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摇了摇头。
“极尊,已是极限,我始终觉得,有一道墙,挡在面前。若无机缘,若非天资逆天,终究,看不穿,打不破。”
楚翔点头,复又摇头。
的确,不论是机缘,还是资质,老者始终都,欠缺了那么一点。即便有自己近乎无私的灌输,集合数次轮回中不同的武侠精粹,依旧只能让老者在原本的道路上更近一步,往后就…
这却是不能强求的,若论资质,天下谁人能比得上独孤求败。若论机缘阅历,天下谁人能比得上扫地神僧?
但偏偏,就差那么一线,区别就是天壤。
仙、凡,终究有别。极尊,非极。
楚翔不无遗憾的心中叹息,但却也知道,这种事情无法强求。老者却是比楚翔豁达的多,早已经看开,呵呵一笑,挥手将满桌、满地散乱的棋子,吸入盒中。
“能达到如今这种境界,已经是老夫天大的福分,若非小友帮助,老夫是决计不能走到这一步的。若再遇故人,必能让他大吃一惊。”
楚翔笑着附和了两句,从空间戒指中拿出美味佳肴,又陪同着一起饮了三巡酒,过了五味菜,方才折身,翩然而回。
行至林外,再度回头看了一眼,最终带着早已料到的遗憾,电射离开。
风吹叶儿动,小鸟在林间欢快的嘶鸣,泥地间,一只土拨鼠忽然钻出,贼溜溜的朝四周看了一圈,复又钻入底下。
树梢轻动,一道棕影闪现,凌空扑下,却是直直的站在了一块石碑之上。
定睛望去,原来却不是什么猛禽野兽,而是一只可爱的肥硕松鼠。
憨傻的松鼠,在石碑上站了一会儿,忽又一闪离去,只余下,那道玄岩石碑,以及其上几道深刻的爪印。
黑色的碑面,刻着两个血红的篆体大字。
字体苍劲有力,字义简洁明了。
“禁地!”
………。
老者仰天而叹,摇头朝着屋内走去。
受人恩惠,总要还的,最难还是,人情债。
人情这种东西,很多时候,会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但偏偏,对于许多人来说,这种债,根本无从逃避。
老友,当年我本必死,故而才剑下留情,你却是为何,甘冒奇险,同样对我手下留情呢?
当年的我们,本是敌人,亦是天下最要好的朋友。可惜,却始终目空一切,不懂得自量。窃以为凭借一人一剑,足矣闯遍天下。
如今,我已经领悟到了极尊剑道,比之当年,完全不能同日而语。你又,走到了哪一步?
我的剑,只能杀人。而你的剑,却能救人。但你的剑,终究,要比我慢上半分。
对矣,错矣?
可叹,你终究得了潇洒,却失了挚爱。
可叹,我终究得了剑道,却失了自我。
最是难还,人情债。但这情,终究不得不欠。
一只肥硕的松鼠,静静的目送着老者背手走回屋内,复又一闪,消失在了那毫不起眼的密林间。
………。
楚翔抱着明月,闭着眼睛。
紫衫就在旁看着,但是神情中没有丝毫不满、亦或者介怀。
若楚翔抱着别的女人,说不定紫衫就要扎纸人、打小人了,但明月不同,因为明月是干净的。
紫衫从明月身上,只能看到那种对于楚翔的浓浓眷恋,而非是爱恋。
这就像是子女对于父母的依恋一样,和男女之情,是不同的。这种孺慕之情,没有什么可以妒忌。
干净的明月,加上干净的白衣,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哪怕是紫衫,联想到一些旖旎的地方。
那两道抱在一起的白影,更像是石雕,亦或者某种美好东西的展现。这是紫衫,不愿意破坏的。
男女间的感情,并非只能是爱情,那太狭隘。
明月颤抖着,脸上写满了惊恐、挣扎。但明月,始终不曾哭泣。
她已经很久很久,不和清风一起,沉入血色幻境了。
任何人,想要独挡一面,都必须成长,必须尽可能的抛开,对所有外物的依赖。
但注定了,楚翔绝对,不会让明月抛开对自己的依赖。
也许是不忍,也许,是别的…
卷五 惩罚晋级战!孤旅独行! 第四十六章 血色
血色的世界,血色的幻境,这里,是第十八层地狱。
地狱,相对于天堂,其实俱都是存在的,当然,只有在中、高等以上位面才会存在。这是轮回世界,铁一般的法则。
混沌纪元,既然被挑选为初级轮回者晋级战场,那么,必定也应该是初级世界。
初级世界,本不该存在异位面。偏偏,地狱却又真实存在于此世,哪怕它始终都被封印着。
血色的天空,没有阳光。血色的大地,一片苍茫。
那大地上,到处都是血红。究竟是零散腐烂的碎肉,还是粘稠干涸的血浆?
