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建沉吟着,不敢上前打扰太子,他站在太子后面,悄悄观察着太子。
“站在后面干什么?”太子后背似长了眼睛,他头也不回,凭着习武人的敏感,感觉有人敛住气息站在他的身后,默然不动,不用拍着脑袋思考,就会猜出此人是谁?见蔡建迟迟不敢上前,知他怕打扰自己的清静,出口招呼他。
“哈哈哈,什么都瞒不住太子。”蔡建大笑的走上前,朝太子抱拳行礼。
信鸽大摇大摆的翘着屁股来到了他的面前,仰起脑袋对着他亲热的咕咕叫着,习惯性的讨要奖赏,蔡建蹲下身子,摸着柔软的鸽子毛,拍拍它的脑袋安抚着它,信鸽高兴的咕咕叫唤着,用尖尖的嘴巴啄着他的靴子。
哦!蔡建明白了,信鸽不远千里赶来,太子给它喂食以示奖赏不高兴了,就围着他叫唤着,讨要食物。
正文 第四百六十章 归心似箭(三)
“贪嘴的小家伙。”蔡建点着信鸽的小脑袋,四下扫视着,发现桌上放着一只大碗,碗边搁着一只水壶,桌上的另一边放着一只食盒,看样子太子准备给信鸽喂水喝,然后再喂食物。
也许信鸽带回来的信息吸引了太子,这个消息打乱了太子的计划,他看着信息联想到一些事情,想得入神,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而忽略了信鸽,蔡建暗暗嘀咕着:谁比信使还要重要?
这一只信鸽在宫里就对蔡建很熟悉,他经常逗着信鸽训练它,信鸽见到蔡建很高兴,常常飞到肩膀上,用尖尖的嘴巴啄着他的脸颊,咕咕叫唤着以示亲热。信鸽经常背主求荣,撇开太子来找蔡建亲热,一人一鸽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信鸽不远千里而来,见到蔡建精神一振,疲劳也消除了,它咕咕叫唤着,飞到他的肩膀,催促着新主子快一点给它准备食物和水。咕咕的叫声有一些嘶哑,声音没有在宫里清脆婉转动听。
“呵呵,小家伙渴了吧?”蔡建托着信鸽走到圆桌上,拿起一只碗,提起水壶把水倒满,鸽子渴极了,看到碗里的水倒满了,马上展开黑翅膀唰的一下飞到桌上,低起头很快将碗里的水喝了一半。
还剩下半碗水,信鸽就不喝了,它跳到碗边站立着,尖尖的爪子牢牢攫住碗边,翅膀在水里拍打着,用力将身上的水抖掉,再用尖尖的嘴梳理毛发。
“呵呵呵,小家伙挺爱干净的。”飞过来不是事先找食物吃,而是找水喝,喝完了再给自己清洗一下。
蔡建看见信鸽的毛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心里闪过一丝怜惜,他张开手指梳理着柔软的毛发,爱抚的摸着信鸽。
信鸽把自己梳理打扮一番以后,就跳到食盒上面,用自己的爪子刨着食盒的盖子,咕咕叫唤起来了。
“哈哈哈,你真是万里挑一的聪明的小东西,还认识这是专给你盛放食物的食盒,不简单。”
“你也饿了吧!”
“咕咕咕”
这一只信鸽日行千里,飞过崇山峻岭,看过惊涛拍岸,掠过死亡沙漠,把信送到了太子手中,一天都没有吃食,确实饿坏了。
蔡建心疼的摸摸小脑袋,提起盒子,从里面抓一把食物撒在桌子上,鸽子围着蔡建,高兴的咕咕的叫唤着,表示感谢以后,就开始啄着食物。
“呵呵,有趣,知恩图报是好鸽子。”一人一鸽玩的不亦乐呼,一人说笑着,鸽子答应着,院子里马上热闹起来了。
太子轻轻的清了一下嗓子,打断了蔡建的嬉戏。
蔡建眼里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诡笑:“呵呵呵,终于沉不住气,开腔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做人很有分寸,只要太子不愿告诉他,他是不会开口询问,以免触犯太子的底线。除非太子愿意主动告诉他,他才会替太子出谋划策。
因此,他进来只要发现太子神情不对,静静的朝着一个地方看着,一动不动,他就知道太子必然遇上了什么难题,在思考。
他从来就不打扰太子,留下空间让太子慢慢的去思考。
他闲着没有事情,有一搭没一搭的逗着信鸽玩耍。
太子表面上没有注意他,其实他与鸽子的对话都落在他耳里,有时候从他逗着信鸽的话语里,找到灵感,想通了一些事情,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往往采用清清嗓子的做法,暗示蔡建。
蔡建如往昔一样,听见太子的声音,马上拍掉手上食物的残渣,来到太子身边,轻声询问着:“太子京城有何消息?”
