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的皇帝老爸告诉了他为什么要封李选侍为皇贵妃,但是按朱由校本意来说,他并不想头上多一个皇太贵妃指手划脚,只是一直以来李选侍对他都还不错,加上媞媞的关系,使他觉得还是封她这皇贵妃的好。但现在连礼部尚书都这么说,而且确实说的是正理,那就是他反对也是无效的,所以暂缓就暂缓吧。
然后是各位公、侯、驸马、伯、文武百官、军民、耆老人等、少傅兼太子少傅英国公张惟贤等奉笺劝进,这是第一次劝进,照例是不允的。
杨涟又提出昨日太子回乾清宫之事,于礼不合,请今日宿于慈庆宫内,并提出,李选侍不适宜再住在乾清宫内,应该立刻搬出。
朱由校瞪了王安一眼道:“孤年龄幼小,需选侍照顾,选侍毋须搬出乾清宫。”
朱由校对李选侍还是有些感情的,当然也有媞媞的原因在内。如果李选侍住在乾清宫照顾他,其实是最好的安排,就象光宗安排封李选侍为皇贵妃一样,所以他提出由李选侍暂居乾清宫,以便照顾自己,这下可就捅了马蜂窝。
首先兵科左给事中杨涟上奏,他认为李选侍把自己当成皇上母亲(俨然以母道自居);名义上是保护皇上,实际上想自己专权(外托保护之名,阴怀专擅之实);所以大小臣子都不相信她,不想要她照顾皇上,这才要皇上住在慈庆宫,让她搬出乾清宫后再回(大小臣工心切疑之,不敢以宗庙神灵所托重之身,轻付之不可倚信之手。故力请陛下暂居慈庆宫,然后奉驾还正乾清)。
然后,他说李选侍令内官盗取宫中宝物想运出去,认为自己是皇贵妃,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令李进忠、刘逊、魏进中等,擅开宝库,盗取珍藏岂必欲尽先朝之有,而后出乎。抑指借皇贵妃名,色遂目无幼主乎)。
最后,他认为李选侍身份低下,既不是太子的嫡母,也不是太子的生母,应该立即搬出乾清宫,不需要选什么日子(非嫡母非生母,而怙恃宠灵,妄自尊大,天下其孰能平之?谓宜敕令选侍:恪遵天语即是吉祥,不必藉口择日。)我认为今天李选侍就要搬走,皇上就要移驾回乾清宫(至移宫事,臣言之在今日,陛下行之亦必在今日)。
朱由校心中大怒,先皇本意就是要李选侍照顾自己,你们怀疑是什么意思?至于李选侍盗取宫中宝物之事,自己就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宝物本来就是先皇赏给她的。后面的话甚至有影射李选侍效法武则天的意思,用心实在是太恶毒了。
浙江道御史左光斗也赞同杨涟的意思,竟然说:“高宗武周之事,不得于今朝见之。”直接指李选侍欲色诱太子,以行武周之事。
朱由校气得发昏,正要驳斥他,这时大学士方从哲、刘一燝、韩爌一起上奏,他们说的就委婉多了,他们认为皇上登基典礼后就要住到乾清宫里,李选侍只是一个选侍,身份所限,没有资格住在乾清宫照顾太子,所以要李选侍搬走,而且慈庆宫是太子的父亲未登基时曾经住过的地方,并不适合她居住,所以不是搬到慈庆宫,而是要搬到仁寿殿去。
总之,大家的意思是李选侍一定要搬走,用语恶毒也好,用语平缓也罢,大家的意思都是一样,不能让李选侍照顾他。朱由校明白了,上次他们说暂缓封李选侍为皇贵妃,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自己终究还是图样图森破,现在讲道理是讲不过他们的了,而且他揣测,大臣们其实真实想法也是不想有一个皇贵妃来掣肘,所以才会如此做。
他知道想辩也是辩不过群臣的,无奈之下,他只好答应让李选侍在自己登基之前移出乾清宫,搬去仁寿殿,自己先住在慈庆宫,并保证不会回乾清宫,大臣们才满意而退。
众臣退出后,朱由校问王安道:“这个杨涟是个什么官,如此言语刻薄,咄咄逼人。”
王安正色道:“内臣曾听人言,杨涟虽是一小小给事中,但当朝之中,一心为国,见识卓越者首推便是杨涟,当日内臣引先皇与太子去乾清宫探视病情,便是杨涟吩咐内臣的。太子殿下年纪尚小,整日与李进忠等人嬉戏玩耍,不识朝臣忠奸,这个内臣省得,殿下与内臣说说而已,然此语若出于外,寒忠臣之心,长奸佞之志,则有失先皇殷殷之期也。”
一番话噎得朱由校说不出话来,这老狗可恨,自己和李进忠他们做的可都是正事,你不懂就不要瞎逼逼。欺负老子年纪小是吧,老子前后加起来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还不辩忠奸,老子看你这个老东西就是奸臣,我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走路吧,你们的套路还是看得明白的,想架空我,没门。
“殿下,内臣得众大臣吩咐,将去行移宫之事,不知还有何吩咐?”