血色大地上,无数欲望之极奔腾着,咆哮着。其实,与其说他们是欲望之极,不如说是堕落之魂,亦或者恶鬼。至少,在正统东方修真位面,对于地狱生物,的确该如此称呼。
血的世界,本该充斥着血色,除了红,不该出现任何驳杂。但偏偏,在血色的世界里,那一袭素白,是如此显眼。
一道又一道弯月般的光华亮起,一片又一片的堕落之魂被收割,明月,已经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
魔刀,本不属于人间。当年的白小楼,本就是一个滞留人间、却又不该存在于人间的魔。魔创造出来的刀,自然只有在魔界,亦或者能够相匹配其力量的世界,才能发挥出原本的威能。
执有魔刀者,在地狱,在内力耗尽前,是不可能倒下的。
偏偏,服食过血心,根骨达到身体基础极限的明月,每出一刀,几乎都不用耗费半丝内力。
根骨,不仅仅体现在内力容纳极限上,更体现在内力掌控程度上。对于内力的容纳,此刻的明月,比之修炼北冥神功的逍遥子,只强不弱。对于内力的掌控,此时的明月,同样比之依韵这种变态,都要胜上数筹。
这是由个人所偏向的极端属性绝定,而非是旁的方面。
但明月,绝对不可能是依韵的对手。在内力容纳、以及掌控方面,远远超出依韵的她,在速度上,差距却又是天壤。同样的极端,未必能达到同样的终点。
魔刀刀法,最完美的刀法,理论上,只要内力足够,就能天下无敌。但这对于依韵之流,不适用。
若说明月比之逍遥子之类,所欠只是火候。那她比之依韵之流,所缺就是一些根本上无法弥补的东西。
其实,楚翔没有告诉任何人,明月,才是他最完美的造物。因为明月,从根本上,依旧属于——人。
清风,即便没有楚翔,同样也会成长到这一步。楚翔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剧情中没有清风,但既然清风已经存在,那他的崛起,就将成为必然。
从根本上说,只有明月,才是真正靠着他一手造就的。所以,自私的楚翔,同样给了明月,一份自私的礼物。
血色的天空下,那一道道亮起的弯月,就像一片片璀璨的花瓣,如同淤泥中的青莲,不会沾染上半点尘埃。
血色的天空中,一双诡异的眸子,忽然亮起。
那眸子,比之九天外的星辰,更加璀璨。那眸子,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银白色泽…
………。
紫衫看着怀抱着明月的楚翔,看着那身上俱都波动全无,仿佛沉睡,又似乎完全化作石雕的两人,叹息。
紫衫是博学的,即便算上NPC,混沌纪元里也再不会有第二个人比她更加博学。但是对于那种完全无法接触到的领域,即便充满了猜测,紫衫依旧无法下定断论。
那令明月恐惧、令清风恐惧、令依韵恐惧的,究竟,会是什么…
紫衫出了掌门密室,召来派内高手,发布了一系列日常任务。有些琐事,她早已见多了,自然能处理的井井有条。
神宗掌门,一号实权人物,是楚翔,这毋庸置疑,无论从实际上,还是在精神上,从来如此。但楚翔,同样是一个讨厌俗务的人。
神宗二号权利人物,不是挂着副宗主名头的金蛇郎君,不是江湖血腥传说清风,而是那许久都不曾出手的剑洗心,这同样毋庸置疑。
但是,当一个女人来到神宗,当剑洗心见到她后。这个原本勤勤碌碌的男人,忽然变得散漫起来,对于正事,居然也学会了甩手不管。
无奈之下,紫衫不得不偶尔客串角色,发布一些日常事务。相较于其他门派的勾心斗角,又有几人知道,这号称天下第一宗的神宗,内部权利阶层居然个个都如此散漫呢?