“你自己看。”蔡建接过巴掌大的小纸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寥寥几句话:“郡主主动请缨去赈灾,皇上赐封郡主为都察御使,即日启程。”
“哈哈哈”蔡建仰头哈哈笑着:“太子你认为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太子沉默了一会儿,他从蔡建手里接过纸条,再细细看一眼,淡淡的开口:“你难道不信?”
“不信,郡主到连城去干什么?去游山玩水、赏花赏景?哪里已经成为一片死城,有何风景可瞧?还是去救人?谈起连城,朝廷的一些大臣犹如谈虎色变,唯恐遭殃,避之不及,没有几人主动请缨到灾区去赈灾,她一介女流之辈有这个能耐吗?在下真是佩服!”蔡建口里说着佩服两字,其实句句暗含嘲讽。太子可是聪明人,马上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满是奚落,就是不信。
“去救人。”太子淡淡的说完,眼里闪过一丝敬意,身穿男装的身影在他眼前不断闪现。想起来了第一次与紫薇相见时的情形。
在曲水桥他看见了一个雪白的身影,跃入水里去救人,他就震撼了。
一群难民涌入京城时,他正奉命准备去安置难民时,无意间发现女扮男装的她混在难民中,他就悄悄的跟在她的身后,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她看着一群面黄肌瘦,瘦骨嶙嶙,衣衫褴褛的难民时,,心如刀绞,他们已经被逼上了绝境。
霎时,长睫毛挂着泪珠颤抖着,眼泪涌上来,亮晶晶地挤在眼圈边上,一忽儿功夫两颗泪珠离开眼睛,慢慢地顺着两颊流了下来。她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哽咽出声。
她有着一颗悲悯之心、菩萨的心肠,她此时的神情深深的吸引了他,一股莫名的情愫在心中悄悄滋长。
原来的试探当成了永远,把救济难民变成回忆,成为心中永恒的赞歌,一点一滴熔铸在心中。
不经风雨哪见彩虹,没有与她一起走过风风雨雨,怎知她的美好!
如果他没有亲眼见证她所走过的路,恐怕他也会误入歧途,偏听偏信,向坊间传闻的那样,认为她是一个胡搅蛮缠,心狠手辣的恶女了。
太子透过树枝,望着重重叠叠的山脉。心里荡起了涟漪,想起了他与紫薇的点点滴滴。
“哈哈哈,这个郡主真是令人刮目相看。”蔡建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来,打断了太子的回忆。
太子回过头扫了他一眼,突然,笑声嘎然而止,他发现太子不笑,揣摩着太子的心思,突然,他睁大了眼睛,诧异的问道:“太子你难道想回京,会郡主。”
“备马,准备回京。”蔡建猜出了太子心思,太子也就没有必要瞒着他,而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命蔡建去备马,准备即刻启程。
此时他的心已经飞起来了,恨不得早一点回到京城见到紫薇,与她说说话,亲热的道别,送她出城。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一章 归心似箭(四)
“不可。”蔡建挡在太子的面前,阻止他的脚步:“你不能违抗圣旨。你不要忘记,公公到太子的寝宫传达皇上的口谕,命你即刻离京,奔赴南方视察河堤,没有皇上的诏书,不能擅离职守。太子你如果沉不住气现在回京就是抗旨。”
太子自然知道个中的厉害关系,他没有言语,狭长的眼眸微微眯了一下,红鬃烈马的似能感受主人的心情,奔跑的速度稍微滞了一下,与黑旋风并驾齐驱,蔡建别过脸看着陷于沉思的太子,心里也是微微一沉,他暗暗懊恼,不该把话说得那么透彻,给太子造成了压力。
