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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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年华-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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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天,那个男人将会从原路返回。而她只要好好休息一下盛装等待即可。

  第 34 章

  曲遥峰没再和康景澜联系,而她也没有出现,甚至连一通电话也不曾打过。江顾或许疑惑他呆在家的时间,可也没过问。
  中午吃饭时,成满行径可疑地将他带到天台,再三确定四下无人后才决定问。
  成满不会拐弯抹角,挠挠头想了半天的开头开口便与心相悖。
  “虽然你现在是我上司,但我一直拿你当朋友。你今天就老实地跟我说,你……是不是GAY?”
  曲遥峰心一炸:“怎么突然这么问?有人说什么吗?”
  成满把他的惊讶慌张当成愕然,叹气:“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听见公司里有人说你跟康小姐其实已经分手了。还说你……说你其实是GAY。”
  尽管曲遥峰心慌,面上还是作出一副被人污蔑的愤慨:“谁说的?”
  “你别管那些,这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成满最在意的是这个。
  “你认为呢?”
  成满烦躁:“我就是不知道才来问你的,你倒反问我。你如今身处高位,盯着你这位置的人多,想拉你下马的人也多。公司里人多嘴杂,总之你自己要多加注意。”
  曲遥峰拍着成满,诚心诚意道:“谢啦。”
  成满给了他胸口一个轻捶:“谁叫你当初帮我那么多。”
  成满的话给曲遥峰提了一个醒,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现在出现这种情况早已超出他的意料之外。他考虑着是不是自己搬出去会比较好,只不过这个想法在他脑里闪了一秒便被否决。
  关于他是GAY的八卦消息在公司里甚嚣尘上,没到人指指点点点的地步,只是偶尔会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他都装作不知道。一早便被领导喊进办公室,工作上的事情谈了半个多小时。话题逐渐地就往他身上引,领导明里暗里地提醒他要好好处理私人问题和同事关系。由此他也感到事情越来越棘手。
  曲遥峰被手机吵醒时是半夜两点多,荧幕一闪一闪地跳跃着蓝光,竟然是康景澜的电话。看看身边睡熟的江顾,他下床走出卧房,靠在门边然后小心地望着床上。
  “喂?”
  “是我。”
  “有什么事?”
  “我只说一件事。我怀孕了。”
  “是我的?”
  “……”那边好一会儿没人说话:“我不会拿这个来撒谎。”
  连曲遥峰自己都奇怪他的冷静:“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不在意你要不要我,也不在意你要不要他。总之,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对方口气坚决,这件事情想必她是早有打算,如今只是例行通知他而已。
  “好。随便你。”

