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假的,是假的。救我救我。我是为了承担童家的业障,才变成这样的。我是童家的救星。他们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佟暄看着断手女疯疯癫癫,当下认定带着这样一个疯子悄无声息离开童家是不可能的,决定自己先上去商议下再决定。
佟暄上来后累得气喘虚虚,说着就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看来我们找到那只断手的主人了。先回驿站,这家人跑不了。”把洞里女人的事详述了一遍,此时突然听见“咔嚓”深夜里的一声巨响,椅子被佟暄坐塌了。
二人一愣,随即起身就往外跑。
此时院子里已经响起了人声,“家里进贼了,抓贼。”
二人跑到围墙下,回头看只见五间房门大开,童家人正举着火去正屋找人,一时间竟没有发现二人。
“贼在那边。”
看着童家人就要围了过来,佟暄说:“你先走,我断后。”
谭临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佟暄竟如此义气,一时感动:“不,你先走,我断后。”
谭临话音未落,佟暄一个翻身上了围墙,“那你保重,我就先走了。”
谭临傻眼了,我再信你这胖子,我就谭字倒着写。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6 章
谭临赶紧爬上墙,刚爬上墙,就感到下面有人拽了他的脚,硬生生把他拽了下来。
谭临摔倒在地,火把围了过来,领头举着火把的正是童仁,“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谭临遮着脸,心想我现在表明身份会不会有一线生机。
“三姑爷不好了,正房地窖被人打开了。”
童仁大惊失色旁边的一个家奴走上前要扯遮住谭临脸上的巾,被童仁拦住了,童仁细细端详谭临遮住的脸,“此等贼人,死不足惜,先关到地窖里,明日再说。”说完,示意左右两个家奴去拉谭临。
谭临大惊:这童仁刚才莫非已经认出我来了,看来我真要不明不白死这了。
就在谭临绝望之时,只见两道箭影接连划过,要拉扯谭临的家奴随即倒地。又是一到箭影,童仁手中的火把刹时熄灭,随即周围的火把接连灭掉了,只剩下惨白的月光照着院里的几个黑影。
“快跑。”听到这声,谭临一跃而起跳上围墙,翻了过去,摔在地下。
谭临正要起身,一只手突然猛压他后颈,将他压在地上,身后的人随即将他搂入怀中,就地一滚,滚到附近一棵树下,月光射过树丛,正好形成一个阴影,遮挡住了两人。
院里的火把随即点亮,人声嘈杂,“逃了,快追。”听见开门的声音,一群人从树前跑过。
谭临想起身,被佟暄抱住,用手示意别动。谭临紧靠着佟暄,全身紧绷着,紧握着赤精刀,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姑爷,找到弓箭了,看来刚才是从树上往下射的。”一个家奴在旁边一棵树下说道,“这还有血滴,往那边去了。”
“慢。”谭临看着童仁看了看血滴,然后看了看周围,走到自己藏身的树停下。
谭临觉得自己伸手就能抓住童仁的脚,怎么办,拼死一搏,引来官差,就有救了。
佟暄似乎是察觉到了谭临的意图,伸手握住了谭临拿刀的手,捂住了谭临的嘴。
童仁站了一会儿,继续说道“现在这个时辰,城门紧闭,想必跑不远。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到。”
一个家奴说道:“姑爷,三更半夜的闹这么大动静,会不会惊动官府。”
童仁说:“官府?那人是贼,官府怎么会不帮百姓帮贼人呢?我为了童家安宁,就是有误伤,想来官府也会体谅。”
“小的明白,走。”
