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手机快被砸成零件的时候,楚希凡终于收了手,撇下手机把头埋进了膝盖中。
酒喝的是有点多,但还不至于神经错乱。
米晟进来之后的场面,他可是跟放电影似的,在脑子里重播了不下十遍。擦,好好的怎么就有未婚妻了呢,有未婚妻也就罢了,怎么看着俩人站在一块,咋这么碍眼呢。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女的一副克夫相,搞不好大米会被她克死。
手还是有点打哆嗦,喝的那几杯混搭的酒感觉就像是喝农药,难喝不说,喝完了还全身松软无力,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安息。
难受,郁闷……
不知是谁拍了自己一下,楚希凡还以为是熟人,立马调整好状态把脑袋从膝盖中□,呲牙抬头,为对方奉上了自己堪称完美的笑容。
头顶上那哥们喝得晕乎乎的,被楚希凡这纯真无邪的摸样一瞅,顿时一惊,瞳孔放大,哈喇子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洗手间的门大敞着,透出来的灯光,把那人尖嘴猴腮的猥琐样照的一脸淫|荡,俩小眼眯成一条缝还不耽误它冒绿光。
楚希凡心说,这人莫不是脑子有病,盯了自己半天也没迸出一句话,口水流进脖子里也毫无察觉。又看了看后面的洗手间,楚希凡顿悟,感情对方是个痴呆,厕所就在身后都没察觉。
“跟我玩玩吧……“那哥们口齿不清的嘟噜,期间还不忘吸吸不知流淌到何处的口水。
楚希凡没听清,扶着墙壁想站起来,“你说什么?”
“跟我玩玩……”
这下楚希凡听清了,倒不是因为对方表述的清晰,而是那赤|裸|裸的解裤腰带的行为不得不让他往歪处想。
擦!流年不利啊,正烦着呢竟然还遇上个獐头鼠目的变态,嗯……刚才那痴呆的眼神在此刻分明就是欲求不满的饥渴。
楚希凡摩拳擦掌,手指掰的咔嚓咔嚓响,两眼冒火,正忏悔着自己这是哪路神仙没拜好,怎么竟遇上此等卑劣之事,看来不把对方揍一顿都对不起党和人民啊。
“好,那就陪你玩玩……”
可是楚希凡忘了一点,虽然意识清醒着,但他好歹也是个灌了五六杯烈酒的人,那酒精加起来,怎么着也能顶得上半瓶麻药。
所以,他失败了,那看似凶猛的一拳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软的打在那个醉鬼身上。
可人家有劲啊,都说酒壮怂人胆,看那哥们铁定是个平日里怂惯了的主儿,吃喝嫖赌抽肯定样样上手,啧了一声,直接把楚希凡压到墙上,对着楚希凡的小脸啃起来。
楚希凡那个憋屈啊,压着他的那个人浑身一股腐臭的酒味不说,还用牙齿揪扯他的头发,蹭的他半个脑袋上都是口水。
挣脱了半天,好像不行,楚希凡恼了,心跳有些失控,这人都死哪去了,怎么也没个内急的来上厕所,救不了自己这个窝囊废,好歹也能吆喝一声削弱一下这个变态的嚣张气焰。难不成自己浑身散发着一股雌性荷尔蒙,专门勾着这些醉鬼来压自己?!
