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改变,你知道吗?你依然在别人对你倾诉时肯听他们讲话。”
“我必须倾听属下所说的话,琼斯。你一个人不可能完全知道所有的事情。”
“我跟你强调这一点: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跟你一样。我可以给你另一个建议。”
“不要让他出航吗?”
“如果我是在你的立场的话,我会这么做的。”琼斯打开门,“我不喜欢泼人家冷水,舰长。不过这是专业的观测。他根本不适合这种游戏。瑞克斯一点也比不上你过去当舰长的时候。”
过去。曼库索心想,琼斯选的字眼还真差,但这是事实。指挥一艘潜艇比担任战队长容易得多.而且也有趣得多。
“你最好快一点。否则会赶不上飞机。”曼库索握着他手说道;“舰长,为你服务一向是我的荣幸。”
曼库索看着琼斯走进候机室。琼斯从未给他坏的建议过,而且琼斯只有比以前变得更机灵。真可惜他不肯待在海军,谋求晋升的机会。这位准将接下来心想,这样说也不对。琼斯是一个当艇长的好料子,但他绝不可能有这个机会。这个制度不容许如此,而这就是事实。
曼库索的司机不用吩咐就将车子掉头离去。让曼库索在后座想自己的心事。海军制度的改变还是太少了一点。他也是依照传统的途径晋升到舰长的,先到核动力学校受训,然后在轮机室干一阵子后,才能接任舰长的职位。海军里有太多的工程人才,却没有足够的领导人才。他已经度过这种转变的过程,跟其他大部分的舰长一样——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这样的调整。有太多透过传统路线晋升的舰长,只将其他人当作名册上的一个数字,或是待修理的装备,或接受命令的东西,他们把人员以数字来衡量,因为这样子远比真的结果、更容易了解。罗塞里不是这样的舰长。曼库索也不是,但瑞克斯显然是的。
那么,我到底要怎么办呢?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事情,他没有解除瑞克斯职位的根据。要是这种事情不是出自琼斯口中,他很可能早就把它当作个人人格的冲突而已。然而琼斯在这方面实在是一个很可靠的观测者。曼库索心里思量着琼斯告诉他的事情,再跟高出一般许多的调职请求这项事实,以及他从克莱格那儿听来的模拟两可的字句.前后作一比较。那位副舰长真是不好当。他已经被选定当作舰长……只要瑞克斯那儿有一句坏的评语,他就会失去这个职位,尽管如此,他还是对海军相当忠心。但他的职位又要求他对他的舰长忠心,即使海军方面要求的是事实。克莱格简直是两面不是人,而且他已经尽其所能做好一切。
那么这个责任应该是曼库索的。他是战队的队长。这些潜艇在他的麾下。而所有的舰长及乘员也都是他的部属。他为这些舰长打分数。事情就是如此,不是吗?
但这正确吗?他手边只有一些模拟两可的资料及巧合。万一琼斯只是不喜欢这个家伙呢?万一那些调职请求只是刚好瑞克斯运气不好而特别高而已呢?
针对主题,曼库索,他们付你薪水是要你做艰难的决定。少尉士官长的任务就容易得多。资深的舰长应该知道该做些什么。这是海军里令人好笑的假定。
曼库索拿起他车内的电话说道:“我要缅因号的副舰长三人到我办公室报到。”
“是的,长官。”他的传令官回答道。
曼库索合起眼睛,在接下来的车程内打盹。没有比小睡更能清理心灵的思绪了。这一招在达拉斯号上一直都行得通。
医院的伙食,凯西想道。即使是霍普金斯医院的伙食.依然是很难吃。一定有一些特殊的学校专门训练医院的厨子。他们的课程一定是专门消除学员任何创新的构想,连带地消除了这些学员对于佐料使用的技巧和对于食谱的认识……这些医院的厨师唯一没有毁掉的食物大概只有果冻。
“凯兹,我需要一点建议。”
“凯西,发生什么问题吗?”他早就知道一定是有什么问题,从她脸上的表情及她说话的语气,他就明了一切。他满怀同情地等凯西回答。凯西是个很有自信的女人,而且她的确有条件那么自信。这种事她一定很难以接受。
“是有关于雷恩。”凯西好像发了一阵痉挛一样,迅速地吐出这句话,然后欲言又止。凯西眼睛所透露出来的痛苦,是凯兹自己都无法承受的。“你认为他……”
“什么?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说——你怎么,你为什么会……?”
“凯西,我本不应该告诉你这件事,但你实在是一个太难得的朋友。去他妈的规则!听着,上周有个人来找我?问雷恩跟你之间的事情。”
这句话更深深地伤害了她。“你是什么意思呢?是谁来拜访你呢?从哪里来的呢?”
“政府人员,好像是调查员。凯西,我很抱歉,但他问我是否——是否你曾经提起家里发生问题之类的话。这家伙在调查雷恩,他想知道,你是否跟我说过些什么。”
“那你怎么说呢?”
