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伟朝宝宝伸出一根手指,“小帅哥,小帅哥”的叫着,宝宝在襁褓里转动眼珠,像是响应一般的发出“嗯唔”的拟声词。“嗷,你喜欢?”夏侯伟按照自己的思路妄自揣测宝宝的心思,一旦这个设定在心里形成了框架,便一发不可收拾得添砖加瓦搭建起来,占地面积越来越大。夏侯帅哥,多霸气的名字,很符合他对于夏侯家下一代的期许,而且这种名字不是一般人敢取的,虽然现在大街上随便拉过一个雄性生物都可以叫声帅哥,但真正能把这个名字撑得起来,使之名如其人的,在未来,相信只有他夏侯伟的儿子。
快刀斩乱麻的确定好名字,行动派的夏侯伟差点没为了向全世界宣告主权,印个几百张传单外出派发,秦嫂作为现场唯一的听众,被迫分享了这一激动人心充满喜悦的时刻,要不然自说自话的夏侯伟只能显得更为凄凉了。
看到地上一双白色的帆布鞋,井远科才意识到家里多了一个算不上陌生但又并不熟悉的男人,还在奇怪为什么静悄悄到连脚步声都听得见,走进客厅就看到沙发上仰躺着的那个人。三十岁的大男人了,还穿着颜色鲜艳的卡通卫衣,松垮的牛仔裤挂在盆骨上,露出黑色内裤的边沿,肆无忌惮的呼噜声一浪高过一浪。因为身高的关系,蜷着一条腿,另一条挂在沙发扶手上,脚边紧挨着婴儿床。井远科脱掉外套挂上工作包走过去,怕打扰到沉睡中的小宝宝休息,只专注地端详了片刻就返回房间冲澡换上居家服。
因为工作的特殊性,井远科的私生活相较于普通人来说并不十分检点,但比起走在时尚尖端的圈子里的其他名人骚客来说,他的业余生活乏善可陈到实在不值一提,只是漂浮在泱泱时尚圈海洋中的一叶扁舟。
和上一任女朋友分手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如果没有夏侯伟的突然闯入,以及接下来一系列跌破眼镜到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他大概早就找好了下家,乃至下下家,谈着不咸不淡的恋爱,不会到现在感情生活还处在空窗期,过着两点一线的枯燥日子。
无声的肥皂剧让井远科越看越没精神,他瞄了眼斜对面睡得昏天黑地的夏侯伟,百无聊赖之下抬腿拿脚在夏侯伟脸部几公分外的距离晃了晃,还是睡着时闭着眼睛比较不面目可憎。井远科玩兴大起,将大脚趾弯曲摁在夏侯伟颧骨上,面部肌肉受到干扰,抖动了两下,井远科缩回脚,观察了半天对方还不见醒,又蹬鼻子上脸,继续把脚伸过去,像是为了锻炼脚力一样,在夏侯伟的额头上用脚趾弹起钢琴。之后一路向下,等移动到夏侯伟微启的嘴唇时,井远科不明白那嘴唇为什么会像是漩涡一样带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想要将他深深地卷入其中,吸食吞灭掉。刚触碰上那两片柔软,不止腿脚震动了一下,就连两腿间的某个重要部位也跟着苏醒起来,井远科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对这由作弄逐渐演变成日本爱情动作片的前戏场面感到一阵心悸。没把这家伙叫醒,自己反而惹火烧身,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怎么会对着一个男人发情?何况这个人还是夏侯伟?那个和他同学近十年,像乌云一样一直笼罩在他头顶,带给他绵绵无尽阴暗的死对头,实在滑天下之大稽。井远科将这归罪于饥不择食太久没碰女人,既然孩子的问题有了着落,烦心的事也算是就此告一段落,那么明天不论是谁,先随便找个备胎发泄一下好了。