  第 35 章

  曲遥峰醒过来时江顾已经不在床上,看看钟才六点多。到客厅没有人,厨房洗手间也没有人。哪儿去了?
  “喂,你不睡觉跑哪儿去了?”
  “马上,就到家。”手机刚挂,门就开了。冷风灌进来,曲遥峰哆嗦一下。
  “你干什么去了?”江顾撑在门边,弓着身子大口大口地喘气,边喘还边骄傲地笑:“我跑步去了。”
  曲遥峰倒杯热水给他,奇道:“你不是不爱运动?”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
  曲遥峰看黑糊糊的窗外:“这天都没亮外面又冷得慌,就你这身子不是遭罪吗?”
  “冷才好。”冷才能让人彻底清醒冷静。江顾欲言却止。
  “发烧呢。”曲遥峰手背刚搁上江顾额头就被打掉:“我去洗个澡,然后做早饭。等你跑完步回来刚好可以吃。”江顾收拾着衣裤去了洗手间。
  雷打不动的六点半是曲遥峰的运动时间,一年四季永不曾变。大街上稀稀拉拉有几个人,浓雾散不开,路灯透不过来。被雾罩着的天地就像一根特大号的棉花糖,而人就像裹在里层棒尖上的一只小蚂蚁。
  的确好冷。呼进的冷气像兵刃划开肠道,让骨头袒露于空气中瑟瑟发抖。曲遥峰光着脖子奔跑在风中好似穿越在刀剑拼杀的战场上。衣裤、四肢随时有被撕裂的感觉。
  天像被浓墨晕开的生宣,沉重却又美好。曲遥峰似乎开始懂得江顾为什么喜欢黑暗,它能给人掩藏在夜色中的安宁和真实。
  天完全亮透的时候江顾说:“今天你不用上班就好好地陪我一天吧。”
  曲遥峰看看时间为难道:“我今天有事……”
  “我从未要求过你什么,就当是提前给我的圣诞礼物?”曲遥峰奇怪地看着江顾。他今天的确是有事,不过,就像他说的,他从未要求过什么,而他也不会拒绝他。
  “好。”
  江顾抱着曲遥峰,头歪着靠在他的肩窝上说:“我们就像生活在深海底的鱼,看得见阳光却永远无法在离阳光最近处生活。哪怕是鱼的一生也可能会有那么一次触碰阳光的美好回忆,更何况是人呢。”江顾知道曲遥峰一直都很介意他的同志身份,在家里他们可以很亲密,一旦到了外面他就会收起对他的一切爱意。他们变成最普通的好朋友,越是光明正大,越是无法光明正大地做自己。
  已经不用再去想江顾的反常,曲遥峰的挣扎江顾都看在眼里。他们都懂了彼此埋在心底不敢说也不愿说的话。曲遥峰回抱住他,问:“你想去哪里?”
  “我想先去理发店,刘海太长了。”刘海太长容易遮住眼睛让人看不清前方的道路。“然后再去游乐园,那是我童年的遗憾,一直记到现在呢。吃完午饭再去唱歌吧。”
  “依你。”
  他们先是去了一家名叫“一剪风情”的理发店,店里的理发师基本上都是些年轻人。穿着时尚,有的甚至打扮得很夸张。目之所及都是来回穿梭的人,看得出店里的生意很好。他们来得有点晚,只好到旁边的沙发上坐着等。稍后便有两个女孩过来,端着两杯热咖啡给他们。
  “欢迎光临。”门口边传来女孩子清亮的招呼声,进来的两位客人就坐在他们对面。其中一个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穿一件白色羽绒服。另一个像个白领人士,成熟稳重。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岁,穿一件蓝色羽绒服。他们一个听歌,一个看杂志,偶尔看到什么又低低说几句。江顾注意到他们手上都戴了同款的手链,他们之间的动作不亲昵,可绕在两人身边的磁场格外温暖。
  曲遥峰可能也发现了他们的不同寻常,在对方打量时故意拿了杂志假装认真地看起来,倒是江顾没有躲躲闪闪。大方地含笑点头以示招呼,年小的男孩还有点腼腆。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可能是因为害羞。
  其实这样的感觉很好,他们这种人各自安静地过着自己的生活。遇上了同类也没必要热切相交然后互诉衷肠,只要稍稍看着别人幸福,不管那幸福是华丽还是平凡,多少都能从中得到一些安慰。

