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何出此言?那闻太师纵横朝廷数十载,哪里还能不为自己留些退路,可他仍旧隐忍了这么久,才只带了一人离开,可不足以说明陛下另其心声畏惧,不敢有一丝的不在意吗。
至于他们去了哪里,臣妾倒许是知道的,如今这天下,哪里最乱,哪里敢收留他们父子,哪里又可能有着一份前程的?
陛下想必心下是清楚的,只被那闻太师平素里的道貌岸然所蒙蔽罢了。”
并非是妲己多么的聪慧,而帝辛就是蠢笨的不可救药,而是很多时候,这人呐,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帝辛虽为帝王,却也是不例外的。
如今被妲己这么一提点,方是醒悟了过来,诚然,闻太师那般有野心的人,逃将出去绝不仅仅是为了活命。
若然真的东山再起无望,他怕是宁愿假装忠义,慨然赴死也是绝不愿意逃到无人之所,过那等乡野生活的。
天下虽大,可如今乱处,可供闻太师容身的地方却也是并不多的,新冀州,绝对会是一个不二的选择。
“王后果然是孤的臂助,来人呐……”
帝辛当即召了人前来,吩咐了放过旁的所有盘查,只望新冀州而去,若然发现闻家父子的行踪,当即诛杀,不必费力气押解回京。
左不过就是想终结这此间的问题,哪里需要在意什么形式,偏要劳民伤财的去运送一个犯人。
奴才听了,心道这旨意好,不拘何人听了,心下都定然是欢快的,自己说不得也能多得了一些赏钱,倒是好打了酒喝。
“王后在想什么,想的如此入神。”
安排好了一切,帝辛心头的一块大石可就是落了地了,奈何一回头间,却是见着妲己皱眉不展,很是焦虑担忧的神情。
莫不是她放才所言,一直都是在欺骗自己的?实则妲己也是分辨不出闻太师的动向?
妲己这方是回了神,心下却并非如帝辛所猜测的那般想着,而是在忧心冀州,忧心兄长,忧心因父亲的一己私念而受尽苦难的冀州百姓。
妲己并未告诉帝辛,自己一直怀疑,闻太师或许与父亲一直都是在互相帮衬着的,当日闻太师发难的事,便已是不可否认的铁证。
是以如今这脱逃,怕也是得了父亲的路子和帮衬的,此事怕也是计算的有段时间了。
如今大军压境,剿灭新冀州不过是盏茶的功夫,这一点父亲知道的自然是晚了些,但就身在朝歌城内的闻太师,却定然是第一时间便就知道的清清楚楚了。
即便就是如此,他也仍旧坚定不移的选择投奔新冀州而去,这内里可是大有文章的。
闻太师善于带兵打仗,并非那等喜嚼舌根的废人。是以妲己深信,他在逃走之前,必是认真且周密详实的分析过两军各自的兵力,且加以妥善详尽的筹谋。
那也就是说,其实闻太师是更为看好新冀州的,便就是朝廷大军碾压,也是无法将之连根拔起的,说不定便就是捷报,也都没有一个的。
一念及此,妲己很是打了个冷颤,心下也是慌乱的厉害,狂跳的很有些一张嘴,便就要吐将出来一样。
若然事情真的是如此,那新冀州的援军会是谁呢?事先会隐藏在哪里?兄长又是否发现了这个情况,有无对策破开此局呢。
见妲己连话都不说,帝辛方才好不容易平稳一点的心情,就又有些沉了下去。
“王后可是有什么不妥当的?不拘是什么,只管与孤说来,孤为你做主便就是了,何苦愁眉苦脸的,平白的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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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9。第939章 被包饺子()
妲己心知帝辛的担忧和不快,又哪里还能为这等不确定的事去搅扰他的心神,让他再生烦扰。……
是以很是平复了下心情,温柔的一笑,将话题引致了旁的事上。
妲己腹中的孩儿乃是帝辛极为关切和寄予厚望的,如今听闻妲己有些烦闷,没有胃口,早已是急切的不行,旁的事都抛到脑后去了。
还为着自己的烦扰招惹了妲己而心生愧疚,当下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是温言软语的解释着,而后便就与妲己一道用了点心。
这可并非是说着逗趣的,妲己也更非无病呻吟之人,这冀州,当真是不太平的。
本以为大军一到,必是纯粹的碾压之势,可实则新冀州早有准备,伯安这本无太大问题的背水一战,却生生的被姬发的山贼匪寇军给包了饺子。
苏全忠无奈之下,只得大开城门,掩护朝廷大军入内。
冀州百姓都是遭遇过战火的,如今方是有些好转,便就又见兵马围城,心中的恐惧绝望,已不是言语可以形容的了。
朝廷大军就更是垂头丧气了,本以为是要来白捞了军功,回去得些赏赐跟老婆孩子显摆的,如今却成了这般境况,能不能回去就是为难。
又加之副将有意无意间将劝过大元帅,奈何人家独断专行,这才导致了现下情况的话给露了出去。
