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世话晴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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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世话晴秋-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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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84、【 惹 怒 】 。。。 
 
 
  直到宴会结束,江韶矽都没有放开阮陌杨的手臂,他像只缠人的猫一样伴其左右。阮陌杨对于江韶矽的反常逐渐觉出点儿意味来,终是从有说有笑变成沉默不语。
  
  胡万七和直木青行早早离了席,留下韩苏和江韶年送客。远远瞧见阮家三个人走来,韩苏十分恶劣的往后一退,把烂摊子扔给了江韶年。
  
  阮富山和江韶年不可避免的客气了几句,正欲带着儿子离开,哪知江韶矽忽然张扬的握住了阮陌杨的手,撒娇一般说道:“二哥,手冷,你给暖暖。”
  
  他笃定身后的江韶年一定听得到,也一定看得到,于是更加肆无忌惮的和阮陌杨十指相绕,恨不得死死纠缠在一起。
  
  待到上了汽车,他透过车窗望向台阶上的江韶年,那人的眼睛在灯光之下闪烁着利剑似的光芒,想必心情十分不好。
  
  两个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江韶矽傲然移开,带着一股子轻蔑,他这一眼的挑衅分明告诉对方,你让我不高兴,我岂能让你痛快一世。
  
  江韶年被江韶矽这神情堵得火气乱窜,送完了客,司令部里的下人端来两杯茶水递给他和韩苏,韩苏一口水刚入腹,只听身旁传来瓷器粉碎的声音,水花溅了他一裤子。
  
  韩苏顿时不悦:“你发什么神经,不想喝就不喝,何必摔了。”
  
  江韶年狠狠瞪了韩苏一眼,对旁人命令道:“备车!”
  
  晚上睡觉的时候,阮陌杨显得闷闷不乐,江韶矽拍了拍床板:“二哥,睡觉呀,折腾一晚上了你不累啊。”
  
  阮陌杨一言不发的躺下了,却没有关灯,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
  
  江韶矽用胳膊肘子碰了碰阮陌杨:“是不是父亲说我们什么了,我早提醒过你嘛,别跟我睡一个房间,你偏不听。算了,明天我找父亲解释一下。”
  
  阮陌杨依旧默然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江韶矽见对方一个字都不说,顿时没了再询问的兴致,背过身去自顾自睡觉了。
  
  片刻之后,阮陌杨噌的一下坐了起来,连带着江韶矽身上的被子也被掀了起来,江韶矽火了,起身抱怨:“你干什么!大半夜不睡觉!”
  
  阮陌杨定定的瞧着江韶矽:“你今天为什么那么做。”
  
  江韶矽疑惑不解,因着睡眠被打扰,显得十分不耐:“我做什么了。”
  
  阮陌杨的神情黯淡了下来:“利用我去刺激那个人。”
  
  话音落了,二人都没了言语,房里寂静得可怕。江韶矽被阮陌杨看得不自在,拉了被子又躺下了,阮陌杨觉着窸窸窣窣的动静在空气中像针扎在自己的皮肤上,对方这番举动,无疑默认了他的言论。
  
  “我还以为你真心愿意亲近我,你不知道,今天在宴会上你那样贴着我我有多高兴,脚步都是轻的。爸爸一直拿眼瞪我,可我不管,我才不会因为他的不满而推开你,我还想着,要是爸爸当场训斥我们,我就带着你走,离开宴会,去一个只有你和我的,安静的地方。”
  
  没有任何动静,阮陌杨瞧着江韶矽睡得纹丝不动。
  
  “…他伤害了你,你就这样来伤害我么。”
  
  依旧没有动静,阮陌杨失望了,他赤脚下床,身体还没有离开床沿,背部忽然传来一阵暖意,那人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耳边涌动着一股热流,他听到江韶矽的哽咽:“二哥,对不起。”
  
  只觉得内心一痛,阮陌杨回过身去抱住了江韶矽,二人长久的拥抱,就像给予彼此的安慰。阮陌杨的一只手轻轻托住了江韶矽的后脑勺:“我的话是不是说重了,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江韶矽在阮陌杨的怀里摇了摇头:“你说的都对,我不该那样对你…可是看见他,我忍不住。”
  
