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钦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将宝剑收入鞘中,张彦方神色大定。鲁钦却举起宝剑,大喝一声道:“跪下,这是皇上所赐尚方宝剑。”
张彦方眼睛死死盯着宝剑,确认没有认错,立即跪倒在地,其他军兵也都跪在地上。
鲁钦连忙扶起秦良玉:“夫人请起。“然后转身对着张彦方道:”你迅速将可战之兵交于张参将,协助我们前去剿贼,然后稳固威清,以接应我军。“
张彦方点头称是,然后站起来开始安排兵士。尚方剑只能斩三品以下官员,而张彦方是一品,但明朝武将太不值钱,鲁钦如果用尚方剑将他斩了,事后连为他喊冤的人都不会有。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识时务的好。
很快张彦方就清理出了五千士兵交与张令,三人带着兵出了威清。秦良玉道:”张将军,这下倒让你不好做人了,真是抱歉。“
张令抱拳道:”夫人不知,我全家都为奢贼所杀,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原来张令本是明将,奢崇明造反时被裹胁,随着奢军进攻成都,奢崇明失败后回到永宁,张令结交了同样被裹胁的宋武,找了个机会抓住了奢崇明的丞相何若海,率领军士投降了明军。奢崇明大怒,杀了他全家,并夷平了他家祖先坟墓。
听张令讲完,众人均有唏嘘之意。大军很快赶到鸭池,斥候来报,敌军已经清理完战场,正在喝酒庆祝,并没有发现明军的来到。
众人大喜,这次可以攻他个出其不意,秦良玉命令张令率兵堵住贼兵的后路,鲁钦带近卫军步兵营作前锋攻击,秦翼明带白杆兵作后队,周遇吉带骑兵营作预备队,秦良玉率部分白杆兵和炮兵营守住自己的后路。
近卫军迅速跑步接近敌军,然后排成三排,开始向前冲击。安奢军这时才看到敌人,慌乱中抛盏扔盘的,随便挤在一起,就向近卫军冲了过来。鲁钦一直等到敌人冲到距步兵前锋约三十步时才下令三段射击,很快就击溃了安奢军,而这时白杆兵开始追击,敌军匆忙之中大都向鸭池河退去,刚到河边,一声梆子响,张令带着部队冲了出来,对着敌军就是一阵乱射,很多人中箭后掉入河中。
白杆兵和张令将安奢军堵在了鸭池河边的一小块地方,虽然贼将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却已不可能将士兵整顿好队形,而这时近卫军步兵也已经压了上来。安邦彦命令他的亲卫向张令军冲过去,想为大军找一条逃路,张令部却死咬着牙不肯让开,用刀,用枪,用火铳弓箭将安奢军牢牢地拖在河边,张令更是站在阵前,用强弩将几个冲得最狠的亲卫钉在了河岸上。
等到近卫军步兵冲到安奢军前时,形势已经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近卫军负责开枪,张令军负责射箭,白杆兵负责清理少数悍不畏死冲到阵前的敌军,很快敌军阵中响起叫声:“我们愿降,我们愿降,放下武器。”其实已经有零星的安奢军跪地投降了,而现在则是所有的安奢军都停止了抵抗,抛下武器,跪在地上请降。
张令恨恨地一箭射在一个跪降的敌兵前,命令道:“全军不要动,随时警戒。”而鲁钦也命令近卫军步兵待命,只让秦翼明带着白杆兵去受降。安邦彦看到这样子,知道想乘乱逃走的打算落空了,长叹一声道:“那就先降了吧,等有机会再说。”
白杆兵将安奢军绑了起来,一个个地带到威清城外。扎好营后,将头人和普通土兵分开关押了起来。龙三带着辎重营的土兵来给普通土兵送饭,很快就和他们无话不谈。
