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彬心下一惊,总觉得刘建深似知道了什么,但又觉得可能是狡猾的刘建深在套他的话,于是避开他目光道:
“老狐狸。”
“老狐狸”笑着低头一吻。
翌日下午,刘建深送江彬回家,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
大年夜,路况不怎么好,好不容易到了小区楼下,江彬解开安全带,心中却忽地泛起一股浓浓的不舍。
真是没出息,不过分别两日而已……
刘建深将装着红酒和金项链的购物袋递过去:
“大过年的,嘴甜一些。”
江彬犹豫片刻接过了,低声说了声谢谢。刘建深伸长了脖子凑上前来,江彬红着脸四下张望,确定没人经过才碰了碰刘建深的唇。
刘建深显然并不满意这样敷衍了事的吻,舔了舔唇道:
“回来算账。”
江彬脸更红了,说了句“你自己小心点”便推门出去了。
走进楼道时,仍旧没有听到车子驶离的动静。
江彬从三楼过道的窗口往下看,刘建深的车窗摇下了大半,里头飘出一缕烟……刘建深平日是不抽烟的,江彬怔怔俯视着,直到车窗摇上,车辆发动,淡出了他的视野。
老两口许久不见儿子,自然是热络得很。望着那一桌菜,江彬很是愧疚。父母虽然嘴上不说,其实是很希望他回来的吧?那些电话里的数落,也不过是想证明他离开他们,过得并不那么顺畅。世人总以为是孩子在依赖父母,但事实上很多时候,父母也依赖着孩子对他们的依赖。想到这里,江彬只觉得眼眶酸涩,忙拿出刘建深给二老带的礼物奉上。江爸爸看了那酒年份问他哪儿来的,江彬心虚地说是别人送的,江爸爸这才宝贝似地藏起来。而江妈妈拿了那金项链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最后小心翼翼地收好说:“还是留给儿媳妇吧!”,江彬听了心中一酸,这些年他没多少积蓄,也没给爸妈买过什么像样的东西。而父母盼他娶妻生子的心愿,也是无法实现的了。
“爸……妈……我搬出去没有别的意思……”
“你不就嫌我们唠叨吗?”江彬妈妈嗔道,去又语气一转道:
“反正我和你爸也想开了,我们养你到那么大也算尽义务了,今后怎么过都看你自己,你想得起来就回来看看。”
江彬低头,拼命往嘴里扒饭。他觉得,他像许多独生子女一样,总把父母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不断地索取却不知回报。
其实父母要的很简单……
“爸,妈,压岁钱,祝你们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吃晚饭洗好碗,江彬双手将红包奉上。这两个红包是江彬省出来的,一人八百,讨个吉利。
江彬妈妈眼眶红了:
“儿子给我压岁钱呢!”
江爸爸没说什么,去房里也拿出个红包给江彬:
“这是爸妈给你的。”
江彬看着那个鼓鼓囊囊的红包,估摸着比自己给爸妈的加起来还多,他知道老两口平时有多节约,忙推拒道:
“不用了,我都那么大了!”
江彬妈妈笑道:
“你啊……只长个子。”
以前这话江彬是最烦听的,可今天他却觉得从前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接过那每年都有的厚厚一个红包,江彬知道,无论什么时候,身后都有两双默默支撑着他的手。那力道不因年龄的增长而减弱,他们传递的,不只是温暖与爱意。从蹒跚学步,到如今在社会上打拼,他要努力成长起来,在父母需要的时候,也能撑起一片天。
晚上,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看春晚。江彬从前总抱怨春晚的质量一届不如一届,俗得很,没意思,但今年却是看得格外热真。父母一左一右地坐着,就像儿时一左一右地牵着他的手,将他荡得老高,仿佛随时能触及那蔚蓝的天。
如今,他长大了,而爸妈也老了。有些事,他或许不该再一味地逃避……
接近零点时,外头的鞭炮响成一片。吓得隔壁家的狗汪汪叫。江将掏出手机,给爸妈看狗儿子的照片。一家三口脑袋碰脑袋地看着,有说有笑。
江彬滚动触摸屏的动作快了些,不经意间翻到余晖洒满办公室一隅的照片。
“这是我工作的地方。”江彬向二老解释。心却飞到那个安静的傍晚,刘建深从小黑屋里走出来,带着欠揍的微笑停在他勉强,朝他伸出了手。
慢镜头回放着他将手交到他手心,他回握住他的画面……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爸,妈……和你们说件事。”江彬握紧了手机道:
“我其实,有想要过一辈子的人了。”
江爸江妈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半晌方将视线移到江彬脸上,继而激动道:
“你怎么不早说?亏我们还给你托人介绍!”“什么时候领上门来瞧瞧?”
