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孙抚民心情大好,而战场清扫结果也很快出来了,共杀死哥萨克人三百五十余人,没有俘虏,并缴获可用马匹二百三十多匹,明军则损失了四十二名步兵,二十三名火铳兵。
这样的战损比才算得上正常,哥萨克人其实有很大一部分是被大炮和火铳打死或者打伤的,两军相接时虽然打得很惨烈,但实际上杀死的敌人并不多,而哥萨克人并没有火器,当然就会出现这样的战损比。
孙抚民命令部队入城,城里设施齐全,整个营住下来都不觉得拥护,军需官先巡视了仓库,经过仔细统计后,发现里面的粮食数量比步兵报告的要更多,两千多人可以食用三个多月。
还有大量的皮货堆积在仓库里,这些都是上好的皮子,因为明军已经每个人都有了皮衣和羽绒服,所以这些皮子会当成缴获交上去,其中的三成会成为战士们的奖赏,以银币的形式储存在营部的户头上。
伙夫们开始造饭,不久追赶的部队也回来了,克里特带回了五十四颗首级和四十多匹马,而火铳兵主要是防止哥萨克人反击的,所以他们一颗首级也没有得到。当然,在计算军功时,有三分之一是会算到他们的头上的。
军法官开始记录功劳,死亡的士兵除了朝廷的抚恤金以外,这次缴获的所有一半都会记在他们头上,活着的士兵分其它的一半。这种奖赏办法是曹文诏上书皇帝后,与兵部和总参谋部协商的结果。朱由校认为在这种情况下,重赏才会让士兵奋勇争先,在这环境恶劣的地方为朝廷征战。
孙抚民将战报迅速写好,然后派信使送回到双河城。曹文诏接到战报后,一面派人向京城送去,一面派遣了一个营往孙抚民占领的堡垒而去。
从双河城到孙抚民占领的堡垒有一千多里路,而双河城到北海也有一千多里路,火车现在只能通到北海,双河城的移民才到达不久,并不能保证此地的粮食自足,所以卢象升不顾朱由校急切地想要占领整个西伯利亚的心情,命令暂时大部队只能前进到孙抚民所在地,先建立好据点,等到储存了足够的粮食等物资后,才能继续向西北前进。
考虑到皇帝陛下的意愿,总参谋部对于一个局以内的小部队的探索并没有进行限制。卢象升专门写了一封信给曹文诏,将皇帝急切想要占领更多土地的想法传达给他,希望他能够组织一些小分队,先进行前期的探索。
而对于小分队的组成,卢象升希望能够以蒙古骑兵为主,但小分队的队长必须用汉人,而且参加小分队的汉人必须选用骑术较好的人,以减少不必要的损失。
朱由校现在很不满意西北方向的进军速度,但是他也明白大军出动,粮草先行的道理。而在没有火车的情况下,靠着马匹的运输来供应军粮的话,确实会给后勤带来极大的压力。就粮于敌是一个极其有用的策略,但是在这里几乎行不通,因为敌人数量少,相应其粮食贮备也就少,在这几百里都可能见不到人烟的地方,想要就粮于敌实在是一个极难实施的想法。
所以朱由校不得不同意了卢象升提出的用小部队进行探索的办法,同时他开始督促铁道部,要求他们把西北的铁路建设列为重中之重,先把铁路修到托木斯克。
茅元仪将铁道部五成的资源都抽调到了北海,而朱由校则认为,可以抽调八成资源到北海,国内的铁路修筑可以暂缓进行。可是铁道部早就已经制定好了国内三条铁路的修筑计划,分别是两京线,京广线,京西线,而且每条线都已经开始了修造,这时候抽调资源就等于放弃了这三条国内最重要的线路,而这三条线不仅仅是朝廷出资进行修建,为了提高民众的参与度,还卖出了大量的铁路债券,真的暂缓的话,会引起国内商户的严重不满,对于朝廷的信誉会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所以皇帝要求抽调更多资源到北海的想法受到了内阁和铁道部的集体抵制,而兵部和总参谋部也认为,国内不稳会对西北的战事造成极不好的影响,宁愿慢一点,也要先保住国内的安稳。
大臣们对于皇帝陛下的急迫心理很不了解,据现在曹文诏报来的消息,罗刹国在乌拉尔山以东地方的兵力并不是很多,而且有些兵力还不是以罗刹国的名义派出的,只是商人所请的保镖。大明现在如此多的兵力压在北海一带,而皇帝却还要加速征伐,甚至引起国内民心不稳也在所不惜。
第588章 臣等拜服()
茅元仪被皇帝叫进宫里,见礼后皇帝说道:“朕让你把铁道部大部分的资源调到西北去,你觉得如何呀?”
