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帮你挑几件你没意见吧?”井远科可不打算空手而归。
“嗯……咳……其实也不一定非买不可。”夏侯伟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一个顺利脱身的理由。
井远科见夏侯伟态度模棱两可,把人就近拉去了对面一间店,穿着工作服的导购员立刻笑脸迎人:“欢迎光临,两位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看中的可以试穿。”
夏侯伟刚想说“随便看看”,小帅歌闭着眼睛咧开了嘴,他赶紧卸下背包,找出保温瓶,倒了半杯进奶瓶,哄着小帅歌吃起了奶。那边井远科在衣架前,数钞票一样的翻阅着衣服,挑出中意的全部扔给了导购小姐,完事后见夏侯伟在喂奶,走过去说:“我来喂吧,你去把衣服都试穿一遍。”
“呃……”面对井远科把孩子强行抱走的行为,夏侯伟也只能是递出了奶瓶,“你小心点,别漏了。”
井远科现在抱起孩子来也算有模有样,几个工作人员都围拢过来,母性外露充满慈爱地说:“哇,好可爱的小宝宝。”“几个月了?眼睫毛真长。”“嘴动起来好好玩啊,看,手也在动!”
一群小姑娘的真心关怀,让井远科没办法冷言让她们不要这么吵,夏侯伟里里外外换好一套走出试衣间,本想有个“艳惊四座”的效果,可惜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对着镜子看了看,夏侯伟觉得自己果然人帅,穿什么都这么的合衬,衣服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
“夏侯?”
喊声很大,听见自己的名字,夏侯伟当即答应了一声,一应一和,成功的惊扰了围堵小宝宝的圈子,井远科和几个小姑娘跟着抬起头,寻找声音来源。
“我操,夏侯伟,真的是你啊?”来人气势汹汹的大步走了过来,在夏侯伟面前停住,拍着对方的肩膀说,“行啊你,夏侯,还知道买衣服了?这品味不错啊,差点没认出你。”
夏侯伟有咬掉舌头的冲动,怎么就好死不死碰见周超聪了?“哈,周末嘛。”
“死人,走这么快赶着投胎啊。”在周超聪身后追上来一个,脚踩十公分以上高跟鞋,穿短裙裘皮的美女,发着嗲捶了周超聪一通,“讨厌死了。”
周超聪好脾气地笑道:“我不在这地方看见兄弟激动吗?”揽过美女的腰说,“来,给你介绍一下,跟我好得穿一条裤子的夏侯伟。这是我女朋友,漂亮吧?”
“嫂子好。”夏侯伟笑着打招呼,漂亮是漂亮,就是估计连人名字都记不清。
周超聪放开美女,把夏侯伟拉出来转着圈审视了一番,“哎呀,我操,你这个德行,都有点大学时候的样子了,收拾收拾还挺对得起你这张脸,早这么穿不好吗?今天哪位陪你来的美女这么有眼光,让哥也认识一下啊?”
“我……”一个人来的,夏侯伟这话还没说完整,周超聪发现了小宝宝。
“这,这……我干儿子吧?”周超聪朝井远科走过去,捏着小帅歌的脸蛋说,“真小,好嫩啊,来,叫干爹。”
小帅歌被揉捏得睁开了眼,当即放声大哭,井远科把周超聪的爪子甩出去,“别乱碰。”
周超聪这才带着仰视的目光对上了井远科的眼,“你谁啊?我碰我干儿子你管得着吗?”
“他是我儿子。”井远科护起孩子,愠怒地说。
夏侯伟赶忙冲过来,拉开一言不合好像要干一架的两人,恨铁不成钢地对周超聪说:“你再横!”