无为而治,也许,这就是无为而治吧…
………。
银色的眸子,藏在浓浓的血云背后,俯视着这片大地。
那眸子里,偶尔精芒流转,透漏着阵阵锋锐。
没有欲望之极,有空去欣赏天空。
这不单单是因为根本无景可赏,更加因为,那被欲望包裹着的恶鬼们,每时每刻都只想着如何去更好的发泄。
地狱,不该是这样的。地狱中,有地府、有阎罗、有巡守、有无常。
但在这个地狱,似乎,只有欲望。
明月依旧在不停的挥舞着弯刀,她不知道自己还要杀多久,只知道,若杀的累了,自爆,即可回到那多姿多彩的世界。
但明月依旧想让自己坚持的更久,因为楚翔说过,若有一天她能凭自己的力量,杀到幻境世界的尽头,她就可以永远留在楚翔身边。
明月是单纯的,是干净的。同样,也是忠诚的,比之死士更加忠诚。
许多话,楚翔都和明月说了,因为他也只能对着明月诉说。天下,绝不会有第二个人,能从明月嘴里,撬出那些秘密。
许多事,明月其实都知道,因为那是楚翔对她说的。她知道的,比紫衫更多,那匪夷所思的,她从未怀疑。
楚翔,一个被现实包裹住的男人,一个自私自利的男人,一个早已不再会抱有幻想的男人。其实,始终都还抱着一丝幻想。
奇迹,不可以期盼得到,但是,这种东西却真实存在。
除了白小楼,明月是唯一一个有机会发挥出魔刀完全威能的人,而这是这场剧情中,唯一人为所不能确定何时必定会发生的,奇迹。
明月杀的累了,明月想要放弃。她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但绝对知道,已经够久,比任何一次都久。
一百年,还是一千年?
血色幻境中的时间,是不能拿来同现实世界比较的。明月真的累了,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一次可以坚持的这么久。
但就在她想放弃时,心头忽然升起一股明悟。似乎,有一个莫名的存在,正在,指引着她。
指引着…
………。
喜儿安详的躺在掌门密室内,那恬淡的表情,那怯怯的容貌,绝对无法让人联想到天下第一妖女。
又有几人知道,江湖中最恐怖的几个存在之一,血色传说喜儿,终日以假面具示人呢?那妖媚的,只是表象,也许,那就是喜儿,但却不是宵云喜,这一脸怯怯的柔弱女子,才是。
又有几人知道,那满手血腥的魔女,其实也有如此平静的一面,也会有着梦呢?
真正的绝顶高手,早已经忘了睡觉是什么滋味。任何借口导致的时间浪费,都是奢侈,包括一些常人生存必然需要的东西。
纵使是楚翔,其实也已经很多年,没有入眠了。
但此时的喜儿,却是睡着了,真的,睡着了…
她此刻正在做着梦,那是一个,血色的梦…
平静恬然的外表下,藏着的,并不是温馨的阳光。
就像那一脸怯怯,难道就能代表喜儿坚毅的内心吗?
宵云喜的柔弱,不该属于,喜儿。
喜儿,不是宵云喜。就像紫衫,不是白色。
………。
杀、杀、杀、杀、杀…
无尽的杀戮,无尽的空间。
一尊尊血色殿堂,出现,复又被她亲手摧毁。
明月知道,这就是地狱中的建筑。
明月没有驻留,无暇停下步伐,听那些能够掌控自己欲望的恶鬼们,聒噪。
再高等的恶鬼,在她眼中,和那低劣的欲望之极,也没什么两样。同样是,一刀两段。
无需询问,楚翔已经告诉了她一切。
无需犹豫,那心灵中最美好的指引,清晰的告诉她,目标就在前方。
血色的殿堂,一座又一座覆灭。
魔刀的威能,在不知不觉间,一点又一点变强。
忽然,在明月眼中,出现了两道别样的风景!
