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示意他坐到旁边沙发,殷瑾坐下了,挺直著腰杆,有些局促不安,慢慢开口道:“主管找我有什麽事吗?”
“怎麽这麽拘束?殷瑾,你不会不记得我了吧?”男人微笑,戴著眼镜的脸孔果然显得斯文漂亮,“那书,看了没有?”
“看、看了一点……”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私人话题,殷瑾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微微低下头,仍感觉得到他炙热的目光。“还可以吗
?”
“啊……?”呆了一下,殷瑾才反应过来他是问书的内容,急忙答道:“可、可以,挺不错的。”
“你那天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我还等著那一顿哦。”他又提起那个,殷瑾有些脸红,心想,不就一顿饭吗?记得这麽久,不由得脱口
而出:“明天吧,明天中午一起吃饭,牧主管有空麽?”
“当然,就明天中午。哦,你别叫什麽牧主管,叫我怀明就行。”殷瑾瞪大眼,有些结巴:“那、那怎麽可以……”
“没有关系的,没人的时候,不用那麽拘泥,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还分那麽清楚做什麽?”牧怀明把整好的资料搁到一边,又顺
口道“可以帮我泡杯咖啡吗?有点渴了。”
“好……”殷瑾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就是有那麽一股别扭的感觉。等泡好了咖啡,他送进去,牧怀明正低头翻阅文
件,他将咖啡放到桌上,就想退出去,对方却突然抬起头来,“帮我把这个送到打印室去,多复几份拿过来。”他这命令的口吻让人无
法说出拒绝的话来,殷瑾只好接过资料,又送去五楼的打印室。接著的一个早晨,牧怀明就一直把他使唤来使唤去地,让殷瑾很是郁闷
。像泡咖啡、送资料这种事,应该是小莹她们这些小助理来做的,他不可能不知道吧?这样缠著他做这做那的,明显是别有居心。可对
方偏偏是他的顶头上司,殷瑾又不好多说什麽,更不能表现出不满的神情,不管上司下什麽命令,只要好好做好就行了,这是职场中的
基本规则,就算明知对方有意刁难,也只好默默忍耐。好不容易挨到下班,他舒了口大气,这时手机也响了,他边走进电梯边接电话,
电梯门刚要关上,一只手卡了进来,门又开了,牧怀明进来,对他笑笑,按下一楼的按纽。门关上了,厉炼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中
午一起吃饭,我在大门口等你。”
“好……我挂了。”电梯里安静,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殷瑾不好意思再讲电话,收起手机,微微偏头,发现牧怀明又在望著他,气
氛很尴尬。觉得憋闷,他拉住领带,轻轻拽松了一点,牧怀明又似笑非笑地望著他,慢悠悠地开口:“你朋友约你一起吃饭?”
“嗯。”
“是男的吧?”他还接著问,殷瑾有些恼了,这些私事你也要过问麽?脸上有点发红,他不作声,只微微点了下头。还好电梯到了,他
急忙出去,快步走向大门口,就像背後跟了一怪物似地恨不得马上甩掉。望著他的背影,牧怀明阴险地笑了一下。受了一上午的气,跟
厉炼吃饭时终於可以放松一下了。两人在气氛很好的中餐厅用餐,听著轻音乐,边吃边聊著,上午阴霾的心情也慢慢消散了,殷瑾觉得
舒坦了很多。言谈中,殷瑾问道厉炼的情况,原来他自己开了一家电子公司,另外还是一家豪华夜总会的老板。他没事的时候就去公司
转转,检查一下业务情况,至於夜总会,也有专人管理著,他一个月只去那麽两三次,查看帐目。难怪他好像总是无所事事的样子,都
没看他怎麽正经上过班,原来他只要监督别人上班就好了呀。殷瑾还真有点羡慕他,殊不知,他也不是一步登天的,今天的一切也是年
轻时拚命打拚,加上一点运气,才逐渐累积起来的。吃过饭,他就回去上班,下午的时候牧怀明出去办事了,没有再出现,殷瑾总算松
了一口气。把自己积压的工作一件件完成,不知不觉也到了下班时间,跟同事们打过招呼,就往楼下去了。刚出电梯,好死不死地碰上
了那个瘟神,牧怀明又一把将他拉回电梯里,关上了门,殷瑾瞪眼道:“你作什麽?牧主管,现在是下班时间了,你还想支使我吗?”
电梯在上升,男人勾起一个得意的笑:“那我叫你陪我加班呢?不行吗?”