“靠,你帮着他啊?我问你,这怎么回事?那是你儿子吧?”周超聪仿佛遭到了背叛一样,瞪着夏侯伟。
“这……”夏侯伟拨拨头发,“他……我跟你说过,我现在住他那。”
“哦噢。”周超聪拉长音调,明白肯定是因为近水楼台,才致干儿子被捷足先登,带着鄙夷的眼神不屑地说:“就他啊,真拽。”
夏侯伟见井远科脸色黑压压的,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赶紧把惹是生非的周超聪拉去了另一处,“你妈的,说话非带刺啊。”
“你没看见他刚才,还‘是我儿子’,哎,我说,这人怎么就这么自我感觉良好呢?”周超聪怨声载道,“他跟你完全不是一路子的啊,这么装逼的人你到底怎么认识的?”
夏侯伟承认,初次见到井远科,他的想法和周超聪差不离十,这是从小就建立起来的革命友谊之间的默契,是为一丘之貉的典范,不过现在……打个夸张点的比喻,那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井远科再不济,还轮不着周超聪来说三道四,指手画脚,“你不了解情况,别乱说。”
“我知道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周超聪略带同情的望着夏侯伟,“你搬过来跟我住吧,看那家伙阴恻恻的,影响我干儿子的身心发育!”
“你省省吧,跟你才上梁不正下梁歪!”夏侯伟劈头轻拍了周超聪一下,“你女朋友等着急了,赶紧走吧。”
周超聪摸摸鼻头,“那我走了啊,改天再去找干儿子玩,有什么不方便的立刻联系我。”
送走瘟神,夏侯伟又换了另一套衣服出来,井远科不表态,他也拿不定主意买哪一件,也不敢去征询井远科的意见,遭周超聪这么一搅局,井远科的气场低沉得恐怖,阴云密布,刚想走回试衣间把衣服再换回来,井远科抱着帅歌走过来说:“别换了,就这么穿回去吧。”又吩咐销售小姐把另一套也包起来。
夏侯伟压低声音对井远科说:“你搞什么啊,这从里到外加起来有上万了吧?我买不起啊大哥。”
井远科从皮夹里摸出卡递给小姐,不看夏侯伟道:“先欠着,利息按央行的算吧。”
夏侯伟被迫拎了四五袋的战利品,肉疼,下楼梯的时候追着井远科喊:“哎,井老师,你慢点走,我跟你商量一下啊,真穿不了这么多,拿去退点吧?”井远科回头看了一眼,夏侯伟郁闷地跟上,“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啊。”
井远科因这好似撒娇的语气,心情那是拨云见日,他放慢了速度,等夏侯伟并排走到一起后,随口说:“你跟周超聪还混在一起?”
夏侯伟惊道:“你怎么知道他叫周超聪?”
小学中学的时候周超聪就和夏侯伟是一伙的,两人成天的出双入对,关系好得那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井远科不认识也难,此时说漏了嘴,亡羊补牢道:“不是你说的吗?”
“我有说过?”夏侯伟想了一会儿,“哎,不记得了。他我一个好兄弟,刚才说的话也是无心的,你别往心里去。”
“哦,不会。”井远科心想,他还没掉价到去计较这个的程度。
第 32 章
饭馆是夏侯伟特意挑的川菜馆,因为没有提前预定,等了半个多小时才排到号,然而夏侯伟抱着小帅歌等得心不焦气不燥。他嗜辣,向来无辣不欢,秦嫂的饭菜手艺虽不错,可惜口味太大众了,难得出来搓一顿,不吃个底朝天怎么对得起自己?轻车熟路地引着井远科上了二楼,正巧靠窗的位置空了出来,座无虚席的餐馆里充斥着谈天说地的喧嚷声,夏侯伟落座后张罗着点了一堆店里的招牌菜:馋嘴牛蛙、水煮鲶鱼、灯影牛肉、麻辣鸭头、油闷大虾、麻油鸡……
上菜速度不算慢,第一道馋嘴牛蛙刚上桌,夏侯伟便亟不可待地抄起筷子夹了一块蛙肉往嘴里塞,刚出锅的肉身上泛着油渍渍的光,凑近了还能听到油泡“吱吱”爆炸的声音,滚动舌头囫囵着吞咽下肉,夏侯伟咋舌道:“哇哦,烫死老子了,不过真他妈的好吃啊,人间美味!”连吃几块,见井远科都未动筷,夏侯伟问:“井老师,你怎么不吃?尝尝啊。”
