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如娇心里把胡万七骂了个千遍万遍,可对方一唤,她又娇柔妩媚的依附过去,胡万七起了玩心,指着张副官对岳如娇说道:“让他跟你睡一觉可好。”
岳如娇瞥了张副官一眼,见对方是个平庸至极的粗野汉子,军职又不高,十分不乐意:“我可不想陪您以外的人。”
张副官听闻司令要把美人赏给自己,心神一荡,搓着手想要道谢,可美人不要他,顿时垂头丧气。
胡万七又指了指江韶年:“那他呢,这俩人你选一个。”
岳如娇对江韶年这样的英俊男人还是有几分好感的,她想,如果逃不过,不如选个好看的,也不算委屈了自己。于是当即点头答应:“那就他吧。”
胡万七吩咐道:“就在我眼前干上一仗,我赏你们一人一根金条。”
大厅里到处都是站岗的兵,人人都睁着双眼睛瞅着,岳如娇虽然要钱,可偶尔还是要脸的,哀求了一番,间或又可怜兮兮的跟江韶年使了个凄苦眼色。
江韶年自然不会乐意加入这种荒诞的恶趣味,他淡然询问:“司令,这女人现在归我了?”
胡司令以为有戏,立即点头:“是啊,现在归你了。”
哪知江韶年从腰间拔出枪来,二话不说上了膛对准了岳如娇的脑袋就要扣动扳机,被张副官眼疾手快伸手打了出去,手枪掉落的同时,子弹也飞了出去,一时间大厅里回荡着枪响。
众人不得不架起枪来对准了江韶年,胡万七冒了一身冷汗,跳起来啪啪赏了江韶年两耳光:“你奶奶个熊!真打啊!”
江韶年红着脸颊不卑不亢:“她不是归我了么,我没别的乐趣,就拿她当靶子练练枪。”
胡万七顿时傻了眼,随即啐了一口:“真应该把你扔到战场上去!当初打余北定的时候你怎么没跟着我呢!”
正说着,电话铃响了,张副官在胡万七的授意下接起了电话,听了不到三句话捂着话筒汇报:“司令,韩参谋的电话,说是有一帮学生在城南打着横幅闹事。”
胡万七十分纳闷:“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找方洪去啊,这归警局管,叫韩苏别瞎凑热闹。”
张副官对着话筒传达指令,不到三句又捂着话筒回过头来:“闹的是咱们的事儿,那帮学生在反对咱们呢,打着横幅叫咱们…叫咱们滚出卢京城…”
胡万七愣了几秒钟,终于反应了过来,勃然大怒:“他妈的一群乳臭未干的奶娃娃敢跟老子较劲!老子带兵毙了他们!”
这时张副官把电话递给了胡万七:“韩参谋叫您接电话。”
韩苏在电话里反复分析利害关系,再三嘱咐胡万七千万不要出兵,以免激起民愤。
胡万七挂了电话,越想越生气,一脚踹翻了茶几,茶杯茶盘落了满地,他大
35、【 那 事 儿 】 。。。
喝一声:“他妈的都在我头上拉屎撒尿了还不让出兵!屁的民愤,在卢京城,老子就是天!”
韩苏正在沈琴维的工厂监察,听到有人来汇报,他当即给胡万七打了个电话,生怕有些人考虑不够全面不能顾全大局,从而冒然怂恿胡万七出兵镇压。此刻他断然没想到,旁人没有谏言,他的善意提醒倒先让胡万七脑子发了热。
胡万七直眉怒目的指使江韶年:“你终于有使上枪的机会了,你和小张带二百人到出事地点,该打就打,该抓就抓,把领头闹事的给我揪回来,妈的老子亲自毙了他!”
