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路妈妈的咆哮声从话筒里传了出来，路尧只能把手机拿远一点，免得自己的耳朵遭罪，电话里路妈妈骂人的声音大得连程瀚扬都听到了。
“路尧！你真是我的小祖宗！你知道我当年多难才让那位叔叔欠了我的人情吗啊？我还打算留着等以后遇到不能解决的麻烦事才找他帮忙的，你倒好，就为了查你们那个破案子，打着我的旗号把这份人情都给我用了！找死啊你！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他的紧急联系方式了，你这个混小子！”
随后，路妈妈在电话里一句不重复的骂了路尧近十分钟，可能是路爸爸实在听不下去了，才从她手里抢走了电话挂断。
程瀚扬有些无奈的看着路尧：“妈刚才叫你全名了，看来这次真的生气了。”
路尧圈着程瀚扬的脖子，笑着说：“我妈最心软了，等他下次来的时候，哄哄她就好了。”
程瀚扬想对路尧说：你应该先跟他们商量一下的，不应该擅作主张的。可是看着路尧的眼睛，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不是笨蛋，当然知道路尧不惜挨骂都要找那位叔叔帮忙的原因，说到底，还是为了他程瀚扬。
想到这里，程瀚扬情不自禁的吻住了路尧，或许路尧真的是上辈子欠了他的，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害路尧撞坏车头灯到现在，路尧明里暗里为他付出了多少，程瀚扬真是算都算不清了。
“回警局吧？”路尧的声音有些哑。
“嗯，回警局。”
看到路尧的模样，程瀚扬暗自叹气，要是没有这些烦心的杀人案就多好。
半小时后，程瀚扬和路尧回到了办公室，两人一推门，就听到了陈曦无法压抑喜悦的声音。
“头儿，你们回来了！快快，有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虽然心里猜到了一点，程瀚扬还是开口询问道。
“路尧刚才发给我的地址我已经查到了，屋主是X市冯氏企业的冯敬。”
“冯敬？”艾华一脸的惊讶，“就是那个资产几十亿的富豪？可他今年都六十多了，怎么会跟我们的案子有关？”
陈曦笑道：“不止这个，我还交叉对比了一下FA的会员资料，发现冯敬是他们的钻石会员，最高级别的那种。”
听到这些，程瀚扬并没有觉得高兴，反而叹了口气：“这下麻烦了，在X市这么有影响力的人，不是我想带回来问话就能带回来的，更何况我们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他是凶手。”
路尧想了想，说道：“证物组那边还在比对我们找到那滴不属于死者的血液DNA，X市建立DNA档案库也有这么多年了，现在的数据一定比几年前完善了很多，冯敬的DNA信息数据库里一定有，可以让小李试着先跟他的比对看看。”
程瀚扬眼前一亮，立即拨通了证物组的电话，跟小李说明了情况以后，对方也没有推辞，只说会马上进行一次比对，等有结果了会通知他们。
重案组的人这下完全没有办法去思考其他的问题了，全都呆在办公室里等待着对比的结果，这个结果或许就是他们打开真相那道门的钥匙。
调取冯敬的DNA可能花费了一些时间，所以直到两个小时以后，程瀚扬才接到了小李打来的电话。电话中，小李的声音平静无波的说道：“你们从公园树枝上找回来的血液，DNA和冯敬的并不完全吻合，但是，有一半是吻合的。”
程瀚扬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路尧在程瀚扬身边回答道：“也就是说，在公园里把女死者带走的人，是冯敬的儿子，对吗？”
小李在电话那头答道：“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因为是警局内部工作电话，所以程瀚扬开的是免提，所有人都听到了小李这边化验的结果，只见艾华脸色有些惨白，嘴唇微微颤抖的说：“可是不对啊，不对啊，我看八卦杂志上面说，冯敬的儿子冯明德在上个月死于一场车祸，怎么可以是他犯案的呢？”
办公室里一阵沉默，最后，还是小李先出了声：“我们只能从科学的角度来验证这些证据，至于事实的真相，就要靠你们去查了。”
挂断电话之后，艾华还觉得自己背上凉飕飕的。程瀚扬想了想问道：“艾华，你平时比较喜欢看这些杂志，冯敬到底有几个子女？”
艾华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好像是一个儿子两个女儿。”
“难道这次的案子，凶手是女人？这不可能啊，衣服的纽扣、死者被砍掉的头、还有死者的那个孩子，凶手肯定应该是男人才对，可是为什么呢？”程瀚扬喃喃自语般的说道。
路尧也道：“不管是从公园捡回来的纽扣还是采集到花粉的脚印来看，带走死者的人都应该是个男人。而且要把死者的头砍下来，对女人来说难度更大。”
几个人突然觉得办公室里是不是冷气开的太大，怎么后背凉凉的呢？
程瀚扬轻轻的敲了一下桌面，说道：“看来，我们这次必须要去拜访一下这位冯敬先生了。”
艾华无奈的说：“可是我听说上个月从他儿子冯明德死了之后，冯敬好像大病了一场，现在也不怎么去公司了，公司的事情都交给他的一个心腹在打理，除非是必要的文件他才会让心腹给他带回家看。”
“艾华，你知道的怎么这么多啊？”林杰一脸崇拜的看着艾华。