突然间楚希凡就绝望了,想起了米晟,上次,也是这样,生生被他压着做了一晚。
他妹的!都是酒精惹得祸。眼眶有些湿湿的,为什么自己就那么悲催,咬了咬牙,还能闭合住。楚希凡使出吃奶得劲儿,甭管是哪儿,瞅准了个有肉的地方就咬了下去,他的原则是:死都不撒口。
对方被他咬的嗷嗷叫,连踢加踹的想要甩开他,连带着赠送了他几个耳刮子。
楚希凡也是吃过肉的人啊,哪能就这么干等着被人欺负,连撕带咬把那人的胳膊弄得是血肉模糊。
“你……你属狗的……”
“我属你爷爷的!”啐出嘴里腥锈的血沫子,楚希凡擦了擦嘴角,抄起手机当武器,对着那人的脑门以每秒钟五下的频率砸上去,心里的火全都冒了上来:“我艹你大爷,长得这么后现代居然还敢觊觎老子,我看你是出门让猪给亲了吧。见过丑的,没见过这么丑的,乍一看挺丑,仔细一看比乍一看还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正打着马赛克呢。有些人死了,他还活着,有些人活着,他早该死了,看来我今天不替天行道也不行啊。”
正当楚希凡砸的如火如荼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个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变态此刻瘫在地上,已经一动不动了。
手指僵住,楚希凡看着从那人脑门上汨汨流出的血,整个人如同坠入了地狱,他不会……真的杀人了吧。
米晟赶到的时候,一群混混正水泄不通的围着楚希凡。
楚希凡则是沉默不语,眼神空洞的看着自己的手机,一脸茫然。米晟发现,楚希凡一直盯着他手机顶部早已干涸的鲜血,整个人像是没了灵魂一般,神情木讷,脆弱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我是他哥哥,有什么事找我就行。”
米晟走过去,很自然的揉了揉楚希凡的头发,伸手揽住他微微有些瑟缩的肩膀,收臂将脆弱的人带入怀中。
周围的混混立马噤声,米晟的气场太过强大,一般人根本招架不住,更何况他样貌俊美神色冷淡,给人的感觉就是薄情寡性,隐约之中还带着一点狠扈。
“他把我们老大的脑袋给开了瓢,血肉模糊,刚让120给拉走,到现在还生死未卜呢,不信你看看这地上全是血,弟兄们就是想讨回点公道……”
米晟冷冽的寒冰眼往周围这么一扫,某个想要出头的小喽啰立马缩回了头。
“开了瓢……”米晟喃喃道,思忖了一会儿,勾起嘴角道:“那就等你们老大醒了再说吧,先去医院,我弟弟还轮不到你们来教训!”
二十三章
米晟和楚希凡到达医院的时候,那个施暴未遂反被开瓢的猥琐男子,已经被光荣的推进了重症监护病房。
医院走廊上静悄悄的,偶尔有几个护士推着医用车经过这儿,车轮划过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肃穆,就像是一曲徘徊在生死边沿上的穆曲。
米晟见楚希凡一张小脸早已吓得惨白,毫无血色,知道他心里正害怕着。就算楚希凡再皮实,毕竟他也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啊,那经得住这场面的惊吓。
“别哭丧着脸了,那人又不是被推进了太平间,没事的,都说好人不长寿祸害遗万年,就他那样铁定死不了。”
楚希凡还是讷讷的站着,好像根本就听不到米晟的话语,目无焦距的盯着发白的墙面,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
米晟只好把他揽到怀中,不停地安抚着对方的背脊,“好了好了,没事的……”
不知过了多久,楚希凡冰凉的指尖才渐渐恢复了温度,嘴唇看上去也有了一点鲜润的血色。他从米晟的怀里撑起来,眼一闭一睁,酝酿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要是里面那个人醒不过来了,我还得麻烦你帮忙给他垫上医药费,后事处理什么的你也帮忙给张罗一下,知道你很忙,估计抽不出那么多美国时间陪我耗着。”楚希凡挠了挠头发,万分歉意,“要不是没有什么认识的人,我也不会麻烦你。你看看……你都快结婚了,又让你给赶上这么一件晦气的事儿,真对不住……”
“说完了……”米晟目不转睛的看着楚希凡,神情淡淡的,读不出什么情绪。
楚希凡的直觉告诉他,大米可能生气了,只好又小心翼翼的补充道:“借的钱还有误工费什么的,我会打电话让我爸还给你的……”
米晟猛然从长椅上站起来,吓得楚希凡瞠目结舌,向后一仰,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结果对方只是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半晌,米晟才转回身,看起来像是正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俊眉紧锁,薄唇紧抿,好像有很多话要多,临开口时却垮下肩,只是轻叹一口气:“真是败给你了,看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我不放心里面那个……”楚希凡全身放松的瘫软下来,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元神,“你说他真不会这么不禁打吧,我还没怎么使劲呢,擦!挫死了!我是不是忘了拜哪路神仙啊,怎么净无端端的给我搞出这种飞机。”
米晟没说话,截住一个端着托盘的小护士,跟人家要了一点棉球和碘酒。
“别动,我给你擦一下,看你这脸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从动物世界里跑出来。”
“我好好的大城市不呆,干嘛非跑去动物世界跟群禽兽抢羹啊。”
“谁知道你呢,可能是去跟猪抢亲了吧,要不人家干嘛非照着猪头的模子打你?别动,头歪一点,这边也肿了……”
米晟的动作看似很粗鲁,但每当指尖碰触到楚希凡的皮肤时,都会不自觉地变得轻柔无比,沾着碘酒的酱油色小棉球,慎重无比的擦拭着每一寸瘀伤的皮肤。
楚希凡仰着头,双手扶着米晟的肩膀,任凭对方在自己的脸上开天辟地。他的视线正对着米晟性感的薄唇,目不转睛的盯了一会儿,楚希凡羞愧的垂下了脑袋。
“疼?”
