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惴惴不安(蛰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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惴惴不安(蛰兮)-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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惴惴不安…1

  还有多少时间?
  
  将咖啡递出去的时候,温小和又开始思考那个问题。
  不由自主地。
  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是惶惶不可终日了。
  “谢谢。”
  姚言坐在餐桌前,接过温小和手中温热的咖啡杯。浅尝一口,味道果然不出所料地淡。早餐只喝黑咖啡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但是却在面前这个人手里折腾得有些变了味道。
  “怎麽,有事?”
  这种一面装作吃早餐,一面小心翼翼从桌子对面偷看的样子,别说明眼人,就算眼神不好的人只怕也照样能看出来有问题,更何况姚言的视力向来很好。
  “……没有。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温小和说完以後立刻想撞墙──既然没有事,又怎麽会有什麽重不重要一说?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果然,姚言眉头微蹙,有点不耐烦地看著,看得温小和一阵心虚。“有话就说。重不重要不是你说了算。”声音也是和眼神很相配的不耐烦的状态。
  温小和战战兢兢地放下筷子:“呃,我只是在想你今天会不会也加班……之类的。”
  “要做什麽?说话不要说一半。”数秒沈默之後是绝对不耐烦的语气。
  “没有!没有什麽事,只是刚好想到而已,没有什麽别的意思,那个……不过,如果不加班的话,今天就要准备你的晚饭……就、就是在想这个……”
  “就这样?”
  “是。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碰巧想到而已。”
  “抱歉。”姚言的语气转柔,“最近一直很忙。周末一起出去吃饭吧,那个时候应该有时间,而且有家新店你也没去过。”
  “不用了……”温小和连连摇头:“特地腾时间出来也没必要,又没有什麽重要的事,你忙你的就好。要是有多余的时间,还是好好休息吧,休息时间不够会很累的……”
  “温小和。”姚言不愠不火地打断了他。“你话很多。”
  “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废话。”
  “唔……”
  姚言好笑地看著桌子对面的那个人紧紧抿著嘴唇,脸上是一副受到打击的神情,肩膀也不安地耸起来──这个人经常会表现出这种莫名其妙的顺从,似乎很怕惹自己不高兴。想到这里,他突然心情转佳,欠身靠过去,近到两人几乎要鼻尖碰鼻尖,说:“我说了一起去,听见了吗?不用担心,我不会累、到、不、行。”别有深意地说到这里,带著咖啡杯温度的手指很自然地就抚上温小和的脸颊,然後是嘴唇……
  “你瘦了。”姚言的声音无比接近。
  两人最近鲜少有这种亲昵的接触,温小和甚至开始觉得对方手指的温度与触感都变得有点陌生起来,接触到的瞬间,他颤了颤,泛起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但是姚言就是姚言,只要他想,只要他那张漂亮的脸一靠近,总会让人无法拒绝,温小和也不例外。可是……心里悸动不已,温小和终於把心一横,别开脸:“时间到了,我去上班。”
  姚言笑了笑,坐回去继续喝他的咖啡,意外地没像以前那样不依不饶。
  温小和总是比他早出门二十分锺,这已经成了定例。
  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并且就职於同一家公司,但是他们并不结伴同行。这并不是什麽特别提出来的规则,只是温小和一搬过来就自动这麽做了,而姚言也没有阻止,於是便习惯成自然。
  他们这种同居人的关系根本不需要公开,所以没必要从各种方面表现给大家看。温小和觉得,姚言应该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换好鞋子,出门,再转身轻轻将门带上。
  温小和想:周末,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呢?
  胸口微疼。
  