许是骚扰的动静过大,夏侯伟被/干扰得有些过火,他从腰腹间拔出插在裤子里的一只手,搔了搔脖子抠了抠脸颊。井远科起身想要逃回卧室去平息一下热度过高的身体,脚步却像是安装了GPS导航系统自动识别了路途朝夏侯伟靠近。
棉质运动裤正面高高耸起的一坨暗示着井远科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欲望,他想要亲吻眼前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无意识的一举一动对他来说都像是鸦片毒品,在勾引着他坠入深渊。井远科慢慢弯曲了腰背,他喷吐出的呼吸越来越重,夹杂着情/欲的气息,在唇与唇快要贴上的那一瞬,他猛然清醒过来,用手推搡了夏侯伟一把,他中邪了吗?夏侯伟抓了抓胸口,翻了个身,面朝沙发里面侧躺着继续酣眠。
井远科一方面庆幸自己及时控制住了事态,避免其超更恐怖的方向发展,另一方面带着深深的悔意,哪怕只要轻轻一下也好,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会发现,比现在想要掰正那家伙来亲容易得多。他呆站在那里,正苦于两难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屋子里的第三者,小宝宝“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在井远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夏侯伟率先从沙发上弹跳了起来,那动作迅猛得就像是田径运动的最后冲刺,他半睁半闭着眼睛在茶几上搜寻着什么,抓起尿布,闻闻又放下,手摸到奶瓶,听声音一步三摇地朝宝宝走去。井远科怕被撞上,自觉后退着,他的眼睛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盯着夏侯伟,这样也行?怎么不摔死他。
夏侯伟的腿磕碰上婴儿床,他睁开眼睛,看到手里抓着的奶瓶,皱着眉头嚼动了几下嘴巴,放下奶瓶,刚腾出手想要抱起小宝宝,井远科已经先他一步的俯身抄手准备捞人。
“喂,你干什么!”夏侯伟在脑子还未及时给出应对步骤时就“啪”地拍掉井远科的手,并且大声斥责道。
那是真真切切地一掌,力道毫不客气到让井远科觉得夏侯伟是在报复,尽管打完之后夏侯伟紧接着就道歉说了对不起,但是怎么看都像是故意的吧?井远科虽然心里这么想,也不可能幼稚无理得像小学生打架一样,给对方也来上一拳,他只能吃个哑巴亏,把这苦痛往肚子里强行咽下,但是吐出口的质问之词已经收不回来,“你敢打我?”
“对不起,对不起,那个……我真不是有意的。”夏侯伟面对急赤白脸的井远科,倒退了一步道。
“那你打我?”井远科揉着手肘,果然不能太小瞧这家伙,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哪怕是动了歪念的敌人。
“我没睡醒。”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作为大学老师夏侯伟这点常识还是有的,他虽然对井远科恨得咬牙切齿,但除了在遐想中,他还真没想过要动手,何况就算是要用武力来对抗,他也不会复制对方的卑鄙小人行径,趁火打劫。遇弱则强,遇强则弱,夏侯伟简明扼要地诠释着自己不是孬主,他从小到大,唯一没变的,就是欺善怕恶。
“我问你为什么打我?”井远科像是较上了劲,不气馁地追问道。
孩子的啼哭声在两个大人不依不饶的对话过程中分贝又放大了不少,夏侯伟忽然厉声道:“你问我什么打你?好,老子告诉你!”