谭临听到人渐渐远去,才发觉自己早已一身冷汗,这童仁刚才是不是已经知道我是谁,虽是知府,但无故夜闯民宅,被受惊的百姓杀死,依着童仁的家世,到时候再来个家奴出来顶罪,他童家毫发无伤,并且地窖之事就会掩盖下去。亏得我刚才没有出去。
谭临想扭身和佟暄嘀咕几句,看看怎么出去,佟暄在他耳边低语“莫急,先不要动。难保这些人不会回来。”
春日深夜,谭临开始觉得凉了,身旁的佟暄有暖又软,谭临不禁向后靠了靠。佟暄察觉到什么,伸出手紧紧抱着谭临。
谭临抱着佟暄的胳膊,早先吃的烧烤味从佟暄身上传来,真是又臭又软的胖子,恐惧和寒冷让谭临感到无所适从,唯有身后的温暖是那么真实,让人觉得安心。
佟暄看着谭临从逃出来开始就一惊一乍,生怕他一个想不开,那可是把自己害惨了,这京城子弟来此受了这么多罪也是可怜,只得紧紧勒住他,限制他的行动。这死竹竿,真瘦,硌得我肉疼,看着挺有肉,怎么这么瘦,以后娶媳妇还不得把媳妇硌死啊,不过可以找个胖媳妇。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7 章
二人静静躲在阴暗处观察周围,确认童仁已经走远之后,谭临看看已经恢复黑暗的童家说道:“我看这童仁已经起了杀意,下面那人恐怕活不成了,咱们回去,把那人带出来。”
佟暄瞠目结舌地看着谭临,咱们?还带上我。
“将军一世英雄,难道怕这几个刁民吗?我们亮明身份,这次从童家大门进入,官府查案,我看他还能怎么着。”
佟暄叹了口气,解下佩剑递给谭临,“赤精刀太短。”
谭临笑了笑,拿过剑,走过去拿起地上的弓递给佟暄。
“梨离记是童家正门,现在我们也只能从后门进了。”佟暄说道。
二人来到童家后门,敲了敲门。
“什么人?”
“我们是官府,有人向官府报告说这里私藏犬戎奸细。”谭临喊道。
大门随即开起,一个家丁探出头,借着火把看了看谭临的腰牌,开门让二人进来。
谭临以为经过刚才一阵闹,家丁会很谨慎,没想到家丁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大人请进,我这就去请当家的。”
谭临、佟暄一愣,进了院子,被迎进了正房,正是刚才的那间屋子。
谭临看着房内的摆设吃了一惊,那把被佟暄坐坏的椅子正完好无损的摆在那。
谭临顾不得许多,当下把椅子挪了个位置,搬了一个圆凳放在椅子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谭临拉着佟暄,把他按在椅子上,“你像刚才那样坐上去。”
椅子没有一点坏的迹象,怎么回事,这么快童家人就换把椅子,可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回来,地下的地洞呢,怎么也不见了。
“你好好坐坐试试。”谭临命令道。
佟暄被谭临指挥着猛坐下去,摇一摇,不对,再来一遍,心里有些不满:坏了又不是我的错,是椅子质量不好。
“大人,真是好眼光啊。这把椅子是家传的,大人若是喜欢,我明日就让让送到府上去。”童仁说道。
谭临仔细观察他的神色,一点看不出刚才穷凶极恶的样子,心中想到,坏了中计了。
“二位大人,我童家虽现在经商,但也是书香门第,绝不会作出那种私通敌国之事,还请大人明鉴。”童仁顿了一顿,说道:“二位大人深夜如此辛劳,真是百官楷模,在下略表薄礼,以示敬意。”说完,让家丁捧出一个盒子,放到了桌上,童仁打开盒子,是盒点心,“大人尝尝。”随即掰开,举到佟暄面前,里面竟是颗金色的椭圆豆子。
佟暄虽板着脸,但两眼冒金光,还没等佟暄说话,就听见谭临义正言辞道:“童掌柜,我们来此是因为有线报,公务在身,不适宜吃点心。”
“什么线报?大人,小的只是做个小本生意,有时候难免有些人眼红,污蔑小人,还请大人做主。”童仁说。
谭临正要说什么,佟暄插话道:“我们前来,主要还是担心童家安危。梨花案闹得沸沸扬扬,咱们又是老乡,突然有了线报,怎么能放任。深夜前来,也是怕童家再遭人误解。”