“你就当做是书中自有黄金屋吧。”艾华嘿嘿一笑，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八卦杂志到底算不算黄金屋。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先试试看，我先去找王局长说明一下情况，万一真的有什么事也有人扛。”
说完，程瀚扬拉着路尧就直奔王一龙的办公室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听完程瀚扬的话，王一龙局长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他才开口说道：“我不赞成你们在现在这个阶段就去找冯敬。”
程瀚扬一怔，问道：“为什么？”
在他心里，王一龙是个绝对的好上司，给了他们足够的支持和查案的自由，可是这一次为什么反对？是因为涉及到X市的上流社会害怕得罪他们吗？几乎是立刻的，程瀚扬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在王一龙手底下工作了这么多年，他知道局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一龙想了想，回答道：“你们手里目前没有足够的证据证实这起案子和冯敬有关，先不说你们去找他之后，他会不会动用关系来为难你们，但你们跟他谈过之后，打草惊蛇是肯定的。我相信我们证物组的能力，绝对不可能把DNA验错。”
程瀚扬点头：“我也相信这一点，可是冯敬的儿子上个月车祸死了，所以我才想找冯敬了解一下情况。”
王一龙道：“你们有没有用小公园里发现那滴可能是嫌疑犯的DNA，和已经车祸死亡的冯德明对比过？”
程瀚扬和路尧对视一眼，对啊，他们太着急来找王一龙，居然把这个忘了！
王一龙一副了然的样子看着两人，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会是兄弟。”
程瀚扬立刻明白了王一龙的意思：“您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去找冯敬，出于保护他的孩子，冯敬很可能对我和路尧甚至整个重案组的人下手，或者用他的关系压下这起案子，所以，我们现在只能暗中先搜集证据，然后再一击即中吗？”
王一龙这才笑了起来，说道：“再透露一个小道消息给你们吧，过去我曾经代表A局参加过两次冯敬举办的宴会，从来没有见过他有除了冯明德之外的其他儿子，可是冯明德这才死了一个月，就有了一个疑似冯敬儿子的人就出现了。”
路尧想了想，说道：“也就是说，我们要找的嫌疑人可能是冯敬的私生子，或许他一直生活在国外也有可能一直生活得很漂泊，所以我们的数据库里找不到他的DNA信息。现在看来，冯敬是想让这个私生子顶替冯明德，成为他的接班人吧。”
王一龙点点头：“在他们那个圈子里，这种情况下将自己的私生子放上台面等同于宣布了他的继承权，所以冯敬一定会找一个最适合的时间来宣布这件事，下个二星期，就是冯敬的生日。”
程瀚扬站起身来，对王一龙说：“局长，我明白了，这段时间我们会二十四小时监视冯敬和冯敬的心腹，如果他决定在自己生日的时候宣布继承权，那么这几天就不可能不跟他这个儿子接触，我们会先找到他这个隐藏在暗处的儿子，想办法拿到他的DNA来做对比。”
王一龙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只说了一句：“万事小心。”
回到重案组的办公室，程瀚扬和路尧先按照王一龙的说法，请小李再次将血迹做了一个比对，结果不出所料，在小公园树枝上发现那滴疑似嫌疑人的血液和冯明德的DNA有一部分是相同的，说明他们之间确实存在血缘关系，再结合冯敬的DNA，他们之间最可能的关系当然就是兄弟。
证实了这一点之后，程瀚扬安排了林杰、薛子轩、蒋彦和艾华轮流监视冯敬的心腹喻泰，而他自己和路尧、古铭峰、陈曦则负责监视冯敬。为了不暴露，他们总是远远的跟着，几天的监视下来，冯敬真的是一次门都没有出过，而监视喻泰这边也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的行为。
这几天的跟踪监视让重案组的人精神一直紧绷，身体也很疲倦，虽然是轮流换班休息，但却没有几个人睡得好的。
转眼间很快就到了冯敬生日的前一天，程瀚扬眉头微皱对路尧说：“难道我们想错了，冯敬根本没有打算在明天把他的这个私生子介绍给大家？”
路尧无奈的说：“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也没办法，这个人显然没有跟冯敬住在一起，如果我们找不到他的行踪，想监视他都不行。”
“也就是说，现在我们仍然只能从冯敬身上下手了。”
程瀚扬重重叹了一口气，看看路尧脸上的黑眼圈，有些心疼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说：“其实，你不必这么辛苦的。”
路尧笑着握住程瀚扬的手：“我不觉得辛苦，而且我也是重案组的一份子，不是吗？”
程瀚扬想说，路尧你只是法医，案子交给我们查就可以了，你回家休息。
可这句话，他说不出口。他知道路尧是因为什么执意呆在这里，有时候，程瀚扬也会想，他上辈子究竟是积了什么德，才能在这辈子拥有这个人全心全意的付出。
