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又林心底咯噔一下,他转头狠狠瞥了眼阿佑,继而又假惺惺地对督查说:“证据?我的律师希望先看看证据。督察请进,阿佑,招呼好各位阿sir。”
刑岚专职刑事案件。他一看内容就知道大事不好,这次非鸿可能真得进去了。南先生可以把路口的监控录像洗掉,但他忽略了伺机而动的法医。法医在死者头部颈部发现了非鸿的指纹,完整而清晰。众所周知,从皮肤上采集指纹有一定的难度,而且也受时间限制。谁能在那么短时间内赶到案发现场而且目标明确地直接采集到非鸿的指纹,他可以肯定,有人在守株待兔!
彼得刘在南又林卧室搜到了非鸿的心头好“巨蟒”,紧跟着非鸿本尊亦被人双手反拷着拉下楼来。
南又林的笑脸瞬间崩塌,他大步流星往非鸿走去,非鸿用稍安勿躁的眼神看着他,让他心脏紧紧缩成一团,他见不得非鸿这样,他理智濒临崩溃,对欧阳督查说:“你最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南又林伸手指着欧阳督查的时候,被刑岚挡住,他劝:“南先生冷静,你这样对非鸿没好处。”
“我要保释非鸿。”
“南先生,由于案件敏感嫌疑人触犯多项刑法条例,不得保释。”说完,他眼神示意所有人回警局。
非鸿双手拷着双脚也被粗重的铁链扣在桌腿上,强烈的灯光打在他脸上,他下意识的用手遮挡住。
欧阳蓊拉了拉衣服,落座。一卷案宗被他甩在非鸿眼前。非鸿瞥了一眼,不以为然地笑:“欧阳督察,好就不见,你还是这么嫉恶如仇啊。”
欧阳盯着那张和自己及其相似的脸,无意识地翻弄着手里的案宗说:“交通肇事,蓄意破坏公物,走私。这些控告都被法院撤销,你的主人对你可真上心。不过这条谋杀罪和非法持枪杀人罪你是逃不掉的。”案宗翻在非鸿“巨蟒”的照片上。
非鸿靠在椅背上,反问:“是吗?”
此时彼得刘正拿着报告进了审问室,欧阳接过报告看了内容后脸色徒变,继而无奈地笑开了:“好样的非鸿,你还真学聪明了。”
“过奖了督察,吃一亏长一智嘛!对了,还没恭喜你升职呢。上次你端了我的窝点的时候还是见不得光的SDU,对不对?”
“你能把枪管里的膛线磨掉但我们依旧可以告你非法持械。”
非鸿闭眼:“我要求见律师。”
韩风带着满大街跑的蔚蓝满头大汗,夏天闷热的空气让这位整天待在恒温解剖室的法医直想钻进冰箱避暑。当他听刑天说
11、大难当前 。。。
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整个人懵了。蔚蓝穿过马路拼命向他招手韩风充耳未闻,他结结巴巴问:“那,那得判无期了!”
刑天双手插着裤袋嘴里叼着未点着烟,抬头示意韩风你家小祖宗已经跑出你的监控范围了。他边走边说:“具体我哥也不能透露太多,特别是透露给你们警方。但他说坐牢是肯定的,但没那么严重。”然后他又神秘兮兮地在韩风耳边耳语:“你家欧阳不是负责这起案件的吗?他没跟你提起?”
韩风脑袋嗡嗡作响,但谈到自己的工作又忍不住絮絮叨叨起来:“只听我家卓老板提过,那天半夜他被欧阳叫去在案发现场蹲守了半天。他为此还发了牢骚,毕竟在皮肤上采集指纹很烧钱,你知道政府对我们卫生署法医科的补贴少的可怜,我都快喝西北风了。整个香港又只有二十来个法医,验尸都快成流水线上杀猪了。”
原来是卓医生啊,刑天若有所思,他看了看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有事先走一步。”
韩风看着刑天远去的背影,恍然大悟。南又林老贼的私人律师刑岚不就是是刑天的哥哥,这小子特地把自己叫出来套话啊!刚才自己说什么了?卓老板!他一身冷汗,难不成他门准备对付卓老板?
