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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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木偶-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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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转着座位下的两个大轮子,手上满是灰尘,这里走走那里逛逛,才发现屋外的空气真的很好,嗅起来有阳光的味道。
  杂志是旧的,上面是上半年的流行坐标。男士长筒靴似乎有大势的倾向,可是我觉得人字拖和帆布鞋更好一些。
  修身的西服一直都是我钟爱的。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穿上。那种衣服,观看的人会觉得很赞,但是穿着强装笑容的人久了则是要被禁锢的难受死了。所以更多时候,我喜欢看这些,却很少穿上,而且能够利用的场合也很少。
  我曾费劲脑汁想过一次这唯独上层人经常利用的东西的实用性,唯一一次很确定的,就是递上戒指的时候。
  有人说过肖恩很适合西装裤和皮鞋。呵呵。
  这话是谁说的来着。
  忘记了。
  中午饭是鸡肉拌饭,医生说不易吃油腻和辛辣食物,更多的要多吃些蔬菜这样有维生素的东西。
  床下放着牛奶。我打开一袋放在嘴里,味道并非我很喜欢的。我喜欢喝蓝荷的香槟和小夜曲的芝士咖啡。
  可是为了健康还是要喝下去。人的一生当中要做很多身不由己的事。
  我想起我的课程已经缺了好多了。不知道会不会挂科。大学里我没有就任任何职务。成绩不高但是一直保持在及格的基础上。我认为那是我必须做到的事情,不想被人抓住任何把柄所以干脆让所有事都合格,
  但,除了专业课,挑衅和打架之外,我似乎没有任何优秀。
  我在美术方面很有天赋,这是每一位指导老师都认可的。
  我的学校里有一位已经退休的老教师,他只给我们授课了半年就因故卸任了。他很赏识我。他说我的作品有灵性,有内涵和灵魂,尤其是抽象工笔画的创作,有一幅画曾在他任课期间被他拿到每一个班级去当做范例。
  我并没有觉得那个有多么优秀。那是大一时的课上,老师让我们以抽象的手法表达“恋慕”的感情。
  我在画纸上画了一只妖精。无名。
  它没有性别,纯黑的发,纯净的肤,它的翅膀凋落。
  它赤足站在一棵没有花的树上,抱着受伤流血的手指望着我,微笑澄澈温柔。
  我记得画完之后,我满手油渍。
  我叼着画笔静静的打量了它一会,之后一根烟的工夫,我想要伸手撕掉它重新来过,被老师拦下来。之后它被带到各个班级展出示例,它的下面写着。
  老师走之前,试着问我是不是可以把这幅画当做礼物送给他。
  我无所谓,笑,
  “您喜欢就拿去好了。”
  老师曾在后来的交流中小心问我,这幅画是否有原型。
  我想了一下,摇头,
  没有原型。是我编的。
  起初动笔的瞬间我便知道它是宫默。
  那个时候,我们并没有再见。
  一整天我的脑子和身体都在不停地运转。我尽全力的不去思考不去想象他在哪里是个什么样子在干什么。
  那些乱了心智的东西,我不想要。
  因为天生的灵性让我的想象力和思维异常发达。那对我来说实则是种折磨。
  一切未知的看不到的事物都有太多的可能性。而更糟的是我并无法说服自己去思考好的方向。我需要准备各种心情去迎接即来的可能。
  入夜了。
  窗外似乎黑了很久了。可是我早已没有时间观念。
  没人知道我在进行根本没有期许的等候。
  我的耳朵还是不太好用。所以我没有听到身后的门被轻轻打开的声音。
  脚步愈近。等到他再次来到我身边,我才听到他在耳边的轻轻声音——
