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里,戏外作者:澜依·滟- 第32部分

　
　　　　☆、五十四、叶子

　　第二天的戏卫临也只给凌云安排了一场；叶子拿着刚刚场务给她的时间安排表；颇有些不满，却最终还是忍到了只有她和凌云的时候才发作；“什么意思嘛，只有那一场，为什么安排这么一大早！你又不是给他们暖场去的！”
　　凌云只是浅浅一笑；“没事，不就是早起一会儿嘛。”
　　叶子拿着手里的纸拍到凌云手上，“你看看，整个上午就安排了这么一场戏；是信不过你的能力还是特意要你五点半就得起来准备故意整你啊！”
　　凌云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波动；“没关系，我本来就习惯早起，不过是更早了一点而已，再说，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有什么能力啊，我可是第一次拍古装戏。”
　　叶子瞪了他一眼，还是忿忿不平的神色，“明天一早我打电话叫你，你回去再好好看看剧本，争取一条过！”
　　凌云头疼地笑笑，“要求太高了吧，一条？我能在三五条之内找到感觉就很不错了。”
　　叶子伸手敲了敲他的头，“我不管，你可不许给我丢人！”
　　转天一大早，叶子果然给凌云打了电话，凌云看看手机上显示的“5：00　AM”的时候，突然有种无语的感觉，“叶子姐……你不觉得我五点半起床时间也还是富裕的吗？”
　　电话那边的女声已经不带任何睡意，“快起来，我在楼下等你。”
　　凌云叹了口气，从床上撑起来，很快地洗漱好换了衣服下了楼，果然，叶梓就在门口等他，见他走过来，扬手递过来一直提着的纸袋子。
　　接过来，打开，竟然是热牛奶和三明治。
　　看到凌云明显是带着感动和感激的眼神，叶子眨了眨眼睛，“不要太感谢我，我是你的助理，这都是应该的。”说到这里又笑了笑，“不过说起来，这可是开机仪式的时候凌前辈拜托我的，说你胃不好，一定要盯着你好好吃饭。”　
　　凌云并不知道凌天皓是何时寻觅了时间去和叶子说这些话，却似乎能想到他说这些话时的表情，心里突然就柔软了起来，原来，有一个人关心惦记着，是感觉如斯美好的一件事。
　　叶子拉着他到旁边的长凳上坐下，“我说这是什么破剧组，知道演员有早场的戏，居然也没有人起来准备早饭，要是没有餐厅也就算了，明明是有餐厅的！”
　　凌云依旧安淡地笑，捧着热牛奶转向叶子，“你吃了没有？”
　　叶子有些不明白，凌云这样的年纪，本该是桀骜冲动，他是怎样做到的这般淡然通透……心思翻转，脸上却是笑意，“当然吃过了，我今天可是四点多就
　　起来了，你赶紧吃，一会儿我先帮你上好底妆，也不知道他们剧组的人什么时候才能起来干活。”
　　话音未落，就听见有声音从背后响起，“叶子小姐是在说我剧组里的人偷懒吗？”回头一看，不是卫临又能是谁。
　　凌云起身，叫了句导演，叶子倒是丝毫不心虚的样子，“呦，导演你起来的也够早的，不知道工作人员都准备好了没有？六点半可就开始拍了，要是您这儿工作人员没准备好耽误了时间可别怪我们。”
　　卫临笑了笑，十分开怀的样子，“我都下来了工作人员怎么会没准备好，不过说起来你们够用功的。”
　　凌云依旧没有话，只是礼貌性地笑笑，他知道眼前的人对自己不仅没有好感甚至还有几分恶意吧，他不会去辩解什么，避让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叶梓却不是这样忍气吞声的性子，“那是自然，要不然您大导演一个皱眉，我们在这组里不是更难过？！”说着就拉着凌云往化妆间的方向走去，也不顾凌云似乎想回头跟卫临说句什么。
　　看着他们的背影，卫临笑得更加深刻了些，虽然那小子还是一贯的碍眼，但是他身边的人还不错嘛，至少，敢说实话，直来直往，没有半点虚伪作势。
　　叶子手很快，一个底妆十几分钟的时间就上好了，凌云拿着吸管喝着牛奶，还不忘感叹一句，“我说叶子姐，以后能不能别给我拿吸管，我觉得一个男人拿着吸管喝东西总是显得特别傻。”
　　叶子正想说什么，却听见化妆间的门被打开的声音，本来以为是化妆师终于到了，一回头，才发现进来的人是凌霄。