江彬因为紧张与激动而涨红了脸,却并没有后悔自己脱口而出的这番话。
“明年吧!等我们感情稳定些……”
老两口满口答应着,脸上笑开了花,随即又询问起那“闺女”的情况,江彬回忆了一遍两人的过往,有些艰难地斟字酌句道:
“一开始,我对他有些误会,但在后来的相处中,他教会了我什么是忠于自我,什么是无愧于心。我曾经做过逃兵,但他并没有放弃我……他给我的,远比我能回报的要多得多,是他让我相信,我能成为理想中的那个我,虽然路还很长,但我们会并肩走下去。”
江彬说完,十分认真地注视着父母。
母亲带着讶异的微笑,父亲只是在许久后保守地点了点头:
“带来看了再说。”
这个话题便到此为止。
江彬其实明白,父母知道真相后必定是错愕与痛心疾首的,但他不想再让这段感情埋在地下了。既然天注定他是这个模样,那么爱他的父母总有一天会接受会认同,他也便能多一份与刘建深走到尽头的勇气。
这般想着,江彬走到阳台上去关窗,隔绝那些个母亲讨厌的烟味。刚收回手,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江彬……”
江彬一愣,忙掏出手机,竟发现是处于通话状态,而且已经保持了将近五分钟了。
“你刚不小心按到快拨键了?”那一头的大尾巴狼嘴角咧到耳后根:
“我都听到了。”
江彬愣住,随即从脸颊红到了耳后根。
他都听到了?
听到了多少?听到了什么?
此时的感觉,就像赤条条地站在衣冠楚楚的刘建深跟前,任凭对方审视似的。
“你……你……你想怎样?”江彬说完就想咬舌自尽,怎么憋了半天竟像是有什么把柄落下在别人手里被威胁时谈条件的语气。
彼端一阵刺耳片的鞭炮声,片刻后才听了一声低笑:
“想上你。”
江彬果断挂了电话。
十几分钟后,手机铃声响个不停。江彬按了好几次,终于还是拗不过刘建深的坚持,避开父母按下通话键:
“你干嘛?”
“我来楼下。”
江彬挂了电话,随即溜到窗边,借着盆栽的掩护偷偷往下看。
混蛋!还真来?!
正巧零点过了,爸妈都说要睡觉,江彬也便跟着洗漱。等爸妈一关上房门,立刻带上钥匙下去了。
“那么冷的天你干嘛……”话未完,就被拖进了车里,搂在怀里一阵舌。吻。
江彬还未反应过来座位就被放倒了一双温热的手,马不停蹄地掀开他的毛衣,剥下他的裤子……
“我不和你开玩笑。”刘建深压在江彬身上,咬牙切齿地像一头饿疯了的狼:
“一刻都不能忍了。”他狠狠咬上江彬胸。口。
66、抽了,重复,这章勿买
67、第六十七章 阿拉丁神灯
…
…
…
江彬虽然还不太舒服,但大过年的,他还是想按着原计划,给出生在北方的刘建深包一顿饺子,然而两人回去后却并没有见着蒋毅荣。
“他回你们租房去了,说是拿些资料。”刘建深换了鞋道。
“什么时候?”蒋毅荣有时候写小说写得魔怔了,三井半夜地跑回去拿资料也不是不可能。
“昨晚,我走后没多久就走了,发了条消息给我。”刘建深给江彬看了手机短信,很简单的一句“回去拿资料。”,并未说何时回来。江彬这才有些担心起来,拿资料能拿一晚上不回来?是睡在那里还是怎么着了?都下午了,至少该告诉他们一声吧?
江彬越想越不安,拨了蒋毅荣电话,却是关机。
“这别出什么事了?”
刘建深也皱了眉道:
“去看看吧?”
于是两人衣服都没换拿了钥匙又往租房赶。
等到了楼上,江彬掏钥匙开了门,发现蒋毅荣的运动鞋在,不禁松了口气。卧室很昏暗,想是窗帘拉着在睡觉。江彬于是脱了鞋子轻手轻脚进去,刘建深有些迟疑地站在鞋架边。
到了卧室门口,待眼睛适应了这里微弱的光线,江彬却一下子愣住了。
蒋毅荣的床上,睡着两个人。
江彬一眼就扔出从背后搂着蒋毅荣的没戴眼镜的张邈。相拥的轮廓很恬静,这个画面对却太惊悚。江彬脑中“嗡”的一声绷断了一根弦,呆呆看着睡得正香的两人,直到刘建深进来。
刘建深比江彬重些,踩着地板的“吱嘎”声让警觉地张邈先醒了过来,他睁开眼时还带着些许迷茫,待看清两人面容时忽地脸色一变,但很快,他又恢复成惯常的不紧不慢的模样,动作幅度极小地直起身下了床,又给蒋毅荣掖好被子。所幸,张邈是穿了小背心和平脚裤的,方才他下床时,江彬也看到蒋毅荣是穿着内。裤的,但即使如此,也不能证明他俩没发生什么。
张邈披了件外套,示意他们去外面说,江彬站着没动,还是刘建深握住他的手紧了紧,随后拉着他退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坐在餐桌前,三人都沉默了好一阵,张邈才喝了口水道:
“我给他打了镇定。”
江彬深吸一口气,打镇定剂?大镇定剂干什么?已经要用到如此卑劣的手段了吗?
