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出双手撑在床面上,刚刚坐起一寸左右,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重新跌回床面。
“醒了?”一个声音立时响起,在耳边轻轻问。
白烟看着他,焦急而担忧的神色,露出的青色胡茬,揉的有些发皱的衣服,一切都说明了这个男人确实是受惊了。
“我……”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喉咙那被撕裂的感觉而刺激到,眉头拧到一起,抚上脖颈。
“别说话了,会疼的。”
“去厕所。”白烟张开嘴,做出嘴型。
“好。”掀开白烟被子,梁厉风递过来一个医院专用的夜壶。
白烟苍白的脸微微一红,也不说什么,摇头就要穿鞋子。
梁厉风知道他不会老实听话,也不愿强迫他,只得弯腰给他穿好鞋子,扶着他,小心的走到了走廊尽头的男厕所里。
扶着白烟站到便池前,他直接就要给白烟脱裤子,白烟急急后退两步,脑袋一阵晕,梁厉风及时抓住:“你这会还难受,一个人恐怕不行,我只是帮你,你别多想。”
白烟根本不听,一手紧紧抓住裤子的松紧带,一手扶着他避免晕倒。
梁厉风再次妥协,跟他背对背站着,让他能稍稍靠上自己支撑:“你靠着我,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叫我。”
白烟一点不领情,扶着旁边的管道,一步步挪着,往蹲着的便池走过去,打开门走了进去,把梁厉风隔绝在外。
扶着头晕恶心的白烟洗好手走回来,医生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了,看到他们进来,有些不乐意,不过也没有表现的多明显,他只是推了推眼镜说道:“病人这几天最好不要乱跑乱动,不管什么事情,哪怕就是上厕所,也最好在屋里解决了。”
点点头,梁厉风回答:“好,下次不会了。”
那人见好就收,接着走到白烟身边看了看:“感觉怎样?什么时候醒来的?”
“醒来不到半个钟头,有些头晕。”梁厉风坐到他身旁,把病床往上调了调,让白烟能依靠的舒服些。
“还有呢?”医生继续问。
白烟喉咙很疼,说不出话,只能用口型对着医生说。
一分多钟后,医生茫然的看着旁边的护士,护士也茫然的看回去,梁厉风开口:“他说,他喉咙疼,一动就眩晕,还恶心,胸口有些堵,其余的倒是都无所谓。”
那医生有些惊讶的多看了梁厉风几眼,奇怪他怎么懂唇语。
“恩,喉咙只是因为插管吸痰的原因,没什么问题,很快就会好,至于你头晕恶心还有胸闷的感觉,就是这次你住院的原因了。”医生脸色开始凝重起来,语气中带着平日里教训病人的口吻:“我不知道你经受了什么,可是你知道,那些所谓的气的吐血或者是气的心脏病发作并不是电视里夸张的,你这是属于气急攻心,幸好你没有心脏病,不然会更严重,发病前,你恐怕受到了极其强烈的刺激,气血翻涌过于旺盛,整个体内都处于一种类似水壶烧开的状态,沸腾灼热,然后带着血的痰就堵在了喉咙里,接着导致你几乎窒息,而头晕是因为血液循环加速,携氧量非常高造成的,胸闷还有恶心,都是这些的作用。
看你年纪轻轻,不知有什么事想不开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以后,看事情要想的开一些,不要太放进心里,实在不行,就当场发泄,大叫出声也好,哭喊嘶嚎也好,不要管是在大街上还是在家里,必须发泄出来,你憋在心里,自然会发作。幸好,你朋友把你送院及时,并掐了你人中,让你因疼痛而保持了一部分清醒,才不至于导致其他后果。”
