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爱- 第32部分

　　
　　“昨晚？”恍惚忆起拉了个男孩陪酒，“莫言走了？”记得自己是要他作陪的……难道……心中隐约的猜测让他一喜……
　　
　　“你昨晚烂醉，本来那孩子想留下来的，不过后来你胃疼，我就让佑一将他送回去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将事情发生的时间打乱，只能说此刻自己的心都是乱的，也就光凭着本能了……第一次面对李牧庭，他竟然是惊慌失措的，到底怎么了？
　　
　　“是这样？”
　　
　　“恩！”夜魅点了点头，“先吃早饭吧，否则就要凉了。”面对李牧庭的疑问，夜魅担心着自己的谎言被拆穿，只能低着头，摆放着手中的早餐盘。
　　
　　“等一下！~”一把扯过夜魅的胳膊，不同于遗忘的温文尔雅，李牧庭用力将夜魅扯落在自己的膝盖上。
　　
　　夜魅是想挣扎的，只是李牧庭的那一下实在太过突然，以至于他的重心不稳，只来得及将手中的盘子放在桌上，身子已经完全扑进了李牧庭怀里。
　　
　　“为什么低着头？昨天……你……”李牧庭犹豫了一下，伸手抬起了夜魅的下巴，“你喜欢季淩吧！？……”尾末的叹息太过沉重，不仅是说话的李牧庭无法承受，连他怀中的夜魅也是一怔。
　　
　　“我只是去看看他，昨天不是告诉你了么？凌子栋死了，他似乎颓废了很久，连公司都不去了，他的秘书很担心才找上我的。我不爱他！”夜魅紧紧注视着李牧庭的眼睛道。
　　
　　“他不去公司为什么要找上你，凌子栋死了，所以你成了他的安慰，成了他的救命药，你们的关系连他的秘书都知道！~？他和你曾经的关系你以为我不懂，我白天他早上，你以为我不清楚？”完全没有听懂夜魅心中想要说的，李牧庭完全将夜魅的话曲解了，甚至连那些陈年旧事都挖了出来。
　　
　　“你……”都知道……心里竟然浮起了许久未有的羞耻，那段日子白天李牧庭晚上季淩，那时姿势觉得累，但前提是在双方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现在的感觉就是是被丈夫抓奸在床的妻子，在傻傻以为瞒过之后，却原来那时都只是一个人在做戏。从来没有见过李牧庭的夜魅在听到这样的话语之后，忽然发现这个从别人那里得来的健康身体竟然是被他给糟蹋了吗？缓缓的蹲下身，当初纵欲，抛开一切，只是为了实现肆无忌惮活在这世上，不再受束缚，实现那个人永远无法实现的愿望，一直以为不会后悔，却原来，在赤、裸。裸的目光还是会迷茫啊！
　　
　　用双手掩住自己的脸，要忏悔么？因为自己毁坏了这难得的身子，还是说只是简单的羞愧，这之中的差别，夜魅没有区分。
　　
　　李牧庭愣愣的看着夜魅的转变，然后再也没讲脸埋进手中之后，在看到那指缝中似乎有若有若无的水光，李牧庭幡然醒悟，自己在做什么？说是要耐心的等着，可是现在这样难道算不上在逼他？自己在做什么？
　　
　　想要安慰，但是如果对一个男人说‘你别哭’似乎会让人更尴尬吧！李牧庭不禁踌躇起来了，最后只能叹了口气将仍埋着做鸵鸟的人，伸手轻轻拍着那人的肩背……
　　
　　伏在李牧庭的怀里，良久，夜魅才发现自己竟然这么窝囊的哭了，想当初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整日不能见太阳，他也没有掉过眼泪，并不是想说自己坚强，而是真的没有哭的必要，在一个陌生的只剩下白色的房间了，就是哭了也是浪费。
　　
　　“我不想逼你，却也没有办法见你投入别人的怀抱。……”深深一个叹息，李牧庭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那样会吧我逼疯的，从来不知道我李牧庭会有这样强烈的情感，我一直以为已经经历过大风大雨的人对于一切都会看得淡薄的，可惜唯独你，终是让我看不轻啊！~”
　　