将士们虽还不曾敢如何公然责问,但是那内里的不满,已是压都压制不住了。
苏全忠看着眼里急在心里,军心一旦不稳,可就等于是在家门口埋藏了一个最大的隐患,顶顶的不同了。
这冀州的城防如何,没有人比苏全忠更了解的,前番已是等于尽毁,此番仓促再建,也不过是应付眼前之危,算不得如何坚固。
莫要说是之前那番猛火油了,便就是硬碰硬的攻城,怕也是好不到哪里去的,被攻破不过就是个时间的事。
更何况城中粮草不足,若是只负担冀州的将士和百姓,倒还能支持些许日子,但如今朝廷五十万大军开了进来,人吃马嚼的,可倒是真真抵挡不住了。
“侯爷不必担忧,冀州的百姓都是众志成城的,之前不肯离去,现下便就是暂时吃不饱,也断然不会生事。
那姬发所弄出来的什么三日之内自由离去,不伤百姓的话,断然起不了作用。”
副将义愤填膺的劝解着,生恐自家侯爷在这么重要的关头,心思飘忽了去。
亦或是干脆万念俱灰,那这城中的数十万人命,可就算是全交代了。
苏全忠很是疲乏的揉了揉额角,好半晌方是开口。
“本侯哪里是担忧百姓四散而逃,亦或是大开城门之时会有危险。
若然真个城门不保,那贼子又肯不伤及百姓,本侯便就亲自开了城门,护送百姓安然而出又如何。”
可惜……姬发此举并非是真正的善念,而是要将之前的屠杀,暴戾的罪名都生生推给一些顶在前面的山贼匪类身上。
另一则,只是逼迫自己,看自己开是不开城门,想要借此让自己或败亡,或是失尽人心。
这主意原是打的不错的,只一点,苏全忠不拘如何都是想不通的。
此番帮衬着姬发的又是山贼匪类,纵是为了富贵,可也比不得性命重要不是。
姬发逆天行事,且是卸磨杀驴,如此手段,令人发指,怎得这些同为匪类之人,却是一点也不惶恐?
这已是不可能之事了,人之所以落草,不过都是因着过不下去了,为了活命连朝廷都不怕,哪里还会在意区区姬发。
除非……除非这些本不是山贼匪类,而是真正的将士,甚而是能征善战的心腹之人。
苏全忠的眼神暗了暗,现下只不知,这人马是西伯侯再有准备的,还是自己的父亲为姬发所做的筹谋。
这等规模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做到,若然真是父亲所为,那他早就为姬发做着谋算,到底是为什么?
加之这等准备,为的可不是要颠覆朝廷吗?原来父亲从未曾想过将爵位传给自己。
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姬发,为他百年尊荣,一念及此,苏全忠心中既喜且忧。
喜的是父亲如此这般,并非是自己不肖,让其失望,如今的一切,并非自己一手造成的。
此事一直萦绕在苏全忠的心头,疼的已是无法言语,那种深切的怀疑和懊悔,每每啃噬着自己的心,生疼。
如今一切真相大白,终究是不必再为此痛苦,过去的事,便就只当做是一场无可避免的惨痛。
但这忧,却也是无可挽回的,不说旁的,便只说这冀州,于天下而言,不过弹丸之地,如今已然是如此多的人马包围,若然有朝一日底牌尽出,那又该是何等场面。
时至今日,苏全忠方是理解了妲己,难怪她死都不肯退让一步,那般的坚定果敢,原是因着这些人本就存了不臣之心。
自己原还为了父亲的事伤心欲绝,甚而想过,他若真觉着自己不配继承冀州,那也是无妨的。
很是犯不上将那么多无辜的百姓都拖入战火里面来,如今看来却是自己想多了。
哪怕是他们肯放过自己的冀州,苏全忠也绝对不会偏安一隅,作势风云变色而置之不理的。
副将知道自家侯爷忧虑,有些话不过不说罢了,哪里就能真的不知晓呢。
如今想来,这必是存了得便宜还要卖乖的心思了,一面摧毁百姓的家园,一面却还要将这不可饶恕的罪恶推脱到自家侯爷身上。
“侯爷,不若跟他们拼了吧,总是不能让他们牵着鼻子走的,不然还真就当咱们是好欺负的。
这朝廷大军可是足足五十万的,冀州城内若是整肃一番,好生拼凑,总也能有个十五万之数。
敌军虽说占据了有利的位置,终也不过就五六十万罢了。
若然一鼓作气而攻,我军未必就没有胜算。”
既然躲不过,那就打,这条命本来就是赚回来的,至不济也就是跟兄弟们一起去了,很是没什么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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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0。第940章 盗取粮草()
苏全忠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副将自然是忠心耿耿的,只是这智商,真真是不够用的。
冲出去拼杀,固然是最为痛快的,但若是敌军还有埋伏又当如何?保不齐姬发就是在以逸待劳,想要用这种方法逼迫自己没有理智,然后兵不血刃的消耗掉自己的兵力。
便就是没有,难不成没看到城内,并着军营之中的情形吗?