韩风立马掏出手机,可惜人家卓医生正在忙,手机关机着。韩风急地如热锅上的蚂蚁,拉着蔚蓝往自己车里塞。此时他的内心五味杂陈,一方面希望卓医生千万不能出事,另一方面亦希望检控方能败诉。非鸿杀人?他连想也不敢想。
天空没了刚才的郎朗晴空,大片乌云瞬间遮盖了山顶,远远看去,半坐山仿佛被乌云吞噬了一般。韩风抬头看了看天空,心想,又要下雨了啊。
刑岚整理了手边的资料,抬头看了眼对面的非鸿,他一脸痞相,根本没有面对如此多指控的担忧,这小子是不是对自己信任过头了。此刻他正身穿橘色囚服,短袖短裤把他结实的肌肉衬托的非常的。。。性感。他笑:“鸿哥今天穿的真时尚。”
非鸿并不理会他,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有烟没?”
刑岚拿出烟为他点上,细细看着非鸿的五官,人都说他和警队的欧阳蕹并称黑白双煞,一个刚正不阿一个作奸犯科。有这样的评价的确不为过。欧阳这位督察的厉害他领教过,SDU出生,曾是狙击精英,提起警队铁人三项全能不能不提他。而这个非鸿听说以前也当过特种兵,徒手一对十不在话下,昨晚的精彩演出更让他对其传说有了真切的体会,最重要的是五年前的酒吧藏毒事件让南又林彻底折服于这个铁血柔情的铮铮男儿。他至今唯一好奇的是:“非鸿,你好歹也是身手敏捷的个中高手。”他顿了顿,问,“昨晚你怎么不
11、大难当前 。。。
反抗呢?”
非鸿原本波澜不惊的脸变了色,他有些恼羞成怒的征兆,他把烟揉进手心,烟头刺啦一声灭了。他凑近刑律师,嘴里的烟悉数喷在对方脸上,声音仿若撒旦:“刑律师,好奇害死猫,南又林没告诫你他随时可以把你三阵出局的吗?”
刑律师是个脸皮厚如城墙的人。面对威胁他可以如刘胡兰般大义凛然,他挥手扇去眼前的烟,笑的从容不迫:“我相信在你的这件事上我和南先生的观点是达成一致的,所以很抱歉,鸿哥你在上庭前的这段日子里会和我朝夕相处几天。”
非鸿咬牙切齿,站起身转身就走。刑岚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鸿哥,保重。”
非鸿嗤笑,怎么可能保重。
12
12、暴露身份 。。。
刑天这位医科生对其兄长的崇敬简直没有底限,以至于到了惟命是从的地步。谁让人家太出色了,刑天从小就模仿着这位兄长的一举一动,连细节都不放过。他最爱听邻居夸自己与哥哥如何的像。
韩风曾经嘲笑过这位同学,在外扬威耀武在家孙子不如。刑同学的解释是:“长兄如父嘛。”
此刻他战战兢兢地为他从韩风那挖消息,然后跑去荔枝角惩教所门口双手奉上第一手资料。他再三叮咛:“哥,卓医生人家也是秉公办理,他还是韩风的老上司,你们老板当真不找他麻烦?”
“傻孩子,我不会让你难做人的。保证不动他。”刑岚拍拍弟弟的脸,甩上车门,对自己弟弟飞了个吻后便扬长而去。
韩风面对艰难险阻的态度是一个字:“上”。他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给欧阳:“卓医生有危险,你派个人去找到他啊。”
欧阳铁板着脸,看了眼犯罪现场那个上班如火如荼法医一眼,冷着声答:“开什么玩笑,人家正和我在一起呢!”
韩风有些疑惑起来,问:“真的?”
欧阳督察直接挂了电话当作回答。他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彼得刘,你去门卫调监控来看,起他同事给我挨家挨户的问,我就不信凶手从我眼皮底下溜了!”
韩风长舒一口气,蔚蓝爬在车窗上感叹:“韩风你真傻。”
韩风手一抖:“什么?”