“来了。”路尧握住程瀚扬的那只手紧了紧，脸色突变，“瀚扬，别墅里有车出来。”
收回心思，程瀚扬正色道：“我知道了。”
两人的车隐蔽在路边一棵大树下，很普通的白色小车，相信不会有人注意。在一辆黑色轿车开出别墅大门的一瞬间，程瀚扬就捕捉到了车里的人的情况，那张脸，他这几天看了无数次，绝不会认错。在黑色轿车后面，还跟着两辆车。
“是冯敬。”程瀚扬道。
“终于被我们等到了。”
黑色轿车开出很远之后程瀚扬才发动汽车跟了上去，怕打草惊蛇，他们不敢跟得太紧。好在冯敬可能根本没有想到会被人跟踪，并没有带他们游花园的举动，车子直接开到了本市最高档的一个购物中心，冯敬在几名保镖的陪同下下了车。
程瀚扬将车停在购物广场的对面，用高倍的望远镜看到冯敬并没有进商场里面，而是直接去了一楼的一间金铺。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冯敬出来了。
程瀚扬立即给古铭峰拨了一个电话。
“峰哥，X购物广场，永恒金店，刚才冯敬去里面似乎买了什么东西，去查一下。”
“好的，正好我们要马上来接班，二十分钟左右到。”
“查到了直接电话联系我，我们会继续跟着冯敬。”
“收到。”
挂断电话，程瀚扬这才发动汽车跟了上去。二十分钟后，他们抵达了冯敬的目的地，而此时，冯敬的车里已经空无一人，看起来，他是进了面前的这栋大楼。
“你发现了吗？”路尧问道。
程瀚扬四下看了看，点点头说：“恩，这里离死者被发现的那个废弃工地只有三条街的距离。”
“要进去吗？”
“现在进去也不可能找到冯敬在哪层楼，要是打草惊蛇的话，之前我们做的就白费了，还是等他离开以后我们再慢慢调查吧。”
“这样也好。”
这一等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古铭峰和陈曦过来接班并且带来了金店的调查结果时，冯敬仍然没有从楼上下来。
陈曦和古铭峰猫着腰钻进程瀚扬的车里，将手里给他们买的晚饭递过去，车里顿时被饭香笼罩了起来。
程瀚扬打开盒饭一边吃一边问道：“峰哥，怎么样？”
“金店的营业员说，冯敬在永恒金店里定了一对镯子，因为是请名师设计和制作的，所以需要等半个月才能提货。”
“有什么特别的吗？”程瀚扬才不相信古铭峰只问到了这些。
古铭峰笑着说：“有意思的是，冯敬定的这一对镯子，从尺寸来看，肯定是送给小孩子的。”
小孩子？程瀚扬觉得自己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皱眉。
而路尧则是在旁边盯着摆弄电脑的陈曦，说：“怎么样？”
“马上马上，就快好了。”陈曦的手指极速的在键盘上敲动着，“这栋大楼看上去是最近两年建好的，不破不旧，一定会有监控镜头之类的……OK，搞定，看吧，这是一个半小时前大厅和电梯的监控录像。”
电脑的屏幕被分割成两边，分别显示这大厅和电梯里的画面，陈曦操作着快进，很快，他们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陈曦，能把这里放大一点吗？”
“没问题。”
陈曦又敲了几下，画面被放大的位置正是电梯里显示楼层的地方。
“十八楼。”
程瀚扬和路尧对视一眼，不由得露出一个笑容，十八楼一共只有两户人家，不是左就是右。剩下的，就是他们要动脑筋看看怎么拿到那个人的DNA了。
程瀚扬立即拨了一通电话给王一龙，说道：“局长，我们很可能找到那个人了。”
“确定了吗？”
“没有照片不好确定。”
王一龙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要我帮什么忙。”
“我们需要一张搜查令。”
“瀚扬，这不合规矩。如果你们冲进去，发现他根本就不是你们想找到的那个人，跟踪冯敬的事情就会暴露，到时候不只是你们重案组，连我都会一起倒霉的。”
“我一个人扛。”
“就怕你扛不起。”
程瀚扬把冯敬去定做手镯的事简单告诉了王一龙之后，说道：“局长，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定是他没错。”
王一龙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一些：“你们想办法先确定一下屋里住的到底是什么人，我这边尽量安排。”
“谢谢局长。”
“谢个屁，老子迟早被你们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害死。”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什么的，我会告诉你们么……
☆、第十一章
一个穿着麦当劳工作服的男人手里提着外卖朝目标大楼走去。
假装送错外卖去敲门试试，是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能够想到的最容易实现的办法，而这个送外卖的最佳人选当然非蒋彦莫属了，只有他拥有那种让人过目即忘的长相。
“头儿，我到十八楼了。”
“小心点。”
“收到。”
将隐藏在衣服里的窃听器和头发里的微型摄像头又检查了一遍，蒋彦深吸一口气走出了电梯。电梯左右两边各有一道门，蒋彦笑了笑，反正都要去骚扰一次，哪边还不是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