医生的一大段话说下来,两人都沉默了,梁厉风握住白烟的手放在掌心里细细摩挲着,满是小心和呵护,医生看了一眼随即挪开视线,装作不知的继续说:“好好休息,在医院里住着也行,不过也没什么必须住院的事情了,你如果不愿在这里待着,也不必住院了,回家休养更好,记得以后要想开些,小小年纪,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又交代了一些其他需要注意的事情,梁厉风跟着去交了钱,然后叫来一个人,一同回了别墅。
到了家里,自然是比在医院里舒服多了,空气和环境还有那种不受约束的感觉让白烟稍稍没有了那紧张感,他靠着沙发,双眼微眯着,呆呆的看着前方。
梁厉风知道他不舒服,也没有多打扰他,只是坐到他旁边,轻揽着他,让他能舒服的靠着自己,感受着体温,什么也不用想的发呆。
打开电视,白烟也没看多少,一直恹恹的,有气无力的靠着他,偶而昏昏沉沉的陷入迷糊时,大概是感受到疼痛,会轻轻的哼几声,梁厉风立刻轻拍他的背部,给他安抚,让他能轻松一些。
就这么折腾到晚上,白烟喉咙疼的很,也没敢吃东西,喝了医生配给的葡萄糖,勉强补充了体力,就沉沉睡去。
梁厉风一日日的守在身边,对于白烟,不放手不安慰,只是安静的守着,白烟皱个眉头或者是脸色稍稍一变,他就知道他需要什么或者是哪里又疼了。
走到他旁边,或搂在怀里无声拍抚,或轻吻额头递过来一杯温水,或握着他的手给他擦擦额头的含,告诉他没事了。
白烟一天好过一天,从开始的喉咙肿痛到后来能喝下稀粥再到最后正常的吃下所有饭菜,身体好了,连带着气色看起来也好了很多,梁厉风也不知是不是公司现在不太忙,基本上不怎么去上班,所有时间都是陪着白烟,在他身体好的差不多时,带着他去外面散心。开始并没有直接去那些很拥挤的地方,都是一些人烟稀少的地方,景色一般,但是胜在空旷寂寥空气清新,手牵着手,梁厉风也不多话,只是拉着他,从那些不平的布满了小石头和小土块的地面上走着,穿过及膝的野草地,来回一趟足足有几里地,等到走回车子旁边准备回去时,已经累的有气无力,抓着梁厉风的手,不自觉的将大部分的体重靠过去,让他支撑着自己。
有时,会在夜幕降临时来到偏远一些的江边,看着点点灯火,感受着拂面的风,直到夜色浓重江风加大才坐车回去,也有时,会去一些消费高并有限制的餐厅或者酒店去吃饭,坐着靠窗的位置,看着下面如蚂蚁一般的车辆和几乎看不清的行人,听着餐厅里播放的悠闲音乐,也有种难得的祥和。
白烟并没有寻死觅活或者是摆出一副你强迫了我,我是受到迫害的小媳妇样,他只是没有以前笑的那么灿烂那么真切而已,他会主动跟梁厉风说话,会轻声告诉他自己累了,会在不想吃东西某样东西时,皱着眉头推到一旁,也会偶尔微笑着在他去上班时跟他说再见。
他没有变,只是,只是看起来稍微懂事了些,稍微安静了些。
他会在想姥姥时主动告诉梁厉风,然后如果梁厉风有空,两人就一起去,如果他没空,就自己打车去,总是会在晚饭后按时归来,万一哪天因为堵车或者其他原因不能回来,他也总是会打电话回去通知一声。
两人之间的相处,没有一点冲突和不妥,也没有激烈的碰撞和撕扯,平静,安宁,就这么悄然走过。
就连之后似乎水到渠成的做…爱都是那么自然,梁厉风自然不是柳下惠,他在白烟一夜夜睡在身边并不碰他一下的坚持中,足足等了一个多月,那个晚上,白烟从姥姥家回来,梁厉风从外面喝了一点小酒,刚泡好澡,白烟就回来了,微笑着招呼了他一声就进了浴室去洗澡了。
就是这么淡淡一笑,让梁厉风本来就被酒精和热水给激出那么点滴的情…欲直线攀升了。
犹豫着坐在床头,思来想去,白烟已经洗好并打开浴室门走出来了。
脸上被热水熏的红红的,整个人都带着氤氲的雾气,缓缓向他走来,看到自己看他,笑了笑就拿出吹风机吹头发。
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十指穿过发丝,轻柔拨弄着,忽然间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就是这双温软的手在穿过自己发丝时,让自己感觉到了那种浑身都兴奋起来的感觉。