井远科从鼻子里哼出一口冷气,做出请的手势,“洗耳恭听。”
“你刚才是不是准备抱我儿子?不会抱去学行不行?你那一下起来孩子不摔着我跟你姓!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朝我吼吼个屁啊?”夏侯伟用手指点着井远科的胸口,趾高气昂地为自己申诉。
井远科被逼得走投无路,他一把抓住夏侯伟的手腕,想发火却理亏道:“……好了,算我错,我道歉。你去抱抱他吧,哭这么惨。”
夏侯伟甩开井远科抓着自己的手,“都是你,耽误爷时间。”将一只手轻轻地放到宝宝的臀部下面,另一只手放于头颈下方,托起之后更为小心谨慎地把宝宝转放到肘弯里,让头有依附。夏侯伟检查了宝宝是由于拉屎才哭叫不止,坐沙发上换下宝宝的尿布后朝呆站在一旁的井远科扔去,井远科反射性地去接,等尿布抓在手里,他脸上一副吃到屎的表情,实在让夏侯伟憋笑到肚子疼,“别站着挡我光线,去把尿布洗了。”
面对夏侯伟一副天经地义架势的指派,井远科并不打算去处理手上这个一片腥黄的抹布,他嫌恶地瞪着夏侯伟。
夏侯伟擦干宝宝的屁股,动作娴熟地换上干净的尿布,“有意见?你要不承认他是你儿子你大可以就这么一直站着。”
在激将法的三令五申下,井远科不得不强忍着不满和心理上的洁癖去向洗手间走去,经过垃圾桶时他的脚步稍许停顿了几秒,夏侯伟的声音立刻追至而来,“你敢扔我就砍了你”,井远科无力地反击一句:“啰嗦死了。”
第 21 章
哄孩子睡觉一定是世界上最折寿的事,比各种辐射都要来得致命,夏侯伟喂完奶水,把小宝宝嘴边的奶渍擦净,直升机一样的缓慢站起身,在客厅里一边踱步一边低垂着脑袋朝宝宝说话:“帅哥乖,帅哥棒,帅哥快快睡觉觉;爸爸爱,爸爸疼,帅哥觉觉爸爸亲;帅哥乖,帅哥棒,帅哥快快睡觉觉;爸爸爱,爸爸疼,帅哥觉觉爸爸亲……”夏侯伟像是念绕口令似的不断重复着自己瞎编乱造的打油句子。
井远科洗完尿布,用洗手液肥皂反复搓了好几遍手之后,才终于从洗手间出来,他盯着神神叨叨的夏侯伟看了有几分钟,最后实在受不了地问道:“你在瞎嘀咕什么?”
夏侯伟对着井远科口齿伶俐地复述了一遍对小宝宝说的话,“听明白了?”
“不明白。”井远科更加迷惑,“帅哥是谁?”
夏侯伟骄傲地解惑道:“那还用问,我儿子呗!”
井远科总算领悟到了夏侯伟的意思,“这小名也只有你起的出来。”
“什么小名啊,这我儿子大名,姓夏侯,名帅哥,不错吧?”夏侯伟得瑟道。
井远科沉默了半晌后说:“夏侯老师,做人还是实际点好,我儿子怎么可能跟你一个外人姓,何况这名字叫出去你不怕笑掉别人大牙吗?”
夏侯伟料到井远科狗嘴里不会说出什么像样的好话,早就披好了金钟罩铁布衫,即使面对诸如此类狂轰滥炸的攻击也可以照单全收,反正不痛不痒地损不了他的金刚不坏之身,“你尽管笑好了,孩子的出身证明什么的都在我那里,改天我就去上户口,哼,气死你!”
井远科是万万没料到这个看似头脑简单没神经的家伙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怪不得当时自己说抚养小孩他答应得那么爽快,原来被忽悠的那个人是自己才对,小孩的抚养权还攥在他手里。对付吃软不吃硬的东西,井远科可不会蠢到和对方撕破脸皮,因为最后可能会弄得两败俱伤,所以为今之计,只能是先撤退再从长计议,岔开话题道:“以后睡觉回房间去,沙发你不嫌挤得慌?”
这漂移玩得真不错,弯道都不带打滑的,连吃败仗的夏侯伟总算扬眉吐气了一把,不过古话说的好: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孰是君子孰是小人,多么显而易见啊。夏侯伟为了拉开这差距,故意没乘胜追击,剑指天下的奚落对方一番,他把不再呜呜抽泣的宝宝缓慢匀速地原路放回婴儿床。一只手置于后脑勺,另一只手抓住臀部扶住身体,直至手上的重量完全落到被褥上,夏侯伟终于像是完成了一项伟大创举似的两手叉腰仰头吐气,同时也才分出身来回答井远科的问题,“你以为我不想睡床?”他今天对着床都流了快一大缸子口水了,能捞着时间在沙发上小憩已实属不易,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站着说话不腰疼。
井远科见夏侯伟也实在是一副被折腾得丢了魂的死样,也就闭口不再往对方伤口上撒盐。
“我晚饭还没吃呢!”夏侯伟忽然揉揉咕咕响的肚子,“几点了?你吃过没?”