小少爷掏起韩风的手机给自己的保镖打电话:“你们有事可做了。”
韩风顿悟,警方不管还有韩家的保镖啊。这孩子像谁呢,好在没混黑道啊!
卓医生脱掉手上的手套,说:“估计是子弹打穿了他的颈动脉所致。你看墙上有高速飞溅的痕迹,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没错。”然后他抬头看到正忧心忡忡的韩风。
他笑着拍了拍韩风的肩:“难得,来探你爱人的班啊?”
韩风脸红着否认,继又支支吾吾起来。
卓医生见这孩子有点反常,拉他坐下来,眼观眼,鼻观鼻。问:“怎么了?”
“卓老板,刚才。。。”
话没说完,彼得刘一路小跑途径他们身边,面对欧阳督察一阵耳语:“南又林身边的卧底通知卓医生可能有危险。”
欧阳蕹猛地看了眼韩风,这么巧?“把他的原话复述一遍。”
“他说他听到南又林和他的手下交代,除掉卓医生。”
欧阳深吸一口气:“我们的卧底可能暴露身份了。”然后大步走到韩风跟前,抓着他的衣领吼:“你是怎么知道卓医生有危险的?”
韩风不敢在隐瞒,把事情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了。欧阳伸手就是一拳,指着韩风的鼻子骂:“你有没有脑子,我们把自己人往那个虎口送人不是让他们去送死的!”
彼得刘边拉住欧阳边劝:“督察,
12、暴露身份 。。。
南又林那么老奸巨猾的人,迟早会把人给找出来的。这和韩风没关系。”
韩风被这一拳打的跌坐在地上,口腔里还能感受到血腥味,脸颊疼到麻木,但心还在一下一下的刺痛。他让欧阳失望了。
夜晚的风吹在韩风皮肤上,又麻又痒,下午就收到消息,卧底被解救,没什么大碍。这还多亏了即将面临牢狱之灾的非鸿啊。南又林授意,先别动他,关着,等非鸿的事解决了再说。这一拖就是一个上午。警方才有时间从南又林的地盘把人给救了回来。
其实真实生活不像电影,卧底的工作残酷又现实,他们面对的诱惑实在太大,受到的精神压力更比普通警员大。他们每天都在和自己的良知做拉锯战。每年警方派出大量的卧底最后只有寥寥数人顺利完成任务的。有些暴露身份有些妥协于诱惑。这些韩风怎么可能不懂?
他把自己关在暗黑的卧室,窗外霓虹闪烁,厚重的窗帘把他隔绝在喧嚣尘世之外。他把头埋在双腿间坐在床上,欧阳彻底把自己骂醒,他的世界太过单纯,太过自我,甚至有些。。。自私。正如他爱欧阳的方式是把他锁在自己身边朝夕相处,他根本没考虑过人家愿不愿意。他一厢情愿地认为至少欧阳没离开自己。
卧室门开了,客厅的灯光打进来,整个卧室慢慢变亮,欧阳走了进来。韩风感觉床往下一沉,后背一阵温暖,欧阳拍着他的背,声音温柔:“我为白天的事向你道歉。”
韩风受宠若惊,猛地抬起头,一下又怔住了,胸口小鹿乱撞呼吸也开始变的急促起来,欧阳的脸近在咫尺。“没,没,是我向你道歉才是。”
两人相视而笑。欧阳站起身:“我做了川菜水煮鱼片给你尝鲜。”
韩风惊奇:“原来你也会做菜啊。”
非鸿被刑拘期间,太子涉嫌做假账洗黑钱被捕。刑岚一个头两个大,看了眼悲愤交加的和老爷子,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给吞了回去。
和掌门手中的AK47枪口还在冒着烟,和煦的小腿几乎被打断,伤口正汩汩往外淌着血。这和家小少爷依旧冷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是苍白的脸色和豆大的冷汗在在显示他快撑不住了。
南又林忙让手下把小少爷送医院去。和家乱作一团。他忙劝:“掌门,他到底还是个孩子,您这样是要了他半条命啊。”
掌门有一瞬间的不忍与后悔,随即悲从中来,他哑着嗓子哽咽着说:“我就他们两个孩子,都是我的心头肉。我以为把他们都保护的那么好,兄友弟恭的。原来这一切都是假象。和煦这孩子太倔,爱钻牛角尖。我不想让他接触我的世界,那里太肮脏太黑暗。可惜他不领情。”
南又林接过枪,安慰:“他会明白的。”
和煦手术之后被
12、暴露身份 。。。
送回家,南又林安排了医生护士轮流照顾。这位小少爷正处于麻醉中未清醒。惨白的手臂上挂着点滴。当他的注意力放在小少爷手臂时,他震惊地无以复加。那白皙的手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有些被淤青所掩盖。这不用人为他解释他也知道,这都是吸毒者留下的。
南又林觉得这个结论下的太草率。他叫来和煦的私人老师。私人老师见这位南先生脸色铁青,哆哆嗦嗦不敢开口。南又林深深吸了口烟,抬眼指了指和煦的手臂,问:“这是怎么回事?”
