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世话晴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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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世话晴秋-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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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陌臣也觉得江韶矽那模样别扭,可瞧见杜靖棠心情不错,便暗自叹道,看来这事儿有谱。
  
  江韶矽说完这一句就不言不语了,他之所以如此滑稽,是不想与杜靖棠有身体接触,他尝过情事之后,回忆从前,便明白了一些人的意图。杜靖棠连握手,都是带着点心思的,他心知肚明。
  
  杜靖棠依旧延续他“爷要有爷的样儿”的风格,打手保镖围了一屋子,黑压压一片瞧着心惊。酒楼跑堂的哆哆嗦嗦上了菜,菜名报的结结巴巴七零八碎,阮陌臣顿觉脸上无光,急忙补救;“杜先生,招待不周的地方,您多担待。”
  
  杜靖棠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他一个劲的盯着江韶矽,想着如何让这小玩意儿开口说话。
  
  酒菜上齐之后,阮陌臣提醒江韶矽:“五弟,快给杜先生斟酒。”
  
  哪知杜靖棠压下酒壶说道:“不急。”
  
  接着,他对旁边的打手使了个眼色,没过多久便有一个身着灰色长衫的男人进来了,手里托着一只银盘子,盘子里放了一双银筷子。
  
  杜靖棠用下巴示意那人,对方二话不说,抄起酒壶自己倒了一杯尝了尝,尔后每道菜都夹来吃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男人毕恭毕敬退到一旁,杜靖棠这才反客为主一般拿起筷子客套道;“下筷,下筷。”
  
  说完给江韶矽夹了一块鱼肉。阮陌臣颇为尴尬,他嘴角的笑意僵硬,起身为杜靖棠斟了一杯酒:“杜先生,请。”
  
  杜靖棠举杯哈哈大笑:“来来来,干了这杯。”
  
  三人一杯见底之后,杜靖棠才慢悠悠的解释道:“阮先生,勿见怪啊,杜某这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啊。”
  
  阮陌臣急忙应道:“哪里哪里,杜先生谨慎的是。”
  
  席间江韶矽除了给杜靖棠敬酒,再无其他言语,杜老大和阮大公子只得彼此攀谈起来,而阮陌臣说一千道一万,话里话外的意思杜靖棠心里有了数,这是阮家要拉拢他。
  
  可他也不是个见了美人就变傻子的笨蛋,利弊都瞧得清楚,胡万七借地敛财真没他什么事儿,他愣头青一般去横插一杠子才真叫没事找事了。
  
  于是他开始避重就轻:“胡司令这桩生意不好做啊,阮先生有得忙喽。”
  
  阮陌臣见杜靖棠不表态,便又敬了对方一杯酒:“家父近日得了一批古董字画,听闻杜先生是行家里手,想请杜先生鉴赏一番。”
  
  杜靖棠接下这杯酒,假模假式的说道:“原来令尊是同道中人啊,杜某也收集一些前朝古董,改日定请令尊赐教。”
  
  阮陌臣这才绕到弯子上:“不敢不敢,临行前家父再三嘱托,杜先生是这行当里的老玩家,一定要虚心求教。不过我和家父最近因为生意真是焦头烂额,时间也不大宽裕,听闻杜先生与我家五弟是老相识,家父的意思是,不如让五弟跟着杜先生长长见识,那批字画待杜先生鉴赏之后就当做谢礼赠与您了。”
  
  江韶矽暗地里鄙夷的看了阮陌臣一眼,心想真是厚脸皮,人家不要你就硬塞。
  
  杜靖棠倒是显得云淡风轻,他明面上客气,内心也充满了不屑,觉得阮家人此举太过掉价,拉拢不得就用上了美人计。他更关心江韶矽的感受,当即问道:“韶矽,你的意思呢。”
  
  江韶矽一怔,他抬头瞧了瞧杜靖棠,按原定计划微微一笑:“我对古董兴趣浓厚,还望杜先生多赐教。”
  
  杜靖棠不禁蹙起眉头,这显然不是江韶矽的意愿,不过他不想让江韶矽为难,便卖了阮陌臣一个面子,一口答应下来:“好啊,不如五少爷随我去寒舍住上几日,我也要礼尚往来,挑几件宝贝赠与阮老板啊。”
  