　　凌云有片刻的尴尬，似乎是在想要不要起身打招呼。凌霄只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一副不愿多费口舌的样子，好在没过多久，化妆师也到了。
　　按理说，凌云已经上好了底妆，又是第一个出场，应该是先给他上妆的，但是看起来，三个化妆师显然都没有这个打算，一进门，就全都围在了凌霄身边。
　　叶子有些不平，正想说什么，却见凌云朝自己轻轻地摇了摇头，知道他不愿生事，又想第一天上戏自己万一给他惹了什么事恐怕不好，因此只是朝凌霄的方向狠狠地瞪了一眼，没有说话。
　　倒是凌霄，很快发现有什么不对，温和地笑了笑，指了指凌云的方向，“我还不太急，你们先帮凌云上妆吧。”
　　那几个人倒也不是故意要晾着凌云，只是见凌霄在这里就下意识地先围在他旁边了，这会儿听凌霄这么说了，一个人留下为他打底妆，另外两个就到了凌云身边。
　　凌
　　云很谦和地先谢过了他们，才安心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古装戏的化妆果然比现代要麻烦很多，这一折腾就是半个多小时。
　　叶子已经张罗好了凌云要换的戏服，等换好衣服出去的时候居然已经六点多了，凌云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叶子办事果然稳妥，要是按自己的原定计划五点半再起床的话大概就来不及了……
　　走到拍摄场地上，所有的机位都已经架好。凌云走上前去和卫临打了个招呼示意自己随时可以开始，卫临淡淡地“嗯”了一声，“开始吧。”
　　背景是一间瓦房，很整洁但是颇有些破旧，很难想像皇宫里一片金碧辉煌的建筑背后居然还有这样一个角落。而此刻，凌云所饰演的楚镜涵正坐在这间小屋里，提笔在宣纸上写着什么。
　　楚镜涵并未凝神，一张纸尚未写到一半心思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纸上已经晕开了一大片墨迹，楚镜涵有些烦躁，狠狠地把毛笔往桌面上一摔……
　　凌云坐在桌前执起毛笔之后，卫临喊了开始。
　　没想到凌云拿毛笔的动作很标准，也不知道是以前就学过还是拿到本子之后特意练的，镜头又推了几秒，卫临很快发现了问题，“停！”
　　凌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也没有放下笔，看向卫临的目光有些征询的意味。
　　卫临没有马上说话，又看了一遍监视器里的回放，“凌云，这个时候的楚镜涵正是性格桀骜叛逆的时候，他不可能真的能够这么用心地去写字甚至把这样的宁静当成一种享受。”镜头里的凌云，面容太过沉静安宁，完全不像少年人的模样。
　　凌云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卫临叹口气，“继续。”他本来是想发作说几句刻薄的话的，但突然间竟有些心疼，他想不明白一个19岁的孩子为什么会有那样淡然不争的神色，他想，那并不是演出来的。
　　重新开始之后，镜头前的凌云似乎换了一个人似的，连神情都飞扬跳脱起来，连卫临都忍不住感叹，恐怕入行几年的演员都没有这个功力吧，想到这里又有些怀疑，刚刚自己是想错了吧，认为凌云演不出那样的神色实在是低估了他的演技啊，至少是在扮可怜博人心疼这方面，他还真的是很厉害啊……但是他又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这样表现呢？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刚刚的那一瞬间，自己真的是，莫名地有些心疼……
　　心思流转之间竟是没有太过注意场上的动静，直到听到毛笔摔到桌上的声音之后才反应过来，先喊了停自己看了一遍回放，居然真
　　的没有什么问题，监视器屏幕上的人，几乎让他忘记了那是凌云是个演员，只让他觉得，那就是楚镜涵，“OK，这条过，凌霄你准备上场，肖雯那边准备好了没有？”
　　凌霄和肖雯都坐在场边，肖雯很快地接上一句，“随时待命。”然后为已经起身正打算走过去的凌霄整了整衣领，“加油。”