“移宫之事,非吾所愿,不要逼迫过甚,只要在登基之前即可,另有李进忠之事,此事孤是知道的,并非盗物,亦毋须责之。”
“谨遵殿下吩咐,内臣理会得。”王安匆匆地去了。
于是这天晚上朱由校就住在了慈庆宫里,九月初三,群臣第二次劝进,照例不允。
九月初四,第三次劝进,照例允了。定于九月初六日登基。群臣将拟定的十几个年号拿来让他挑选,他看到其中有一个是天启,想道,哥哥叫朱啸天,自己叫朱啸启,这个年号很好,看到这个年号就会想起哥哥,就指着它说:“就这个吧!”
九月初六,朱由校于文华殿即皇帝位,年号天启,大赦天下。从今天起,他不再是太孙,也不是太子,而成为了真正的皇帝,他成了天启皇帝朱由校。
第24章 没人把皇帝当回事()
登基后麻烦事很多,一直忙到晚上,朱由校才回到了乾清宫。客氏依然在宫里等着他,不过李选侍和媞媞当然都不在了。宫人中不仅是李进忠,连春桃小李小邓等熟悉的宫女太监一个不见,全是生面孔。朱由校惊讶地询问,客氏低头道:“王公公将李进忠等人以偷盗宫中宝物之罪下了大狱,其它人也都说照顾皇上不周,也多有责打,现今发配到浣衣局了。王公公还要奴婢明日也要离开宫中。”
朱由校要怒火中烧了,明明说过不要责怪李进忠,这老狗答应得好好的,反手就全然不听,还不知道李选侍和媞媞怎么样了。随便叫过旁边一个小太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启禀陛下,奴婢王承恩。”
这个名字他倒是知道的,陪崇祯上吊的那个太监,应该是个忠于皇室的太监吧。朱由校道:“你去仁寿殿去看看选侍和公主的情况,再来回报。”
“陛下,王公公说非常时期,不准奴婢们在宫中乱走,抓住要打死的。”王承恩有些为难地说道。他当然知道宫中皇上最大,但县官不如现管呀,王公公如果要他死,皇上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但是,现在是个好机会呀。
“哦,朕的话都敢不听了吗?拿着朕的玉佩,看可有人敢阻拦。”
王承恩大喜,接过玉佩,带了两个小太监直接出了宫门。朱由校问客氏道:“他为什么要奶娘出宫?”
客氏低头说:“他说皇上年龄已大,奴婢住在宫中不大合适。”
昨天才说自己年龄幼小,今天就说年龄已大,长得真特么的快呀。这老狗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明天把他换掉,看他还如何嚣张。
不一会儿,王承恩回报,他在仁寿殿哕鸾宫里见到了李选侍和乐安公主,两人境遇凄惨,点着一支蜡烛,共用一张床,正在垂泪。朱由校让他去传王安过来,等到快一个时辰,王承恩回报,王安说天晚了,陛下应该早些休息,他不敢打扰,明天会向陛下请罪的。
朱由校明白了,虽然他现在是皇帝,可是至少在王安这个秉笔太监心目中,这个皇帝是不值什么的,可是他胆子也太大了,不知道皇帝一言而决,随时可以罢掉他吗?