　　夜魅抬起头，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板结的脸皮有些难受，但是心中却是更加纠结，他不知道说出这番话的李牧庭是什么意思，但隐隐总觉得若是这吃再拒绝，那么自己会后悔吧！~这样的感觉在看见李牧庭木然的脸色的时候更加强烈了……
　　
　　“我……”夜魅刚想开口，却被李牧庭用手掩住了唇舌。
　　
　　“若你没有十分的把握，就别给我太多的希望，否则我会认定，会奢求，会逼死你的……”从前的他从不认为自己在哀伤一个人后会这么卑微，卑微到甚至是祈求着了，甚至他压根没有想到自己还会动情，，但当一切的不可能发生的时候，却又是这么的顺利成章，根本没有什么需要辩驳的。
　　
　　伸手拿开了李牧庭的手，夜魅看着李牧庭，认真的，然后道，“我想，或许我可以再试一试吧！……”




第六十四章　章沐年

　　章沐年第一次看见夜魅的那天；阳光明媚，那个也不知是否该称为少年的男孩子躲在医院阴暗的一隅，身上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唯一可以看见的就是那双眼睛。那种眼神，男孩看着外面阳光的眼神，忽然让他记起自己似乎也是这么看着季淩的，那种被称之为渴望的目光……
　　
　　“听说是真田家的大少爷，汽车爆炸才弄成这样的……”无疑即使躲在角落男孩还是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章沐年在众人的怯怯私语中听了个大概，抬眼看着男孩推着轮椅离开，他的眼光忽然一亮……自己来医院的目的不就是这个么？
　　
　　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那一直是章沐年的最爱，记得当初自己看的时候，宿舍的人对于这部电影的评价，拖沓……但章沐年不这么认为，《七磅》，缓慢的基调，却像是像抽丝剥茧一般，一个人若是想死，其实也是可以死的很有意义的，当你活在这个世上了无牵挂，甚至度日如年的时候，若是要选择死亡，那么为什么不给别人一个生的机会，记得男主人公在一番试探之后，最终捐出了自己的角膜和心脏，即使整部电影结束了，在章沐年心中留下的深刻印象却是许久都没有散去……
　　
　　他，章沐年，若是你在他生活过的地方随意拉个人，问一句，知道章沐年是谁吗？或许你得到的答案都会是一样的‘章沐年？没听说过？我们这儿没有这么个人吧？’他生活的太过闭塞了，与他有牵连的人也太少，所以即使他死了，应该也不会有人难过的，这样也很好不是么，起码死时少了一分罪孽……
　　
　　而那个少年，或许就是他的目标吧！原来应该是个光鲜的人儿吧，从大家哀叹的口气中就可以知道，这样的人才是值得活着的不是么？
　　
　　不过在真正决定前他必须做些事，章沐年想着，原本阴郁的心情竟然也好了起来，那是一份解脱吧！抬头望着天，章沐年觉得，今天的蓝天似乎特别的蓝啊！~
　　
　　夜魅总是医院中最孤独的一个存在，已经在医院待了太久的他，对于自己身体的情况，每天应有的程序，以及每天空茫的寂寞都已经再熟悉不过了。
　　
　　因为重度烧伤的关系，他总是抱着厚厚的绷带，即使皮肤的修复能力已经将那些可怕的伤口修复的差不多了，但是那些丑陋的疤痕却是无法消弭了，烧伤面积太大，若是以自身的皮肤做皮肤移植手术那么风险太大，而又会有谁乐意活体捐出百分之五十以上的皮肤呢，那等于是自。况且加上排异，那种可能更是微乎其微……
　　
　　吸入太多有害气体而受到伤害的心脏，每天都濒临这心脏衰竭的可能性……这样的或者多么的没有意义……只是无止尽的等下去。即使医生日日安慰，终会有人捐献的，但是皮肤和心脏，有谁会那么傻得将自己的生命让给别人……即使那个父亲有再多的钱，也是买不来的，就像母亲逝去的生命一般……
　　
