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华瘫软的趴在桌子上翻着手里的文件，说：“已经四天过去了，为什么我觉得还是一头雾水呢？听局长说，校方那边的消息也快压不住了。”
“这几个学生的背景都没问题，”薛子轩一边喝咖啡一边说，“就算跟其他同学有点什么小过节，也不至于让人下杀手。”
林杰一脸神秘的凑过来：“你们说，会不会真的是被阿飘杀死的？”
其他几个人不约而同投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显然，他们都不相信。
“对了，路尧，你要的东西我帮你找到了。”陈曦嘿嘿傻笑一声，“这些还是已经筛选过了之后的，我去打印这些东西的时候，把人家其他办公室的都吓了一跳，还以为重案组要转行了呢。”
陈曦抱着好几摞资料走到路尧面前，放在他面前的桌上，路尧看着这座“小山”，很想放把火把它烧掉。
程瀚扬拿起来翻了几页，有中文也有英文，有些能看懂，有些根本看不懂，他有点疑惑的望向路尧：“这是什么？”
“这些是我让陈曦上网帮我找的，近十年来所有和这次案子死法相似或者有点关系的事件资料，其他的事我帮不上你们，不过杀死三名死者的凶器无论无何要找出来。”路尧将资料收拢堆在一起，又指了指其他几个没有收起来的文件夹，“这几份是近十年来所有关于X大的报到，正面负面现实灵异的都有，你们拿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陈曦做事很仔细，每一个文件夹上都标明了内容和年份，几个人很快把资料分成了两份，开始查看起来。
古铭峰走过去拍了拍程瀚扬的肩，说：“老大，你和路尧在警局都待了好几天了，今天我和子轩会守在警局看资料，你们回去休息吧。”
古铭峰用眼神对程瀚扬示意了一下，程瀚扬也顺着他的眼神看向路尧，几秒后，程瀚扬点了点头，说：“好吧，峰哥你们辛苦了，明天一早我就会过来，如果有什么急事，马上通知我。”
其实程瀚扬也发现了，昨天到今天这段时间路尧有的时候会突然走神，想着或许是查案子太累，心里虽然心疼倒也没说什么，每个人不都是这么熬着的吗？不过既然古铭峰他们都看出来了，也是该让他回家好好休息一下了。
程瀚扬走到路尧身边，伸手把他拉了起来，路尧确实在走神，没有留意，手里的文件夹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干嘛。”路尧疑惑的看着程瀚扬。
“走，回家。”
路尧看了周围一圈，见所有人都对他点点头，不由得叹了口气说：“我没事。”
虽然他只是个法医，不比他们受过专业训练的重案组警员，但他也不是那么弱不禁风的。
“放心吧，交给我们没问题的，你们明天早上早一点来换我们回去休息不就好了。”林杰笑着眨眼睛。
其实，他也很久没见到小云了，不知道她这几天在学什么，怪想念她的。
薛子轩也不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赶紧走啊你们两个，等会要是我反悔了你们可就走不了了。”
知道他们都是一番好意，路尧也只能接受，不过要是乖乖跟着程瀚扬走，那就不是他路尧了。
路尧嘴角微微勾起，看向程瀚扬说：“把这些带走，我回去也要看的。”
程瀚扬无奈：“让你回去好好休息，带这些东西干什么？”
路尧故意的说道：“那么带走，要么不走，你选吧。”
程瀚扬叹了口气，只能把路尧面前那一座山的文件都装进一个纸箱子，然后搬着它下楼了。
路尧觉得心里闷闷的感觉稍微好了一点，看着程瀚扬坐进驾驶座以后用力的甩了甩自己的胳膊，路尧凑过去在程瀚扬唇上吻了一下，没等程瀚扬反应过来，就退了回去，他一脸笑意的靠在座位上，说：“我先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程瀚扬笑着伸手摸了摸路尧的脸颊：“知道了。”
他看出来了，路尧心里装着事，或许是觉得没有说的必要，或许是不知道怎么说，不过程瀚扬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慢慢磨。
两人到家以后随便吃了点速冻饺子，路尧果然坐在客厅捧着文件看了起来，程瀚扬也只能放任他去，自己也选了些看得懂的部分来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着已经临近了十二点，程瀚扬这才坐不住了，站起身来从路尧手里把文件夹抽走。
“又怎么了？”路尧皱眉问道。
“已经十二点了，别看了，去睡吧。好不容易能有点时间休息，明天还要继续忙。”
“我真的没事儿，别把我当成孩子或是女人来照顾。”路尧的口气有些不善，带着明显的火气。
程瀚扬一愣，没有接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路尧。
路尧说完就后悔了，程瀚扬只是关心他而已，自己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房间里一下子沉默了下来，连空气放佛都停止了流动，沉闷的空气憋得路尧有点喘不过气来。
“想好怎么跟我说了吗？”程瀚扬坐在了路尧的身边，把人揽进自己怀里。
路尧觉得自己呼吸顿时又顺畅了，他不想承认，程瀚扬对他的影响力现在已经到了他无法控制的地步。
“我有点担心，”路尧干脆倒在了程瀚扬的腿上躺着，“从昨天晚上八点左右到现在，我爸妈的电话，我一次都没打通过。”
听到路尧这样说，程瀚扬不免也开始担心了起来，上次见到两位长辈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他们这次出门不像以往的旅行一样悠闲，反而让人觉得很赶时间似的，程瀚扬也知道路尧因为这个这些天每天都给他们拨个电话，确认两个人的行踪，好不容易已经放心下来觉得他们应该没事了，怎么突然又联系不上了呢？
“别担心，他们说不定跑到哪座大山去旅行了，说不定那边的信号不好，对了，上次他们不是说想去西藏看看吗？那里有的地方收不到电话也很正常的。”程瀚扬只能尽量找借口宽慰路尧，虽然这样的借口他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勉强。
