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耍小聪明,让曹带着孩子在视频里哄我开心,就为了给你求假期。”
“……”
“说话啊,是不是你的意思?”
“我没有办法,当初也是你让我去学校教课的,现在正好是参加大赛的阶段,我没法脱身去你那。”
“所以你本来就想好对策了?”
“没有对策,我只是在求情。”
“……”
“如果这次能有学生得奖,不是也很好吗?对我,对濮公,对公司。”
“……”电话那头停顿片刻,妥协问:“留多久?”
“给我一个月。之后我正好会带两个学生去那里比赛,我来见你。”
Amy在电话那头,似是吐了一口烟,发话道:“行啊,看在曹给你求情的份上,我可以通融,不过你来了就别耍花样,好好和搭档合作,这也是为你好。”
程洛没吭声的默认了,挂断电话走进屋。少眀正一边听乐曲,一边摇头晃脑的看乐谱。他走过去摸他一下脑袋后,径直去小屋里思量。
学校为体现对这次赛事的重视,所以在暑假期间也配给每位学生一名钢琴协奏员。少眀被分到一名钢琴老师,高兴之余却得知程洛不会陪他去参赛,而是由这名老师与其同行。于是他开始在家作怪:
“凭什么陪尹然不陪我?他都得了那么多回奖,还用你陪?”
他在家上蹿下跳,不依不饶:“你就是觉得带他有面子,能给你捧来奖状,给你沾光。”
“那个比赛比较难。”程洛想将少眀拉下沙发,好言相劝:“以后你们都会去,我要先在那看看情况。”
“我也难,还怕,又怕又紧张,呼吸不顺,气血不调!”少眀站在沙发上,蹦着跳着,要挣脱对方的束缚。
“别胡闹!”程洛抓着他的手将他拦腰抱离沙发。
少眀则双脚乱蹬,依旧不听话,膝盖一抬,他无意间正中对方的下路要害。
程洛正要将他放上床,裆部猛然吃痛,于是低鸣一声便重心不稳的跟着倒在床上。
少眀苦了脸蛋,抱住身上之人,而后试试探探的将手掏去两人间,问:“残了?有没有知觉?”
程洛闷声熬过一阵疼,虎着脸看对方。
“瞪我干什么?你残和不残对我来说没太大区别,我不嫌你,这玩意留着也没用。”他边说边揉揉那。
程洛眯缝起眼睛,将脸埋于身下之人的肩颈处,咬牙切齿地骂道:“小混球。”
小混球知道自己今日的作怪战术差点将人攻击致残,所以终于安分下来,不叫不闹的在床上卖乖。他是有这方面经验学识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该静悄乖爱,什么时候要装傻耍赖又闹腾,之前连哄两、三个女人都没问题,何况如今只是对着一个男人。因此,他抱着不动的程洛,慢慢挪去床中央,扒下他的衣裤,盖上薄毯子,自己也卷去里面,在朦洞的昏暗中,他用手指在那方要地上搓搓揉揉,见那里还是起了一些反应,他便抬头对那人嬉笑,报喜般说:“没坏。”
程洛已然对他无可奈何,将他的手拉至胸前,抓停了不放,决定先睡上一觉,养足精神再来教训这颗混球。
可这一觉,一睡睡到半夜,他精神养足了,□无碍了,可肚子却打起鼓声。睁开眼瞅瞅,见少眀在薄毯里愁眉苦脸地看着他,叫:“饿扁我了!”
程洛还未清醒,意识不眀地问出一句:“怎么不吃饭?”
少眀气咻咻,猛然抬起被牵制的双手,回:“你抓着我怎么吃?”