他驾驭着黑旋风,紧跟着太子。冷不防耳边听着一声“驾”,一阵红色旋风刮过,他的眼前扬起了一阵灰尘,
“驾”太子扬起马鞭对空虚晃了一下,催促宝马快速疾驶,这一匹宝马很通人性,知道主人归心似箭,也配合着主子,奋力扬蹄向前奔驶。
“蔡建,快一点跟上。”太子催促着,
“太……!”红鬃烈马快速疾驶,扬起的灰尘阻住了蔡建的劝阻,蔡建明白了太子的决定,嘴唇微微张开一条缝,一股呛人的灰尘铺天盖地的扑过来,他赶紧把下面的话咽下去,屏住了呼吸,以免扬起的灰尘吸进了喉咙里。
黑旋风拼命扬蹄冲出了红鬃烈马刮起的旋风。
太子唇角挂起了一丝奸计得逞的微笑,他下意识的一拉缰绳,马儿得令放慢速度,让黑旋风跟上。
蔡建猛地出了一口浊气,大口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他也不再劝太子了。
“京城有何动静?”太子骑在宝马上,手里虚晃着马鞭,他可是舍不得将马鞭落在马背上,发出“啪啪啪”的声音,红鬃烈马发出嘶鸣声。与他相呼应。
“太子,探子回报,圣旨已下,皇上任命郡主为督察御使,即刻启程赶赴连城,督查连城赈灾事宜的落实情况,估计郡主明日启程,太子这么性急的赶回来,就是为了见郡主一面,郡主知道太子的心意,一定会感动的。”蔡建望着太子,眼里含着敬重。
太子轻轻的哼了一声:“本太子的心,岂是你可猜测的。”
蔡建马上变得诚惶诚恐:“太子,属下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胡言乱语,妄自菲薄的猜测太子之意。”
太子又哼了一声,算是作答,放过他。
“呵呵呵”蔡建死不悔改,又在太子面前故态复萌,恢复了随意的态度。
“笑什么,信不信本太子会把你打回原形,遣送你回老家去。”太子冷哼着。
“信、信,太子,属下在想,你已经同郡主有一年多没有见面了,这一次见到郡主,不知郡主是否长得更美。”那一户不提提那一壶,蔡建专门朝太子心窝里抓痒,令太子心痒难耐。
果然,一说到紫薇,太子紧绷的脸马上松弛了,再也装不下去了,脸上露出了笑容:“你小子,还不快跑,错过了与郡主相见的机会,我不会饶过你的。”
太子心情大好,在称谓上又把“本太子”改为“我”字。拉近了与蔡建的距离,愿意蔡建走进他的心中,触摸他的心灵。
“呵呵呵。郡主真不是一般的女子,巾帼不让须眉,连城现在是龙潭虎穴,郡主也敢下水捉鳖,令人佩服。”蔡建三言两语,命中要点。
“坊间传闻有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她确实是一位奇女子。”太子深有同感。
“太子属下有一事不明,启国人才济济,皇上为何专派郡主入城去解决这个烫手山芋,据探子回报,自南宁郡主接手连城以后,连城年年灾情严重,不是水灾就是旱灾,朝廷每年拨了不少赈灾物质,为何灾民还会涌入京城,此事看不穿。”蔡建想起来了,太子给他说过,紫薇在民间曾经帮过连城难民时,他就将一些事情联系起来分析,把自己心中的疑惑道出来。
“这你就看不懂了,连城是南王爷的封地,南王爷管辖连城时,虽然连城也会闹灾情,但是,灾情不是很严重,还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不至于闹得灾民无活路涌入京城谋生计,自从南宁接手连城以后,灾情一年更比一年严重,灾民涌入京城,这才惊动了朝廷,引起父皇的怀疑,父皇怀疑赈灾物质没有落到实处,父皇正在考虑派谁去督查此事时,紫薇自己挺身而出,主动请缨要求出使连城,督办此事,父皇也就顺理成章的派她去了。”太子不紧不慢的将他得知一些情况,告诉蔡建。
“哦”蔡建轻轻的回复了太子,也陷入思考之中,他还是觉得其中有一些事情没有想通,总是觉得:“皇上派一位女子做督查御使有一些小题大做,一位女子有何能耐,可以撑起一片天,成为连城的百姓的恩人。”他想不通皇上此举有何奥秘,但是,他也不敢当着太子的面,贬低紫薇,