  下午,温小和准时下班。
  没有纰漏、没有突发事件、没有加班,这一天过得很顺利。
  温小和整理好自己的东西,站起来的时候向办公室的方向看了几眼,最後一头冲进拥挤的电梯。他和姚言既然没有一起上班,自然也不会结伴回家。
  直觉姚言今天应该也不会回家吃饭,所以他本想直接回去──一个人的晚餐可以随便解决,这不是问题。
  可是万一……
  最终,温小和一面鄙视那个居然不死心地想到什麽“万一”的自己,一面绕道去买了菜。反正放在冰箱里又不会坏,这不是浪费,他这麽安慰自己。
  客厅墙上的挂锺平板地响了十次,姚言果然还是没有回来。
  算了,自己的手艺也就是个单身男人能做到的一般水准而已,并没有多好吃。
  温小和知道姚言是个挑剔的人,跟自己生活在两个不同的物质世界里。之所以後来会接受他做出来的饭菜,也不过是因为天天让外面的大厨们伺候觉得腻味了,家常菜的调调比较新鲜而已。并且和吃家常菜相比,姚言更大的兴趣还是在於一边看他做饭一边骚扰他。回想当初姚言曾经一边吃一边笑说他的厨艺一般般就算了,要命的是根本没有长进的可能,这话让他沮丧了几天。
  对了,说起来……姚言现在晚归也有好处,这段时间少和自己接触一点,也会也比较安全吧……
  不过温小和明白,其实现在最负责任的做法应该是和姚言分开,不住在一起就根本一点风险也不会有,也省去了小心翼翼提防的麻烦。可是他不想离开姚言,就算什麽也不做只在这间屋子里一起早餐,这样也好。他很清楚自己有几两重,一旦先退出了,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姚言这样的,身边从不会缺人,他和姚言能有这种关系,本身就透著一种不现实的梦幻般的感觉,梦总是要醒的,可是温小和希望离彻底清醒的那一刻再远点。
  可是梦和人命,孰重孰轻?
  温小和想,其实……自己真的不是什麽好东西……
  他一团混乱地想著,等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仍然是做了两人份的饭菜,他只有气馁不已地暗骂自己真是学不会教训,认命地把多出来的部分收好。
  随便解决了自己的那份晚餐之後也不知道为什麽,懒懒地不想收拾桌子,只是看著电视发呆。
  不知道是谁做的好榜样,现在十个频道有八个都会用不同的进度热播同一部电视剧,运气好,很容易就能把漏看的剧情补完,运气不好,那就会连续几天都重复看一个内容,而漏看的就偏偏看不到。
  温小和今天晚上就是碰到运气不好的那种情况。他机械地按动遥控器切换频道,看著电视屏幕上相同的画面不停切换,走马灯似的晃眼,最後终於忍无可忍地扔了遥控器,决定先去洗个澡。

 


惴惴不安…2

  对著浴室的大镜子小心地取下隐形眼镜,眼睛明显感到涩涩的。他想,自己看来是真的不适合隐形眼镜,不知道这样下去会不会伤眼睛呢?还是换回来吧──尽管姚言很不待见他那副眼镜,每次看到都毫不留情地摘下来。
  洗澡的时候温小和把自己从头到脚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他一直谨遵医嘱,受伤的地方早已痊愈,大腿内侧那块最严重的咬伤也只剩下淡到几乎看不出来的微小痕迹。
  检查再三,关於那天的痕迹确定是全部处理掉了,再联想起这些天陆续拿到的报告书……虽然结果都是好的,但温小和最终还是不敢完全放心,他泄气般地身子一歪,脑袋敲在浴室墙壁的瓷砖上发出“咚”地一声,倒也不觉得痛。
  