伸出手,他猛然抓住白烟的手腕。
“怎么了?”白烟抬头,愕然的问。
梁厉风不说话,看着他,一双眸子里燃烧的是熊熊的火焰,慢慢靠近他,不敢放肆,试探的在他脸颊上吻了几下,然后看白烟没有反抗,就放下心吻上了好久不曾触碰过的唇。
拉着他,放到床上,轻压上去,关掉了床头的台灯,在一片昏黑中,褪去彼此的衣物,梁厉风像膜拜名作一样,小心的抚着,摸着,碰着,白烟闭着眼,虽然没有配合,但明显是放软了身子,没有抗拒他的动作的,甚至在他舌头打着圈吮 吸一侧的乳 粒时,会从喉咙深处发出软腻的呻吟,并挺起上身把自己往那人嘴里送。
肢体相接,没有强迫,没有血腥和暴力,也没有反抗和拒绝,这一切,让梁厉风感觉到了不一样,身下的人若有若无的轻哼,咬着嘴唇压抑着的呻吟,还有轻颤的身子,揪住被单的双手,额际汗湿的头发,还有慢慢动情了的神情,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体验,还没有进入,只觉得一波波汹涌的情…潮就不停拍打着自己,只想着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了他,梁厉风低下头,竭尽所能的讨好着,让他在自己嘴里射 出。
那一瞬间的表情让梁厉风迷醉,撑在他上方一个表情也不放过的看着他,在窗外的路灯浅浅光芒中,那朦胧的脸庞,更是添加了几分美。
手指缓缓插 入,轻柔捻动,哪怕身下的人轻皱一下眉头,他也立刻停止。
直到深深进入的那一刻,他低低发出一声闷哼,趴到白烟身上紧紧搂着他,不停亲吻着白烟汗湿的脸,湿润的唇。
只一次,梁厉风就停下了,尽管远远不能填补他那积蓄已久的欲 望,可他早就懂得了有些事情的正确做法,他抱着他,裹住被子,呼吸着彼此的味道,沉沉睡去,一夜好梦。
白烟想要工作,梁厉风也欣然同意,只需要通知他在哪里上班,及时跟他联系,其余的,任何事情都不限制他。
也许真的就像白烟说的一样,梁厉风忽然想起那天他拒绝朱景强时说的话,谁离了谁都一样过,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大概,白烟是已经忘记了过往,逐渐接受了他吧。
这一点一点的转变,不正是体现了白烟心态的恢复吗?
他已经从那场撕心裂肺的痛苦总走出来了,他身边的人换了,可是他的生活还要继续,从病情恢复到正常吃饭,再到迈出家门,最后到正常工作,按时回家。
终有一天,两人能手牵手,毫无顾忌的谈论那一个曾经的人吧。
第 68 章
陈景辉阴沉着脸,在火车站候车大厅里站着,脚旁是一个蓝白相间的旅行袋,里面装的鼓鼓囊囊。等了好一会,不耐烦且阴沉的神色让周围的人都悄悄避开的时候,有个人招着手朝他快步走来。
晃了晃手里的车票和买好的一大袋的吃食和水,朱景强走了过去,无视他拉长的脸,拎着包四处看了看,指着旁边一处人少的地方:“走,过去那里坐。”
陈景辉走近他,一把拉住他往旁边走,力道之大让朱景强趔趄了好几下才稳住步子,歪着头,拎着包,由他揪着自己的领子朝人少的候车大厅一角走去。
“你为什么要走?既然都分开了,你好好在这里过就是了,为什么要走,该滚的人是他,他不识好歹,他抛弃了你,他都有脸继续留在这个城市,你为什么要跑?”揪着朱景强的领子,恶狠狠的把他往墙角上一撞,咬牙切齿的低吼。
朱景强就知道他要说这些,难为他能忍到现在才出声,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一直要到我上了火车才说。”
“你别跟我扯开话题,你说啊!”陈景辉手下一用力,朱景强让他压的忍不住咳了一声,略带嘲讽的扯出一个笑:“我就是想出去散散心,你说,这个时候,难不成让我憋在家里,自暴自弃,与世隔绝,然后发生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才算是正确的,才算是应该的?”