  阮陌杨松开了江韶矽,捧住了他的脸,在他的眉睫上亲了亲,尔后长久的凝望:“已经两年了,还不够你去找到一个新的方向么。”
  
  江韶矽想要开口,却听对方紧接着说道:“我知道这个人不会是我,但是别把我从你身边赶走,我陪着你找,找到为止,找不到…我就陪你一辈子。”
  
  江韶矽闭上了眼睛,眼角有些湿润,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颤抖:“寻找的代价太大了…我怕我给不起。”
  
  阮陌杨覆盖了江韶矽的唇,暗黄的灯光之下,他甚至觉得他已经走了一生:“我从不奢望从你那里得到任何东西。”
  
  江韶年回到家时,丁贵一路小跑前来汇报:“江团,唐少爷来了,在楼上等了很久了。”
  
  江韶年把外套扔在沙发上,蹙起了眉头:“他来干什么,让他回家去。”
  
  丁贵忍不住劝道:“唐少爷从下午就开始等了,坐在书房里一动不动,晚饭也没有吃,您看是不是…是不是见上一面,要不然唐少爷这么些时候儿算是白等了…”
  
  江韶年又解开了衬衣的衣领,果断干脆的回应:“不见。”
  
  正说着,唐小五自己从楼上走了下来,双方均是一怔,唐小五本是等不下去了想要走,哪知迎面就遇上了。
  
  江韶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默不作声的吸着。
  
  唐小五站在楼梯上,手放在扶手上,一时不知该进该退,只得说道:“我来看看你。”
  
  江韶年吐出一口烟气,站起身,双手放在裤袋里,吊儿郎当的叼着烟从唐小五身边走过,那意思再明白不过,送客。
  
  眼见着江韶年就要消失在楼梯口,唐小五回过身去,情绪在空气中起伏:“你见到他了么。”
  
  这两年来,江韶年在各个场合不止一次的见过江韶矽,但每次因为公事,都有唐小五在场。这一次却例外,江韶年不让他去,他清清楚楚,江韶年是怕江韶矽心里不舒服。
  
  “你管的太多了。”
  
  唐小五靠在楼梯扶手上,如同脱力一般,那人已经不见了,他滑坐了下来,耳朵里开始轰鸣。
  
  丁贵跑上前来关切的询问:“唐少爷,您不舒服么,是不是饿了,我叫人给您备饭。”
  
  唐小五摆了摆手,目光有些涣散:“不了,我就是有点儿耳鸣。”
  
  翌日,江韶矽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脚就把阮陌杨踢掉了床:“二哥!醒醒!要迟到了!”
  
  两个人手忙脚乱的找衣服穿裤子,阮陌杨且穿且说:“早知就让周佟叫咱们一声了,你先出去告诉厨房弄些点心,我们路上吃。”
  
  江韶矽一把拉开了房门:“还吃什么!让小赵备车吧!周佟!周佟!”
  
  二公子和五公子如同一阵风似的窜进了汽车,正要离去,被人拦了个正着:“五少爷,老爷说让您今天陪着去工厂,学校那边已经请了假。”
  
  江韶矽顿时不乐意了:“可是话剧社今天有公演,十点就要开始了!”
  
  下人面露难色,小声解释道:“这是老爷的意思…”
  
  阮陌杨探出头来帮着解围,同时用手势示意小赵开车:“你去告诉老爷,就说我们已经走了。你放心,出什么事儿我担着。”
  
  “你倒是大方。陌杨,你何时学会了睁眼说瞎话。”
  
  只见阮富山握着手杖从楼前台阶上迈了下来,阮陌杨面色一窘,结结巴巴起来:“爸爸…我…”
  
  阮富山示意旁人把车门打开,他对着江韶矽点了点头:“行了,不用再说了。你去你的学校,韶矽留下。”
  