茅元仪看了看旁边的卢象升和孙传庭,两人面色沉静,根本不看他。他心中哀叹,只好硬着头皮说道:“陛下,铁道部已经制定好了国内三条主干线的修建计划,如果把八成资源调到西北,国内的修筑过程势必会受到影响。”
朱由校沉着脸问道:“会受到多大影响?你们铁道部可以自行解决这个问题吗?”
茅元仪道:“本部的问题我们倒是可以想些办法解决,但是为了修这三条主干线,我们发行了债券,如果因为把资源抽调到西北而耽误了原定的完工计划,那债券就不能如期兑付,民间恐有物议呀。”
朱由校道:“西北为朝廷已经贡献了一个大金矿,还有大量的土地可供开垦,朝廷把资源倾斜到西北,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至于民间的物议,真的那么重要吗?”
茅元仪书生意气发作了,他说道:“陛下,不能载舟,亦能覆舟。民间物议,虽然平日里看不出什么,却在有些时候能够发挥极大的作用。陛下一心想要壮大我大明的商业规模,却在这样重要的事情上让商人失望,只怕商人以后再也不敢相信朝廷了。”
卢象升看了孙传庭一眼,孙传庭正好看了过来,两人目光交流:“这家伙胆子不小,不错不错。”
“是呀,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和皇上作对。”
“我呸,你不是没胆子和皇上作对,你是觉得皇上做什么都是对的。”
“你不是一样,皇上做的事,可还没有错过呀。大家都差不多,大哥不笑二哥,都要成为皇上的狗腿子了。”
茅元仪说完后,只觉得全身无力,低下头来等着来自皇帝的暴风骤雨。即便是内阁首辅和次辅,近年来也不敢违拗皇帝的意思,自己今天公然和皇帝作对,只怕这尚书之位,是再也坐不成了。
可是等了一会,却没有意料中的狂风暴雨,反而传来皇帝轻快的笑声。他大胆抬头,只见皇帝在龙椅上笑得正欢,而卢象升和孙传庭也面带笑意。
孙传庭上前一步道:“陛下圣明,茅尚书的反应均在陛下把握之中,臣佩服之至。”
这下不仅是卢象升,站在旁边的魏忠贤也想掩面而去。明明是四人商量,卢象升和孙传庭都断言茅元仪不会屈服,一定会诤言力争,现在竟然当着当事人的面把功劳归结到皇上身上去了,这样没有原则的事也只有自称为陛下走狗的家伙才会做出来吧。
朱由校面色尴尬,笑道:“你就不要给朕戴高帽子了,是你与卢卿一意担保,止生会秉直而言的,朕当时可是不大相信的。”
茅元仪听得一头雾水,卢象升上前道:“茅尚书,陛下觉得朝廷之中有些死气沉沉,每次陛下所说,众臣均一起拥护。当然,陛下所言,当然是于国于国有益之言,但现在为了倾斜西北,竟然要将铁道部的资源抽调大部分去,使得国内各地的建设受到极大阻碍,虽然内阁与铁道部都觉得不应该,心里是有抵触情绪的。但是却并没有一个大臣站出来反对陛下。陛下深忧此事,所以想要找你来。”
茅元仪连忙道:“陛下,臣等不敢有抵触情绪,只是担心国事会因此而出现一些变数,所以才想等陛下改变主意的。”
朱由校挥挥手道:“我知道,内阁里面几乎一起都反对朕的决定,你在铁道部召开的内部会议中也有很多人觉得朕的决定有些顾此失彼的意味。这些朕都明白,但是上次朝会上朕说了以后,几天了并没有大臣来见朕,提出反对意见。朕觉得这很不好,很不正常。臣下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只要是为了大明,为了朝廷,又有什么不能和朕说的呢?”