  这话已经算是说白了,再傻的人也能听出其中含义,阮陌臣满意的扫了江韶矽一眼,明面上又要谦让一番:“这怎么好让五弟去府上叨扰呢。”
  
  杜靖棠双手一摊,开起玩笑来:“难不成阮先生要让我把古董全部搬到大街上来么。”
  
  江韶矽埋头吃菜,他心想你们就装吧。
  
  把杜靖棠和江韶矽送上汽车时,阮陌臣假惺惺的嘱咐江韶矽:“五弟,切不可给杜先生平添麻烦,住上两日尽早回家。”
  
  杜靖棠一边客气一边暗骂,真他妈烦,当了婊。子又要立贞节牌坊。
  
  阮陌臣在杜靖棠这里捞不到半点好印象,他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杜靖棠虽说席间对他笑容有加,可骨子里还是冷淡的,于是汽车开走之后,阮陌臣恢复了冷漠的脸孔,从口袋里掏出白手帕擦了擦手,嫌弃的扔在地上,在利益面前他永远都可以摆明位置放得下架子,可利益的背后他终归是一个富家少爷,对这种江湖混子颇为不屑。
  
  杜靖棠觉得自己如同身在梦中,有朝一日他居然把梦寐以求的人弄到家里来了,他不由的脚下如同踩了棉絮,整个人都轻飘起来。
  
  江韶矽倒也不客气,在杜宅四处参观,末了得出一句结论:“杜先生你家没什么了不起嘛,跟我家差不多,该有的都有了。”
  
  此话不假,杜靖棠和阮富山的家里都是照着眼下的时髦来装扮,处处显示着西洋风格,倒分不出谁好谁坏来,一样的奢华。
  
  杜靖棠把江韶矽带进了书房,墙壁上到处挂着字画,连地上的花瓶里也摆放着卷轴,阮陌臣派人送来的字画被杜靖棠随手丢到了角落里,江韶矽不以为意,反正他也不是真正要陪杜靖棠鉴赏古董的。
  
  他仰着头瞧了瞧,自言自语:“书房倒是比父亲文气不少,很有学问的样子。”
  
  杜靖棠笑眯眯的盯着他:“国人的精髓不能丢嘛。”
  
  角落里立着一只大钟,江韶矽饶有兴趣的弯腰去看,随着钟摆左右晃头。杜靖棠毫不吝啬:“喜欢的话,走的时候我派人给你带回去。”
  
  江韶矽撇了撇嘴:“不稀罕,我们家也有,不过比这个小那么一点。”
  
  杜靖棠感到高兴,他觉得这才是江韶矽,十分亲切,方才吃饭时装模作样的小子让他感到陌生。 
  
  江韶矽看够了,才直起腰来正色说道:“杜先生,上次谢谢你了。”
  
  杜靖棠一怔,他倒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可让这小玩意儿感激的事情。江韶矽点到即止,他话已说到,并不多做解释。
  
  两人在书房里闲扯了片刻,江韶矽开门见山问道:“我今晚睡你房里么。”
  
  杜靖棠的心脏咯噔一跳,他把人堂而皇之的弄了回来,还真没想过究竟怎么安排。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邀请,他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江韶矽一屁股跳上了杜靖棠的书桌,翘着二郎腿歪头看着杜靖棠:“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大约敢这样不敬的坐在龙门老大书桌上的人江韶矽是头一个,他又毫不胆怯的抬起脚尖在杜靖棠腿上点了点:“喂,杜先生,你到底同意不同意啊,我只住两天,两天之后我就回家啦。”
  
  杜靖棠忽然抱住了江韶矽踢过来的脚,他慢慢的脱下对方的皮鞋,摘掉袜子,莹莹如玉的足部,圆润的脚趾,他如同魔障了一般俯身亲吻,湿润的舌尖轻扫脚背,甚至带着些虔诚。
  
  江韶矽的身体微微战栗,他冷冷的看着这个男人匍匐在他脚下,男人与他这般调情,甘愿流露出臣服的姿态。他默默的抽回脚来,杜靖棠不解的抬头看他,嗓音已然沙哑:“你是第一个。”
  
