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庭苦笑，“我要不要对你好都是我的事儿，你这是因为不爱我而愧疚么？”
夜魅第一次发现，那个一直温文尔雅的李牧庭也有这样的面目，执拗的简直令人可恨，“是！我会愧疚，所以请你不要让我愧疚！”夜魅请求道。
“咳咳……”李牧庭干咳了几声，不知道此时是哪里在疼，是那个受了伤的肺部，还是那颗受了伤的心脏，或者两者都在隐隐作痛吧……呵呵……“我没有让你爱我，我做的一切也是自愿，你不必愧疚。”望着夜魅的眼，李牧庭淡淡的却又认真的说道。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强求么？那结果到还不如此刻，让他如此来质问，让他愧疚，来的更具有价值，他是个商人，从来都知道投入便要最大的回报，即使不是最优的结果，但盈利是必要的……
“我不会爱你，……我不会爱你……”夜魅不知该怎么劝说这个男人，只能喃喃的重复着这一句，他不想亏欠谁了，也不想爱了，那个人的离开带来的疼痛已经让他害怕……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那都只是负担，他不能承受的负担而已。
将夜魅揽进自己的怀里，李牧庭轻轻拍抚着，如同是受伤的小兽一般瑟缩的人，“我知道，我知道……”双眼无神的望着白色天花板，他一直都知道……
第五十三章 李烨
在家中整整待了三天的季淩终于在昏沉中想起前几日自己一直想做的事，强打起精神，拨通了手机。他得找子栋好好谈谈，毕竟那样偏激的子栋，实非他所愿的。
“嘟嘟嘟嘟……”一声声的忙音，季淩有些烦躁，他不知道是凌子栋不愿意接他的电话，还是手机真的没有带在身边。只是心中猜测着应该是第二种可能，因为对方并没有因为他不厌其烦的骚扰而按掉手机，每一次都是不断的循环，直到一分钟满了之后手机中传来机械的提示音。
人不在……可是这事情却又是迫在眉睫的，他可不想凌子栋再作出什么类似的激烈举动。
在房间里兜兜转转了很久，忽然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着响起了音乐。会不会是子栋，季淩连显示的号码都没来得及看便接起了电话。
“喂？”或许连季淩自己都没有发现此刻声音中的颤抖，不是惧怕，而是紧张，紧张那开口却不知该用什么话语来劝解，这是他的错，他一直都知道，可是若要说什么解决办法，除了拒绝，他没有想到任何……
“季淩，你疯了么，你几天没来公司了。上次合约的事还等着你回来，快点回来了！明天总裁会过来。”电话另一边是林晓叫嚣的声音。谁知道那大少爷，那日一去竟然连着四天没来公司报告，手机开着打过去却没人接，若不是他忙得真么有什么空闲，他当真是会把这小子揪出来。
“哦，是林晓啊！”显然被突如其来的咆哮弄得有些反应不及，放下手机，看了眼显示屏上的号码，当真不是凌子栋……
“是啊，不然你以为会是谁？你这小子，快点来公司。”林晓依旧是气急败坏的语气，这几日他忙得焦头烂额，这小子签的那份合约，那边谈判的指明要见他本人，无论怎么劝说，哪怕是降低百分之二的价格，都不肯妥协，简直就是顽固。
“恩！”季淩应了一声，而到底他听到了多少，这‘恩’中有多少明了的意味便不得而知了。
“明天就来听到了没有，明天总裁会过来视察，我可分不出第二个人来替你遮丑。好了，我还有事要做，挂了。”语毕便雷厉风行的挂了电话。
缓缓的收了线，季淩仍是在考虑着凌子栋的问题，得去找李烨，他应该知道凌子栋在哪儿？
说走便走，随意套了件外套的季淩也不顾这几日不修边幅的样子，便出了门。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响彻了原本便破旧而沉寂的老式公寓。
许久，却未见有人开门，季淩再次伸手，欲敲上去的时候，门却应声开了。
这次开门的并非李烨，而是一脸冷厉甚至透着些许憔悴的唐礼，“你有什么事？”唐礼略带沙哑的声音问道。
“李烨在么？”对于唐礼的异常，季淩自然是管不着，他此刻只想尽快找到凌子栋。
似乎在听到李烨的名字时脸色又难看了些许，但很快便又恢复成原来的面无表情，唐礼道，“他身体不舒服，你有什么事？”
“我想问他知不知道，凌子栋在哪儿？我找他有事。”
“晚了！”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但此刻唐礼吐出的话却不是季淩能听懂的。
“什么晚了？他知道凌子栋在哪儿么？”季淩依旧徘徊在凌子栋的问题上，他必须找到凌子栋，不仅仅是为了说清楚，也为了心中那份不安。
“他死了，在西山公墓，你自己去找吧！以后别再找李烨了。”唐礼说完便关上了门，独留下完全没能从那个惊骇的回答中反应过来的季淩。
死了？季淩只觉耳边隆隆作响，死了，怎么会死了？不是在报复他么？不是前两天还打电话给他么？他甚至想在敲门确认，却终是没有再听那噩耗的勇气。
西山公墓？那样明确的地点，是真的死了？……