  “我回来了。”

  第十六章(中)

  我转过头,
  他像白天离开时的那样走过来。
  他把手里的包放下来,坐在我身边的桌子上,在黑暗的幕布里微笑着望着我。
  宫默越来越男人了。可在我眼里,他怎么都是个妖精的样子,生来就是为了魅惑人的。
  妖精这个词语,不是多少带着些贬义的意思么。
  “今天好累。”
  他的话似乎让他的笑容成了谎言。
  我不想再问。今天一白天的时间里,我做了很多事,至于他的,我想都没有想。
  ……不去想那些,需要多大的自控力呢。
  我还是在逃避。不敢想。
  我猜宫默是想要告诉我一些的。但是他绝对不会说出来。
  “睡吧。”
  我向他伸出手。
  他握住,在我面前跪下来,把头放在了我的腿上,搂住我的腰,力量持续收紧。
  接着他闭上了眼睛。呼吸平稳。睫毛安静。
  他的发是最纯的黑色。和那副被我抛给别人的上是一样的。
  画内,他的笑容温柔灿烂,且决绝妖艳。
  画外,他已沉睡。
  我俯首环住他的头,像是小偷做着一件不见光的事情似的,轻轻轻轻的亲吻他的发。
  我站不起来。
  我不能够面对展开他强势的怀抱。不能收紧手臂狠狠拥抱,狠狠亲吻。
  我只得以这样卑微的姿态,低低的垂下头,用下巴磨蹭他柔软的发,轻轻环抱。希望以此给他力量,如此微不足道,真的很抱歉。
  我们是同样的,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彼此拯救,呼吸着对方的气息生存。
  仅仅是想着他怎样劳累的度过这样我看不到的一整天,我的心脏仿佛被抽了所有的氧气一样无法呼吸。
  在这样安静的,一切都睡去的夜里,我终于猛的意识到,因为这样的情感,我已经把自己彻底打磨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木偶。
  这样的脆弱让我有些不适应。
  夜里的情绪会不稳。药物作用下我难以自控。
  而我所庆幸的,是在一切都不清醒的情况下,我唯一能够完全确定的,便是我爱着怀里的这个人。
  这也就足够安全了。
  因为养伤牵扯到的东西太多,所以我和宫默商定不让任何人卷进来。因此从那个男人来过之后就再没有任何其他人来看过我。
  实际上,我最不希望让他掺和进来的,是宫默。
  但是现在看来有点难度,他都快成了我监护人。
  他微笑着帮我垫好身后靠着的垫子,看都不看我,
  “我现在为你的,拿你的下半辈子还。”
  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看着他早起忙碌,想着抓紧恢复之后可以尽力帮帮他。
  我唤他,
  “宫默。”
  “嗯?”他抿着嘴巴回头,疑问的表情看着我。
  我不说话,捏紧了裤子,使了一个猛劲,然后慢慢的用力——
  右脚的后跟一点一点失去了和床的触感。最后抬起。
  宫默脸上的兴奋真不是装出来的。他吃惊的张圆了嘴巴。
  我突然间得意。
  之后,我得寸进尺的活动了一下,弯了膝盖——
  靠了个靠。真他妈的疼。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宫默像个傻子似的呆站着,跟看着不明飞行物似的看着我的腿悬在半空中哆嗦,呆着,然后咯咯咯的笑了,
  再然后,越笑声音越大。
  我咬着牙,快死了一样的跟着他嘿嘿嘿的笑,最后成了疯狂的咆哮。
  最后,宫默抄着大嗓门冲过来,很大力的抱着我的脑袋晃啊晃啊,一边晃一边笑,一边晃一边叫,脸扭曲的不像样子,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夸张的表情。
  我哈哈哈的大笑,
  “宫默!你他妈长的真丑!!”
  他同样疯子似的跟我笑,
  “哈哈!肖恩你长得跟个马似的哈哈哈哈……噢噢噢……!!!”
  “奶奶的,你真这么想啊?”
  “当然啦。大马脸,哈哈哈!!”
  “我靠……宫默,你丫的找抽呢吧你!!你个老驴脸!”