程洛这才放开他的手,挤兑两下自己的脸面,坐起后下地翻冰箱。冰箱里有些速冻食品,他拿出一些装盛后放入烤箱,几分钟的时间让满屋子香飘四溢,馋来了饥饿的混球。
邱少眀从不肯拿刀叉,此时用筷子夹起一片小披萨,送进嘴里嚼,而后又喝上一口对方递来的玉米浓汤,脸上现出满意的神情。
“我们应该去阳台纳凉,喝啤酒啃鸭膀,再吃点花生米,生活就美满了。”他吃在碗里,想在锅里,如此提议道。
程洛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吃相,听完他的遥想,心中突然涌现出惆怅感,又压下一股子欣慰,他想:哥哥永远也没法这样陪着自己。
他再想:有这个人和自己在一起,挺好……
☆、我爱与你“爱”
之后的一个月间,班上的学生每隔一星期在学校相聚一次,为的是让老师检验练习的成果,也能借机和钢琴协奏员配合娴熟。程洛像个评委一般,和校方的其他几位老师,坐在礼堂里听曲子,听一遍讲一段,再听再讲,给学生们指出不少重点和配合技巧。如此过了四个星期,程洛动身了。
邱少眀看他整理行装,疑惑道:“这么早就走?尹然还要过一个月才动身,你不带他了?”
“我有事先走,他们自己去,到那时汇合。”
“那我怎么办?”少眀急道:“我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就要比赛了,没人教我。”
“你没事。不得奖更能体现你的才气——天才总是不被人认可的。”他拍着他说。
“屁。”他则甩开他的手,骂道:“你就是怕我出名后甩了你,所以从来都不用心教我。现在我正式通告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我要去外出花!”
程洛看着他那认真的表情,足足看到他心虚的收拢神情,才劝:“锻炼一次。听随行老师的话,该带的证件文件都带上,该玩的玩,其它不用多想。”
“我不会想你。”他嘟嘴回。
程洛叹了口气,拿起行李边走边说:“我想你。”
邱少眀目送对方离去,自己待在门口眨眨眼,又跑去窗口望,望也望不见什么,所以只能坐去沙发上,坐不多时又站起,跑去床上翻滚作怪。在他心里,总觉得自己与程洛存有一份若即若离的距离感——起先,他根本不接受一个男人,可是却单纯的认为对方爱上了自己,也确实对自己好,可是他知道这种爱本身就是不可靠的,能一下子来,也能一下子消失。后来,他发现一个秘密,让他知道了这份“爱”是怎么来的,也知晓了这份“爱”不会轻易离去,却为此纠结郁闷了半个多月,最后终于认清了那个人所给予的“爱”是没法对应自己心中的那个爱的,因为在“爱”与爱之间,有一面镜树立其中,照着自己,折射出他人,却不得知晓对方到底是看着折射中的光影,还是将目光落于自身……
“其实我很难过……”邱少眀侧躺在床上,喃喃的道出心声。
他很难过,所以总是作怪,或者找些事端来发起事态,反正不愿安份的待在那里被折射——被观看。
半个月后,邱少眀自己整理出一套行装,随老师搭上了前往国外的班机。他是第一次出国,也是第一次坐飞机,在靠窗的位子上往外遥看云层,俯瞰地表,随即无声地咧开嘴巴,咧出一弯向上的弧,心想:老变态一直有看这样的景色,自己现在也看过了,以后不输他了。
想罢,他转头观察身边的老师,男老师已经在位置上哼睡起来,于是他皱皱眉,继续看窗外。
一个星期后,程洛在视频连线中看到一张外文书写的证书,遮盖住某人的半张脸面,只露出两弯笑眯了的眼。
“第三名,一点都不难。”那人拽拽的说:“随便拉拉就这样,两三名没什么了不起。”
程洛没表示任何,单是看着成果,不悲不喜。