  江韶矽从桌子上蹦了下来:“猜得到。”
  
  杜靖棠倒也不强迫他,看着他把袜子鞋子又穿了回去,江韶矽拍了拍肚子:“杜先生,你带我去吃盐水鸡。”
  
  两个人来到第一次交汇的鸿隆餐馆,杜靖棠的老毛病又犯了,要唤人来试毒,哪知江韶矽率先下了筷子,笑眯眯的说道:“看,没有毒死我,你可以吃啦。”
  
  接着他又抬起筷子指了指围了一圈的打手:“杜先生,你有那么怕死么。”
  
  杜靖棠被他问懵了:“这…”
  
  “杜先生。”江韶矽说道,“这里没有任何人要害你,我更加不会。”
  
  杜靖棠想要解释这只是排场而已,可他被江韶矽左右了思想,像个木讷的偶人一般点了点头,随后挥了挥手把手下都赶了出去。
  
  江韶矽很满意,奖励似的为杜靖棠夹菜,尔后缓缓说道:“那天晚上之后我被迫躲进了西郊煤场,在里面吃了一些苦,可我一点都没有怨恨你,有时候我还会想,如果当初留在你那里,也许日子又是另外一个样儿。”
  
  杜靖棠愕然,他从没想过自己把人给逼到煤场做苦工的地步,他不禁询问:“你怎么会去阮家呢。”
  
  江韶矽平淡如水,他一点都不避讳与杜靖棠讲述自己的过往,并且如实相告:“我怕穷怕苦,在煤场简直要活不下去,别人给我一口饭,你说我是吃还是不吃呢,吃了就会付出代价,不吃就要饿死。我怎么甘心把自己饿死呢。”
  
  杜靖棠放下了筷子,他想起了阮陌臣今日与他的谈话:“代价…就是今天发生的事么…”
  
  江韶矽也放下了筷子,与杜靖棠四目相对,他的眼睛明亮而坦率,没有一丝逃避:“没错,代价就是我作为筹码,在阮家遇到困难时,奉送给别人。”
  
  江韶矽牢牢盯住对方的眼睛,口气却依旧平静如水:“我来就是为了像个戏子一样陪你睡上一觉,哄你开心,挑拨你和那位胡司令的关系,让你从中作乱,搅了胡司令的生意,保住阮家的清名。”
  
  杜靖棠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对此事已心知肚明,同样也相信江韶矽做好了献身的准备,可是事实被赤条条摆在台面上畅谈而出的时候,他却觉得如此不堪入耳。
  
  沉默片刻,他终于开了口:“韶矽,这件事我帮不了你。我与胡万七虽然势如水火,可眼下我们暂时相安无事,对彼此秋毫不犯,我不愿为了别人的事铤而走险。”
  
  他握住了江韶矽的手:“荣华富贵到了哪里都一样,与其被阮家利用才能得到一切,不如你跟着我…”
  
  江韶矽把手缩了回来,冷冷说道:“杜先生,你我应以朋友相待,其他的我不愿去想。我今日对你全盘托出是为了另外一事相求,事成之后我定会重谢,只要杜先生开个价钱,我一定办到。”
  
  杜靖棠隐隐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已不复往昔,骨子里自有纯真之处,可从那双清亮的眼眸中,看到的分明是人心复杂。
  
  江韶矽端起酒杯与杜靖棠相碰:“杜先生,我要你加快促成胡万七这笔生意,并且毁掉阮家的工厂。”
  




28

28、【 前 兆 】 。。。 
 
 
  阮陌杨终是没有等到江韶矽,他非常认真的把考试答案罗列在纸上,并且附带了题目标明了难点疑点,变相的教授江韶矽,同时写了一篇洋洋洒洒文采飞扬的文章。在他看来,就算江韶矽不努力,只要把这些一字不差的背下来,就能轻松过关。
  
  这对他来说无疑十分之有成就感,拿着几页纸在房里踱来踱去,期待着漂亮的五弟尽早回家。直到大哥阮陌臣归来,他欢喜的握住纸张冲下楼,却始终没有瞧见江韶矽的踪影。
  
  阮陌臣奇怪的扫了他一眼:“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阮陌杨找不到江韶矽,顿觉十分沮丧:“五弟呢。”
  