　　待在树荫下，夜魅抬头，从绷带唯一露出的眼中看着树顶斑驳的阳光，没有人来看望，没有人来呵护，因为他已经是个无望的人，已经毫无希望了……
　　
　　男人静悄悄的走进时，夜魅是没有发现的，直到偶然的一个抬头，发现已经仅在咫尺的男人，夜魅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离开，不管是谁闯入了谁的领域，对于别人怜悯的眼光，他已经看够了，若是没有办法帮助他，那么就不要那样看着他，那样的眼神更让他觉得了无生趣。
　　
　　但是男人却出手阻止了他，在夜魅诧异的抬眼质问的时候，男人嘴角扯出了一个微笑。
　　
　　这个微笑夜魅一直记在心里许久许久，多么特殊的一个笑脸，明明晓得那样温柔灿烂，眼中却尽是绝望，完全与自己相同的眼神。
　　
　　夜魅一愣，便也停在了树荫下。
　　
　　“我叫章沐年，你呢？”章沐年道，以及欧不怎么熟练的日语，却是将一事表达清楚了。
　　
　　狐疑的，夜魅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很普通的脸，树荫淡淡的光晕下，却像是在男人头上做了一个光环一般，白色的衬衫包裹着纤瘦的体型，腿似乎很长，因为比例上的问题，整个人即使不怎么高，却是看着很修长的。夜魅心中淡淡的给了男人一个评价，虽然是淹没在人群中的脸，但此刻透露出的气息却是无法让他忽视的。
　　
　　鬼使神差的，夜魅回答道，这也是他在医院中仅有开口的一次，“我叫夜魅。”想想又觉得不对，夜魅立刻又补充了一句，“我这个样子你不用惋惜，我已经听够了……”
　　
　　“惋惜，不会的，你知道吗，我得了脑癌，很快就会死的，你说是你值得同情还是我呢？”章沐年依旧笑着道。
　　
　　“脑癌？你？”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肤色虽有些苍白却看起来十分健康的男子，“真的么？……”语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夜魅问道，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惨，无论如何自己还是活着的，即使这副样子却仍是苟延残喘着。
　　
　　“恩！”章沐年认真的点了点头，“可是啊，我有好多未了的事啊，不过现在都不可能了……”
　　
　　“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夜魅只是无奈的应了一声。眼光确实仍有些不信的瞟着一脸笑容的章沐年……
　　
　　余光看着夜魅的样子，章沐年心中淡笑，很善良的孩子，不是么？若是让他好好活下去，起码不会成为一种罪过，也算是他来到这个世上做的唯一一件有意义的事……
　　
　　“我总是看你一个人，没有家人和看护么？”
　　
　　夜魅脸色一白，显然这个问题戳中了他的要害，‘家人’，现在那个‘家里’除了成天忙碌的父亲，就是那个杀死自己母亲，害他如此的女人了，从小与自己亲厚的弟弟早已被送出了国……他当真是一个人……“父亲很忙，弟弟出国了，母亲……死了……”谈到母亲，夜魅的肩膀抽动了一下，即使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但每每谈及，总是不由自主的心痛。
　　
　　一直以为夜魅只是个男孩，其实近了才发现应该是个二十好几的青年了，所以此时似乎抽泣一样的举动让章沐年一愣，看来夜魅遭受到的事情远没有外界传说的那样简单，汽车爆炸，想来现在的汽车应该也没有那么危险，无缘无故的爆炸……
　　
　　“我是孤儿哦，所以也没有人会来看我的，我们扯平了……”章沐年一手搭在夜魅的肩上，如此说道。
　　
　　微红着眼睛，夜魅并没与哭，只是想到哪将自己掩在身下浑身是血的母亲，眼睛还是会酸涩的。不过显然对于比自己更加可怜的章沐年，夜魅无言以对，知道若是安慰，就和自己的心情一样，只是没有用的怜悯而已。