少眀放下证书,兴奋道:“尹然是不是没去你那?嗯,估计还在学校苦练,他还不知道我得了奖。”
“别去影响他。”程洛阻道。
少眀不依地扭晃身姿,说:“谁让他抢了你,我就不让他好过。”
程洛探身对向屏幕,劝:“你乖点,我来这是有事,并不全为了他的比赛。”
少眀吐出下唇不回应。
“你月底和九月初还有两场,自己在家继续练,最好三连中,以后就能安心筹备这里的赛事。”
“以后你带不带我来?”少眀问。
程洛刚想张口回复,却紧张的往旁处看去,而后手一抬,立马压下电脑屏幕。
少眀正在那头等待一个心知肚明的答案,没想到却在几秒之内遇上了这样的变故,使他愣愣的呆看前方,神情僵持着,手头还留有期望地动动鼠标……最后他不动了,低头看看桌上的纸,喜悦之情全然被卸去。
他想:到底还是不对劲,那人有他的事,他的情,或许只是在想起什么时,才需要自己,看自己两眼,听自己说话,并且听过算数,看过就不见——所以“爱”和爱到底是不一样的……
邱少眀和程洛的视频聊天,被止于那次突然的断线。少眀从那天后,再没有时间与程洛联系,他每晚都会外出,混迹于酒吧夜店,讨要姐姐们的爱。姐姐们看他长相可人,行为机敏,说话逗趣,所以任由他胡闹,就算被其枕了胸脯,也只会笑着骂他“小色鬼”。
少眀侧着脸面靠在胸脯上,不以为然地更正:“姐姐,要叫小混球,叫小混球才好听……”
然而,当姐姐要带他去别地玩时,他却装出酒醉,将吃进嘴里的东西又如数的吐出,惹人嫌又惹人逃,最后依旧只身留于酒吧,混到天亮才离开。如此过了一个星期,邱少眀不上网,也不回复座机上的来电显示,直到某天清晨,他浑浑噩噩的回家,倒在床上后电话铃声应时响起。
摸索着将其放至耳边,便听到电话那头已传来不满之声:“一定要我在这个时段打来才会在家?这些天都去哪了?”
少眀半睁着双眼,面无表情又坦然自若地回:“我在家练琴。”
“怎么不接电话?”
“在小屋里练,没听见。”
“怎么不回电?”
“不会拨。”
“也不上网?”
“没时间。”
程洛停顿一下,似乎觉出不对劲般问:“怎么了?”
“……”
“心情不好?”程洛试探着问,然后再提及一个人:“尹然已经到我这里了,明天进第一轮。他知道你的了三等奖,挺高兴。”
“……”少眀直着眼神,在床上无知无感的不搭他的话题,却突然说:“我想你。”
程洛又停顿片刻,冷静地回:“我下周就能回来,在家等我。”
“等不了,我下周去比赛。”
程洛呼吸一声。
“比完再接着去另外的地方,你回来就自己一个人在家吧,有空想想我——也可以不想。”
“……”
“我困了,要睡觉。”然后他就挂上电话,将脸埋于枕中睡去。
五天后,程洛心急火燎的赶回家,家里果然空荡一片。他放下行李,沉沉地呼吸着,慢慢转身环视一圈屋内,屋子被人为的收拾干净,没留下什么可追寻的散乱痕迹,看着毫无人情味。于是他走去床边,床头柜上长久的放着一只飞龙,程洛用手触碰其身,心里稍稍好过一点——算是找到了一个念相。
然后他又看到少眀睡的那方,在床头上贴着一张纸。他将它揭下,慢慢读上面的外文,心里划过一丝高兴,却想:为什么现在才高兴?当时就应该夸夸他,现在想夸也夸不上了……
他突然在心中抽痛一记,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很多事,也错过了一些情。
9月初正式开学,邱少眀因为比赛的关系,没能及时办理开学、付费等的一切事项,倒是由程洛帮他垫付了学费,从而知晓了他申请贷款的事。程洛没吭声,决定等那人回来后,将这事解决掉。整整一个星期,他一个人在家,没有忙碌的工作,在学校也未能见到想见之人。网络、电话,都没能联系上少明,令他凭空觉得这人似乎从来未曾出现过……