后面的事就简单了,在龙三他们的动员下,土兵们在随后的以下克上行动中非常踊跃,周遇吉只是做了个简单的动员,安邦彦和奢崇明及他们以下的头人们都倒在了曾经的农奴的刀下。
现在就只剩下水东的“罗甸王”宋万化了。破了水西军后,鲁钦带着近卫军两个步兵营和一个炮兵局先行前往龙里司。龙里是个小城,鲁钦赶到时,宋万化已经严阵以待了。
双方先进行了谨慎的试探,然后开始接阵,水东军阵地位于一个小山坡上,近卫军不敢冲上去,想等对方冲下来,却不料水东军根本不上当,只肯用吹箭和投石器远攻,近卫军则用火铳还击,双方打得热闹,却基本上没有什么伤亡。
经过了半天没有效果的战斗,两军都已经又累又饿,鲁钦的军队先停止了攻击,士兵开始休息,阵中竟然冒出了炊烟,土兵报告上去,宋万化不敢相信近卫军竟然打着打着开始做饭吃了,出营仔细来看,却见炊烟越来越浓,大喜过望,想来是近卫军攻击没有什么损失,开始轻视自己的部队了。他命令水东军从旁边绕远了后三面包围住近卫军,暂时不要吃饭,坚持一会儿,等对方炊烟散尽,开始吃饭时再行强攻。
第112章 平定西南(谢谢各位支持!还有一章专门感谢第一盟主!)()
小半个时辰后,鲁钦营中炊烟开始减少,宋万化密切注视着,等到分出去的土兵接近后才下令攻击。水东军潮水一般向近卫军阵地冲去,而快接近阵地时,意料中的近卫军慌乱奔逃的情形并没有出现,迎接他们的是整齐的枪声和炮声。
水东军满怀信心,想一举歼灭这支小而耐战的部队,所以出动了大量的精锐部队,遇到反击以后,前面的土兵想退也退不了,因为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土兵冲上来,所以只能咬着牙向前冲,而鲁钦带的近卫军刚才本来就休息了一个多时辰,而近卫军自己带着干粮和水壶,这干粮是朱由校依照后世的炒米面做的,里面加了牛油,晒干后切碎的青菜和盐,专门在紧急的时候用。炊烟只是用来欺骗引诱水东军来攻击的手段,其实士兵们已经吃饱喝足,休息好了,专门等着水东军来上钩。
宋万化知道上当,但箭在弦上,已经没有办法,于是亲自督阵,命令强攻。鲁钦的军队数量终究太少,而现在敌人是一团团地三面围上,很快就出现了士兵来不及上药敌人已经扑到面前的情况。
鲁钦及时下令:前两排用刺刀对敌,不要装药,后面的继续自由射击,炮兵自由射击。这样暂时挡住了水东军的攻击,但伤亡在逐渐增加。现在两方都退无可退,就看谁先崩溃了。
一个时辰后,部分水东军面对伤亡,已经萌生退意,但宋万化却是信心满满,近卫军人数有限,只要不断地填人进去,胜利最后一定是自己的,至于自己的人伤亡多少,那又有什么关系的,水东多的是人,拉一群人来补上就行了。他命令督战队守在阵后,只要进攻不力的就是一刀,水东军不敢再退,只好继续向前冲杀。
宋万化大声鼓励道:“还有半个时辰就可以将他们杀光,他们的武器盔甲都是你们的了,勇敢的就得的多,后退的杀光你全家。”
鲁钦暗暗后悔,水东军包围时他在望远镜中看得清清楚楚,但他以为水东军在近卫军的铅弹会很快崩溃,所以还乐见其成,不料这次水东军竟然死战不退,看来今天老子要折在这里了。
绝境反而激发了他的凶性,他命令护卫全部参战,自己也拿起他的镔铁大刀,哪时人多就扑向哪里。大刀翻飞,可真的是碰着就死,擦着就亡,口里大叫:“今日老子多拉几个垫背的,阴曹地府里再杀你们一遍。”士兵们也跟着一起叫着拉垫背的,倒把前面的水东军击得连连后退。
但这只能将敌人击退少许,很快敌人又扑了上来,双方都打起了火气,鲁钦很快就受了伤,他也不管腿伤,依旧冲在前面,想着算了算了,还是大意了,那今日就用这条命来报答皇上的厚恩吧。