  第 36 章

  白天的游乐园人山人海,快速走在人群中的江顾有些兴奋。他的头发变短了,过长的刘海细细碎碎地服帖在额头。风一吹就微微往上翘,很朝气蓬勃的样子。
  长大后还有能力和机会去弥补童年的遗憾,那是一件幸福的事。江顾快乐得像个孩子,他在湖边的摩天轮旁招手示意曲遥峰赶紧过去。
  他们排了一会儿,就坐进了摩天轮里。摩天轮开始转动的时候,江顾不自觉地抓住了曲遥峰的胳膊。
  “你恐高?”
  江顾望着离他越来越远的湖面,声音有点颤抖:“是啊。九岁那年从三米高的地方摔下去后,看到高的地方心就抖得慌。呵呵。”
  高度越高,江顾的神情就越惨白僵硬。没办法,曲遥峰只能抱着他。
  “你既然怕,干嘛还要来?”
  不知是不是被吓惨了,江顾只是轻微地摇了摇头。他能告诉曲遥峰这只是他一个人虚幻的梦吗?只是在童话中自我催眠的一场幸福美梦。幸福摩天轮,仰望幸福,永恒的幸福……如果跟他说了,估计他又会觉得他矫情了。
  当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时,冬日浅金灰的阳光恰好渗进这狭小的空间,阴冷阴冷的。被低温度的阳光照射的侧面细致白净,他都能看清江顾鼻尖浅浅的绒毛。一时情动一时心痛,他在没有温度的阳光下吻上江顾细薄的唇。如果这将会是最后的甜美,在梦醒的最后一刻他仍旧任性。
  他们找了一家五彩缤纷的KTV选了一个小包间,曲遥峰点了几首老歌。他的声线低沉温柔,不是酒却容易引人沉醉。
  江顾很喜欢阿信的嗓音,低低嘶哑却空灵。其中尤其喜欢《死了都要爱》和《离歌》动人的歌词。他点了这两首歌自己却不唱,小小的包厢中只有阿信撕心裂肺的歌声像鼓锤击打在两个人的心中。这样的歌曲更像是在诉说,表白,轻叹。
  江顾究竟点了几首歌他没有印象,他只是记得后来都是他一个人在唱。曲遥峰在沙发中沉默地吸烟,没有看他。听完张宇的《曲终人散》转到梁静茹的《可惜不是你》时,曲遥峰起身往外走。在刚走到门口时,哥哥的《全世界只想你来爱我》的熟悉旋律正响起来。
  回到家的第一刻曲遥峰撕扯着江顾的衣服,粗鲁激烈地吻着他。江顾也不挣扎,反而热烈地回应。
  江顾被一把推倒在床上,曲遥峰随即像迅捷的豹子般扑上去牢牢禁锢着江顾的四肢。江顾就是他最美的猎物,迅猛的猎捕后才是慢慢品尝的开始。江顾的身子一年四季都是低温冰凉,热度恢复得慢。曲遥峰的手游移到腰间时,江顾更加舒展开身子。抬高腰以便让他脱下多余的障碍物。他们在床上翻滚,温柔时如蜻蜓点水,点点都是柔情相待。凶猛时又像两只斗兽,浑身上下斑斑皆是青紫的痕迹。
  交颈相绕本该是一副缠绵销魂的画面,他们却硬生生地演绎出绝望忧伤的味道。在巅峰看天女散花的那一刻,曲遥峰捂住江顾的眼,嘴贴着江顾的耳郭道:“江顾,我爱你。分手吧。”
  江顾痉挛地贴近曲遥峰,两脚相抵,毫无缝隙。在他过于熟悉的黑暗里竟也无法再真实。他说:“好。”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第 37 章