　　后面的戏是接着昨天拍的第一幕，镜辞在浅歌的劝说下终于还是心软了，和她一起去看被他勒令“思过”的镜涵，推开门却刚好看见他把毛笔摔到桌上的一幕……
　　镜头从门被推开的那一幕开始，然后是拼剪的两个人同样惊讶的表情，不一样的是，楚镜辞在片刻的惊讶过后脸上便是带了一点点怒气，而楚镜涵，眼神里渐渐染上了几分惧意，虽然很快就被倔强代替。
　　两个镜头是分开拍的，凌霄这边一条就过了，凌云也不逊色，第一条没有达到卫临的要求，第二条里就很快修正过来。
　　卫临靠在椅子上，“OK，两个人状态都不错，下面就该对手了，都好好表现。”
　
　　　　☆、五十五、对戏

　　真的要对戏的时候；凌云发现；虽然已经做过很多心理建设，此时此刻；他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听卫临喊了开始之后凌霄相当迅速地进入了状态，进了门两步走到桌前，蹙起眉冷了声音；“楚镜涵，你这是跟我置气呢？”
　　凌云起身，略低了头，身段恭顺；“回殿下；镜涵不敢。”
　　“停！”卫临示意凌云到自己身边来，指着监视器上回放的画面，“凌云，楚镜涵在这里虽然说了‘不敢’，但他不是真的‘不敢’，这一点，你明白吗？”
　　凌云很乖觉地点头，“明白了，我再试试。”
　　卫临却是又唤过了凌霄，“凌霄，你也过来看看。”再次把监视器上的画面倒回去，“你这个镜头也可以再完善一下，楚镜辞这个时候虽然很生气，但是他一直是最疼这个弟弟的，你的表情和语气还是太冷了一些。”
　　凌霄没有什么表情，“嗯，我知道了。”
　　卫临懒懒散散地靠在椅子上，“你们俩先再试几次，咱们再开拍。”
　　脱离了摄像机的范围，又是站在离卫临这么近的地方，凌云多少有些不自在，凌霄倒是调整得很快，清了清嗓子，“楚镜涵，你这是跟我置气呢？”
　　凌云很快收敛了心绪，“回殿下，镜涵不敢。”
　　卫临摇摇头，“凌云，拿出点儿少年人的朝气来，楚镜涵今年十五岁，有你这么沉稳就怪了。”
　　又试了两三遍，虽然是一次比一次好，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达到卫临想要的效果，卫临突然很想问问眼前的孩子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却最终是忍住了，沉吟片刻，只道，“马上开摄像机再来一遍，顺便把后面的词也过一遍。”
　　两个人依言回到布景之中，凌霄从门口进来，“楚镜涵，你这是跟我置气呢？”
　　凌云从坐的椅子上起身，上前两步，“回殿下，镜涵不敢。”
　　凌霄欺身上前，声音更冷了几分，“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然后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怒气更甚，“楚镜涵！你刚才叫我什么？！”
　　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似乎是有些踟蹰，最终还是平淡了表情恭敬了声音道，“太子殿下。”
　　再次把两个人聚到自己身边放了一遍刚才的镜头回放的时候，卫临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凌霄，你来说说吧。”
　　凌霄只沉吟片刻，“我的表演很有问题，就像你说的，嗯，太注重严肃和愤怒，没有温情。”看了看卫临看向凌云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开了口，“凌云的问题的确是
　　，他太沉静，没有楚镜涵的神采，卫临你看得很准。”
　　卫临点头，转向了凌云，“凌云，我最先说你的话你到底听懂了没有？”
　　凌云下意识地点头，然后就听见卫临扬了声音，“听懂了？听懂了你还演成这样？你脑袋里都装的什么？！”
　　凌云微红了脸颊，却是半句话都无从反驳，只得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卫临看上去有些烦躁地挥挥手，“凌霄，凌云的台词你记住了没有？”
　　见凌霄点头，卫临很快笑道，“那好，你们俩换一下角色，回场上去拍，让凌云看看你是怎么演的。”