“我告诉他?我不知道任何事情。我告诉他,你是我所认识的最好朋友之一。凯西,你的确是我所认识的最好朋友。你并不孤单。你有朋友。如果有任何事情我能为你做——我们之中任何人能做的——能帮助你的,我们都会尽力的。凯西,你就像这大家庭里的一员。你可能觉得十分伤心,而且可能觉得十分尴尬。凯西,这样子的想法不仅不对,而且是相当愚蠢的。你知道这样是很愚蠢的,对不对?”凯兹看到凯西漂亮的蓝眼睛此时充满着泪水,而此刻,他真希望能宰掉雷恩这家伙,也许将他丢在手术台上,用一把相当锐利的小手术刀慢慢地折磨他。“凯西,一个人单独胡思乱想对事情不会有帮助。朋友是干什么用的呢?你并不是孤单的。”
“我只是无法才相信,凯兹。我只是不宜能相信。”
“来吧,我们在办公室里谈一谈,那儿比较隐密。反正今天的伙食也不太好。”凯兹带着她离开餐厅,并确保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人。两分钟后,他们在他个人的办公室里。他将房间里唯一的另一张椅子上的一堆档案移开,让凯西坐在上面。
“他只是最近的举止比较奇怪。”
“你真的认为雷恩有可能四处风流吗?”凯西足足隔了半分钟才回答这个问题。凯兹注意到她的眼神不定?最后才稳定下来面对现实。
“是有可能。是的。”
那王八蛋!“你跟他谈过这一点吗?”凯兹试着让他的语气低沉且充满理性.但不可避免地还是带着一点气愤。她现在需要一个朋友?而朋友之间就是要分享彼此之间的痛苦才算益友。
只见她摇头说道:“没有,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谈。”
“你知道你势必得这么做。”
“是的。”凯西的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一样。
“这件事不容易。请记得,”凯兹带着轻柔且充满希望的语气说道,“这可能完全只是一个错误。只是一些疯狂的误解。”然而凯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凯西抬起头看着凯兹,她现在是热泪盈眶。“凯兹,我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当然没有!”凯兹试着不让自己叫出来。“凯西,如果在这医院里还有比你更好的人的话,那么我还没遇到过!你没有任何地方不对!你听到了吗?不管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样,这绝对不是你的错!”
“凯兹,我只是想再生个孩子.我不要失去雷恩——”
“那么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的话,你必须将他抢回来。”
“我没有办法!他不是,他不会——”她完完全全崩溃了。
凯兹当场立即了解到这种愤怒是无限的。把愤怒留在心里,否认事实是没有帮助的,不过凯西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朋友了。
“克莱格,我先跟你强调,我们此次谈话完全不列入记录里。”
克莱格少校立刻充满了戒心。“遵命,准将。”
“告诉我有关于瑞克斯舰长的事情。”
“长官,他是我的舰长。”
“我知道这一点,克莱格。”曼库索说道。“而我却是这个战队的队长。如果我属下的舰长之中有任何一名有问题的话,那么我指挥的船舰之一也就存在着问题。这些潜艇每一艘都价值亿万元以上,我必须了解问题的所在。你了解我的意思吗,少校?”
“是的,长官。”
“你说吧。这是个命令。”
克莱格此时坐得笔直,迅速地说道;“长官,他不是一个领导人才。他甚至没有办法带一个三岁小孩上马桶。他对待属下好像对待机器人一样。他的要求很高,但他从不会赞美属下,即使这些人员的表现实在很好。我在军官学校受训时,他们不是教我这样当军官的。长官:他不肯倾听属下的建议。他不肯听我的意见,也不肯听其他人的意见。好吧,就算他是舰长。他是一舰的头头。但一名聪明的舰长总是旨倾听别人的意见。”
“这也是为什么他的部下请调那么频繁罗?”
“是的。长官。他让我们的鱼雷长日子很不好过——我想瑞克斯是错的。该名鱼雷长在某些地方有些创新的作法,而且他所掌管的武器都井然有序,对于部下的训练也相当良好,但瑞克斯舰长不喜欢他做事的方式,然后绐他一顿教训。我曾经提出反对意见,但舰长不肯听我的意见。所以该名鱼雷长就请调,而舰长也很高兴能摆脱他,因此在他的请调书上签字同意。”
“你对瑞克斯有信心吗?”曼库索问道。
“就技术方面而言,他是相当优秀的人才。他对工程方面特别在行,他只是不了解人性,而且他也不懂战术。”
“他告诉我,他要证明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办得到吗?”