井远科举着筷子无从下手,积雪一样覆盖在菜面上的辣椒看得他眼皮直跳,他吃不了辣,跟喝不了酒一样是天生的,也培养不出好成果来,“我不吃辣。”
夏侯伟夹往井远科空盘子的手停在空中顿住了,鲜嫩润滑的蛙肉从筷子的中间滑落了下去,“啊?早说啊。”
第二道水煮鲶鱼上了桌,浮萍一样漂浮着的红辣椒让井远科做好了挨饿的准备,“没事,你吃吧。”虽然这么说着,井远科却拄起筷子伸进了水煮鱼里,连续捞了几块肥美的鱼肉搁置进盘中。
言行举止自相矛盾,夏侯伟也未深究,他继续做着推销:“其实也不是很辣,有点麻而已,你吃吃看。实在不行的话,再点些其他的,糖醋里脊怎么样?”练臂力一般单手圈着酣睡的小帅歌,夏侯伟用右手翻阅着菜单。
“太甜的我也不喜欢。”井远科低头认真对付起盘中的鱼肉,只是并不用嘴,仅动用了筷子和手指。
真挑剔,夏侯伟把菜单从头到尾翻了一通,最后把菜单推给井远科说:“唉,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自己点吧。”
“你吃你的。”井远科忙得连抬头的功夫也没有。
菜陆陆续续全上齐了,满满一桌子姹紫嫣红的景象,井远科却专攻一道鱼,夏侯伟喝酒吃菜的空隙,推断着问说:“你喜欢吃鱼?”
“……还行,也不是特别喜欢。”井远科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短而整洁,手指在盘中来回穿梭得像是在绣花。
夏侯伟大嚼着嘴里的食物,腮帮子鼓动得老高,“啊,我也不太喜欢吃。”与其说不喜欢,不如说是嫌吃鱼麻烦,而井远科盘中的鱼肉越堆越高,像剥瓜子壳一样光挑鱼刺不吃鱼肉难道也是一种乐趣?
井远科把最后一块白色鱼肉的小刺也挑干净了,抬头时颈椎都酸了,动了动脖子,把自己的盘子端到了夏侯伟面前,“那这样的呢?”
见此举动,夏侯伟刚想问“这是干什么?”,斜对面的一个小女生娇嗔着大声说“喂,你看别人,你都不晓得帮我挑鱼刺!”夏侯伟被口腔中的食物呛得“咳咳”不停,“你……不吃?”
“我说过我不吃辣。”井远科强调道。
光从脸上也猜不出对方的心理,只是这么殷勤贴心的男人还真是让人受不了啊,已经喜欢自己到这种程度了?表现得既温柔又露骨,干脆去竞选最佳情人算了,夏侯伟避开朝这边看过来的几道路人目光,低声问道:“你对你女朋友也这么好?”
“不会。”斩钉截铁的回答。
“那……”夏侯伟挣扎着要不要问出口,“我算什么?”
“你是我老婆啊。”井远科望着夏侯伟,虽然语气是泰然自若理直气壮的,表情却带着半真半假的暧昧。
“别开玩笑了,你这样我会当真的啊。”夏侯伟为难地说,夹着鱼肉猛吃的手却没有停,这种福气,以他夏侯伟的人品,世间难得几回有。
井远科玩味地看着夏侯伟,“那就当真好了。”
“咳,你……”夏侯伟想说些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井远科伤风败俗的话,最后却犹犹豫豫地狗尾续貂道,“你是我媳妇儿啊。”
露齿笑了出来的井远科抖动着肩膀,听夏侯伟那一本正经的语气,还以为会说出什么长篇大论,只是口头上占的这点便宜含金量似乎越来越低了,而不想仅仅局限于此的想法却膨胀得愈来愈大,公共场合再讨论下去势必无法收场,井远科转换话题道:“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这个星期就已经开始考试了,下个星期还有几门,学生考完就会放假了,我们大概要等到下下个星期。”作为老师,唯一值得欣慰的可能就是有寒暑假了。
“那你过年会回家吧?”井远科掏出手机,对照着日程表问道。
“应该吧。”夏侯伟点点头,“你们几号放?”