　　其实凌云对凌霄的台词也是熟悉的，但是突然换了角色，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去演，正在犹豫的时候，就听见卫临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凌云你说台词就行，别的不用考虑，现在这是让凌霄教你演戏呢，不用你教凌霄！”
　　凌云有片刻的尴尬，却不得不承认卫临说得是有道理的，卫临也没再理他，直接示意摄像师可以开始了。
　　从门口走进去，既然人家都说了自己怎么演都没问题，凌云倒是真的放开了些，“楚镜涵，你这是跟我置气呢？”
　　凌霄虽然穿着镜辞的戏服，演起镜涵来却没有半点违和感，只见他上前两步，施了一礼，“回殿下，镜涵不敢。”
　　卫临没让他们继续下去，只是叫了凌云去看刚刚拍的那一小段，“如果我说的你不能理解，现在看凌霄演出来的也总该明白了吧，凌云，这才叫演戏你能明白吗？”
　　不重不轻的话，凌云也不知道该要作何表情，于是只是点了点头，“明白了，我再试试，对不起耽误大家时间了。”
　　卫临本来不想说什么的，但是看着他这个低姿态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又是一阵无名火起，“在这之前，你是不是应该感谢凌霄一下，毕竟，凌霄其实没有那个义务教你。”
　　片刻的沉默，就连凌霄都尴尬起来，刚想说一句“不用了”，就听见凌云的声音，不大，但是很真诚，“谢谢前辈。”
　　凌霄想，坦诚地说，作为一个后辈的话，凌云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有些灵气，又谦虚好学，是个让人喜欢的孩子，只是……
　　最终，凌霄只回答了一句“不用客气”，声音并不热络甚至是有些冷淡。
　　凌云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也不再接话，只是微低着头站着，垂着眼眸也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表情。
　　卫临蹙了眉，有些烦躁地挥挥手，“行了，明白了就休息五分钟然后继续去拍，别给我摆这种表情好
　　像谁欺负了你了似的！”
　　凌云一个人寻了一个角落坐着，孤零零的身影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心酸，叶子狠狠地瞪了卫临一眼，拿了瓶水坐到了凌云身边，“喝点儿水，今天表现得已经很好了，别听他乱说。”
　　接过水瓶，却没有打开，抬起头笑了笑，“好啦叶子姐，我没事的，导演说得对，是我没有做好。”
　　凌云笑得很坦然，眼神也是可以一望到底的清澈，叶子在心里默默地感叹了一句，这样的一个孩子，怎么居然会有人不喜欢居然会可以去找他的茬儿呢，想到这里又转了头朝卫临的方向瞪了一眼，却没料到卫临也正向他们这边看过来，一时间目光交汇，叶子下意识地转移了视线，却又马上想到自己又没有什么可心虚的，很快又瞪了回去。
　　卫临几乎要笑出了声，又往叶子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之后，很快拍了拍手，“好了，大家准备，咱们继续拍。”
　　再回到场上的时候，凌云发现，自己心里突然间就少了些忐忑，他本来是一心记着刚刚在画面中看到的凌霄的神情和语气，在休息的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地想起了当初录《骄阳》的时候凌宇璇说的，“你不用特意模仿我，用你自己的声音唱”。
　　他想，这一段的戏，他知道怎么演了。
　　卫临喊了开始，然后紧紧盯住场上的两个人，他本来还在想让看过凌霄的示范之后也忘了提醒他一句别忘了自己的风格，此刻才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凌云已经修正了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