36
36、【 游 行 】 。。。
江韶年和张副官带着二百人浩浩荡荡的杀到了闹事现场,整条街道都喧闹无比,江韶年从汽车里跳下来,和张副官找了一处高台站了上去,放眼望去,黑警服的警察,黑色中山装的男学生,蓝色文明新装的女学生,以及杂七杂八看热闹的人群,这些人的脚下还踩着红色的条幅,江韶年在纷乱的脚步里勉强看出几个字,他挠了挠脑袋,懒洋洋的对张副官说道:“这帮学生是要打倒咱们吧。”
张副官在卢京城里养了一身懒肉,几乎忘了自己是个上过战场的军人,此刻瞧见这些闹事的人,全身顿时热血沸腾,当即要端起枪来扫射:“他奶奶的,给他们一梭子!”
江韶年压下他的枪:“等等吧,让人搬两把椅子,咱们就在这儿看好戏,等他们闹够了,警察也理出头绪了,咱们再管警察要人。”
张副官嘿嘿一笑:“你小子是不费一枪一子儿,坐享渔翁之利啊。”
这俩人果真就在高台上看大戏似的坐了下来,下面的学生和警察打的十分热闹,一个警察被一群学生围殴,亦或一个学生被一群警察追得到处跑,江韶年觉得十分有趣,哈哈大笑。
这时,他在人群中瞧见一个穿白衬衣的青年,那青年长得端正英俊,正与一名警察夺枪。江韶年觉得十分眼熟,但想了大半天愣是想不起来此人是谁。
马队长是随后赶到的,他叉着个腰观察了大半天忽然瞅见了高台上的江韶年和张副官,目光一挪,又瞅见不远处整装待发的二百人。他暗自骂道,好嘛,老子在这儿带人镇压累得要死要活还不是因为你们,结果你们这帮孙子坐着看戏。
他想要过去打个招呼,可着杂乱的人山人海让他挪不动脚步,只得从旁人手里接过一个大喇叭隔空喊话:“喂喂…喂喂!听见了么!”
小警官忍着笑小心翼翼提醒他:“马队长,听见了的,整条街都听见了。”
马队长扬起脖子瞎喊了一通:“各位同学,各位同学,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不要做无谓的反抗,我们有话好好说…”
正在此时,不知道谁的枪走了火,子弹擦着马队长的裤管而过,惊得对方跳起脚来:“他熊奶奶的!老子是不适合讲道理的!给我抓!”
现场顿时乱上加乱,成了一锅粥,马队长亲自上阵,一个顶仨,毫不留情的对着学生拳打脚踢,警棍朝着头颅就结结实实的敲下去,连着敲晕了好几个。
当然他也发现了那个身穿白衬衫的青年,愣了几秒钟,对旁人低声吩咐:“看见没,那边那个穿衬衫的,叫人别下狠手,那是阮家的二少爷,他妈的一个少爷不在家好好待着,出来瞎掺和这事儿!”
阮陌杨被人掀翻在地,扣子掉了好几粒,一件白衬衫灰扑扑的挂在身上,他瞧见不远处一个男学生被警察用警棍乱打,便奋不顾身的冲上去解救,扳住那警察的手腕,两个人在地上扭成了一团。
那警员显然是不敢动手,只得一味抢回自己的警棍,哪知阮陌杨骑在他身上,拳头劈头盖脸就打了下来,小警员可怜兮兮的讨饶:“别打了别打了,我可不敢伤你,不然我早还手啦!”
阮陌杨听闻此言十分纳闷,话还未问得出口,便被人一把揪了起来:“阮二少,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
他回头瞅见了马队长,愤恨的甩开对方的手,义正言辞的指责:“你们这些警察,眼里还有正义王法么!胡万七在卢京城里作威作福,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坏事,你们不去管不去抓,偏偏我们这些充满正义手无寸铁的学生教师游街抗议,唤醒众人,一起打倒恶势力军阀,你们倒是对着正义之士举起枪来!你们的良心何在!”
马队长被阮陌杨吵吵得耳朵直犯疼,他耐着性子劝说道:“阮二少,你这通大道理还是回你的学校,在课堂上对着学生讲好了,不是我说你,你父亲跟胡司令可是有合作的,你在这儿一闹,不是给你父亲脸上难堪么,小心下不来台。赶紧回家去吧,我就当没看见,叫人护送你走出这条街行不行?”