陈景辉沉默了,那双有力的手也慢慢放了下来,其实,这些他也都懂,只是替他不值而已。
他那么拼命,那么努力,那么执着,让任何人都不能相信,一个人可以为另一个人做出这么多,失去那么些。可到头来,那男孩简单几句话就把他打发了,那些曾经的努力成了笑话,成了一堆连垃圾都不如的废弃物。
陈景辉有一腔的怒火要发泄,可他不知该针对谁,他也曾经想过让朱景强放弃,毕竟这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而这个死心眼的男人无论自己怎么劝他都不曾听过一句,如今,那个男孩让自己的想法成了真,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甚至有隐隐的怨恨,一个人究竟要怎么无情,才能这么对待一个如此真心爱自己疼惜自己的人,尽管他也知道,那个男孩只是无奈被迫甚至也是为了朱景强着想才不得不作出这种举动。
他之所以憋屈,就是因为都知道都了解,所以才无法发泄,更何况,他都难受至此,那朱景强呢,在他面前,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谈难过说痛苦?
也许,就这么出去走走,对他来说才是最合适不过的。
陈景辉楞了好一会才低下头拎起包:“走,去那边坐着。”
说罢,头也不回的往空置的座位处走去。
朱景强什么也没说,把车票装进兜里,默默跟在他身后。
“坐几个钟头到?”
“大概要三十个钟头左右,不晚点的话,基本就是二十八个小时吧。”
“卧铺?”
“恩,座位票很累。”
“吃的买够了吗?这么点怎么行,我去给你再买点。”
“不用,坐下吧。”
两人无语的干坐了一会,陈景辉掏出了兜里的烟抽起来。
朱景强看着他说:“你回去吧,不用等我了,还要一会呢,你忙你的去吧。”
“再陪你等会,反正回去也没事。对了,你到了那里,要先给我打个电话,要是打算多玩一段时间,要记得定期给我联系。”
“恩,放心,到了那里,我就先给你说声,我又不是几岁孩子了,你回去吧,出个门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抽完那跟烟,陈景辉站起:“那我走了,我也不送你上火车了,你自己小心着点钱包,还有要是钱不够了,你给我打电话……”
“行了,走吧。”朱景强摆摆手,颇有些无奈。
离发车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看着大厅里高高挂起的电视打发着时间,不知不觉的就听到了自己要坐的车次通告。
提起包,站在检票口,因为不是过年也不是假期,人很少,没什么拥挤的就来到了自己的卧铺车厢,他买的是最上面的铺,想要清净一些,下面的铺算是方便,可是太过吵杂。
没多久,带着孩子的妇女还有年轻的女孩都走进来,下面孩子大喊着要吃泡面的声音和母亲斥责的喝骂声让车厢里的空间更是显的拥挤。
期间,朱景强只是去了几次厕所,基本没下过床铺,连到了吃饭的点也没有去吃东西,也许是看到他不怎么愿意说话,神情也不是多么温和,下面的几人都没有好意思打招呼。
就这么咣当咣当的颠簸了三十一个小时,终于到站,出了车厢,一股混合着青草和骚腥的气味隐隐飘来,只一下就再也闻不到,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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