  温小和一直知道自己的弱点:不够精明,并且胆小。
  事情发展到现在,与这两点分不开关系。
  事後他想过很多次,如果自己有著迥然不同的个性,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
  那个男人是在一个半月以前姚言出公差的那天出现的。
  当时是周末,姚言刚去机场没多久,他就出现在门外。他第一时间就递上名片,说是姚言的很好的朋友,常年在国外,有几分重要文件保存在姚言这里,正好这次回国就来做个交接,谁知道姚言正好出差来不及把那些东西交给他,而他又急用,於是姚言请他自己来取。当时他穿著得体、谈吐斯文,理由无懈可击,於是温小和没怎麽怀疑就让他进了客厅。
  後来中途发生的事温小和不太记得了。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最後自己在疼痛中醒来,发现全身上下青青紫紫像打翻了颜料似的精彩,股间的血液还未凝固。这是他所经历过的为数不多的体验中最暴力的一次。他吓得从床上滚下去,正好跌在几只用过的安全套上面,狼狈地抬起头,发现被扯烂的衣服扔地满地都是,而那个男人已经不知所踪。
  他第一反应就是把地上那些垃圾统统扔进垃圾桶,然後哆嗦著手指把垃圾袋打个死结。
  典型的引狼入室,他想。
  当温小和终於平静下来在浴室里忍著痛大力清洗身体的时候,只能想到,幸好姚言出差,等一个多月以後他回来就什麽痕迹也不可能发现了。
  如此幸运,让他哭笑不得。
  那个男人自此杳无音信。
  而他就像得了强迫症一样,开始去做所有他能想到的传染病检验。化验单拿回家,仔细看了很多遍,最後默默烧掉。
  
  尽管温小和觉得那个男人看起来并不像是身体有问题,後来做的一系列检查结果也让他松了口气,但是世间没有绝对。假如最後的结果证明是他想太多,被害妄想太过强烈,那当然是很好,可是万一他就是好死不死踩中了那颗最厉害的雷……
  虽说上星期偷偷去拿检测结果的时候被告知对於HIV来说六周论足以排除99。99%的情况,可以放心,但是又据说3个月的检测才能排除自己最後那万分之一的概率。
  他知道概率这个问题体现在他身上,属於没撞上就是零,而一旦撞上了就是百分之百。
  一边是“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另一边是“还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中间还时常岔出来一句“其实根本不会有事”,这些声音互不相让,在他脑子里轮番上阵,让他疲惫到胃痛。
  他胆小,怕死,也不想害人,但是更舍不得离开姚言。
  然而自半个月前姚言出差回来,他已经想尽办法躲了他很多天,姚言是个正常人,不可能一直禁欲,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坚持多久。
  他呆呆地站著让热水不断冲刷自己的身体,心乱如麻。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温小和浑身泛红冒著热气,活像只煮熟的虾。他摸出眼镜架在鼻梁上,看见客厅的挂锺指针已经指向十一点一刻,然而依然紧锁的大门当然是没有任何人要进来的迹象。温小和看看明亮的客厅,又看看黑黔黔的卧室,最後还是选择了客厅的沙发,决定继续看电视──这样至少还有点声音,不会显得这间屋子太安静。
  房间里暖气充足,温小和穿著睡衣坐在沙发上觉得温度很舒适,再加上诚实的人体生物锺照常运作,疲倦感顷刻袭来,电视的声音渐渐变成了沙哑的催眠曲,他不自觉的眯起眼睛,最後干脆闭上。
  嗯,稍微闭一会,就一会儿。温小和如是想。
  