  陌生的人来来回回穿梭在屋内。客厅里曲遥峰坐在沙发上正在抽烟,江顾去了厕所已好半天。除了水台上“哗哗”的流水声不断传出外,其余的什么也没有。又不知什么时候,江顾从厕所出来了没进客厅反而进了厨房。里面立刻传出水槽里的流水声和碗筷的搅动声。曲遥峰望着厨房门口,任手边的烟头烫伤他的手。
  将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他起身顿了一下走向厨房。
  江顾认真清洗着碗,又用布将它们擦干后整齐地重叠在一起放进碗柜。清洗完手他温和地看曲遥峰,问:“东西都收拾完了?”
  曲遥峰注视着他:“基本上。”
  两人间又无话可说了。工人在客厅喊话:“曲先生,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搬的吗?”
  曲遥峰身子动了动,走开。江顾暗暗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不要恐惧,不能逃避,厨房不是避难所。调整好心情,他走出厨房,脸上平静,只是目底已浮现悲伤。
  工人们离开了,屋里又清静下来。
  曲遥峰坐在沙发里不停地抽烟,江顾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看他周围烟雾缭绕得越发厉害,终是不舍他再为难自己。夺下他手里的烟,叮嘱道:“以后少抽点。”
  在江顾温柔的目光注视下,曲遥峰只觉得一阵心虚,狼狈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沉默,是不知该怎么说。
  江顾也沉默,是不知还能说什么。对于今天的局面,原本就是两厢情愿的开始,现在也是你情我愿的结束。该说的早就已经说过,现在的气氛不适合伤心更适合怀念。
  楼下响起汽车尖锐的笛声,催促曲遥峰该离开。他吞下喉咙不断上涌的苦,掏出钥匙放在茶几上:“我,走了。”
  江顾迟疑了半天才收下那串钥匙,点头表示知道。
  曲遥峰走了几步,身后却响起江顾冷静却不失温柔的声音:“从今以后我不会去打扰你。”说着这话的人抓紧膝盖力持镇定:“但如果哪天你过不下去了也可以回来。我一直在这儿。”
  曲遥峰几乎逃一样地走开。他呼吸不稳脚步散乱,心脏以极快的速度揪拧在一起,流出的滴滴都是泪。握着门把打开门,他妄想找回已失的冷静稳重来和江顾做这最后的告别,可惜失败了。
  “如果哪天遇上了合适的,就不要再等了。”反反复复想着转着,艰难地从喉咙管里挤出却是这样一句话。他扯上门疯一样地冲下楼。
  江顾双手交握于膝前,头以九十度的直角低垂着。不会儿楼下传来发动机的声音扯回了他远走的灵魂。茫然环顾一下四周,有种空荡荡的索寞。他走了,他真的走了。他弹跳起身越过沙发冲向阳台。他想看看他,哪怕只是个远去的背影,他想知道他是否会如他般不舍。会眷念,会回头,哪怕只是一眼。
  跑了两步却在快要接近阳台处被东西绊住,一下子跌坐在地。汽车特有的响声渐渐远去,终于消失在巷口,同时也消失在了他的世界。
  江顾机械地环视着屋内的一切,扫过门口边的鞋架。熟悉的运动鞋不见了,桌上的情侣杯也少了一个。不用去洗手间看他也知道,原本成套的牙刷、牙膏、杯子、毛巾通通都少了一半。就像这六十平方米的小屋,曾有他极致的幸福。少了一个曲遥峰就不能再称为“家”了。
  “最终,还是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他那无奈的笑比暴风雨中的梨花更脆弱。透过玻璃窗,江顾看阳台上的茉莉,看外面的天空,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江顾就那样坐着地上,呆呆怔怔。眼神干干净净,瞳孔却染上了鸽子的灰。那一夜,江顾就那样坐在地板上直到远方的地平线上有了一抹血色的红。

  第 38 章

  曲遥峰离开的第二天早上,在这炎热的暑季竟然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稍稍缓解了酷热。工作和生活一如往常。每天按时上下班,多余的时间或窝在沙发里看碟片或写写文章。入夜,只要一闭眼就能快速入睡,完全没有失恋中人会有的失眠。甚至在很长的时间里,江顾完全忘记曲遥峰的样子,除了南皓打电话问起曲遥峰那次。
  无波无澜的生活持续过了三个月,赵闵和贺鹏、张无忌等一干好友相约吃饭。相聚之后都各自诉说着最近的趣事和目前的生活状况。中途江顾去了一趟洗手间。
  江顾搓洗着手,赵闵在旁随意地问:“后天遥峰结婚,你准备送什么给他?”
  “结婚?”江顾僵着手停住,赵闵看他样子好像不知道这事。“难道他没跟你说过?”
  江顾甩甩手上残留的水,然后抽纸擦手:“或许他想晚点告诉我。”赵闵在镜前整整衣服后离去,江顾擦手的动作却慢了下来。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低下头猛力用水拍打着脸,反复几次后起目。入眼的人一片惨然的表情,脸色甚于大雪。满脸的珠子从眼角落下,不知是水还是泪。
  他努力一笑:“原来他要结婚了。”那笑却比吞了黄连还苦,比哭还难看。
  推开曲遥峰的房间,恍惚间还能看见那人靠在床头伸手向他。因为东西都已搬走了,屋内空荡。那个人才走了仅仅三个月,每天打扫的屋子却似已没有了人气。掸掸根本无尘的床单,坐在床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午夜凌晨时,他被手机铃声吵醒。发现自己竟在曲遥峰的床上睡着了。只是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江顾?”
  “是我。”
  “明天有时间吗?一起出来喝杯咖啡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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