  这时,阮富山听闻大儿子已经归来,也从楼上蹦跶了下来,很是关切的望着阮陌臣,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去书房详谈。
  
  阮陌杨跟在后面追问:“大哥,五弟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阮陌臣回头安慰似的说道:“他过个几日就回来了,不过是去别人家做客罢了。”
  
  江韶矽当真在杜靖棠家里研究了两天古董,他觉得杜宅简直像个宝藏库,真真开了眼界长了见识。杜靖棠乐得陪他,竟罕见的起了大早等江韶矽起床,然后献宝似的拿出宝贝来哄对方开心。
  
  江韶矽在杜宅当了两天真真正正众星捧月的闲散少爷,当他坐上汽车返程之时,杜靖棠忽然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可不是什么柳下惠,韶矽,若不是念在你现在身份不同,我哪会就这样让你走掉。”
  
  江韶矽一怔,随即微微一笑:“那我还要感谢阮家,不然我落到杜先生手里,不从也要从了。”
  
  他说完了俏皮话,又正色提醒道:“那件事你抓紧时间办。”
  
  待到汽车开走,杜靖棠的心腹罗回才走了过来:“杜爷,我们帮他,是不是太冒险了,这件事跟我们本无瓜葛。”
  
  杜靖棠扫了罗回一眼,笑得高深莫测:“有利可图我才愿意插手,姓江那小子太高估自己。”
  
  罗回不禁担忧起来:“胡万七那边怎么说…咱们之前跟他算是撕破脸皮…”
  
  杜靖棠带着手下走回客厅,他坐在沙发上示意旁人退散,又招罗回也就座,才缓缓说道:“没有一成不变的朋友,同样也没有不可和解的敌人。胡万七无非就是要钱,我送钱给他,你说他还会拿着枪杆子抵着我的头么。”
  
  接着他夹起一支烟来,罗回很有眼色的急忙上前点烟:“杜爷,那阮家五少爷…要怎么交代啊。”
  
  杜靖棠吐出一口烟圈:“不过是欲擒故纵,不给他尝点甜头,他怎么肯跟我。”
  
  他扔给罗回一支烟,罗回千恩万谢的接过,却不当面点燃,毕恭毕敬的握在手心里:“杜爷,阮韶矽毕竟是阮富山的儿子…”
  
  杜靖棠听闻此言哈哈大笑:“罗回你糊涂啊,他要真是阮富山的亲生儿子,能当兔子一样给我送过来么,他姓江不姓阮。你不要顾虑了,去安排一下,明晚我要请胡万七吃饭。”
  
  江韶矽带着杜靖棠送他的古玩和十根金条回了家,阮富山听闻养子归来,穿着睡衣就从卧室里蹦了出来,虚胖的身体一抖一抖十分滑稽。
  
  他倒是真真懊悔了,这个养子打心眼里讨他喜欢,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人都送到杜靖棠府上了,他也不好再上门去要。只得在心里憋了一口闷气,夜晚连觉都睡不踏实,惦记着江韶矽是否吃了亏。
  
  江韶矽神清气爽,一点都没有受尽委屈的苦样子,他把古玩摆放了一桌,头头是道的介绍给阮家人听,讲的真是有模有样。阮富山不禁纳闷起来,他把江韶矽上下打量一番,忍不住问道:“韶矽,你去杜先生那里,当真是鉴赏古董?”
  
  江韶矽眨了眨眼睛:“不然呢。杜先生的宝贝可多啦,这些是他送给父亲您的,说是每一件都抵得上您送他的那些个字画。”
  
  阮陌臣冷冷的盯着江韶矽,他用下巴示意了桌上的金条:“这些是怎么回事。”
  
  江韶矽当着阮富山的面从来不与阮陌臣起冲突,只意味深长的笑着回了一句:“大哥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阮陌寻看花了眼,他嬉皮笑脸说道:“五弟你这一顿饭吃出这么多好东西来,有这好事儿下回换我去啊。”
  
  阮富山和阮陌臣做贼心虚,听到老三这样说话,不禁皱起眉头异口同声训道:“又说什么鬼话!”
  
  江韶矽明面上和颜悦色,暗地里荒凉一片,心想你们倒是心疼自家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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