  朦胧中觉得鼻梁被眼镜压得很不舒服。该起来了吧,镜架会被压歪的……迷迷糊糊地这样想著,鼻梁上突然就没有压迫感了。嗯,很好,那呆会再说吧……不过,脖子似乎有点酸痛的感觉,还是应该起来一下吧,至少把枕头弄好,好像也没盖被子,要是感冒就麻烦了……温小和内心几经挣扎,终於努力把黏在一起的眼皮分开少许,光线稍微有点刺眼,他闭眼,再睁开一些,依稀看到眼前模糊的人脸。
  “姚言?”温小和努力发出声音,音色带著没睡醒的人特有的沙哑质感。
  “不然你以为是谁?”果然是姚言的声音。
  温小和只来得及张开嘴,就感觉下巴被捏住,想要回答的话迅速就被对方的嘴唇堵在喉咙里。
  迷迷糊糊的温小和放松身体接受了这个吻。
  他们很久没有这样做,温小和的身体有些蠢蠢欲动。
  唇瓣厮磨,唇间漏出的气息逐渐升温,两人的嘴唇微微分开毫厘,转瞬又更加紧密地贴合、吮吸,到最後牙关松懈,舌尖侵入、探索、辗转纠缠……
  沙发发出轻微的响声,温小和明显感觉到压到身上的重量,鼻端嗅到几丝混杂著姚言自身香味的复杂味道,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心里掠过一丝清明。
  “……不行!”温小和别过脸,奋力推开身上的人。
  姚言被突然拒绝,脸色有些不快,他稍稍起身,冷眼看著温小和,一直看到他不安地蜷起身体。
  “我……有点不舒服……”温小和讪讪地解释。

 


惴惴不安…3

  “我……有点不舒服……”温小和讪讪地解释。
  “是吗?”姚言冷淡应著,突然一把抓到他胯下:“可是我看你这里倒是很舒服。”
  “不是……”温小和浑身一颤,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挡。
  禁欲了一段时间突然受刺激,他当然是很舒服,可是问题又不在这里……
  姚言显然是没耐心听解释,他极粗鲁地把温小和翻了个面,强迫他趴在身下。
  温小和猝不及防差点扭到脖子,还没等他调整好又觉得臀部一凉,裤子已然被褪到膝盖。
  “姚言……不行,现在真的……真的……”温小和思绪混乱,心情矛盾,“真的不行……”他扭动著试图摆脱体内那几根蠢动的手指,但是收效甚微。一来两个人本来在气势和体力上都有差距,二来温小和的身体很久没经历爱抚,这个时候又发抖又发软的已然有点不受大脑控制了。
  当然其实温小和只要立刻把他的顾虑说出来就能解决问题,但是很明显他现在不敢说,这个时候他唯有暗骂自己很没种,很自私,很淫荡,很不是个东西。
  手指退出身体,温小和得到了几秒锺的空隙,上半身的压力也减轻了一点,但仍然挣脱不开。姚言不知道什麽时候把他的睡衣扯下去缠住了手臂,限制了他的行动。他只得尽量扭过头,争取最後一点安全措施:“求你了,姚言,至少戴……”
  “废话!”姚言极不耐烦地摁住他的脑袋,手指侵入口腔,压住舌头,“怎麽,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吗,嗯?”
  害怕弄伤对方的手指,温小和只得小心翼翼地张著嘴,不敢再有大的挣扎,也没法回答。然後没多久他就感觉到有比手指更壮观的东西强硬的一点一点侵入体内。敷衍的前戏让他此刻的痛感比以前强烈,但也不至於无法忍受,完全进入的那一刻他甚至还有余力分心,想:幸好姚言还有点理智,该戴的都有戴。一想到这里,原本紧张的情绪松懈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这种变化,温小和依稀听到姚言在身後冷笑了一声,然後便感到身体开始随著後方的律动摇晃起来。
  不管怎样,姚言对他还存有欲望,此时连在一起的身体还让他有那麽一点拥有他的感觉,这样的理由足以让他连一声叫痛的声音都不发出来。
  如果有一天,连这样的欲望都消失无踪,那他们才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可能了,连提出分手都会觉得多余。
  但是在那之前,他还想苟延残喘,不舍得离开。
  只要能留下,叫我做什麽都行──恳求的言辞呼之欲出,可是最终还是溶解在温小和无意义的呻吟中。
  真的,我什麽都做。随著对方愈演愈烈的撞击,他昏昏沈沈地想。我什麽都做,只要你不抛弃我……我就无条件服从……什麽都做……只要──什麽都做!──什麽都做?……真的什麽都做?……把这个男人当成世界的中心,从此卑微到泥土里,抛弃一切尊严,颠覆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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