这时东面的水东军阵中响起了一阵整齐的枪声,鲁钦精神一振,大叫道:“援军来了,儿郎们杀他娘的。”近卫军士气大涨,而水东军则开始彷徨张望,很快,周遇吉带着骑兵营冲了过来,周遇吉手中的大刀舞得只看得到一团白光,骑兵们都背着火铳,拿着马刀收割着水东军的生命,终于,又累又饿的水东军再也坚持不住,再也顾不得后面的督战队了,一起向后逃去。
宋万化见大势已去,长叹一声:“再给我半个时辰,不,两刻钟,就可以收拾他们了,天要亡我呀。”也不管逃散的军队,带着心腹转身拍马而去。
对付溃散的军队,骑兵比步兵要强得多。周遇吉带着骑兵开始追亡逐北,边跑边叫:“招降免死!”很快大量的土兵抛下兵器,跪在地上一动不动,骑兵也不理他们,直接从他们身旁掠过,向前追去。
近卫军骑兵势如破竹,很快就扫清了水东的残军,宋万化死于乱军之中,他的几个儿子有的被杀,有的投降,手下的土司们大多都投降,少数顽抗的被周遇吉下令直接杀死。
至此,水西水东的大的战斗就全部结束了,山中残存的少股反贼已经成不了气候,而且秦良玉的白杆兵正在不停地清剿他们。
近卫军则开始休整,不久朝廷下旨,撤掉贵州宣慰司(水西)和水东司,设立水西县和水东县,划归贵阳府直管。所有没有参与叛乱的土司都维持原状,不准改土归流。
近卫军和白杆兵的战绩震慑住了土司们,永宁的改土归流则使他们惶恐不安,而朝廷的谕旨及时地将他们安抚住了,西南最大的家族安家在这一战中被一扫而空,也使得西南发生反叛的可能性大大地降低了。
历史上的奢安之乱,历时十七年,波及黔、川全省。两地巡抚均死于战祸,省府贵阳、成都都曾长期被困,牵制了明政府西南五省的兵力。更重要的是,十多年战事,庞大的军费开支对于已疲于应付北方战事及各地农民起义的明帝国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所以后世有人认为,奢安之乱是导致明朝灭亡的最后一块落井石。而现在这块石头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被朱由校粉碎掉了,使得大量想与奢安勾结的土司们来不及表现就熄灭了心中的蠢动,安安静静地当着他们的土皇帝,等待皇帝的下一次清洗。
皇帝圣旨也提到了封赏,秦良玉升为左都督,一品夫人,其子马祥麟袭石砫宣慰使。秦民屏升为总兵,秦翼明升为副将,张令,秦拱明均升为参将。近卫军全员回京师,并命马祥麟带领四千白杆兵前往京师轮值。
对秦良玉的任命引起了朝中大臣的强烈反对,但朱由校则认为西南需要稳定,秦良玉忠心不二,且精通兵事,可成为西南的定海神针。而且五军都督府只有统兵权,却没有调兵权,并不会使秦良玉权势太大难制,群臣这才勉强答应,当然,最让大臣们放心的是调马祥麟入京。
而之所以朱由校要马祥麟带白杆兵前往京师,并不是送人质的原因,而是因为鲁钦和周遇吉都认为白杆兵很适合特殊地形的作战,他们写信告诉卢象升后,卢象升觉得可以用来训练奇兵,所以就让他们作为班军来驻京师一年。
第113章 坐着上朝(谢谢第一盟主朕躬钦处军国事,特意为盟主加更!)()
关于熊廷弼和王化贞的处理问题,三法司会审后,刑部尚书王纪、左都御史邹元标、大理寺卿周应秋等报上的结论是二人皆斩。原来的历史上熊廷弼斩于天启五年,王化贞死于崇祯五年。
当然,这结论只是初步地认为二人失地该杀,并不是要斩立决,而是要看皇帝想什么时候杀他们俩人,这就让各位大臣有了操作的空间。
朝中大臣开始了分党派地营救活动。东林党人多势众,从内阁次辅叶向高,阁员韩爌,孙承宗开始,到下面的刑部尚书王纪,礼部尚书孙慎行等等,再到御史邹元标,左光斗等等,大家一起认为王化贞不该死,熊廷弼才该死。