第二天早朝,群臣拜见,看到跪在下面的黑鸦鸦的大臣,朱由校心里想,这里有多少是真心忠君的,又有多少是不把自己当回事的呢?
群臣就先帝治丧之事,及封先帝皇后之事上书启奏,然后刑科左给事中魏应嘉参首辅方从哲在李可灼进药之事上应对失误,御史郑宗周参李选侍广布私人,欲行吕武之事这些事完了以后,朱由校说道:“近有内官王安,阴行不法之事,朕欲罢其秉笔太监之职,各位臣工可有什么要说的。”
杨涟首先站了出来:“王安虽为内官,然其人常有忠义之心,且多年行走于宫中,于先帝登基之事有大功,先帝常多赞许,陛下年幼,恐多有误会王监之处。”根本就没问王安行了什么不法之事,直接认为是皇帝年幼识浅,不辩忠奸。
方从哲倒是先问王安有何不法事,朱由校把昨天李选侍的情况说了一遍。杨涟(又是他)直接上前道:“前日臣与王安等商议,李选侍居心叵测,宜稍作惩戒,故有如此之事。”周嘉谟,左光斗也一起同意杨涟之言,认为对李选侍不能客气,如不是看在先帝面子上,只怕要把这两母女赶出宫才好。
根本没有人提要把王安的秉笔太监罢掉,反而一起来谴责李选侍,称赞王安做得好,做得妙。方从哲倒是没有加入谴责的行列,默默地呆在一边,可怜的首辅大人孤单的样子,让朱由校不由得大生同病相怜之感。
于是皇帝的提议就此做罢,朱由校满肚子气地回到后宫。叫王承恩把王安叫了过来,王安这次倒是来了,脸上带着朱由校看来分外可恶的笑容,他先跪倒,对皇帝草草地行了一个礼:“不知陛下唤内臣过来有什么吩咐。”看来他已经知道今天皇帝铩羽而归了。
“传旨,李选侍处供应皆要丰足,另有客氏不准出宫,将李进忠带来见我。”
“陛下言出法随,内臣岂敢不遵,只是这李进忠盗窃宫中宝物,已经被下在狱中,内臣没有办法将他提出来,还请陛下体谅!”
朱由校取出自己的短剑,叫道:“王承恩,你拿着朕的宝剑去狱中将李进忠取出来,谁敢阻拦,杀无赦!”
王承恩大声领命,拿着宝剑就向外走去,王安阴沉着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头对朱由校说道:“陛下,内臣还有些事要先去处理,可否退下?”
朱由校笑了笑说道:“王公公不要着急,朕新登大宝,还有些事不懂,请王公公一一为朕分说。”
朱由校和王安东拉西扯,说着大概半个时辰,这时外面通报李进忠已经带到,朱由校道:“麻烦王公公了,今天就说到这里,以后有事的时候朕再找你,你先走吧。”
王安气急败坏地施礼后退出,经过门口的时候王承恩正好带着两个太监架着李进忠进来了,王安阴恻恻地对王承恩道:“小王公公现在翅膀硬了呀!”
王承恩皮笑肉不笑地说:“还要多谢老王公公的栽培呀!”边说边带着李进忠进到屋内。客氏连忙安排两个太监小心地将李进忠放在榻上,朱由校对王承恩道:“做得不错,你很好。”
王承恩跪在地上道:“奴婢愿为陛下赴汤蹈火,虽万死而不辞。”然后将剑恭敬地呈上,带着两个太监出去了。
李进忠看到朱由校,就挣扎着要跪下行礼,朱由校按住了他。仔细看去,他身上衣服破烂,透过破洞可看到背心处的鞭痕。他虽然被按住,还是在榻上叩了三个头,红着眼睛说:“那个杨涟说奴婢引诱皇上嬉戏,叫王安重责奴婢,奴婢冤枉呀,陛下英明神武,怎会被奴婢引诱。”
朱由校心里也不好受,李进忠是自己信任之人,而且一直以来,自己想要改变这个世界,根本就连正事也忙不过来,何来嬉戏之事,症结所在,不过是想让自己身边没有可用的人,这样才好架空。想到这里,微微一笑道:“你想不想报仇?”
