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公只是想知道是否当真查出了甚么,至于这行刺陛下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自己却是不想知道的,这等大事,自然是要先行禀报大王,再看大王怎生定夺才是。
大王若是愿意,自然会发了话出来,再行处置那个逆贼,安公公怕只怕,这逆贼是大王不欲追究处置之人,到得那时,自己已然知悉此事,是要叫大王怎生才好?办或者不办,都已全不由心了。
可偏生这侍卫是个不晓事的,见自己动问,便要一五一十的说将出来,急的安公公连着避嫌都顾不得了,只沉了脸色,厉声的呵斥了。
“混帐东西,大王遣了你去办事,有了甚么不知道先与大王禀报,竟要先行告知于杂家,是想至杂家于大不敬之罪吗?”
侍卫本是存了巴结之意的,况安公公乃是大王身边的第一大红人,自己将详情禀报,并无甚样不妥啊,现下见安公公如此,当真是完全呆楞了去,不知该怎生说话才是。
可是迷茫归迷茫,这话,到当真是不再说将出来了的,安公公的本意也不是为了吓这侍卫,不过是见事不对,急生智的自保法门罢了。
现下侍卫不再多言,也是放下些许的心来,又见这侍卫呆呆愣愣的,全没个章程,心也是暗暗叹气,这人若是个不灵光的,当真是怎么都不行的。
便如这个侍卫一般,本是得着了惊天的宝贝,这来日的前程,很是值得期待了,可是偏生不会用来,奈何奈何。
难不成是出宫在外,自己的心肠也变得柔软了起来?安公公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便当做是做了一件好事,帮他一帮吧。
“混帐东西,还愣着干甚么,还不快着些去与大王禀报。”
侍卫被吓的整个人都木木楞愣的,被安公公这一吼了,才勉强回了神,忙不迭的作了个长揖,然后也不再多言,便巴巴的小跑来去到大王的面前。
孺子倒也可教,安公公心里想来,这寒门之子也不全然都是笨的,不过之那些世家子弟少了些许的教养和见地罢了。
似这侍卫这般,不很是灵醒吗,方才还不曾想到的,自己不过浅浅的点拨了,便瞬间开了窍的。
方才安公公与这侍卫的对话,帝辛是当真不曾听到的,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平日里倒还不觉得,可是当真全身心的投入一件事情的时候,这缺陷便完全的冒将出来了。
是以这侍卫到得自己身边的时候,帝辛不但不知道所谓何事,还很是皱了眉头的,好在这侍卫不甚灵醒,不然见主子这般神色,想来是不敢说了话的。
侍卫既担心帝辛听不清楚自己的话,又深恐这档子机密之事,为他人之知,是以很是靠近了帝辛,将自己所知之事,尽数说与了帝辛知晓。
帝辛本是焦急的等待那扇门打开,太医那张平素很不招人待见,此刻却是最为盼望的老脸,能够尽快的露将出来,告诉自己妲己已然无妨了的。
可是现下听了这侍卫的话,面色却是越来越沉,及至后来,已然是怒火烧,几欲杀人了。
“混帐东西……孤要把他抄家灭族……”
帝辛连一句求证的话都不曾有,便彻底的动了怒的,众人皆是唬得不行,忙不迭的跪了一地,口喃喃有声,求了大王息怒,大王饶命,诸于此类的话,一箩筐一箩筐的望外狂倒。
帝辛猛地回头,喷火的眼睛依次望过那知府大人和府尊大人,方想说话,便被人给兜头一棒子,给砸了个稀巴烂。
这给大王添堵的人便是方才还被极为期盼,现下很有点狼狈的太医了。
“老臣参见大王,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医的礼数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脸色难看的怕人,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来,那面分明写着,我有个很坏的坏消息要说。
现下是甚么时候,这太医又是在做甚么事,不消是谁,都是知道的,现下这般模样,想来是此事无有好的结果。
帝辛只是喘了口气,这胸口便沉闷的厉害,生疼生疼的几乎承受不住。
“可是媚贵妃娘娘不好了。”
帝辛这话问的很是简练,可是任凭谁来瞧了,都能看得出这里面的深情,恐惧,和那浓浓的伤心,绝望。
这许多的情绪,都交织在一处,也便是帝辛身体底子强劲,不然还当真是要晕了去的。
见大王如此问来,太医稍稍愣了一下,之后便将头摇的飞快,生怕不够用力,便无法取信于大王一般。
帝辛自然是一直死盯着太医的神色的,见得这般情形,方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可是这太医显见是来跟众人找别扭的,这一口气还不等人喘完,一个巨大的坏消息便跟着砸了下来。
“大王,老臣无能,有愧于大王的信任,媚贵妃娘娘的身子已然无碍,想来不多时便会醒来,只是,只是小王子,实实的保不住了。老臣有罪,罪该万死。”
太医说着便老泪纵横,重重的一个头磕了下去,可是笃定的咒骂和暴怒并没有如期而至,难不成是大王被气的糊涂了?