“长官,你现在所问的问题,已经超出我能够回答的范围。我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权利或能力回答您的问题。”
曼库索知道克莱格说得没错,但还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想逼出一点话。“你应该已经够格当一个舰长了,克莱格。你应该开始习惯做一些比较困难的决定。”
“他能办得到吗?是的,长官。我们船的状况良好,而且人员的素质又高。他办不到的事情.我们其他人可以帮他完成。”
这位准将点头同意,然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如果你在下次出航时发生什么问题,我要知道一切的事情。我认为你是一位很好的副舰长,有你这种副长实在是他的福气,少校。”
“长官,他实在不是个坏人。我听说他是一个很好的父亲而且对家里也满照顾的。听说他的太太跟他的感情相当好。他只是从未学到如何对待别人,而且也从未有人想教他做军官的正确方式。除此之外,他实在是一个很能干的军官。假使他能多显现一点人性的话,那他会是一个真正优秀的军官。”
“你对你们这一次的作战命令会感到不安吗,”
“假使要我们去追猎一艘鲨鱼级并追踪的话——加上安全距离的规定以及相关的顶防措施。我会不安吗?当然不会。得了吧,长官,我们的潜艇是那么的安静,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我是对华盛顿会同意这件事情,感到有点意外,但那只是官僚的事情。简单地说?在任何人都可以指挥这艘船。好吧,就算瑞克斯也许不是完美的舰长,但除非我们的潜艇有了破洞,大力水手都可以完成这次任务。”
二级反应体被放在一级反应体之前。他们利用一个高约六十五公分、直径十一公分的金属圆罐放置锂化合物,圆罐的大小大约相当于一个一O五公里炮弹的药室,圆罐的底部甚至还有底缘,使它能刚好安装在正确的位置上,这个圆罐的底部还有一个弯曲的小管,准备按在尚未安装的氚气储藏槽。在圆罐外面附着了许多衰变铀二三八所制成的金属片。这些金属片看起来像是一排一排黑色厚重的苏打饼干,佛洛姆不禁这样联想。当然它们的功用主要是成为电浆的一部分。接着圆罐下方就是第一束“吸管”——甚至连佛洛姆现在都是这么称呼这些东西。虽然它们实际上并不是吸管;它们的口径跟吸管不一样。每一百根吸管由轻而薄的塑胶分隔体结成一束,每一束都是六十公分长,而每一束吸管的底部转了半圈,因而成为螺旋线体,这种形状赞助像是旋转楼梯。这段设计的困难之处是将这些螺旋线体适当地结合在一起,这似乎只是一件小事,但却足足花了佛洛姆两天的时间才想出适当的方法,跟他设计的其他部分一样,只要这些……吸管束完美地制造完成之后?就可以完完全全地安装在适当的地方。这几乎使佛洛姆笑了出来。在卷尺、精密的量具及专家的眼睛协助之下——许多零件都已经刻下序号,这种注意小细节的习惯,令葛森印象相当深刻。当佛洛姆满意之后,他们继续工作。首先是发泡胶块,每一块都切成跟设计完全一样的形状,然后安装在椭圆形的炸弹弹壳内。现在的工作完全由佛洛姆和葛森亲手处理。他们缓慢小心地将第一块发泡胶块装在弹壳内表的凸缘。接下来他们开始安装吸管束:一次只安装一束,完美地贴合在它们的定位上。每次安装一个零件时,两人都停下来检查是否安装得完美。佛洛姆和葛森两人同时检查零件的安装,并核对蓝图,然后再度检查零件的安装,再重复核对一次蓝图。
对于站在几公尺外观看的波克及夸提,这是他们所见过最无聊的事了。
“在美国或苏联从事这项工作的人,一定会无聊得要死。”波克悄悄地说道。
“也许吧。”
“下一束,三十六号。”佛洛姆说道。
“三十六,”葛森回答道,检查下一束吸管上的三个号码牌。“第三十六束。”
“三十六,”佛洛姆看着吸管上的号码牌同意道。他拿起这束吸管束,将它塞到定位上。走上前来的夸提看到吸管束正好完美地安装在定位上。佛洛姆灵巧的双手稍微移动吸管束;让吸管束上面的小缺口直接塞在下方的小洞里。当佛洛姆满意之后,葛森看着他。
“正确的位置。”葛森说了这句今天已经说了不下百次的话。
“我同意。”佛洛姆宣称道。然后两人结实地把它固定在定位上。
“就你在装配枪一样。”夸提离开工作台后、向波克耳语道。
“不对。”波克摇摇头说道。“比那更糟。更像是一个儿童的玩具。”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然后开始笑了起来。
“我实在受够了!”佛洛姆怒道。“这是一项严肃的工作!我们需要安静!下一束,三十七号!”
“三十七。”葛森负责地复述道。
波克和夸提一同走出房间。
“看一个女人生孩子也不可能比这更令人厌恶!”当两人走出房间外后,夸提怒道。
波克点了一根香烟后说道:“这不像。我知道。女人的动作比这还快。”
“的确如此,那真是白费力气的方式。”夸提再度笑了起来,等到笑意消失之后,夸提变得严肃起来说道:“真是可惜。”
“是的。没错。那些工人为我们做了一些很好的工作。什么时候呢?”
“很快。”夸提顿了一下。“波克.你在这计划里所扮演的角色……相当危险。”
波克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地将烟吐在寒冷的空气里。“这是我的计划,不是吗?我知道风险有多大。”
“我不赞成自杀性的行动。”夸提沉默一阵子后说道。
“我也是一样。这计划是很危险,但我还想存活下来。夸提,如果我们要过安全的生活.我们早就去坐办公桌了——这样我们永远不会碰面。使我们结合在一起的就是危险及这次的任务。我已经失去我的碧翠及女儿,但我仍然还有我的任务。我并不是说这就足够了,但这不是比大多数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