出来:“喂你没事——卧槽?!”
楼小衡被巨响吓得跌倒在过期食品的货架前,而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卷闸门已经向里凹了一块,还很明显地看出是被外面某个柱形物体砸的。
“过来!快过来!那边危险!”陆晃一边跑过去把楼小衡往自己身后拉,一边以极快的速度收好货架上的东西。过期食品货架就放在橱窗那里,陆晃看到被砸得凹下去的卷闸门才真正意识到这一次台风的恐怖。门和窗玻璃一旦没了,这个小房子也等于毁了。
他收拾好货架上的东西,跑回去把床铺上的被褥掀开,扛着块床板又跑了出来。楼小衡呆呆地站在一旁看他跑来跑去,终于醒悟到他想是把床板架在窗玻璃后面,缓冲可能的撞击,于是连忙也跑过去跟着一起干。
等四块床板都拆了顶在了窗户那里,陆晃已经全身都湿透了,雨水和汗水混杂在一起,冷得直发抖。他回头看了眼同样大汗淋漓的楼小衡,又瞅瞅他那身细皮嫩肉上被床板硌出的红痕,豪迈地一挥手:“谢了,请你吃好的。”
楼小衡正从箱子里翻出刚被陆晃扔进去的过期火腿肠,闻言立刻一甩,跟着陆晃往柜台里走。
“没过期的,这个香。”陆晃拿出两罐午餐肉罐头放在台面。
楼小衡看看罐头,又看看陆晃:“就这个?”
“嗯。”
楼小衡:“……呵呵。”
陆晃不爽了:“呵你妹呵,吃不吃?”
楼小衡抄起罐头刀:“吃!”
分享午餐肉的间隙,楼小衡终于得知眼前这位救了他命、给了他收容之处、虽然态度不太好但也提供给他食物的好心人姓陆名晃。陆晃心情明显不佳,楼小衡不太清楚他懊恼的原因,就胡乱猜测:“老板你把床都拆了,睡哪儿?”
“地上。”陆晃指指地面。他和旁边的几个店铺好就好在地势高,积水再涨多二十厘米也灌不进来,往地上铺席子被褥就能对付过去。楼小衡点点头说“那我也睡地上”,说完专心啃自己那罐午餐肉。陆晃看了他几眼,哼声道:“你倒不怕生,该吃吃该睡睡。”
楼小衡狡猾地一笑:“因为老板你是个好人,我不怕。”
陆晃嗤笑一声,瞥了烛光一眼后把身体挪了挪,朝着楼小衡俯身沉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好人?”
烛光只能照亮他面孔的一半,另一半都隐在了黑暗中。陆晃的眼睛亮得惊人,方才在火光中冷淡或柔和的表情全然不见,只剩下狠戾眼神里的一星微光,那低低的、压到喉咙根部的沉重嗓音在空气里震动鼓噪,被烛光映出来的影子在墙上缓慢舞动,随着陆晃的俯身霍然从他身后窜起一片压抑的黑影。
楼小衡手里的罐头盖子啪嗒一下就掉到了桌上。
“老……老板?”
陆晃突然直起身,一脸便秘的表情:“你有口臭。”
楼小衡红着脸,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瞪陆晃。方才的压迫感已经消失了,眼前的人又是个面目无趣、平凡普通的小卖部老板。
“你睡席子,我睡被褥。”陆晃走到房间里,把床底下那个黑箱子用几个大塑料袋套严实,抱出席子和被褥扔在地上,“自食其力,我睡了。”
楼小衡快手快脚地铺好席子,转身一看,陆晃已经窝在温暖的被褥中睡过去了。他躺在冷冰冰的席子上蜷缩着,根本睡不着,忍不住在心里开了许多阴暗的脑洞,而所有脑洞的结局都是陆晃哭着跪在自己面前双手奉上温暖被褥。
☆、第2章 涪陵榨菜VS倍陵榨菜
第二天早上陆晃先于楼小衡醒来。楼小衡蜷在冷冰冰的席子上,团成了一个圆。陆晃把被子甩在他身上,起身把一块床板拆下来,观察外面的情况。
一如他所料,昨晚上砸中卷闸门的正是立在路边的一根广告牌柱子。根基本来就不稳的广告牌不知被吹到了那儿,沉重的柱子也被吹倒,正好砸在了卷闸门上,硬是把门都砸得凹了下去。雨不见小,风倒是没那么强了,路上一个人都不见,只有混乱不堪、垃圾乱飞乱窜的地面。除了他们这几个地势较高的铺子,路面和人行道上已经全被淹了,目测水深能到膝盖。他眯着眼睛仔细地看,从浑浊的水面上看出了几个漩涡,心道不好,下水道井盖被冲开了,此时要是有人经过,相当危险。