难道这家伙是为了等自己一起吃饭所以才窝在沙发上的?井远科如此推断着,问道:“你在等我?”他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9点,而且他是在外面吃过了才回来的。
不知是被猜中还是懒得回答,夏侯伟不置可否,他曲起食指挖掉眼屎,跑到厨房说:“我把饭菜热一下,你没吃过的话就一起,吃过就算了。”
“哦,好。”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井远科居然应允了下来,他自己也感到一阵诧异。
两个人面对面的吃饭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饭桌上的表现也大相径庭,一个粗鲁一个优雅,夏侯伟啃掉一个鸡爪,吸啜了一番手指头,见井远科筷子并不是动得很勤,问:“跟我吃饭很倒胃口?要不我端去别的地方吃?”
井远科抬起头望着夏侯伟油咧咧的嘴,滑稽滚动的眼,他的五官比起十几岁的时候显得更深刻立体,虽然戏谑的笑时,还是会给人在打鬼主意的猜想,但大笑或做夸张表情的时候已经可以看出眼角的鱼尾纹。尽管耻于承认,但上天的确赋予了这家伙一副好皮囊,而且不但没让其长残长歪,反而经过时间长河的洗礼愈发成熟有魅力,只要稍微拾掇一下,会比很多修修补补做过这样那样整容的明星都要来得耐看。自己的性格和对方就像是两极的磁场,小时候如果不是夏侯伟三番五次的触他霉头,让他不胜其烦,说老实话,他曾经有一段时间很想变成对方那个样子的人,开朗活泼外向,身边总是围绕着一大圈朋友,可以在课堂上大声和老师对掐,偷偷摸摸的逃课去玩游戏,捉弄喜欢的女孩子……这些,作为好学生的他不是没有想过去实践,他嫉妒羡慕夏侯伟,可以为所欲为的做着一切自己想做的事的夏侯伟,让他憎恶到了极点。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对方哪怕表现得稳重世故一点,也会让他稍许宽慰,觉得这个人被生活磨砺得丢失了本来的面目,可这家伙坐在那里,总让他恍惚觉得他们都还是学生,吃完饭还有大叠的功课等着他去完成……
夏侯伟吭哧吭哧啃完一盘鸡爪子,发现井远科的目光正全神贯注在他身上,拿筷子在对方眼前晃了晃,“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井远科从咽喉里发出一声咳嗽,“没,没有。”放下碗筷,站起身逃窜一样的走掉了,“你慢慢吃,我……先去睡了。”
“嘁,不吃拉倒,我全吃完啦。”夏侯伟乐得一人独享。
这一夜,不能入眠的已经不止夏侯伟,井远科躺在床上,饱受失眠之苦。
星期天井远科像个局外人一样旁观着为孩子操持忙碌的夏侯伟和秦嫂,井远科是搞不懂为什么短短时间内两人就可以相谈甚欢到如此地步。
“这么说秦嫂你快当婆婆了?恭喜啊。”
“哪有这么快,我儿媳妇昨天查出来才三周,哎哟,这个女人怀孕辛苦呐,啥都吃不下呀,吃啥吐啥,想当年我怀孕的时候也是啊,前三个月只能吃粥和萝卜干,每天早上刷牙的时候特别想吐……”
“但您现在儿女双全也很幸福哇,我们家就我一个,我一直想要个弟弟、妹妹,我老妈不肯要,听您这么一说,唉,我心疼她了。”
“哈哈,那倒也是,生下来之后那个成就感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觉得女人一生最幸福的时刻就是孕育生命。小伟你现在把爸爸当当好,他妈妈是没福气,你心里也不要太责备了,可能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不然哪个妈妈会不要自己的亲骨肉呢?你说是吧。”
“我没有怪过她。”
“那就好那就好,我看帅哥很亲你的,你今天动作也比昨天细心多了,没想到一个大男人也可以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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