“二八、二九的样子,忙的话三十也有可能。”井远科用拇指在手机屏上滑来滑去,“秦嫂也是工作到下下个星期。”
“我呆到你放假再回去也没关系。”夏侯伟说,反正回去了也没什么事,老同学们大多结婚生子了,只有自己还是光棍一个,“你呢?过年去你爸妈那,还是你爸妈来你这儿?”
井远科收起手机,“我爸在国外,我妈去年才再婚的,我应该哪也不去,还是在家吧。”
“啊,这样……那我陪你吧?”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儿时日盼夜盼,无忧无虑,红包拿到手软的过年好时光早已一去不复返。免不得了又要被催着结婚,亲戚朋友逼问收入情况,远离一下鸡毛蒜皮的大家生活,卸下包袱轻松一次也不错,何况帅歌也需要人照顾,井远科又有太多次前科,他放心不下。
“过年难得一次,你还是回去住比较好。”井远科说,“而且……你能说服得了叔叔阿姨?”
“就说陪女朋友回老家了,没关系的,肯定能搞定。”夏侯伟拍着胸脯保证道。
之后两人又延续着话题聊了些别的,井远科见夏侯伟抱着孩子吃饭不方便,接替了这份重担。小家伙长得很快,分量不轻,长时间抱着导致的直接后果是,井远科开车时感觉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都不能动了,他转头望向一旁酒气冲天的夏侯伟,这一天他可真忍的下来。
隔天,夏侯伟睡到中午起床觅食时,客厅中央多了一辆拼装好的婴儿推车,井远科说等天气暖和了可以带小帅歌出去晒晒太阳,夏侯伟当着秦嫂的面,扳过井远科的脸颊,用还没漱口的嘴吻上了对方的唇,“啪叽”一声,响亮的一大口。井远科要是个女的,他肯定爱得死去活来了。
这种家有贤妻的感觉在星期一的时候到达了顶峰,一大早夏侯伟穿好衬衫却因为太久不碰正装,手生得连领带怎么打都忘记了,扣出来的结总好像眼生得很,最后经过深思熟虑还是去敲了井远科的门。门没锁,夏侯伟踮着脚尖走进去,蹲在床边,推了推熟睡中的井远科。
“你在我房间干什么?”井远科醒过来后,沙哑着声音,迷蒙着双眼询问道,顺手拧开了床头灯。
夏侯伟的脸一向比城墙厚,这会儿却觉得有点羞于开口,吞吐半天才说:“就是……你能教我打下领带吗?”
井远科从床上坐起,拍拍床边示意夏侯伟坐上来,伸手解领带的时候,不禁莞尔取笑说:“怎么系得跟红领巾似的?”
夏侯伟伸着脖子,耳朵烫得厉害,暗想早知道将就算了,何必自取其辱呐?井远科的手指隔着布料蜻蜓点水一般的划过皮肤,抽走领带的力道缓慢得让夏侯伟呼吸都跟着急促了,上半身僵硬得像是被点了穴。井远科重竖起衣领,将深蓝条纹的领带绕过脖颈,夏侯伟的喉结蠕动了一下,他的目光定格在井远科赤膊的上身,深凹突出的锁骨,线条流畅的颈线,一马平川的胸腹,浅棕色的乳晕上两颗战栗的小豆……
“好了。”井远科勒紧领带,调整好位置,把领口翻下,拍拍夏侯伟胸前的衣襟点头说。
夏侯伟连声“谢谢”也没说就慌里慌张地跑了,他自己照着镜子的时候也没觉得跟平时有何不同,去上班的一路上却赢得不少回头率,无非就是穿上了井远科精挑细选的针织衫,羊毛呢外套,尖头皮鞋,有没有这么立竿见影啊?!
低着头走进办公室,夏侯伟撞上平常总把他当猥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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