陆晃盯了一会又把床板装了回去,披了件旧雨衣走出去。王记杂货铺前段时间刚修了墙,没用上的砖头还垒在外面,被强风刮得掉了一地。他把砖头一块块地叠在已经形成漩涡的下水道口周围,做完了才走回铺子里。
楼小衡已经醒了,看到他手上通红的擦痕,把放在旁边的药箱给他拖了过来。
陆晃料理好伤痕后又困了,于是又躺进被褥里。楼小衡坐在席子上看他,陆晃不耐烦地说:“躺下吧,现在又不能走,睡呗。”
楼小衡这次终于能盖被子了,可他摆弄了几下方位还是盖不住自己的长腿,转头看到陆晃背对着他似乎已经睡着,便悄悄栽在枕头里,不再管了。
风势雨势小了之后楼小衡就离开了。临走前他还翻了翻自己的口袋,说:“太多谢老板的收留了,我还吃了你那么多东西,可惜身上没钱……”
正说着,一张皱巴巴湿漉漉的五块钱从他裤兜里掉了下来。
两双眼睛同时盯着落在地面上的五块钱。
陆晃打了个呵欠,弯腰把钱捡了捏在手里:“行吧就这个数了,走吧。”
楼小衡:“……”
陆晃没再理他,起身收拾地上的床褥和席子。等他把床板放好、席子被褥都垫好再出来,楼小衡已经不见了。这件事在陆晃心里实在没有留下什么值得咀嚼的印记,他要做的其他事情还很多,件件都要精打细算。而之后好一段时间里他都十分感激这场台风,因为全市停水停电,他小卖部里所有滞销不滞销、过期不过期的东西都卖光了。
晃荡着又过了许多天。
这一日,楼小衡走上坡之后立刻看到了路边堆着还未收拾的腐臭垃圾。这垃圾似乎是很久之前那场台风留下的,但这里不属于市区,所以善后处理搞得相当糟糕。
他循着可能不太准确的记忆往前走,直到看到某个灰扑扑铺子门口的“小卖部”灯箱后松了一口气。
陆晃端着碗吃了一半的饭,蹲在隔壁王记杂货铺的门口,和上了年纪的老王一边聊天一边吃饭。他饭碗里除了青菜就剩下半条咸鱼,老王的碗里情况也差不多,但他聊天的兴致比吃饭还大,筷子上下挥舞着指点江山。陆晃敷衍地应着,偶尔从老王面前的小桌上偷夹两根豆角。直到面前莫名多了个遮光的人影,他才慢吞吞抬起头来。
这一天傍晚阳光强烈,面前穿着红色套头衫的年轻男人有一张好看又灿烂的笑脸,在夕阳下身姿挺拔,被风吹得蓬松的头发虽然有点儿乱,但丝毫无损他身上饱满的朝气。老王连忙放下碗站起:“帅哥,买米还是打酱油啊?”
“我来找人的。老板?”楼小衡朝陆晃摆摆手。
陆晃只瞥了他一眼,低头继续沉迷地扒饭。
楼小衡等到他吃完,才跟在他身后进了小卖部的门。陆晃在水龙头下洗净了自己的碗筷,抬头看见楼小衡还在货架前晃荡,于是没理他,径直放好了碗筷,转身在柜台里算账。
最后还是楼小衡受不了沉默,蹭过去看他算账。陆晃其实没什么可算的,台风造成的物资短缺只持续了一周,交通和电力恢复后附近的大超市正常营业,他这里又回复了一如以往的冷清。
楼小衡的脑袋一直在他视线边缘晃荡,令人心烦。陆晃抬头朝他喊了声:“你要买什么就快买。”
“不买什么。”终于等到他理会自己,楼小衡抬头笑,“就是来谢谢恩人嘛。老板你怎么称呼啊?”
“……陆。”陆晃顿了顿才回答他。他记得在台风的那天晚上,自己就已经把名字告诉了这个人,但显然他没有记在心上。
“哦哦,陆老板。生意不错啊。”楼小衡顺口说了句,伸手想去拿身边货架上的棒棒糖却抹了一手灰,愣了愣之后低头擦擦手,一脸泰然自若。
陆晃看他脸皮厚到这种程度,忍不住提醒他:“既然想谢谢我,那就付了你那天吃的那些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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