童仁点头称是。
谭临起身说道:“走吧。”
“大人,这。。。”童仁捧着点心盒,递给佟暄。
谭临也不言语,满腹怀疑看着佟暄,佟暄大方摆摆手,随着谭临出去了。
临出门,谭临回头看了一眼童家院子,此时天已微亮,童家的一切都显得雾蒙蒙的。谭临出了童家院子。
谭临叹了口气:“还是大意疏忽了,天网恢恢,我就不信这童家能躲得过。那女人不知能不能活下来。”
佟暄说道:“如果那女人说的不是疯话,她不会那么容易死。我们回去从长计议。不过,谭大人真是清廉啊。”佟暄心里跟刀挖似的心疼,那可是上好的金光珠啊,通过黑市卖到犬戎,一个能顶两金的。这童家看不出来,竟如此富有,恩,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谭临笑笑:“将军,更是面对千金不改本色啊。这童家戏弄本官,不管是人是鬼,我就不信邪能压正。”土胖子在这穷地方没见过真金吧?这童仁把我当傻子吗,那么大的盒子,那么大的豆子,拿铜的竟说成是金的,骗骗土胖子也就罢了,骗本官,没门。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8 章
佟暄看看天色已亮,和谭临商议一下,决定即刻回府衙。出城前,佟暄嘱咐负责镇守的吏目,盯着童家,有任何大小事速向将军报告。
经过一夜的折腾,谭临筋疲力尽,快要趴在马上了。佟暄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支支吾吾地说道:“咱回去会和杜大人商量今夜的事吧?”“嗯。”
“今夜在童家,是我救了你吧?”“你先逃走了。”
“你让我先走的。”“。。。。恩,你救了我。”
“那。。。。”
谭临斜眼看佟暄满怀期望德看着他,说道:“见了杜大人,我会说童家遇险,多亏将军相救,将军勇武举世无双。”
佟暄听了立即心花怒放,“那就多谢谭大人在杜大人跟前替我美言了。”
谭临心里长叹一口气,刚才不管怎样,也算是堵了人家的财路,怎么也得弥补一点吧。
二人回到府衙,各自回府。
谭临回到府里,立即吩咐师爷,把当年童家的案卷找出来。谭临翻着案卷,案情和佟暄说得差不多。
“叔叔,你们是谁?”
“谭大人真是俊朗。”
“我在梨树下与童家公子一见钟情。”
“如此贼人,死不足惜。”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唯有足不出户,方可保自身平安。”
这两天的人、话在谭临脑中出现,谭临猛地惊醒,发现自己竟然看着案卷睡着了。
谭临站起身,揉揉眼,几枚梨花花瓣飘落在案几上,谭临抬头看,发现自己竟然站在梨花树下。不远处竟然躺着佟暄。
将军?我这是做梦还是又见鬼了。
一个小男孩跑到佟暄身边,向谭临方向招了招手,一个女人从谭临身边走过,走到佟暄旁边,伸手掏进佟暄怀里。佟暄舒服的哼哼两声,猛地坐起,似乎说了什么,女人和孩子同时消失了。
“将军”,谭临走向佟暄,伸手想抓住佟暄的肩膀,一手扑了个空。谭临觉得身后梨树的树枝上似乎挂着什么东西,扭头一看,发现竟然是张人皮,已经完全风干,像面旗帜随风飘摇。
有人说话声音传来,模模糊糊有两个人影。
“爷,这样做行吗?”
“既入梨花林,非死不得出。否则,我们都得死。”
“可是,这样,以后我们怎么活啊。”
“饿死是死,富贵一生横死也是死。况且还不一定能死的了。只要有了蕙俎,只要能制成蕙俎,谁死还不一定。”
谭临摸了摸眼睛,上前一步,想看清楚是谁。天突然黑漆漆压了下来,眼前不再是早春的梨花,到处是血,脚下堆积着尸体,尸体穿着本朝的兵服。
同样的声音再次想起。“爷,找到梨花祭了,咱们能保富贵了,咱们能活了。”
随即谭临感到一种疼痛,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上活活剜了下来。
“你是谁?”