太医心下狐疑,不由得抬头瞧了,大王不但没有伤心愤恨,反是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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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章 龙裔没了()
“嘶……”
院子里的人数虽是很多的,但是却也无人敢多言了半句的,是以当真是静的可怕,这抽气声,自便是极为突兀的响了起来。
龙裔不保?在场之人,自是个个知道这句话的分量的,有的更是在心里为媚贵妃娘娘哀悼不已,在宫之时,虽也是有宠的,可是哪里得羽皇贵妃的位份尊贵。
难得的是蒙天垂怜,得了这伴驾出宫的机会,又锦添花的怀有龙裔,本该是一步登天,晚年无忧的了,岂会料到这祸从天降。
从来子嗣不全,都是德行有亏,祖宗不佑之意的,现下大王心,想必是心痛与怨恨皆而有之的吧,便是念着娘娘的护驾之功,稍加体恤,这恩宠,也必然是没了的。
旁人的心思,实在是无妨的,安公公却是知晓大王的心思的,这子嗣再重,也重不过媚贵妃娘娘去的,只是,大王怎会是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左不过是时日晚些许,并非不能再有喜讯,大王何至于斯啊。
安公公不过是个内侍,于男女之情面自然是看的极为淡薄的,现下怎生剔透,也是猜将不出的。
但只有一条,自己是知道的,那便是,大王的身子是最重要的,余者,不拘是何人,何事,都是可以缓一缓的,是以安公公前两步,小小声的与帝辛进言。
“大王,还请节哀顺变,小王子往生极乐,也是与大王无缘的,莫若去看看娘娘,也好安慰些许丧子之痛。”
安公公本以为帝辛是在为了小王子之事而心疼痛,是以只能拿了再大王心,最为重要的媚贵妃娘娘作伐,想着能让大王开怀些许。
不料帝辛听过之后,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不含一丝的勉强,倒是真心实意的紧了。
“竖子小儿有个甚么打紧,更何况那尚未成形的一块肉来,孤粉不在乎,只消爱妃安然无恙,你们便晋皆有赏,绝不落下一人。”
帝辛说罢,便提了袍服,大迈步的向房内走去,这回自然是无人再敢阻拦,只默默的祈祷,大王是个懂分寸的,这档子事,总不能让自己去劝了来。
纯儿本是有些昏昏沉沉的了,全凭着一口气强撑着,才不至晕倒了去,听得太医的话,心也是微微发凉的。
龙裔,到底是不保了吗?娘娘,您何其不幸,却又何其有幸,经此一事,大王想来是不会再行那等诛杀您的蠢事了,
这等保护,虽是没有龙裔来的那般妥当,但是却更为有情,不拘怎样,您都要走好接下来的每一步,今日这般凶险之事,当真是不能再做了。
想通透了这其的纠葛,纯儿方是长长的吐了口气,娘娘,奴婢好想去亲眼瞧了您当真安然无恙了,好想一直在身边伺候着您,可是奴婢真的累了,撑不住了,娘娘,您多保重。
纯儿当真是撑到了极限的,现下听闻妲己并无生命危险了,这一松了劲,人便直接昏厥了过去。
“纯儿,纯儿姑娘……”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媚贵妃娘娘的身,哪里有人会注意了纯儿去的,便是娃宫之人,都是不曾的,唯有安公公,间或瞧了,这一眼也是刚巧了,正正看到纯儿身子下沉,再也经不得这沉重的负担了。