  “诶你也觉得我长得像驴啊。”
  “也?”
  “有一天我做梦,我家楼下的猪会说人话了,他也说我长的像驴。”
  我毫不犹豫的按着他的头吻过去,唇舌相交不给他一点反击的机会。他一个没防备栽下来,一个趔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最后,他的手掌放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才发现,每一次我吻他的时候,他怎么都不躲避也不反抗似的。
  诶,真不要脸。

  第十七章(上)

  之后他坐在床边,轻轻的擦擦嘴巴,反驳我,
  “谁不要脸。每次都是谁先张嘴把舌头伸到我嘴巴里的。”
  我伸手牵过他的下巴对着我,嘿嘿的笑,
  “你一开始的时候,跟我接吻,都会害羞的。”
  他很不屑的切了一下,
  “那时是觉得不真实而已。”
  我依然呵呵的笑,突然间觉得自己像个邀功的孩子。
  我抱着胳膊,抿着嘴巴问他,
  “高不高兴。”
  “高兴。高兴死了。”
  他狠狠狠狠的点头。头发都晃乱。
  我伸手拨顺他的刘海。这次他没有躲。
  他笑的很满足,“要是每天都这样进步一点,恢复起来应该很快的。”
  “嗯。我会努力。所以你也不要太勉强自己。”
  我想他是懂我的意思的。
  宫默果然敛了些笑容,低了低头,之后立刻又换上很无所谓的样子,
  “哪是勉强。我蛮喜欢。”
  “喜欢为别人做事?”
  他慌忙解释,
  “当然不是。”
  “……变强了,到底件好事么。”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低着头跟他一起沉默。
  我讨厌被人扶持的感觉。我讨厌被可怜。我希望跟他一起奔跑,那个样子,应当是很帅气,很美丽的。
  “肖。”
  我心里一颤。
  他似乎好久没有这样叫我了。
  我抬头,看他嘴角弯起的丝丝微笑,
  “你知道,你那天晚上对我说过了那句话之后,我有多高兴么。”
  我反应了一下,之后明白他说的是那天我失控说出的三个字。
  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我居然这样回答,
  “说了么。晚上说的话你不要信。”
  他愣了一下,
  “……可我当真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
  我怕他看出我的窘迫,干巴巴的笑,
  “你倒是挺纯情。”
  宫默似乎被那句话弄得回不来神。
  他低了半天头,手指反复的抚上手里的衣物。
  最后,他抬起头来,直视我,
  “你心里的那个,如果不是我的话,那么也没可能是别人。被我爱着,你应自豪。”
  我顿时吃了一惊。
  我知道他喜欢我。他一直都甚为低调的表达着却也明显,而他的心,似乎一直这样不可一世。
  我想起他在舞台上低眸傲视,我想起他洗手间掌掴白玉,我们的暧昧,我想起他面对何健的再三友好却再三微笑拒绝,我想起他一次性饮下四瓶龙舌兰,我想起他酒后依旧明目张胆的和白玉对话,一切的一切,都以一个胜者高傲的姿态,而非低劣的插足者。
  他的温柔中,时时刻刻透着他潜在的征服欲。他的爱中是不存在竞争的。他在不断蛰伏的,正是他深爱着的那个人。
  宫默活的太狂妄了。 狂妄到每一个经过的人都那么想要征服。
  他很疯狂的爱着,可丝毫不曾卑微。
  他早就算计好了清理所有闲杂人等,只为放手最后与我一搏。主角仍是我们。
  我们战的是爱,在不断的追逐与挣扎中变得深重,最后让它升华至顶,至绝。
  这是极度危险的游戏。可能丧失心智,可能忘记自我。
  而我们都是狂妄的生命。
  我若不战即胜,那不是太没意思了。
  我微笑,
  “宫默,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莞尔,丝缕中是他不可磨灭的不卑不亢,
  “当然。”
  突然间,我的胸腔里充满了胜负欲。
  那一瞬间我预感到这场战斗中我们似乎会同归于尽。