“你……”他有些恼怒,电梯开了,楼上已经没人了,大家都已经下班,空荡荡的走廊里很安静。牧怀明也走出来,突然一把搂住了他
,将殷瑾後背按在墙上。殷瑾吓了一跳,望著他逼近的脸孔,正想问他干嘛呢,男人突然吻了上来,双唇堵住了他的嘴,舌头也趁机往
他吃惊而微张的嘴里窜了进去。“唔……”殷瑾眼睛瞪得滚圆,完全没有任何预兆的强吻,将他整个人打蒙了。脑子里反应不过来,几
秒锺後,他才明白过来,急忙一把推开他,猛地扬手,狠狠一耳关甩在牧怀明脸上,一声脆响,男人的脸歪向一边,也有些吃惊,他没
料到殷瑾的反应会这麽激烈。“你……混蛋!去死吧!!”殷瑾狠狠往地上吐口水,再用衣袖擦拭嘴唇,粗糙的布料摩擦著柔嫩的唇,
用力得双唇都有些红肿破皮了。牧怀明突又抓紧他的手腕,目光如炬,嘴角扬起一抹危险的笑,“你讨厌我?”
“废话!我们又不熟,你凭什麽……”望著殷瑾生气的脸,牧怀明笑了,“原来你都不记得了……”
“……什麽?”
“我们早就认识的,在书店见面之前……你忘了吗?三年前,在那次公司职员的联欢会上,你好像心情不好,多喝了几杯……然後,是
我送你回的家……”什麽?!殷瑾脑中一下炸开了,三年前那件事……他一辈子也不愿再提的事……他是喝醉了,然後被另一家分公司
的前辈送回家,那个人他不太熟,迷醉中只记得他长得高高的,穿著深蓝色条纹西装。到家後,那人帮他开了门,然後,把他扶到床上
,接著……那人,对他做了……不可原谅的事!!!趁他酒後无力反抗的情况,那人强行占有了殷瑾……事後,当殷瑾一个人在半夜里
清醒过来时,那人已经不见了,他甚至不记得他的样子和名字!就算记得又怎样?难道去报警,说自己被一个男人给强暴了?!痛苦的
经历让他不愿再去回想,只想尽快把那件事遗忘!原来……原来那个无耻下流的男人,竟然就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牧怀明!
!!仪表堂堂,却是个衣冠禽兽!!!“从那天之後,我就一直忘不了你……”牧怀明居然用深情款款的眼神凝视著他,慢慢地说,“
虽然之後跟再多人上过床,可是,只有你……始终无法忘怀,你那美好的身体,微闭著眼,双颊泛红,欲拒还迎的模样……是那麽可爱
……”
“去死!!!我要杀了你──!!!”他疯狂地大叫一声,眼中挣得通红,猛地向他扑来,狠狠打出的拳却被牧怀明抓住了,他还凑到
殷瑾耳边,低笑道:“那天在书店,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你却不认得我了,真的让我好伤心呀……”殷瑾气得全身发抖,直想杀了他
,可是牧怀明的力气很大,禁锢著他的双手,让他动弹不得。接著,男人曲起膝盖,卡进他的双腿间,在那敏感的地带轻轻画著圈摩擦
起来。这个无耻的男人!!!殷瑾想也不想,猛地用头撞了过去,撞在男人额角上,过大的力道让他痛得松了一下手,殷瑾趁机挣脱他
,直接向楼梯间跑去。以最快的速度冲下去,他直奔大门口而去。额头肿起了一个包,有点疼,但他完全没感觉了,只有心脏在砰砰乱
跳,好难受,憋闷得慌!痛苦,又一次侵蚀著心脏。三年前,在半夜里醒来时那种痛,有苦说不出,只能默默忍耐的那种痛……想起那
个男人知道他的住处,殷瑾现在甚至害怕得不敢回去,他直接去了厉炼家。进门前,怕厉炼看出什麽不对,他强压下慌乱不安的心情,
整理了一下衣物,检查了一遍没有什麽不对,才开门进去。不过厉炼还是发现了,一望到他就吃惊地说:“你额头怎麽了?肿起来了呢
!”
“没、没事,不小心在公交车上碰了一下。”他笑笑,脸色还有点惨白,厉炼也不再多问,找了药油来帮他擦。因为怕药油进到眼睛里
,他每次只在手掌上抹上一点点,慢慢地,一次一次地往上擦,揉了又揉,半晌,看看差不多了,他收了药油,找来一块沙布要往上贴
,殷瑾推开他,“哪有那麽严重,你别这麽夸张行不行?”厉炼有些不满地说:“都说了我开车去接你,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嘛,公交
车那麽挤,碰坏了脑袋怎麽办?”