“南先生,我也不知道啊,小少爷平时一直穿着长袖。”
“你是他的私人老师,平时小少爷的一举一动你都得关心,这么大的事他瞒的住你可见你对和家小主人的事并不上心啊。”
听南又林这么一说,私人老师双脚一软跪倒在地,还连带着磕了几个响头,额头的皮也蹭破了。“南先生,小少爷平时都爱在房间独处,不准下人进去。我只能在楼下等他。”
“那么说,他还有很多秘密了?”
私人老师觉得南又林漫不经心的问的那么几句话对他来说比严刑拷问还折磨人。他一时语塞。回答是的话那说明自己在偷窥小少爷的隐私,回答不是的话那是怠慢了小少爷。这顶帽子无论如何都得扣上了。他唯有拼命磕头求饶。
“他最近和谁来往呢?”南又林没耐心和对方磨,开门见山地问。
“掌门的远亲,路易杨。他们关系不错,经常通电话。有时我觉得他们比太子爷关系还深厚。”
南又林嘴角漾开一抹笑,他弹了弹烟灰,伸手扶起私人老师,无限温柔地叮嘱:“这事就当没发生过。今天的谈话谁也不准提,包括掌门。知道吗?”
私人老师点头如捣蒜,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必恭必敬地回答:“一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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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草木皆兵 。。。
南又林对这种酒池肉林的花花世界不是非常感兴趣。以前做生意需要只能陪着一群官僚主义者逢场作戏,那是工作需要。遇到非鸿之后他就义不容辞的“从良”了。对于情人,他求质不求量。虽然非鸿对他的热烈追求并不放心上,有时甚至会对他出言挖苦一番。这就是后话了。
南又林远远就见路易杨醉卧美人膝,脸上尽显春风得意。
经理点头哈腰地跟在他身后:“南先生好久没来,为您留了个好位子。”南又林摆摆手,本能地喊了一声:“阿佑。”后立刻收住口。他自嘲一笑,原来最了解自己的人才是内鬼!他对经理说:“有人已经为我预留好位子了。”他双眼所指的正是路易杨所在。
经理并不知道和家与杨家关系的微妙处,南又林的手下在经理身边咬耳朵:“南先生喜欢俊俏的少爷。”
经理点头,叫来几个长相俊雅的孩子 。南又林粗看着也有些心动,但孩子一开口就让他皱起眉来。他扔了一沓钱给对方并不耐地说:“一边呆着。”他心里想的是非鸿永远是别人无法替代的。即使这男人对自己发脾气都透露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杀气。
杨家公子似乎早等着南先生的大驾光临,他仰头看了眼一脸哀怨的男孩,又把目光放在他身边的南又林身上。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南又林优雅地坐下,翘起二郎腿,老神在在地等路易杨开口。
路易杨打发走身边的莺莺燕燕后说:“南先生是不是想通了?”
南又林摇头,说:“放过和煦或许我会考虑你的提议。”
路易杨抽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能明显感受到南又林的压迫。这种压迫不是一个眼神一句恐吓把人往死里逼的那种,而是经过多年沉淀由内散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