脑中不停的徘徊着疑问，要不要去看看？虽然心中一百个不相信凌子栋已经死了，总觉得那事来得太快，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征兆的……沉吟了半晌，先去他住的地方看看，对！这个想法令季淩再次燃起了希望的火焰，说不定着又只是一个玩笑，说不定此时凌子栋在他的住处里，好好的……
这几日对于凌子栋的事，他并不是完全没有去了解的，比如他在那老四川工作，比如李烨帮忙弄到的单间宿舍……只是夜魅的拒绝有着太过深入的打击，令他一时无法回神……
而此刻，那个‘死’已然召回了他所有的神志。因此急急驱车便向着那公共宿舍赶去，希望那心中点点的希望会成真……
唐礼关上房门，无声的叹了口气，已经三天了，他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已经是在濒临崩溃的边缘。望了眼依旧缩在沙发上默默不语的人，他此刻恨不得想杀人，不是杀了那个人他下不了手，他想杀了自己，无用的自己。因为他面对那人的绝食，无言，封闭，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消瘦，那种感觉就好似凌迟，缓慢而深沉的痛。
自从凌子栋死后，可能是面对那样惨烈的死状打击过大，亦或是其他的什么……从昏睡中苏醒的李烨便开始不吃不喝，也不说话，甚至生理上正常的反应都减少了，那样子简直和死人无异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你真的只是因为失去了弟弟而难过，还是发现自己原来是爱着他的？”这是唐礼一直想问的问题，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知道，李烨对于凌子栋是不同的，那近似亲人般的注视中，蕴含的，有太多太多的不为人知……
轻轻将沙发上僵直的人环进怀里，感受到怀中的人一个哆嗦，唐礼低头轻吻着怀中人的发顶，“他已经死了，你是看见的，你也想跟着他一起死去？你知道那是我不允许的，你可不能背弃你自己许下的诺言。你说过只要我帮助凌子栋便会一辈子陪着我，我的一辈子可是会很长，所以你得好好的伴着我。”在李烨的耳边细细的低喃。这是这几日他一直循环往复的事儿，他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清醒，但若是就此，放弃，那么放弃的便不是他李烨一人的生命了。
呆呆的坐在唐礼的怀中，李烨的眼珠转了转，他不是没有听到唐礼的话，只是他恨自己，若是当初没有纵容着凌子栋去报复，那么现在或许便不是这样的结果了……起码凌子栋此刻应该是活着的。他无法原谅自己，无法原谅将那曾经认为的唯一的亲人推向了阿鼻的自己。
到了凌子栋的宿舍楼下，这是一栋老旧的七层员工宿舍楼，光从外表的灰败来看，不难看出内部的简陋。这么想着季淩便急急往里走。
“喂喂，你找谁？”门卫立刻出声阻止这个从未见过的男人的脚步。“这里是员工宿舍，找谁过来登记。”
虽然心急，但被拦下的季淩也毫无他法，只能跟随者年老的门卫到了传达室。
“喏，写一下你的姓名还有看望人的姓名就行。”门卫甩了本簿子，懒懒的说道，这员工宿舍原本就是给那些外来人员居住的，平常事少有人来探望的，所以他的日子一直是很闲。
季淩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是凌子栋，完毕便将那暗黄色不知沾了什么的本子还给了门卫。
“你找凌子栋？”似乎这名字有什么魔力一般，门卫原本无神的眼立刻瞪大，“你是他什么人？”
季淩一愣，随后道，“我……我是他哥哥。”
“不像，不像。”老人摇着头，那脸色似乎是洞悉了一切，“你来晚了，不要骗我老人家，我老人家活了这么多岁数，看人还是看得准的。光你身上这身，就不会有这么个住在这种地方的弟弟。哎，……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不懂得活着是多么可贵，才会动不动就寻思腻活，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想好好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老人一边叹气一边摇头的样子令原本季淩心中的点点希望也破灭了，“他……他真的死了？……”颤着声，季淩问道。
“死了，年纪小小的就想不开，你没看见那一浴缸的血，看的都叫人心惊肉跳的。那小子是真的想死，听说自己在手腕上割了好几刀……”老人皱着眉描述道。
老人的叙述显然让季淩更加无法接受，死了，为了他而死了……一时站不稳的季淩，一把扶住门卫室的门把手才稳住了身形，“能把他的宿舍钥匙给我么？”带着恳求的语气，死白的脸色。
“喏，给你，因为死了人，那屋子估计是不会有人住了！你也快点下来，那里阴气重。”老人喃喃着将钥匙交到了季淩手里，嘴边仍是若有若无的叹着气……
第五十四章 出院