米晟停下动作,见他不说话,又靠过来很轻的问,“怎么了?”
楚希凡感觉米晟的气息就在自己脑门儿那地方,烧灼着他火辣辣的皮肤,把他直接烧晕了。他不自在的向后缩缩,头扭向一边,眨了眨眼又抬起头,脸色有些发红,“你跟人说话都靠的这么近?”
米晟被他问的有些发愣,俊美的完美面容浮上一层孩子气的不解,“没有啊,这不是特殊情况嘛,不靠的这么近怎么给你消毒。”
看着眼前这人清俊的眉宇,深邃的眼睛,还有微微有些颤动的喉结,以及延伸到衣领下面的有力锁骨……楚希凡的大脑有些发蒙,心跳紊乱,搭在对方肩上的手更不知道该收回来还是继续留在上面僵持着,他再次面红耳赤的垂下头,“没、没事……你继续,我头有点晕,可能是低血压的事。“
丢人啊,他刚才差点就把持不住,对着米晟的嘴唇亲下去,幸亏他定力够好,及时悬崖勒马,这才没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轻吐一口气,心有余悸,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我看你的脸很红,是不是发烧了?“
米晟的嘴唇几乎贴到了楚希凡的鼻尖上,那暧昧的气息直接搅的楚希凡心乱如麻,是可忍,孰不可忍——
“叫你别靠那么近!你没听到!”
腾地站起来,楚希凡脸红的快要冒烟。
蹲在墙角处,哈欠连连的那几个小混混,被楚希凡的吼声吓得打了个激灵,摇头晃脑转了一圈后,一看是楚希凡憋着猪肝色的小脸,义愤填膺的站着,一个个又失望的摇摇头,吧唧吧唧嘴,缩回膀子,继续自己没做完的小梦。
米晟站起来,神色淡然,两人就这么四目交接的杵着。过了一会儿,米晟垂下眼睫,勾了勾嘴角,微笑的弯起眼睛,“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打个电话。”
说完,他收拾起散乱在长椅上废弃的棉球和碘酒,放进一个纸盒中。想了想,又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楚希凡的身上,“走廊上有点冷,先穿着,我去去就回。”
楚希凡张了张嘴,没说出一句话,就这么看着米晟头也不回的离开。
应该是生气了,估计不会回来了……
怔怔的看着身上的黑色风衣,楚希凡狠狠地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真想挖个地洞直接把自己埋了。这叫个什么事啊,自己心跳失控、禁不住诱惑、差点犯罪关人家大米什么事,人家好心好意的来替自己清理屎盆子不说,还毫无怨言的帮自己处理瘀伤,自己非但不知感恩,还趾高气昂的冲人家嚷嚷,以此来掩盖自己不纯洁的思想!