第25章 魏忠贤出场()
李进忠脖子一缩,迟疑地说:“陛下说的是找谁报仇?”
“谁整你就找谁报仇呀!你脑袋有问题吗?问这么弱智的问题?”
李进忠不明白弱智是什么意思,但总还能知道那不是个好词,试探着说:“王安?他是秉笔太监,奴婢怎么能找他报仇?杨涟,他是外廷官员,奴婢不敢恨他,更不敢找他报仇。”想到杨涟咬牙切齿地痛骂他的样子,身子不由得又打了一个颤。
“没出息,王安和杨涟算什么东西,难道还比得过皇上吗?有皇上撑腰,你想找谁报仇不行呀。”客氏恨铁不成钢地在旁边说道。
“奶娘说得好,李进忠,你太让朕失望了。”朱由校想不到这么简单的问题李进忠都想不明白,不由得看低了几分。其实这是他想当然了,王安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还是先帝最信任的太监,在内廷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李进忠一个连职司都没有的小太监,哦,不对,老太监,怎么敢和王安作对,至于杨涟是外臣,外廷要搞死太监不要太容易哟,一般的大太监如果得罪了文官,那最好还是洗干净脖子等死,文官对付太监都是一起上的,而且一般都是不死不休,所以有明一朝,除了极少数逆天如王振,刘谨等太监正当红时外,一般内臣天然就畏惧外臣,根本没有与之作对的想法。
李进忠涨红了脸,内心挣扎了一会说:“奴婢是陛下家奴,陛下想要进忠打谁就打谁,奴婢愿意做陛下的一条狗。”
“好,好,好。”朱由校拍掌笑道:“进忠想明白了就好,我们现在好好合计合计,要如何给你报仇。”
“奴婢没有私仇要报,但奸臣不敬陛下,便是奴婢的仇人,奴婢就要找他报仇。孝和皇后曾赐奴婢可以复姓,奴婢想复姓为魏,忠于陛下,尽心为陛下做事,做陛下的贤臣,哦,贤太监。求皇上恩准。”
“准了,那你就改成魏进忠好了。”
“李选侍御下有一内官也叫魏进中,奴婢请陛下赐名。”
“哦,这样呀,那容朕想想,奶娘一起帮忙想想,给李进忠取个好听响亮的名字。”
想了一会,朱由校道:“你有忠心,所以这个忠字可以保留,你想做朕的贤臣,所以可以加一贤字,你本叫李进忠,那就改名叫魏贤忠,如何?”
客氏立即反对:“身为奴婢,首先就要尽忠于陛下,先忠再贤,所以奴婢倒是觉得,还是叫魏忠贤的好,陛下以为如何?”
“好,这个名字好,寓意也好,魏忠贤,魏忠贤?”朱由校突然心里反应过来,难道这个人就是自己早就想过不用的魏忠贤?“宫里还有名叫魏忠贤的人吗?”他还抱有一丝希望,终究李进忠跟了自己这么久,忠心耿耿而又做事稳妥,他可不希望他是大坏蛋魏忠贤。
“上次陛下正好问到了这个名字,奴婢专门找各司局查过,一直没有找到,应该是没有重名的人了。因为不知陛下查找此人有何事,所以一直没有回禀。”
好,明白了,这个人就是明朝著名的九千岁魏公公了。可是这家伙是个坏人呀,这可怎么办呢?朱由校一边想,一边围着卧榻转圈,客氏和魏忠贤迷惑不解,一个名字至于这样吗?
突然,朱由校一拍脑袋,停了下来。心里直骂自己蠢,历史上的魏忠贤是坏人,那是他得势以后呀,并不能代表现在的魏忠贤也是坏人呀,有自己在,他要变坏就阻止他呀,多简单的事,还要想半天,真是人蠢无药医呀。
“那就好,你以后就是魏忠贤了。你要记住自己名字的由来,忠而且贤,如果有一天我觉得你对不起这两个字,那我就会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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