以免激怒了太子,情人眼里出西施,紫薇郡主再怎么不济,即使是胡闹,太子也会替郡主断后,在暗中保护她的。
“你小子有什么想法不要紧,有一点你必须做到,好好的安排人手暗中保护郡主,她这一趟出远门,安全第一,至于其它的我可不敢有何奢望?”蔡建也听出了太子的话外之音,他也对皇上的任命抱有怀疑的态度,国家大事不是一位女子凭着感情就可解决的,也不是一位女子可承担的责任,其中的玄机他不愿去猜度,只是希望她安全至上。
“太子,你放心,已经安排人手暗中保护郡主。”蔡建话刚落,就听见前面弯道上一位黑衣人头上戴着斗笠,骑着一匹黑马朝两人疾驶而来,太子轻轻勒住缰绳,宝马扬起头嘶鸣着放缓疾驶的前蹄,停下来了。
黑衣人来到太子面前,翻身下马,朝太子行礼:“太子,前面三十里地,暗伏着一些暗卫,他们已经把方圆几十里地都进行了清障,一些闲杂人等不能从此地通过。太子你看如何?是否绕道而行。”
打前站的侍卫奔跑了几十里。赶过来,将他探知的消息禀告太子和将军蔡建,请他们定夺。
太子细长眼眸朝两边拉扯,坐在马上注视着前面,这是一条近路,从这里直接穿插而过,可节省一半的行程,就可到达十里坡。
他现在归心似箭,想早一点见到紫薇。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前面,忽然,他的心动了一下,他有一种感觉,紫薇可能会经过十里坡。
再晚恐怕事情有变,无法送她一程,那他心里会惴惴不安的。
太子坐在马上沉吟着。宝马配合着太子的心情不安的来回走动着。
蔡建也拉着缰绳,站在太子的身边,他厉声呵斥着:“谁这么大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清障,不许路人通过,好大的胆子。”
“属下无能,没有探清对方的真实身份。”黑衣人诚惶诚恐的对着蔡建认错。
“去,查明真相再来禀告。”
“是。”
“得得得”黑衣人骑着马很快就消失在两人的眼前。
蔡建对着太子说道:“太子,前面情况不明,你是秘密回京的,为了不惊动别人,还是改道行驶吧。”
太子摇摇头,眼睛直直的盯着空无一人的路上,手里拿着马鞭轻轻敲打着掌心,沉默不语。
突然,他的扬起脑袋,眼前直勾勾的盯着前面的山坡,不动不动,手里的马鞭扬起来,忘记了落下去。
蔡建还想发发牢骚,咒骂神秘人,他发现太子神色不对,也追逐着太子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看了半天,空旷的地带空无一人,也没有发现可疑的情况。
正在此时,一阵秋风吹过来,若隐若现送来了数枝洞箫同时奏鸣的声音,乐声飘缈宛转,若有若无,蔡建听得十分清楚,蔡建恍然大悟,原来太子被箫声所吸引。
他也凝神侧耳倾听,箫声高亢,琴声悠悠,萧的激越和琴的委婉结合在一起,展现出了一种悠扬的意境。
在太子的眼前,展现了萧瑟的秋风一阵阵吹过,在四望无际的衰草荒坡上,水塘波光粼粼。一位白衣仙女骑在白鹤身上,驾驭着白鹤一鹤冲天,一排一排的白鹤,围着这一位白衣少女在箫声的乐曲中翩翩起舞。
“谁有这样的闲情雅致?”
“难道清障是为了琴箫和鸣吗?”
普天之下,谁有这样高的音律造诣,在太子眼里,他平生只是佩服两个人,一个是豫王,他的萧吹得高亢和激扬,另一个就是紫薇,她的琴可以给人一种清新之风,把人带到一个自然的境界之中,去感受自然的伟大。全曲委婉流畅,隽永清新。
“太子,何人大胆,敢清障,却在这里吹箫和弹琴。”蔡建听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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