这个想法很可怕,也很奇特。可怕的是猜测与幻觉,奇特的是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会去惦念一个除哥哥以外的生命体。
惦记,想念,不安,焦躁。
在各种情感的此起彼伏中,终于盼来了那个人——邱少明垂头丧气地提着行李下出租,手机从上飞机后就没开过,现在还处于关机状态,他也无心去想这些细枝末节,只是拖着行李进小区。坐电梯到二楼,他翻遍周身都没找到钥匙,于是更颓废了,赌气般用脚踹一下防盗门,他蹲身去开行李箱。可走廊上的限时灯却应时关闭,他在一片黑暗中突然悲悯起自己是何等的倒霉,所以也不管什么了,哗啦一下坐在地上,刚要放声大叫,家门骤然开启。
他大张嘴巴哭丧着脸,回头看那方门洞里正透出温暖的光,有个人站在进口与出口处低头看他,而后弯□子将他一把捞了进去。
邱少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哭的,当他有意识的时候,程洛已经用毛巾擦净他头脸上的风尘土气与油腻,他坐在沙发上吸吸鼻子,挠挠肚子,指使说:“行李还在外面。”
程洛拉近箱囊,关上大门,一方世界里的两人终于各归其位。
“怎么回事?”程洛着手帮他换衣物脱鞋袜,口中不免责怪:“下飞机不打电话,上楼也不按门铃,喜欢坐在地上干等?”
少明翻着眼睛看他,而后用手吸拉一下鼻子,哼道:“都是你的错,我这两回什么奖都没得,这次连第二轮都没进。”
程洛上上下下的给他收拾,默认下他的抱怨。
“我丢人丢大了。不上课去比赛,还把第一次的奖金贴去买机票、住宿,现在什么本都没捞回来,都是你的错!”少明再也忍不住,投入对方的怀中,抱着责怪。
程洛任他咕哝,伸手捏捏他的臂膀,揉揉他的背脊,觉出少了些许肉感,便将他托抱上自己的身,静静的抱着,而后说:“能得第三名我很为你高兴,我没帮过你什么,是你自己得的。”
少明将下巴搭在他肩上,愤愤说:“你不帮我却害我没心情比赛。”
程洛眨眨眼,揉他一下,自责道:“嗯,我是老混蛋。”
少明抿起嘴巴,要笑不笑的问:“老混蛋,尹然有没有得奖?”
“没有,进了第三轮,但没有名次。”
“哈哈哈。”他高兴了,说:“以后不能让你去,跟着你没好果子吃。”
程洛则紧紧抱住他,不依又坚定的回:“下次一定陪你去。”
☆、声讨
邱少明从国外回来后,休整了一晚,第二天回到学校办理开学事矣。昨晚他已知晓程洛替他承担了学费,但说到贷款,他却很有志气的说自己会凭本事赚钱还贷。所以程洛也不多说什么,随他意愿行事。
邱少明进入班级,就从四面八方得知班上一半的人得奖,一半的人落选。不才,他就是那一半得奖人中的四分之一位,而尹然则是另一半落花流水中的三分之一位。于是他笑啊笑的挪去那人身旁,苦口婆心地劝对方别太执着于大赛,也去小赛上沾沾光。可是劝完他就后悔了,想着如果尹然真去小赛上拿个一等奖,拿自己不是超没面子?
日子就在少明的想啊想中悄然度过,没有学业的担忧,少了比赛的向往,他脑子里只能想出一个人的一份情,使之整天听闻看望,望闻问切,试试探探的想要测出那人到底爱不爱自己?当然,如果不爱就算了,他也能早早的去找姐姐们赚私房钱,过以后的日子。所以他靠着自己的小聪明,想出一个办法,用手机夜夜与姐姐们聊天传情,情到深处不能自已,他在家中故意笑给程洛看。
程洛起先没起疑心,就觉得对方突然有点小十三,拿着手机玩游戏都能那么忘我,后来发现他竟然不做功课在聊天,于是拍着他脑袋让他注意点。
少明没注意,反而变本加厉,佯装做完功课就溜出门,一玩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