魏忠贤心里很不以为然,皇帝本来就应该是金口玉言,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即使是错的也应该照皇帝的话去做。圣上倒好,大家不提反对意见,竟然觉得不正常,难道要大家每天吵吵嚷嚷才好吗?真是奇怪呀。不过圣上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做错过一件事,现在他想干的这件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好的效果呢?
而卢象升则是心里感慨良多,历来的皇帝,唯恐自己的权力不够大,唯恐大臣们不够听话,今上却截然不同,生怕群臣只会听皇帝的话,竟然想要做一件和以前所有的皇帝相反的事:削自己的权柄。这要有如何宽广的胸襟,有如何深远的眼光,才能够做出这种对于后世影响极大的举动呀。
他自然明白,权力集于皇帝一人之手,如果皇帝圣明,那可能会有欣欣向荣的气象,但一旦遇到一个昏庸的皇帝,那就是整个天下的灾难。皇帝陛下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现在想要做的事,虽然看起来有些胡闹,但对于后世的意义却是如何高估都不过份的。
而孙传庭就想得简单一些,他当然也明白皇帝此举的意义,但他对皇帝的勇敢佩服得无以复加。因为皇帝这样做,实际上就是用削弱自己威信的办法,让大臣们认识到,皇帝也是有可能出错的,也是要告诉后世的大明皇帝,皇帝不能任着自己的意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大臣们有阻止皇帝胡作非为的权力和义务。重点就是,皇帝本身就没有错,而是为了给大臣们一个靶子,故意犯一个错误。这样的皇帝,果然是值得我孙传庭自视为走狗的圣明皇帝呀。
茅元仪这才反应过来,一时心里头却是百味纷呈。说实话,上次皇帝命令铁道部将资源大量抽到西北时,他心里是很有意见的,而且他还觉得,皇帝是不是这段时间国事太顺利,开始自高自大起来了,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实在是应该被锦衣卫抓进去关上几天,才能够惩罚自己的腹诽呀。
三人虽然想法各异,但都同时跪倒在地道:“皇上圣明,臣等拜服。”
第589章 票拟()
朱由校摆了摆手道:“起来吧,明日的朝会上,应该如何做,你们现在先商量一下吧,然后给朕说一下。朕乏了,先去休息了。”说罢便起身走了,魏忠贤阴着脸,没有跟着出去。
三人起来后,茅元仪看着孙传庭和卢象升作了一个揖,两人连忙回礼。茅元仪道:“元仪全凭两位安排,唱红唱白均无问题。”
卢象升沉吟不语,孙传庭道:“你明日里先把铁道部的难处摆出来,请求陛下允许铁道部只抽调部分资源到西北。”
魏忠贤怒道:“这如何使得,必须想出另外的办法,让圣上威望无损。”
孙传庭苦着脸道:“厂公,现在陛下一定要自损威望,我们也不好做呀。”
魏忠贤道:“学士不是外人,传庭我们一直都合作得很愉快,茅尚书倒是接触得少。我相信三位都是忠于圣上,忠于大明的,而且你们都是有大学问的,我没有读什么书,圣上说忠于大明比忠于皇帝更重要,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皇帝不就是大明吗?”