诚然,势均力敌之下,比拼的就是士气,只要士气足,哪怕兵力少少弱于对方些许,也并非没有胜算。
但如今气势如虹,恨不能吃肉喝血的,可是敌军,自己这边如同老弱病残一般,苟延残喘着。
无奈之下,苏全忠也只能下令严守冀州城,不拘敌军如何骂阵,也不出去半步。
目下唯一难以支撑的便就是粮草了,是以无奈的召了军需官来,得知如今的存量,已是多不过三日了,心下冰凉一片。
“侯爷,其实这粮草也并非没有的,只是颇费了周章。”
原来得知冀州城不太平,一些富户粮商,便就合伙将粮草备至充足,藏于不远的偏僻之处了。
如今这情形之下,知晓再藏也是毫无意义的,这才将此事,并着地点一一告知了军需官。
想必还存着能找寻回来,填饱肚子的念头的,军需官并非无知愚民,哪里不知道此事难度非常,是以都不曾主动禀报。
此番若不是苏全忠问到了此处,也断然是不会拿这等没什么希望的事出来说项的。
军需官说者无心,苏全忠却是听者有意的,双眼都很是迸发出了神采,仔仔细细的询问了这埋藏粮草的地点,并着详细的数目。
而后便就召集了几个将军前来,又特特的请了伯安。
伯安现下的身份可是尴尬的紧了,平素里根本就不敢出营帐半步,好在冀州侯待自己极为客气,也从不曾有什么奚落之语,不然可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此番侯爷相请,自然是做出了样子的,穿戴的整整齐齐不说,还很是会看颜色,几乎是不要脸皮的执了家奴之礼,全然不在意两位副将涨成了猪肝颜色的脸孔。
“今日请诸位前来,是为了城中的粮草一事,之前本侯虽不曾提及,但想来诸位心中也是明白的,如今冀州已然无力供给大军。
若是再这么固守下去,怕是不用敌军攻上来,我们就自己饿死了,若然几日之内,捷报不至,想来朝廷必会派援军前来的。
所以我军目下最为紧迫的,也是必须要克服的,便就是这援军到来之前的粮草问题。”
一些个将军本是打算说,既死守无望,那不若就打,便就是如之前那般惨烈,总也是来的痛快豪迈。
可冀州侯这后面的话一出口,这等类似的提议就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口了,无他,侯爷既是心中有数的,不消几日,援军必至,那还要拿了将士们的性命去拼,可就是不智了。
若然是别人说出这话,一众的将领定然是不信的,朝廷对着番属是个什么态度,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只不过是尾大不掉罢了。
真个自己和自己打将起来,朝廷心里还不乐开了花,援军?那不吝为痴人说梦,只等着两败具伤之后,还坐收渔人之利罢了。
可这冀州侯却是不同的,这是当今王后娘娘的亲哥哥,情份非比寻常,便就是远在冀州,众人也是有所耳闻的。
现下的王后娘娘可不是当年的废后姜氏,只一味的隐忍退让,宁愿踩压着自己的父兄,也要在陛下那里讨要些许脸面和情谊。
妲己从不避讳对冀州的袒护,和对兄长的紧张关切,就恨不能直接昭告天下了,冀州是旁人不能染指的地方。
前番灭顶之灾,若不是莱夷王的军队及时赶来,如今的冀州早已是一片焦土,片瓦无存了,这其中看的是谁人的颜面,顾及的是何人的情份,根本就不需要去多言的。
更不要说春荷郡主了,那般高的身份,对着侯爷也仍旧是执奴婢礼的,去去一介女流,也感自行作主,将出征的将士就这么先斩后奏的留给了冀州。
这可还不够说明王后娘娘何等的得势,又何等的得陛下的宠爱吗。
只是……
“侯爷所言极是,只不知可有良策?”
众位将军都是粗人,冲锋陷阵自然是不在话下的,可这想法子,动脑筋,就真真难为人了。
粮草,还不是一担两担的,而是数不清的小山一样的粮草,难不成凭空变了出来吗。
伯安窥着苏全忠的脸色,心中咯噔一动,笃定了侯爷必然是已有了成算,这心也是越发的活泛儿了起来。
“此处乃冀州所在,想必侯爷对地形都是极为熟悉的,如今你我两处共抗贼匪,正该通力协作。
若然侯爷肯不吝告知这粮草的所在,那可真真有恩于百姓了,卑职愿附骥尾,命手下之人前去搬运粮草。”
两军目下算得是合作的,共同出力也是应当的,但这一个出嘴,一个出命,不拘怎生看,都是绝看不出半点公平的。
奈何这大元帅自己愿意,且是主动提出,是以旁人也就沉默不语了。
苏全忠很是满意伯安的上道,当即便将那些富商所藏匿粮草的地址细细的说了出来。
而后便就让伯安好生安排,整肃了兵马前去夺粮,因着地形不很熟悉,加之总有些细节要叮嘱一番,是以苏全忠将旁人都遣散了,独留自己和伯安相商。
“大元帅可知,此行并不会那般顺利,保不齐这一队的人,就都回不来了,便就是能够回来,想必也是损兵折将,元气大伤。”
伯安心道,我怎么没想到,我都想到了,包括你的那点子心事,只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就这么明晃晃的说了出来。
当下义正词严的说了好些个豪迈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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