阮陌杨挺直了腰板,表示出不合作态度:“以胡万七为首的恶势力军阀祸害民众,你们这些人却要为虎作伥!我父亲怎么会是自愿与他合作,我们阮家是被迫的!况且,作为一名教师,我不仅要教会我的学生知识,还要教他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做一个充满正义感的好人!如果我们仅仅是在课堂上演讲,而不走出课堂,走上街头,那不是空头说白话么!”
说完他举起拳头大喝一声:“同学们!我们不要被恶势力吓倒!我们更不能屈服于助纣为虐的警察!打倒胡万七!”
他这一嗓子传出去,一条街的学生一呼百应,百十号人一起呐喊打倒胡万七,场面更加混乱不堪。
马队长傻了眼,旁边的小警员无从下手,只得胆怯的请示:“马队长,您看这…”
马队长叹了一口气,双手一摊:“他要去找死就随他去吧!阮富山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二百五的儿子!你们别抓他,也别管他!咱们谁也不得罪!”
马队长的愿望是美好的,可他忘了高台之上还坐着一个江韶年,阮陌杨这一闹,江韶年想不注意他都难,又使劲儿的在脑子里搜索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最终想了起来,原来这人是阮家的少爷。
张副官对于眼前的场景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且骂且乐:“这帮小兔崽子毛还没长全呢,他们拿什么跟咱们打,单凭一张嘴喊个几声顶个屁用。”
江韶年慢悠悠的掏出手枪,上了膛,对准了人群中的阮陌杨:“你信不信,只要一枪,这帮人全都得闭嘴。”
张副官瞧见江韶年这架势,觉得太不大气,端起机枪又准备扫射:“跟他们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不如扫一梭子,他们怎么也得七死八伤!”
有警员注意到了高台上两个军官的举动,急忙扯了扯马队长的袖子:“马队长,马队长,那两位长官该不是要开枪吧。”
马队长扭头一瞧,立马急赤白脸的挥舞双臂大喊起来,无奈人声鼎沸,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他从旁人手中抢过喇叭高声大喊:“江副官!这里面可是有自己人的呀!您可千万别冲动,打伤了我们警局的人,我回去不好交代啊!”
阮陌杨这才注意到高台之上还坐着两个人,身旁有女学生说道:“阮老师,我刚才就看见他们了,有同学说,军队就在不远处。”
阮陌杨看到胡万七的人就觉得愤恨,更何况这个江副官在他的家里所作出的过分举动更令他厌恶至极,当即吼道:“同学们!这些恶势力军阀难不成还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草菅人命么?我们不能畏惧强权,更不能漠视这个时代的悲哀!打倒胡万七!”
马队长隐约觉得势头不对,带着人抱头就跑。而学生们群情激荡,士气被感染到了顶点,一时间,人声简直要掀翻整个卢京城。而阮陌杨显然低估了胡万七的这支队伍,胡万七土匪出身,带出来的兵也是一身匪气,张副官二话不说对着人群密集处扫射一通。
子弹穿透肉身,人群成排倒下,被一击毙命的人血流成河,而被打伤的人惨叫声不绝于耳,警员,学生,教师,看热闹的路人,无一幸免。被踩在脚下的横幅,打倒胡万七五个白字被鲜血染红。一个女学生怒睁了双眼失去了呼吸,头发被血液浸湿,粘稠的贴在脸颊上,而旁边一个男学生看到自己昔日的恋人惨死枪下,抱头痛哭,尔后悲伤化为愤怒,起身冲向高台,被张副官扫成了一个千疮百孔的筛子。
阮陌杨的左腿负了伤,他趴在成片的尸体上看到这样的人间惨剧,自己的学生,同事,昨天还在一起谈笑风生,今天便阴阳两隔。他拖着双腿往前爬行,想要在倒下的人群中寻找秦淑欣。
他颤抖着喊道:“淑欣…淑欣…”
张副官杀了个痛快,一抹脸爽快的说道:“他妈的好久没这么高兴了,要我说,还是出去打仗好,那打的才叫痛快!小江,你以前没跟着我们上战场真是可惜了!”