  估计是怕江韶矽心里还惦记着演出的事,他又补了一句:“我让人顶替你就是,不过是错过了一场罢了。若你觉得遗憾,爸爸出钱在大剧院给你办一次,叫人做一幅气派的大海报挂在剧院门口。”
  
  江韶矽从车里出来,他是个聪明人,这种时候不敢拿捏架子,走至阮富山面前,他扶住了对方:“父亲,早上露水重,小心着凉,我扶您进去,给您泡一壶龙井。”
  
  阮富山微微一笑,在其手背上拍了拍:“好孩子。”
  
  富山工厂重建之后,较之以前规模小了一些,可在卢京城内依旧是个大厂子,汽车行驶在林荫道上,江韶矽望着窗外,路边时不时会出现几个工人,待到汽车开至林荫尽头,变得人烟稀少起来,几乎没有人迹,江韶矽抬头看到前方一座灰白色的大房子,那里有人看守,阮家的不义之财皆来自这里。
  
  江韶矽早早来过这里,并未有何稀奇,熟门熟路的跟着阮富山进了办公室,阮富山把手杖放在一旁,在水盆里擦了一把脸,对江韶矽说道:“今天胡万七要派人巡视,你同我一起。”
  
  江韶矽心知肚明,这不是第一次了,来的人是谁彼此心照不宣。他顺从的点了头:“好的。”
  
  等待的时间里,阮富山出去办了些公事,回来之后就在房里看报,江韶矽就坐在窗前发呆,他心里死水一片,江韶年总是要来的,客气,疏离,亦或视而不见,这些都是司空见惯,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阮富山的声音从报纸后面传了过来:“家里总要有个人接手生意的,我老了,管不了这么大的厂子了,你有空就劝劝你二哥,把学校的工作辞了,收一收心该回来了。”
  
  江韶矽回过神来,笑道:“父亲都说不动他,我哪来的说服力。”
  
  阮富山放下报纸,意味深长的看了江韶矽一眼:“那可未必。”
  
  江韶矽隐约觉出点儿什么,不自在的挪开了目光,低头不说话了。
  
  阮富山又把报纸竖了起来,云淡风轻的问道:“昨儿晚上回去之后,你二哥又去你房里了吧。”
  
  江韶矽“恩”了一声,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别人嚼了舌根子,父亲您何必信呢。”
  
  这算是开诚布公了,江韶矽把话说出来了,顿时不觉得怕了,正了正身子。
  
  阮富山把报纸重新放在了桌上,没有再拿起过,他望了望江韶矽:“我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儿子看待的,韶矽,你该明白。”
  
  江韶矽与阮富山四目相对,丝毫没有惧意:“那您更应该相信我。我和二哥,睡在一张床上,却从来没有不规矩过。”
  
  阮富山肥厚的手掌啪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那你们就更不应该睡在一个房里!还陌杨一个清白!”
  
  江韶矽低头苦笑,事到临头之时,亲生的果然还是亲生的,养子再讨人欢心,毕竟身上流的不是同宗同源的血。从他回来之后,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阮富山大约觉得自己失了态,坐下来缓了缓情绪,对着江韶矽招了招手:“韶矽,到爸爸这里来。”
  
  江韶矽尽管心里不舒服,依然照做了,他半蹲在阮富山的膝盖前,抬头望着对方,眸子里出奇的平静。
  
  阮富山摸了摸他的头,叹了口气:“我们要是还像几年前那样,一家人完完整整的坐在桌前吃饭,该有多好。”
  
  江韶矽垂下眉眼,他趴在阮富山的膝头,窗外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隐约还听到了枝头的鸟鸣,阮富山的手掌摩挲着他的脑袋,他想,是啊,回到很多年前,该是多好的事。
  
  阮富山喃喃自语:“人这一辈子啊,一步迈错,兴许就会万劫不复。”
  
  江韶年在午饭过后带着人来到了工厂,阮富山亲自出门迎接,迎到的依旧是一张黑锅脸,这种没有外人在场的场合里,江韶年从来不给阮富山好脸色。
  
  进了会客厅,江韶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十分惯性的把腿翘上了案几,他一伸手,便有人递烟,紧接着就有人给点了火,他眯着眼睛深吸一口,瞧见阮富山送来了账目,他接过啪的一下摔在桌上:“看这些有什么用,换成金条才叫务实!”
  