“他看到我怕……”张邈放下杯子继续道:
“我只想见见他……”
“见他都见到床上去了?”江彬努力抑制自己的怒火压低声音道。
“我没做什么。”张邈坦然道。
江彬知道张邈说的多半是实话,可他就是无法忍受自己的“闺蜜”在睡眠中被人有预谋地放倒了当抱枕。然而看张邈不发一言地低着头,一副“任你罚”的模样,江彬反而不好发作,只得直击主题道:
“你也不想想他为什么怕你?”这话一半是疑问一半是质问,江彬不否认张邈对蒋毅荣的感情,之前蒋毅荣单相思告终,也是张邈这位“田螺姑娘”时不时过来照料。可他实在是有些无法忍受张邈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合情理的举动。
然而张邈听了他这话的反应却是从腰间解下一个红色的小荷包。那荷包正面绣了一对鸳鸯,反面对应着鸳鸯绣着首尾相连的两个字——“邈”与“荣”:
“上次来,是等不急。”
“等不急什么?”
“要他的一根毛……”
刘建深听不懂,用询问的眼神望向江彬。江彬这才猛然记起之前请张邈约富乐堂的金霖时,蒋毅荣答应要买张邈的梯子,张邈说不要钱,只要一根蒋毅荣的羞羞毛……江彬低头看着那荷包,忽然明白里头裹的必定有什么,也明白为何蒋毅荣会如此怕张邈……
不知情的刘建深眼见着江彬的表情从迷茫到狰狞再到吞了苍蝇,着实有些好奇,江彬却已说不出话来。张邈也无所谓江彬的反应,将那荷包赛到左胸口袋里拍一怕确认它的存在后道:
“开过光的。”
江彬吐血。脑补了一下大师开光的画面……如果他知道这荷包里头装的是什么一定会吐张邈一脸血!
张邈没注意江彬神情,只从双肩包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搁在桌上按下播放键。。这段录音里是缪可卿的声音,说的却是张邈的事:
“我和毅荣,是同一所初中的,我六班,他八班,我那时身体不好,药的副作用,人虚胖,想法又古怪,老师和同学都疏远我,只有他,每天都和我在同一条走廊罚站……”
“噗——”刘建深十分不厚道地喷了口水,随即抹抹嘴咳嗽两声。张邈沉浸在回忆中,倒也没在意刘建深的失态。
“其实并没说过几句,只有次阴差阳错地替他挡过一拳,当时挑衅的是他们班的尖子生,他们说,我们是废人,是注定要被淘汰的。他送我去医院时和他说,下次期末考要考年级组前三,他不信,可我做到了。但班里的尖子生却冤枉我作弊。我被拉到升旗台上全校通报批评,所有人都在幸灾乐祸,他却冲到台上喊‘他没作弊,你们这群傻逼!’。我一直记得,他露在裤子外头的一角衬衫和顺时针旋转的发心,他比我矮半个脑袋,可我却觉得,他能撑起整个世界。” 纸张翻页的声响:
“他被拉下升旗台的时候,还不停地骂,我看到他哭了,我就想,再不能让他受这种委屈,我要证明他们是错的。可这事以后,他爸妈迫于学校的压力替他办了转学手续,他走前给了我一个号码,说以后谁欺负我可以找他……我把那电话压在写字台的玻璃底下,忍着不联系他用功读书,后来,我考上了市重点高中,给他打过去,他却已经搬走了……我好不容易问到他下落,又觉得还不是时候。等我医科大学毕业赚了点小钱再去找他时。他却已经不记得我了……”缪可卿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很古怪,就是这些话,也是我写下来,再请舒禾整理的,但我希望,听到这段录音的你们,不要剥夺我痴心妄想的权利。”
录音结束后,张邈关了录音笔。刘建深对江彬附耳道:
“我估计可卿没少参与,这种煽情风格,我在她要求加薪的邮件里没少见识。”
江彬只点点头,关注点却不在这上面。之前听苏麦黎说过一些,只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故事。他以为张邈只是多年后认出蒋毅荣是他同学,对他动了心而已……
“为什么不亲口说?”
“说不出。”张邈回答得言简意赅。
江彬联想起之前张邈的言谈举止,稍微有些明白了,可能张邈在思维与语言的衔接能力上有着某些障碍或者某个根深蒂固的心结,所以无法亲口说出这些话,但究竟是怎样一个情况他不想深究,只有几个疑点他想借此机会问清楚。
“舒医生明知毅荣对他……还替你……”
“我求的。”张邈直言不讳。
江彬忽然想到舒禾与缪可卿的“情侣关系”:
“那舒医生和可卿姐……”
“我求的。”
江彬一下就炸毛了:
“你求这个求那个,但你有没有问过毅荣的感受?”江彬脑中浮现的是得知舒禾与缪可卿确立恋爱关系后蒋毅荣靠在他身上流泪的画面,分明是很简单的一句喜欢,怎么到了张邈这里就如此复杂?
“问不出。”张邈道。
“张医生,你平日里开网店还兼职秘书,是为了你们的将来存钱?”
张邈点了点头。
江彬刹那间心软了,但一想到蒋毅荣又硬了。
“是,你是付出了很多,但毅荣压根没求你啊!他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你现在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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