江韶年举起手枪对准了阮陌杨的头颅,张副官起了乐于助人的心思:“我帮你扫了他。”
江韶年眯起眼睛:“不用,这个留给我。”
在扳机就要扣动之时,从远处跑来一个人,那熟悉的声音焦急的大喊:“二哥!二哥你在哪儿!”
阮陌杨回头瞧见了五弟江韶矽,起初又惊又喜,紧接着意识到这里并不安全,喜没了,一张脸上就剩下了惊:“韶矽!回去!你怎么来了!”
江韶矽看到地上的阮陌杨,一把扑了过去:“二哥!”
今天一大早,学校的几个骨干组织了队伍要去抗议游行,阮陌杨本是要带江韶矽一同前往,可江韶矽是个怕苦怕累的,他才不愿在大街上扯着嗓子喊话,又讨不到半点好处,当即编了个谎话混了过去。结果他正在学校课桌上打瞌睡,一个同学灰头土脸的奔了回来,进门就喊:“阮韶矽,你快去看看吧,阮老师他们出事了!胡万七的人开枪杀人啦!”
若有人告诉江韶矽出事的是阮陌臣,他断然继续睡他的觉,可出事的二哥,他的心里总还是不忍的,带着小赵便坐车去了现场。
江韶矽扶着阮陌杨站起身来,阮陌杨生怕高台上的人抬枪杀了五弟,忍着腿伤又噗通一声把江韶矽压倒在地:“韶矽,别动!现在很危险,那些人简直不是人,残害了这么多手无寸铁的学生,我怕他们还要开枪…韶矽,我不能让你死…”
江韶年举着枪居高临下,他看到那青年压在自己弟弟身上,一副舍人救人的模样。而江韶矽躺在尸体之上,越过阮陌杨的肩头与江韶年冷漠的遥遥相望。
兄弟之间持久而沉默的对峙。
江韶矽抬手抱住了阮陌杨,一个翻身又把对方压在身上,在阮陌杨惊叫之前,他附在对方耳边说道:“二哥,我也不想让你死。”
尔后他站了起来,用身躯挡住了阮陌杨,抬起头来直挺挺的望着江韶年,十分挑衅。
江韶年忍住手指的战栗,江韶矽,居然为了别人,对上了自己的枪口。
张副官有些傻眼,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小江…这人长得很像你啊…”
江韶年终是收了枪,走下高台,对士兵冷冷的吩咐:“活着的人带回司令部。”
这件事情震惊全城,阮富山听说自己两个儿子都被抓了,当即瘫在椅子里动弹不得:“陌杨…韶矽…”
阮陌臣在外跟人商讨工厂重建的事宜,听闻此事,往家打了个电话之后直奔司令部,他已经两天没有睡好觉了,被工厂的事,债务的事搅得焦头烂额,现在又要去收两个弟弟惹出的烂摊子。
阮陌杨和江韶矽以及其他活着的人被关在小屋里,阮陌杨环视一周都没有瞧见秦淑欣,悲悲苦苦的对江韶矽说道:“哎,这样危险的活动,早知道就不该让她来…她…她不是死了吧。”
江韶矽丝毫不关心那女人的死活,他靠在墙上拍了拍阮陌杨的肩膀:“二哥,父亲会来接我们么。”
阮陌杨沉浸在悲伤里,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处境,他的眼角湿润了:“淑欣是个好女人,她端庄大方,跟别人是那么不一样,她才二十几岁,生命就这样结束了…”
身旁有学生突然十分埋怨的说道:“阮老师,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我们根本就不想参与什么游行示威,可你们一些人非要我们参加,说什么人多势众,一起喊喊话吓吓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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