这一声惊呼,才惊动了琉璃等人,当即手忙脚乱的搀扶了纯儿去一边的厢房歇息,安公公也顾不得太医身份贵重,又已是劳累了半晌。
只三言两语将纯儿见主子在内救治,自己说甚么也不肯去接受医治,定要看了妲己无事才成的这样的事实尽数说与了太医知晓。
太医也是个讲道理,通人气的人,纯儿这等忠仆,委实让人敬重,自己不过是多劳累些许,又有甚么值当的,当即拎了药箱子,变往纯儿的房间而去。
如此一来,方才被拽了来的大夫便无事可做了,只当自己是被晒了咸鱼,心下别扭的很了。
虽是这家瞧着便是富贵人家,向来不会赖掉自己的诊金的,可是这有才之人,皆是有几分脾气和傲骨的,自己的医术虽是不得宫内的御医,可是在这十里八村,也算的是小有名气的,现下被人这般轻慢,当真是里子面子都丢了个精光。
因着心不满,大夫开口之言,便不很客气,但是安公公也不在意这等民夫的心智不全,浑然不说旁的,只是将太医的身份亮了出来。
又言及这诊费定然一不会少了与他,内里的意思也是相当的明确,那便是,你只安静候着便是,按着你的身份,这都已然是滔天的恩典了,实在不该再多言了去,若然惹恼了贵人,这项人头,只怕要不保了的。
这大夫却也并非那等痴缠恼人的,便是于医术一途面,也是很有些门道的,是以听了安公公之言,不但不觉受到了讽刺和轻慢,反而因着见着了传说真正的杏林高手而狂喜不已。
当即也不多言,只冲着安公公拱了拱手,便一路小跑的追了太医而去,这不过是小事一件,纯儿又非何等尊贵之人,是以虽是都看到了这大夫的举动,却也是无人多言半句的。
帝辛简直是两步并作一步的跑将进来的,但是当真推开了房门,竟是很有些胆怯起立,只见妲己静卧于床榻之,呼吸极为清浅,几乎感受不到怎生动作,帝辛这心,竟是莫名的提了起来。
便是不停的告诉自己,妲己并无大碍,太医已然诊断清楚了,是断然不会有错的,可是心仍是有一种叫做恐惧的情绪,不断的升腾而。
帝辛特意放缓了脚步,也不知是怕惊动了妲己,还是怕惊动了自己心的笃定,轻轻的移至妲己身旁,也不敢了床榻去碰触了妲己的身子,只在一旁的脚踏坐了。
又将妲己露在被子外面的一只小手握了,冰冷的触感让帝辛心很是不安,总觉着这抹亮色,随时都要离自己而去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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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 妲己醒了()
妲己的脸色很是苍白,显见是失血过多所致,嘴唇也是干涩的出现了些许的裂纹,全然不见往日的柔美艳丽,可是帝辛这一颗心,却是生生的被牵动了来的。 {首发}
亲自倒了茶水,用嘴唇试过了温度,才抿了一小口,润了自己的嘴唇,后又贴妲己的唇,将水一点点的喂食进去。
妲己神志未复,岂能做甚吞咽之举,这茶水不过刚入口,便流了出来,帝辛也不着恼,着袖口,与妲己轻轻的擦了。
后又抿了一口,轻柔的喂食着,眼的柔情,任谁看了都会动容不已的。
“妲己,你是累了吧,若然累了,便多睡一时半刻,也是不妨事的,为夫在身边守着你,庇护你,谁也伤不了你。只是,你切莫睡的太久了,为夫是个心思不定的,万一你睡的久了,为夫忘却了你,心复又住进了别人可怎生是好,你要快些醒来,好看好了为夫,霸占了为夫的整颗心才是的。”