“没事啦,你少罗嗦。”
“你嫌我罗嗦啦?等我老了,会更罗嗦哦。你要有心理准备才行。”厉炼笑了,“别说了,我们吃饭吧。”一碗一碗热腾腾的菜端上桌
,厉炼的手艺也不差,都做得有板有眼的,只是再好吃的东西,现在殷瑾都没胃口,心里慌慌地,又堵得厉害,什麽都吃不下。没吃几
口,他就放了碗,说是中午吃太饱了,没胃口。收了碗,厉炼有些忧心,看得出殷瑾的情绪不佳,他说,你去洗澡吧,有什麽不开心的
事,冲个热水澡就会忘记一大半的。我平常也是这样做的,很有效哦。殷瑾听了,就进浴室里去了。大半个小时後才出来,厉炼都有些
担心他是不是洗到睡著了,看他出来,就搂住他坐到沙发上,拿起吹风机,插上,仔细地帮他吹干头发。热热的风一阵阵吹过发丝和头
皮的间隙,男人粗糙修长的手指在头皮上轻轻按摩,让他产生了一种很舒服,很放松的感觉。真的挺有效的,殷瑾觉得刚刚的坏心情慢
慢散去了,温暖的风在耳际、脖颈处轻搔,脑袋里好像也变得暖暖地,有种慵懒的倦怠感慢慢包围住自己,那些杂乱无章让他难受的思
想已经沈到感觉不到的地方了……“瑾……你累了吗?”厉炼关掉吹风机,一手绕到他腋下,一手伸到腿弯,打横抱起了他,殷瑾道“
你做什麽?”他笑笑,“抱你到床上去休息,你想睡沙发呀?”殷瑾没有反对,将他放到床上,厉炼趁机俯下身,吻上了他的唇。很温
柔地在唇瓣上轻吻,殷瑾闭上眼,感受他独有的气息。“瑾,我爱你……”男人吻著他的唇,舌头伸了进去,在他口内翻搅,吮吻,纠
缠住对方的舌,拚命地吸吮,激烈的热吻让殷瑾再也无法去思考,柴千也好,牧怀明也罢,通通不记得了,在这一刻,他只感觉到厉炼
──这个男人爱著他,全心全意地爱,毫无保留地爱!他需要他,他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这个叫厉炼的男人。伸手抱住他,殷瑾低
语道“我爱你……炼……”厉炼心头一颤,瞪大了眼,激动地说:“真的吗?瑾……你再说一次!”
“我爱你,厉炼,抱紧我……我需要你!”
“好的!瑾,我、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男人眼中亮晶晶地泛著光,激动地紧拥住他,好像生怕珍贵的、脆弱的宝物,只要一松手
就会摔碎,他舍不得放开……一阵激烈的翻云覆雨之後,他们静静地相拥著入睡。拉好被子,厉炼吻吻他的额头,说,睡吧,我调了闹
锺,明天我叫你起床。“那个,厉炼……你上次说叫我搬过来住,我想过了,不如,明天搬过来好吗?”殷瑾说话间有些犹豫,厉炼当
然高兴了,急忙说:“好呀,明天就明天!行礼多吗?我们一起去搬。”
“不,不用了,房子我不退,只搬自己的衣服过来,家具什麽的仍放在那里就行了。”殷瑾是想,也许柴千以後回来找他,也有个地方
住。在这种时候,他仍未忘记柴千,又怕厉炼会看出什麽,只说“我累了,睡吧。”
“嗯。”第二天,殷瑾犹豫了好久,才进去公司。他害怕再看到牧怀明,他真的很害怕,那个人对他做过的一切,很久以前的恶梦,他
早就已经忘记的恶梦,现在却被迫重新想起来。就像久已愈合的伤口,现在又再一次被撕裂,疼痛,是加倍的。不管怎样,他只能强作
镇定,不能退缩,那个人已经伤害过他一次,如果为了这种人而辞职不干的话,只是对不起自己。殷瑾也是个要强的人,绝不会为了这
种事而退缩。果然,不多一会儿,又被牧怀明叫进办公室,他站在办公桌前,冷冷地注视著牧怀明,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憎恶和愤恨,“
牧主管,以後要是没事的话,希望你不要叫我过来,我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不是任你使唤差遣的仆人。”牧怀明扶了扶眼镜,望著站得
笔直的殷瑾,冷漠中带著鄙夷的眼神,说话的口气也比昨天厉害多了。真有趣,这个男人他越来越喜欢了。“你说过请我吃饭,还算数
吗?”
“对不起,我没空。”殷瑾漠然地回了一句,转身要往外走,男人突然从後面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将他扯了回来,顺势搂在怀里。殷瑾
扬起手就要打,牧怀明眼尖手快,那只手也被他抓住了,接著,他凑过来想要吻他,殷瑾冷笑,突然抬起膝盖,猛地往他胯下一顶,牧
怀明痛得马上松开了他,後退两步,蹲了下去。殷瑾笑了,笑得很开心,“以後你要是再敢对我动什麽歪脑筋,就不止是这样了。”他
转身出去,大力地甩上门,心里很痛快,终於扳回了一局!自己刚才用足了力道,看这下还不痛死他?活该!!接下来的一上午,牧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