卢象升拱了拱手道:“厂公,陛下的意思是不拘于一时,而是着眼于千秋万代。现在自损威望,也是为了大明能够永远传承下去。既然要生孩子,自然免不了阵痛。”
魏忠贤红着眼道:“圣上登基以来,整顿武备,振兴教育,灭建奴,开疆土,膳食不准超过十个菜,在宫内常常穿着布衣。后宫不过一后二妃,宫女清理得只剩下一千不到,这样的皇帝你们可曾听说过?我不懂什么千秋万代,我只知道,这样的皇帝,你们竟然要损其威望,你们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孙传庭道:“厂公,这是陛下自己要求的,我们能怎么办?”
魏忠贤嗤笑道:“陛下要求的?这时候这么听话呀,那要你们这些大臣有什么用?我听说过主辱臣死,不过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劳烦几位相公给我分说分说?”
三人面面相觑,魏忠贤这样胡搅蛮缠,却也有道理在里面。孙传庭想了一会,说道:“厂公所言有理,我们要找出一个办法,既不损陛下威望,又能达到陛下的要求。”
魏忠贤其实明白,既然皇帝一定要做成这件事,那是谁也没办法阻止的。他只是想在做成这件事的过程中,能够让皇帝的颜面不至于受损,所以才会逼这三个人。
卢象升道:“如果要两者兼顾,便只能由陛下亲自提出。陛下提出的理由必须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必须在国事方面由内阁和各部尚书联合来提出建议甚至作出决定。”
孙传庭道:“哪里有这样的理由呢?”
卢象升笑道:“还记得上次陛下的出巡吗?”
孙传庭大喜道:“是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呢?陛下出巡,则由太子监国,太子年幼,内阁协理国事便顺理成章。学士,果然不愧为探花郎,这一颗七窍玲珑心,实在是让人佩服。”
魏忠贤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便可以创造一个特例,而特例只要圣上发话,便可成为永例,那么圣上的威望无损,却也达到了圣上的要求。
四人又商议了一会,最后孙传庭看向魏忠贤道:“厂公,那就麻烦您和陛下去说了,这已经是我们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魏忠贤面色带笑地道:“很好,孙阁部和卢学士都是妙人儿,想出来的办法圣上自然是会同意的,那洒家去了。”
朱由校之所以会想要限制皇帝的权力,其实原因很简单。在原来的历史上,皇权受制于内阁,象手诏,中旨之类未经内阁票拟的谕令很少。而朱由校登基后,先是要从内阁抢来一些权力,抢来后由自己的心意来练兵,强政,将商业与农业置于相同的地位,使得大明在较短的时间内国力大增,荡平了女真,倭国及南洋诸国。但这时候,象中旨之类的谕令已经是很常用的,而且也没有在官员中引起什么反弹。
因为皇帝的贤明,也因为皇帝掌握了几乎所有的权力,内阁及各部尚书都是皇帝中意的人,因而皇帝的意志其实便也是内阁及大臣的意志。这种情况下当然不会反弹,但朱由校却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自己一方面想要让大明成为一个开放的,皇帝与大臣一起作主的大明,实际上却一直在破坏着这一点。所以他想先从恢复原来的票拟入手,而且要把票拟制度化,让后世的大明皇帝没有办法随意改变。
第二天是大朝会,众人见礼后,各自安座。朱由校道:“诸位爱卿,朕有意前往凤阳,拜一拜太祖陵寝。”
这时太子虽然未成年,但也已经有了十三岁,而且皇帝已经有了三子,所以皇帝想要去凤阳,大臣们找不到反对的理由,或者说根本就不想反对。
徐光启站起来问道:“陛下南巡之时,可是依旧例,由太子监国,皇后辅政?”
朱由校笑道:“这次前去祭祖,朕要带皇后和两位贵妃同行。所以太子监国,内阁协助即可。而且除了军国之事,国内民事,均由你们自己决定。”
群臣一惊,皇帝所说的由你们自己决定,说的是太子与内阁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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