  阮富山也不搭腔,站在一旁不动弹,江韶年听见对方没了动静,仰起头来正欲发火,只见一只茶杯递到了自己的眼前:“江团长,请喝茶。”
  
  江韶矽那张细白清俊的脸皮映入眼帘,江韶年微微一怔,被烟呛了个正着,他缩回腿来手指握成拳头放在嘴边咳了几声,恢复了常态,又吊儿郎当的把脚放上了桌:“喝什么茶,搁桌儿上吧。你们阮家还真是节省人力,我可不敢劳驾五少爷伺候我。”
  
  江韶矽面容沉静,把茶杯放在了江韶年的脚边:“哪里的话。”
  
  接着他捡起落在地上的账目拍了拍,一并放在了桌上:“江团长得了空儿请过目。”
  
  江韶年瞧着江韶矽那副波澜不惊故作疏离的模样,一股子气涌上心头,抬脚便踹翻了案几:“老子没空!”
  
  江韶矽被溅了一身茶水,阮富山慌忙上前来拉他,怕江韶年火气大了下手失了分寸,哪知江韶矽伸手挡住了父亲,弯下腰来从地上捡起湿漉漉的账本,掏出帕子擦了擦,唇角露出一抹冷冷的笑意:“是么,那我们阮家这笔生意,只能直接向胡司令汇报了。”
  




85

85、【 抓 人 】 。。。 
 
 
  江韶矽几乎是被拖去旧仓库里的,他跌在墙壁上,五脏六腑简直要被撞出来,他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听见仓库的大铁门咣当一声合上了,阳光从缝隙里照射进来,在地面上形成了数条耀眼的线。
  
  “你他妈什么态度!”
  
  “江团长,你又是什么样的态度。”
  
  “你还真把自己当阮家人了!”
  
  “总之我现在不姓江。”
  
  江韶年一口银牙恨得发痒,他断然没有想到他的每一句话江韶矽都可以冷然对之,而且说得那是一个神态自如。
  
  江韶矽拍了拍粘在身上的灰尘,而后冷眼瞧着对方,那架势明明白白告诉江韶年,你要耗我就陪你耗,我不出这门,难道你这辈子也不出去么。
  
  阮富山在仓库不远处焦急徘徊,他怕江韶年一时狠心对江韶矽做出什么事来,更怕的是江韶矽临阵倒戈,他真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旁边有人建议他说:“老爷,不如咱们叫警察来?再拖下去,恐怕小少爷会有不测啊。”
  
  阮富山眉头一紧,双眼一瞪,不乐意了:“叫什么警察!他们是一丘之貉,会管我们的闲事么!”
  
  江韶年绕着江韶矽缓慢的走了一圈,他的脚印印在微薄的尘土上,在江韶矽的眼里,每一步都堪称深刻,仿佛步子踏重一些就能扬起尘来。
  
  不由自主的用手去抓衣角,生怕对方有不轨行为,江韶矽面对江韶年的打量紧张起来。当江韶年的手指碰上他的衣领之时,他抬手推拒,愤恨说道:“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别离我这么近!”
  
  江韶年一怔,他实在没有侵犯之心,他那举动不过是要揪住江韶矽的领子,对其质问。既然江韶矽误会了,他便让他误会到底,干脆俯身捏住对方的下巴,鼻尖几乎抵着鼻尖:“阮家的二少爷可对你的胃口?你居然甘当阮家人打发无聊光景的小玩意儿,想想真是可笑,早知如此,还不如一早跟了杜靖棠来得轻松自在。”
  
  对方是在有意刺激他,江韶矽偏过头去冷然对之,嘴角含有一丝不屑。江韶年见其态度,顿时怒了,扳正了江韶矽的下巴狠狠质问:“你怎么能和他好上!”
  
  “关你屁事。”
  
  这四字清晰深刻的传进江韶年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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