不纯洁??的思想??想到这儿,楚希凡瞳孔放大,抱头撕扯起自己的头发,一定是酒精的缘故,他怎么能把前女友的哥哥看成是如花似玉的美眉呢,发情也得找对人啊。况、况且,那人还强X过他一次,虽然原因比较复杂,过程比较迂回,米晟也是受害者之一,但最后的结果是无法磨灭的——两人就是发生了不纯洁的关系,他还是被压的那个……
走了就走了吧,反正自己也是活该……双腿一蹬,楚希凡挺尸般躺倒长椅上,眼睛有些发涩,其实这样也挺好。不知怎么,他虽然乐得米晟来帮忙,但隐隐也有点抗拒,想和那个人保持一点距离。
翻身,头朝里,把米晟价值不菲的衣服盖到头上,可是衣服上属于米晟的气息太过强烈,弄得楚希凡根本就静不下心来。
烦躁的起身,楚希凡怒视着眼前的衣服,认命般把它规规整整的叠好,放到长椅的另一端。闻不到,心不燥,老子要睡觉。
“怎么睡这儿了,会感冒的,起来……去二楼,那里有一个空的床位。”
楚希凡睡得本来就不踏实,背后嗖嗖的往里灌冷风,冻得直发抖。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米晟轻轻唤他的声音,还以为是幻觉,睁开眼睛,正好对上米晟温柔关切的目光,脱线当机了半分钟后,沙哑道:“你不是走了?”
“只是去打了个电话,本来想告诉小爸让他们先回去,我有事要在外面呆一宿。谁知道刚巧我小爸也被打成重伤送医院里来了,就在二楼外科病房,所以就耽误了一些时间。”米晟细心的解释,看到整齐摆放在长椅一端的风衣,轻道:“衣服怎么没穿上,这会儿温度挺低的,我看有不少人感冒,正在一楼等着排队拿药呢。这要是真病了,那可真腾不出空来照顾你,里面一个,下面一个,已经够忙活的了。”
楚希凡坐起来,揉了揉后颈,刚才睡觉被椅子硌的有些发麻。
眼睛往四处瞟,楚希凡就是不敢正视米晟,他使劲吸了吸鼻子,心里酸涩又温暖的感觉真他妈的催人泪下,他真不想就这么在米晟面前掉下眼泪,主要是忒丢人,死活硬是把即将泄洪的泪水收了回去。
“你小爸怎么也来了?受伤了?我看他不像是个能被人欺负的主儿,嘴皮子挺溜儿,能杀人于无形之中……”脸皮也挺厚,早就达到了刀枪不入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地步,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绝对没问题。摸摸鼻子,楚希凡没好意思说出来。
米晟看上去有些无奈,嘴角抽动了两下,“被沈馨……打断了一根肋骨。”
吓?“沈馨是谁?”
“……”米晟神情变得有些朦胧,“我未婚妻。”
干笑两声,楚希凡大度的拍了拍米晟的肩膀,“有妻如此,幸甚至哉,看来以后你不用请保镖了。”
转回头,嘴角便垮下来。
二十四章
祸害的生命力和自我修复能力果真是很顽强,头天晚上还奄奄一息几近行将就木的人,第二天就活蹦乱跳了,讹起人来连眼睛都不带眨。
“赔多少?”楚希凡怀疑自己幻听。
那獐头鼠目的男人头上包扎的跟木乃伊似的,一手捞着一根香蕉,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听到楚希凡的问话头也不抬,“十万……老子的命差点在你小子手上,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可不是赔点钱这么简单。一口价,十万,少一个字儿都不行,不然回头咱们法院见。”
“去你妹的,你怎么不去抢银行啊……”楚希凡暴怒,咬牙切齿的往前冲,“大米!你别拦我,他妈的这人就是欠揍,当我这儿是草船啊,拿着他的贱往我这儿乱发,这不是明目张胆的讹诈嘛!”
米晟没废话,直接行动,一勾手拦腰抱住张牙舞爪的小狮子,直接把怒火中烧的楚某人推到墙上,禁锢在自己的双臂之间,“你怎么还是不长记性,被狗咬了之后,难道你还要再反咬回去,就不知道动动脑子……”
楚希凡被教训的有些羞赧,本来他被一个歪瓜裂枣的臭男人X骚扰就够憋屈了,这会儿又来了个公然的讹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