走进那间窄小的房间，里面似乎是被打扫过的，清新剂的味道还没有完全散去。房间很小，内里的摆设几乎是一目了然的，一张床，一把椅子，一张桌子便是全部了。往里走，有一个很小的卫生间，据门卫的叙说，凌子栋是在这里自杀的。
颤抖着的手指在碰到浴室门的一刹那，瑟缩了一下，但终还是使力推开了门。
侧面白色的方形瓷砖上贴着一面，三十厘米的正方形镜子，正下方是一个洗手台，另一面则是一个浴缸，上方一个已经生锈的蓬头。白瓷上暗黄的痕迹可以看出这房子的久远以及简陋……
未被清洗干净的浴缸里还可以看见淡淡的褐色痕迹，那是子栋的血？这样的想法令季淩浑身一颤，伸出抖的几乎不可控制的手指，季淩轻轻触摸着那一块污渍，没有所谓的惧怕，因为那伤痛已经掩盖了他全部的心神。
收回手，背靠着浴缸，季淩坐在了已经发黄的瓷砖地上，一只手臂挂放在竖起的膝盖上，另一只则捂住了自己的脸。真的……死了……这样的认知让他无法理解，曾经多少人也是这样与他分开，却从没有一个人发生这样的事。他一直认为，都是逢场作戏，既然他没有动情，自然也不会想到别人会动情……
水迹顺着指缝溢出，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选择死亡……
黄昏时分季淩才魂不附体的走出了宿舍，门卫见他如此便迎了上去。
“听说是葬在西山公墓，若是真觉得对不起人家就去看看吧！哎……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老人叹着气道，那眼中似乎也有着些许的理解，毕竟谁没有年轻过？
仍是颤颤悠悠的往外走，没有理会老人的话语，此刻的他完全陷入了白茫，他甚至无法想象一个生命竟然因为他而逝去了……
老人摇着头转身，此刻后悔，又有什么用……
西山公墓么……坐在车里，季淩嘴中重复着这个地名，要去看看么？心中却是胆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墓中人，甚至是那块墓碑，那张照片，或许仅仅是看到，就会让他知道他错的到底有多离谱……他后悔，却不知道该后悔什么，仅仅是凌子栋的死亡么？不是！他很确定，若是时间倒流，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提出分手，那么结果还会是如此……或许从最初他便错了……就如同那个章沐年，虽然从夜魅口中知道那人并不怨恨，也说明了并不是因为他而选择了死亡，但自己也是间接导致了他的厌世……也就是说……他……害死了两个人，两个年轻的生命。
从车箱中掏出了许久未抽过的烟，衔在嘴里，颤抖的手连着几次都没能点燃……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方向盘，深吸着好不容易点燃的烟……似乎这样他那过分激动的神经才能有所镇静……
一支烟毕，颤抖有所缓转，他才发动了车子……
今天是李牧庭出院的日子，住了大半个月的医院，吃的也多是流质食物，好不容易解禁了，夜魅自然是做了一桌的好菜。
“好香啊！”拈了一根青菜塞进嘴里，“啊！好烫，好烫！”便叫着，边还拈了块鸡放进嘴里。
若是平常夜魅见得如此定是要训上一番，不过今天他是心情大好，于是也只是笑笑，道，“那可是给李牧庭的，你可别吃完了。”
一边往嘴里塞着菜，佑一一边鼓起了脸，“哥！~你对他那么好，我会嫉妒的！”自从绑架之后，佑一明显感觉到，自家哥哥对那姓李的不同了，果然再怎么俗气，英雄救美还是最有效的。心里不服的撇了撇嘴，不过看在他为了哥哥受了那么重的伤的份上，这次就忍忍了……
“他是病人，你这是哪一出啊？跟个孩子似的。”夜魅不禁好笑的回道。
孩子？这个词算是佑一最不想听到的词之一，特别是这个词还出在了自家哥哥的嘴里，“我才不是孩子！”赌气的，佑一道。
“还不是孩子，你啊！……”看着佑一皱起的脸，果然和小时候没什么差别。
“好啦好啦，哥，你好了没有，我们去接他了。我可是今天特地向老头子请了假的。”不忘往嘴里又塞了几口菜，佑一道。
“恩恩！马上好。”将排骨汤上的灰沫撇干净后再将火调小。夜魅擦了擦手将围裙脱了下来，“走吧！”
李牧庭一大早就在andy的搀扶下等在了门外，大半月的治疗快让他发霉了。原本andy见他这么呆站着是自动请缨要将他送回去的，不过被一口回绝了。
说实在的被那么坚决的拒绝，andy的心中还是颇受打击的，果然是重色轻友啊！
于是两个人从早上就这么一直站到了临近中午十分，美其名曰是难得的晒太阳，锻炼。其实站了这么久，刚复原的李牧庭是真快撑不住了。果然人老了，想当初刚出来闯的时候也不是没受过这样的伤，甚至比这个重的也是常事，那时也就是顶多一个礼拜就得下床见人吧！~
沉静在往事中的李牧庭没有见到那熟悉的车子驶近，“叭叭叭……”佑一按了几下喇叭试图引起那个这么近仍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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