　　
　　两人无言的，一人站一人坐，在树下许久。
　　
　　“中午了，太阳太烈，我推你进去吧！~”章沐年握着轮椅的椅柄道。
　　
　　“恩！”没有拒绝的，夜魅点了点头。似乎只是这么短短的一个一个小时，这个叫做章沐年的男人就攻破了心防。在很久以后夜魅都会想起，章沐年当时的欺骗说不定真的只是想要安慰而已，因为他太过了解寂寞的滋味，所以采用了最简单的方法接近自己……




第六十五章　章沐年（二）

　　“老爷就是这个人说愿意捐赠器官给少爷。”年迈的老管家带着深厚有些局促的章沐年来到真田家的族宅。
　　
　　章沐年过来时其实是做好心理准备的，但还是被这大的吓人的住宅以及屋子中间穿着的只有在动画片里才能看见的仆人服的应该是仆人的打量穿梭人群给镇住了。若不是那个面色和善的管家不停的催促，他还不知道要在这公园似的房子前呆上多久。
　　
　　雕工精致的推拉门推开之后，屋内的摆设倒是出奇的简单，一个黑发的男人背对着特闷站着，或许是错觉，章沐年总觉得男人的背影十分的坚硬的感觉，应该是个顽固的人吧！虽然生活的闭塞，但是从来都是别人忽视了章沐年，对于章沐年，从来不缺乏看人的眼光，想屋内的人，若是长久的生活，应该是比较吃力的吧！
　　
　　“你就是章沐年。”男人转过身，一口流利的中文让章沐年目瞪口呆，在日本能有这样流利的中文着实不容易。当然更令章沐年惊讶的是男人的脸，对于一个有二十多岁孩子的父亲来说，是在是太年轻了，几乎没有任何的皱纹，除了那最能体现年纪的眼角，薄薄的嘴唇深深的抿着，眉头微蹙，仅是这么一眼就令人过目难忘，自然那浑然天成的威严也是不容忽视的。
　　
　　“恩。”章沐年在愣了半晌之后才意识到男人的问话，急忙点着头。
　　
　　“有什么条件？”
　　
　　“恩？”显然章沐年没有了解男人的问话。
　　
　　“你把器官捐献给夜儿有什么要求？条件？尽管开……”男人走近了章沐年，薄薄的嘴唇说话时一张一合，却几乎没有什么线条。
　　
　　有些气恼的，章沐年的脸涨得微红，但在尝试着呼吸了片刻之后，章沐年冷静了下来，“我的身家背景您应该都已经调查清楚了不是么，真田先生！我是个孤儿，而我要捐的是心脏，您觉得我要了什么又有什么用呢？”章沐年知道自己的话语是有些尖锐了，但是被人这样误解，或者说是试探，就算是向来忍气吞声的他也无法控制。
　　
　　“呵呵，我是想说你还年轻，真的想好要捐献了吗？若是到时，我可是不允许你后悔的。”冷厉着眼，男人道，青年要捐献器官的事，夜魅还不知道，他不想先给了希望再让他失望，这样的结局太过残酷，那个孩子也会受不了的。
　　
　　章沐年一愣，他是明白男人的意思的，想好了么？这事他倒是从来没有想过，一直以为就是这样的，好像就是不需要考虑的。
　　
　　“我想的很清楚，而您的儿子，夜魅，我已经在之前有过接触，所以我是下定了决心才来找您的。”章沐年说话时直直看着男人，没有丝毫的退缩。怎么说呢？畏缩了小半辈子的章沐年，也需要在死前有一个自我的爆发吧！
　　
　　“那好，明天就去做一下配对测试。”
　　
　　“不用了，事实上我已经做过，否则我也不会说的那样斩钉截铁，我是真想您的儿子好起来。您不是问我说有什么条件么，我现在想到一个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你说……”男人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说道。
　　
　　章沐年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眼前的男人其实与季淩又几分相似，只是季淩少了几分气魄，“我希望，夜魅好了之后，您能让他肆无忌惮的生活，不要拘束他，这也算是我一个临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