他们的理由是,王化贞失广宁,是因为王化贞不知兵,能力不足,所以失败。却没有提到能力不足的王化贞是如何被他们推上巡抚之位的。
而熊廷弼是有能力但却不去救广宁,所以这不是能力问题了,是态度问题,所以应该要斩。
而以方从哲为首的浙楚齐三党中人则以为,熊廷弼虽名为经略,但手中仅能指挥五千兵士,十多万兵都由王化贞这个巡抚掌握,你让熊廷弼如何敢用五千兵去干王化贞十几万人都完不成的任务?同时他们还把本兵张鹤鸣也牵扯了进来,认为正是因为本兵偏袒王化贞,才会造成经抚不和,最后失去广宁的。
这时三党的大佬都还在朝中,大家斗志昂扬,比起原本的历史完全不同,所以两方倒是斗得个旗鼓相当。
朱由校把三法司的判决发给大臣们讨论后,朝堂上每天都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你摆你的理,我划我的道,吵得不可开交,把个皇帝是看得喜笑颜开。朱由校觉得这才象个朝堂的样子,两方势力均等才好,一方占了绝对的优势,那个自己这个皇帝也会被群臣无视了。而现在这样,最后说话算数的就只能是自己了。
就这样吵了两天以后,到了大朝会的时间。这天早上,朱由校等群臣参拜以后说道:“朕这几天在想一个问题,朝中有诸多大臣,年龄较大,朕想年龄较大的可否不用大礼参拜呢?”
群臣都懵了,今天不是要讨论熊王的事吗,你特么的把这事扯出来是几个意思?不过懵只是一会儿的事,然后就是群起而反对,特别是几个年龄大的,官职高的象方从哲,叶向高等人,反对的尤其厉害。
方从哲先上前道:“陛下,礼不可废,左传有云,中国有礼仪之大谓之夏,我华夏不是夷犾,请陛下再勿出此言。”众人皆同声附和。
朱由校不由腹诽,孔颖达还不是圣人呢,他的话你们就这么听呀,好心让你们不跪拜,你们不干,那我也没办法,这个还是慢慢来吧。
于是笑道:“朕只是怜惜诸位老臣,既然大家都反对,那就作罢。只是朕想,如果在朝中设立座位,那大家不用站着,会不会好一些呢?”
叶向高上前道:“老臣代诸位同僚谢过陛下隆恩,只是在殿中设立座位,则会使得占地较大,远处同僚不能聆听陛下教诲,似乎有失朝堂议政愿意了,请陛下圣裁。”
叶向高平时在党争方面不象刘一燝他们那样咄咄逼人,所以朱由校对他还是有些好感的。于是他温言道:“叶公顾虑当然是有道理的,朕是这样想的,于殿中设立十个座位,然后皆以蒲团放于殿中,那不就解决了叶公的担忧了吗?”
韩爌一听到十个座位,立即就上了心,十个的意思,显然是阁臣四人加上尚书六人,这样阁臣就等于是和尚书平起平坐了,这怎么行呢?
所以皇帝刚一说完,他立即上前道:“陛下,臣以为,如有十个座位,然后再加上蒲团,则会使群臣割裂,使人心不平,五日方才一次大朝会,不如都用蒲团,这样庶无差异,陛下觉得如何?”
朱由校带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说道:“韩学士的想法是有道理的,但是朕觉得象首辅方公,次辅叶公等人年龄较大,用蒲团不是很舒服,所以才有此议。来人啦,将椅子和蒲团搬了上来。”
立时有太监将十把带太师椅拿进殿来,在靠近皇帝的御座前摆成相对的两排,朱由校道:“请阁臣和尚书坐于椅中,其他大臣暂时向旁边让一让,好让他们把蒲团摆好。”
点到的人向前行至椅前,关于谁坐哪个椅子的问题大家又是一番推让。朱由校不耐烦地叫道:“朕左手第一个方首辅,右边第一个叶次辅,然后按韩学士,孙学士的位子先空着,吏户礼兵刑工六部按座次坐好就行了,不要按你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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