  可那又怎样。早已预知结果是一样的,殊途同归里面,让人迷乱的,是那不断颠簸着的路途。

  第十七章(中)

  我对医院无感。从前不觉得这里属于我,也不觉得跟我有什么大关系。我出现在这里,通常是作为探病者,拿着些象征性的东西,摆出一副令人反感的可怜人的高姿态来。
  那个时候,我虽然也并非完全健康,但也是同样不能以设身处地的心境对待床上的人的。
  这是肖恩的病,利用所有时间任何机会来藐视在我之下的人。
  果然物是人非。
  尽管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我依旧恼怒自己的不争气。在我想象中,恢复训练对我来说并不应该这样艰难。
  当我试着让受伤的腿迈上十厘米的台阶时,疼痛灌顶,我知道身侧有人故而从不显露自己的难过,只是咬牙硬挺,
  老天惩罚我狂妄。我一阵眩晕,身形一个不稳——
  有人扶住了我。
  我回头看过去,
  是白玉。
  好久不见。
  “肖恩,我要跟你谈谈。”
  我真是觉得他这副很认真的调调很搞笑。他面对我这么一个怎么都不严肃的表情,居然还能这么正式的说出这些话来。
  我费了好大的劲保持正常的微笑,坐床上问他,
  “跟你新伴怎么样。”
  白玉听了,小细脖一横,一甩头发,看也不看我,
  “我们挺好。”
  我呵呵的笑,
  “好就好。”
  白玉回过头来,直直的瞪着我,我才发现他的眼睛四周画着一圈浓浓的妆,下一句话就这么没遮拦的脱口而出,
  “……你是没睡好还是被打了?”
  诶,真是。
  白玉的脸瞬间僵了一下。
  我终于笑出声来,对着他摆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眼神不好。”
  他瞪着我,有点生气又有点无奈,
  “果然是一对贱入。连嘴都一个德行。”
  “哈哈~”我继续笑,“宫默嘴也不饶人啊。”
  白玉瞬间靠近我,鼻翼贴着鼻翼,
  我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上帝作证,他要是敢吻我,我立刻给他一拳。
  但是他的勇气依旧没能让我惊讶,这一点跟宫默那个祖宗差了多远啊。
  “知道么?宫默说他怀了你的崽。”
  他的话却让着实我吃了一惊,雷着我的不是白玉眼圈上的浓妆,而是他口中宫默的放肆之言。
  现在,我是当真不敢为他设定任何的可能与否了。
  我无奈,
  “他什么时候说的。”
  白玉得着了的,
  “就在你抢了他的活之后。”
  呜啊。这话好没良心。当初不是你叫我在那里玩摇滚的么?怎么又成了我抢?
  但一想到当初自己的初衷是为了不让宫默好过,我又有些抱歉。
  于是我换了个方式回答白玉,
  “早晚的事。”
  他瞪圆了眼睛。
  我忍不住放声大笑,笑的伤口都疼,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白玉这孩子,真是逗死我了。
  我觉得他现在还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我的。要不然被那么丢人的甩了之后他不会仍旧那么没脸的来看我。
  只是他实在不是个悲剧人物,所以我也不晓得怎么安慰表达那些怜人的愧疚。
  画了浓妆之后,怎么看他都像是在瞪着我。
  他拉开了些距离,审视的问我,
  “两人做过了么。”
  我点头,
  “哦。”
  白玉很不屑的切了一声,
  “骗子……说得那么清高……”
  我笑而不语。
  今天我的心情真是好得出奇。
  “肖恩,如果我说之前他是个鸭子,你会不会信?”
  我往后靠过去,依旧笑着摇头,
  “不信。”
  “为什么!”
  我笑,
  “因为他说了他不是。”
  “他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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