帝辛的声音很是轻柔,轻柔的不带一丝悲声,只是细细的呢喃,如同甜蜜的情话一般,可是不知为何,却是让人心酸的紧的。
低语了两句,帝辛复又喂了些水去,不知是不是妲己听到了帝辛的话,心思念,才激发了潜力,还是因着心牵挂,不能安然歇息,这才拼命的想要醒了过来。
总之这回是之之前顺畅了许多,每一口下去,总有几滴能咽了进去的,嘴唇如干涸的大地遇到了天降甘霖一般,很是狂热的吸收着水分,不多时便又恢复了些许神采。
“夫人,为夫真的很矛盾,又希望你尽快醒来,可又惧怕你醒来之后,会无法面对孩儿已逝去的事实,倒时候你会不会后悔,后悔当时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而来舍命救了为夫。”
危机关头最是能看穿一个人,看透一份感情的,因着那等时候,连着计算得当,思虑得失的时间都不曾有的,一切都只是凭着自己心的声音,所做出的本能反应罢了。
是以帝辛绝不会怀疑妲己对自己的情谊,也不会怀疑妲己待自己,任何东西,任何人,都还要看重的情份,但是,这其会否包括了那未能出世的孩儿呢。
妲己怎生在意这个孩儿,自己是很清楚的,不说旁的,便是她那日百般央求自己,当真有事之时,必要先保孩儿的,已是可见一斑了。
可是自己愧对妲己,妄为九五之尊,竟然不能庇护一个女子,更不能保住自己的孩儿,妲己知悉此事,定然是要心痛欲绝的吧。
不知为何,只消想到妲己那等痛苦的情形,自己便从心里面伤痛,竟是不愿意妲己醒来,宁可自己一世只能这般的看着她,守着她,也不愿她成熟那等苦楚。
“妲己,为夫现下倒当真像个孩童一般了,果然,这情是最能惑人的,可是,为夫又如何能舍得下你,再痛,也是不愿意放手的,你也是与为夫一般的心思吧?是了,你定然之为夫还要深重许多,为夫不如你爱的真挚,但是你放心,自今日起,我帝辛,绝不负你,宁负祖宗,江山社稷,不负美人深恩。”
因着心繁杂矛盾,是以帝辛也不再纠结妲己醒转的太慢,只是间或喃喃低语,间或喂两口水,与妲己润了嘴唇,湿了喉咙。
不多时,一盏茶便见了底,妲己也是吐的越来越少,一口之,总有大半口能咽了下去。
疼,浑身的骨头像是被人生生的拆了去,任凭自己如何用力,也是不能移动分毫,想要开口唤了帝辛,嗓子也是干涩的厉害,略微咳出了些许力气,都如同用了刀子在那里一下一下的割了一般。
妲己觉得,自己仿似置身于烈火之,任凭灼烧,是不见一滴水分,这等苦楚,当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
双手捂住小腹,生生忍住,不敢吐将出来,拼命的吞咽着本不多的唾液,想要给腹的孩儿些许的养分,自己受些苦楚倒是算不得甚么,但是腹的孩儿,却是不成的。
也许是天听到了自己的祈求,口竟是有些许水汽传来,妲己也顾不得想这水是从何处而来,便忙不迭的吞咽了起来。
可惜这水实在太过稀少,自己又是太过无用,诸般折腾,也是不曾当真咽下许多的,因着不知这水汽会供给多久,妲己心当真是有些惶急的。
将自己的生命交于旁人之手,这是妲己万万不愿的,是以只得拼命的积攒力气,想着再有水汽过来之时,必是要大口的吸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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