那是一座,金色的殿堂,以及殿堂前,一道忽闪忽现的红影!
………。
喜儿纵身,跃入一群张牙舞爪的欲望之极中间,飘渺无痕碎星掌骤然发动,十几道几乎凝为实质的红色掌印朝着四面八方扩散,直到百丈之外。
沿路所有欲望之极,纷纷在那人高掌印之下,化为齑粉。一个呼吸,只见喜儿旋身,身上扩散出一圈红色的波浪,数百丈内,所有平面上的欲望之极纷纷被腰斩,惨死。
耗费大量内力,清理出一片空地。无视的远处前赴后继扑来的欲望之极,喜儿看到了远处升起的一道弯月。
含着浅笑,复又看了看天空。
天上,依旧是一片浓郁的血色。只是喜儿觉得,在那血色背后,总好似,多了一些什么…
………。
明月来到了喜儿身边,魔刀骤然离手,化为十丈刀芒,盘旋着将千丈内恶鬼全部斩杀,吞噬。而后才带着临家女孩那种特有的清纯笑容,看向喜儿。
“喜儿姐姐,又遇到你了…”
喜儿摘下滴血的手套,抹了抹明月的脑袋,呵呵轻笑起来。
“呵呵呵…明月吗…很好、很好…”
“为什么…他总能找到…这么杰出的…呵呵…”
明月依旧笑着,没有因为喜儿将手掌放在她天灵之上,产生半丝戒备。
“嘻嘻,喜儿姐姐太夸讲明月了,明月没有这么好哩。”
喜儿看了看对自己毫无戒惧之色的明月,复又看了看血色天空,转身看了眼身后金色的殿堂。
“呵呵,一起…”
“里面,应该有,好东西…”
明月没有反对,笑着,随着喜儿踏入了殿堂。
那指引,本就,告诉她该来这里…
卷五 惩罚晋级战!孤旅独行! 第四十七章 白色
金色的殿堂,依旧在血色的世界中屹立。那朦朦胧胧的金光,在漫天血幕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宫殿里,有着无数殿堂。最恢弘的,自然是主厅。
主厅内,喜儿在笑,因为她看到了,前方十丈处贡桌上摆着的一个欲盘。
欲盘里,那圆圆的,足有拳头大小,火红火红的,岂不正是血心!
外形,和她在现世里采摘服用的,一般无二。但仅仅大小上,就相差了十几倍。福至心灵,喜儿忽然醒悟,原来所谓副作用,仅仅是因为自己所采摘的血心并未完全成熟。
带着淡淡的欣喜,淡淡的遗憾,喜儿挽着明月,走到了大厅最高、最深处,在供桌后的王座上坐下。
“可惜,幻境中的东西,无法带出现实。”
喜儿心中叹息。
“呵呵呵…明月…一人…一半…”
浓浓的血云后,那不知多少万里的高空中,一对银白色的眸子,在明月服下一半的血心后,阖上、敛去…
………。
万仞绝壁,飞鸟难渡。
但是,在“武”几乎达到初级世界巅峰的混沌纪元中,万丈绝壁,却又根本算不得什么。
这不,神宗后崖,一袭素影跃上。
清风执剑,带着一阵淡淡的清风,站到了崖边。
身上冒着淡淡的、青金色光芒,行路也罢、谈笑也罢,他都不会浪费半息自修的时间。
只是熟悉清风的人,却又可以发现,他现在似乎和平日有些不同。
微不可查的,他在,颤抖。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人,有那么一天,比在修罗地狱中,更加难熬。习惯了超凡脱俗的力量,就总要学会,为这种力量付出代价。
但血心的代价,明明并非来自血心本身。恰似楚翔之流所偏执的得、失,难道就是自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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