我,奎地知府谭临,然而嘴里说出的却是“小的是王志。”
“知道了,你封妻荫子的愿望会实现的。”一把金豆子落在了自己手里。
金豆子消失了,谭临觉得自己坐在府中,面前摊着童家的案卷,“大人,大人,京城来了急信。”
京城来信,是父亲吧。快拿给我。
“大人,你怎么了?快来人啊。”
师爷,把信拿给我。喊什么?
“师爷,大人是不是中邪了?”
你们是怎么了,不听本官的命令。
“别胡说,大人累了,快去请杜大人,还有佟将军。”师爷说完,把信放入怀中,“大人,大人。”
把信拿给我。谭临想伸手拿信,发现自己动不了。难道我还在梦中吗?怎么会?
不一会,佟暄、杜陵春先后进来了。谭临看见二人围着自己,身后跟着简卫和师爷,杜陵春拿手在自己眼前晃一晃,又给自己把脉,“谭大人,能听见我说话吗?”
“我来看看。”谭临看见佟暄那种胖圆脸凑在眼前,一双猪蹄在自己脸上乱拍,看自己没反应,又向下游走,在身上乱摸。
喂,死胖子你想死,摸哪呢。只听见佟暄坏笑道,“咦,坏了,谭大人身上怎么有异物?我摸摸,像是啃光了的鸡翅骨头了。啊,不对不对,摸错了,不是鸡骨头,谭大人真秀气。哈哈哈。”
佟暄对杜陵春说道:“贤弟,别把脉了。我看他就是中邪了,一点精神都没有。”
鸡骨头?死胖子死胖子,等爷醒了,让你这辈子都没机会精神。要是爷死了,化身恶鬼,也要缠死你。
杜陵春看看一点不正经的佟暄,看看面如死灰,睁着两眼,一动不动的谭临,厉声说道:“将军,谭大人真是遇见事情了,生死攸关将军莫要调笑。“
佟暄嗯了一声,小声嘟囔“我也是关心他。”
屁,你是不是想着报烤鸡翅之仇呢,哼,小肚鸡肠,惹杜陵春不高兴了吧,该。
杜陵春问道:“我给你的东西呢?”
“在呢。”佟暄掏出油布包递给杜陵春。
杜陵春结果油布包,吩咐道:“拿火折子和水来。如果谭大人真是中邪了,这东西说不定能解。”
杜陵春让师爷在茶碗里倒入清水,将油布连同蕙俎盖在茶碗上,用火折子点燃油布,整个茶碗烧了起来,发出白色的火焰。杜陵春抓起谭临的手,用小刀割破,滴了两滴血入火中,火越烧越旺,“啪”的一声,案几烧着了。
看着整个桌案几乎化为灰烬,火焰在地下燃烧,师爷喊道“快来人灭火。”
还没等师爷喊完,火势已经封住了大门,将五个人封在屋中。
佟暄转过身,将谭临背起来,拉着杜陵春,寻找出路。
“你们闻到什么味了没有?”杜陵春闻到。
“梨香,梨花香。”佟暄说道。
“是了。”杜陵春抓起佟暄的手,用刀割破,血滴入火中,火焰随即熄灭,屋子恢复了原样,不像才刚刚被火烧过的样子。
佟暄把谭临放在椅子上,众人围着放蕙俎之发的油布包,案几和茶碗烧没了,然而油布包完好无损,油布包中间有块粘着黑发的血肉,发出一股恶臭。
“这是什么?”
“谭大人,你好了?”杜陵春说道。
“有赖杜大人,”谭临起身拱手道,看着佟暄说道:“也多谢佟将军。“
“哪里哪里。客气客气。”佟暄摆摆手,冲着谭临眨了眨眼睛。
死胖子,刚才的事我记着呢。
“谭大人,感觉怎么样?”杜陵春问道。
谭临正打算详细叙述自己的遭遇,就听见佟暄喊道:“师爷,师爷,你怎么了?”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