也不知道路尧有没有听进去，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再说话，似乎过了很久很久，程瀚扬才听到路尧说：“我出生的那一年，我父母选择了退出他们干了十年的行当，但是你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说退出就能退出的，他们窃取过很多情报，有的只是涉及到商业、有的甚至涉及到国家，即使他们金盆洗手宣称再也不干这个，也有很多恨不得剁了他们俩的仇家不会理会这个。所以，从我小时候开始，我对家的概念就很模糊，不停的换城市，不停的换国家居住，在我成年了以后，大多数时候我父母是不和我住一起的，不过他们总是有办法知道我在哪里，知道我在做什么，他们想我的时候，也总是能够找到我。可是，除了那几栋经常没有人去住的房子和他们的电话之外，我发现我根本找不到他们。”
程瀚扬缓缓的摸着路尧的头发，说：“他们只是想保护你，不想让你被伤害。”
路尧轻笑了一声：“其实他们俩真的很厉害，这么多年了，真的没有人找到我这里来，不然我肯定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我甚至怀疑，我妈从来不给我看我的户口本和出生证明，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把我的名字写在他们的名下。”
“可是他们爱你，你知道的。”
“是的，我知道，所以才会这么担心，虽然老妈向来不怎么靠谱，但老爸很谨慎，不应该让我找不到他们才对。”
“明天我去找人查查他们的去处吧。”
“没用的，以他们两人的手段，哪怕是出了国境，你查到的结果说不定是他们正在这座城市。”
“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程瀚扬道，“他们是你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别担心，我们会找到他们的。”
路尧撑起身体看了程瀚扬一眼，然后紧紧的抱住他。
有个人陪在身边，不管刮风下雨打雷闪电，还是生老病死旦夕祸福，他总是义无反顾的陪着自己，这样的感觉，真好。
这一晚两人睡得很沉，相拥着入睡，相拥着醒来。
想到警局里还呆着一大群兄弟姐妹，程瀚扬也不耽误，用做快的速度到路尧最爱的那间店铺买了一堆早点外卖，打算回警局好好慰劳一下他们。
可是这一堆早点，最后却没能成功的被运到警局，两人开车离开早餐店不到十分钟，程瀚扬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路尧顺手拿起电话看了一眼：“是子轩。”
程瀚扬点点头，路尧按下了免提接听键。
“我们就快到警局了，还给你们带了很丰富的早饭。”没等薛子轩说话，路尧先开口了。
只听电话那头的薛子轩有点哭笑不得的语气说：“吃早饭看来是没戏了，X大刚才有人报案，又发现了一具尸体，我们现在就要赶去现场，你们……”
程瀚扬和路尧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我们二十分钟内赶到。”说完，程瀚扬加快了车速直奔X大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相对于第一次来到X大时看到的景象，这一次显得有秩序得多，现场已经被警局的同事们拉起了警戒线。
因为这一次的案发地点，就在第一次发生案件那栋废旧大楼旁边，说是有人报案，其实打电话叫支援的就是他们自己的同事。这栋废弃的宿舍楼被调查第三天后，警局派来协助看守现场的同事从三个人减少到了一个人，毕竟还有其他的案子要查，警局的人手也是不宽裕的。
程瀚扬和路尧很快找到了比他们先到这里的薛子轩。
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是在旧宿舍旁边的那片人工湖里。
守着旧宿舍的那名警员叫周诚，早上七点四十分左右他从旧宿舍那边到了人工湖这里，因为八点就该他换班了，他就照例的在宿舍楼周围巡视了一圈。本来他也没有特别去看湖边的情况，可以走到那附近，眼角余光晃到一个白花花的东西，周诚觉得有些疑惑，这才穿过矮树丛打算去看看，没想到，这一团白花花的东西，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看上去，已经死了不短时间了。
周诚立即给上司打了电话，他的上司老陈直接联系了重案组，局里谁都知道这案子是重案组程组长在负责，也知道案子的严重程度，当然不敢怠慢。
见周孝琪已经蹲在尸体旁做着初步的尸检，路尧拿了一双手套也蹲了下来。
周孝琪看到路尧来了，本想让开，但路尧对他摆了摆手。
“没关系，你来吧，我看着就行。”
周孝琪也没有说什么，继续做着手里的工作，程瀚扬也站在一旁，一脸的凝重。
薛子轩小声的对程瀚扬说：“死者是这个学校的大二的学生，听她同学说，死者名叫桑芸，今年二十岁。是学校宣传部的部长，能歌善舞，人缘很好。也没有听说她跟人结仇之类的。”
程瀚扬点了点头，然后专注在了周孝琪对尸体的初步检验上。
这时，远处围观的人们开始骚动起来，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楼里的恶鬼已经跑出来杀人了”之类的话，周围的学生都开始谈起这件事，甚至有胆子小的女生开始哭着说要回家，场面差一点失控了起来。还好校长很快赶了过来，各个系的系主任也跟着过来了，好一通的安抚才让学生们该回寝室的回寝室，该上课的上课去了。
对于这一系列的变化程瀚扬看在眼里，若有所思。而周孝琪和路尧充耳不闻，过了一会儿，两人终于站了起来。
“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昨天夜里十点之后到今天凌晨两点之间，没有致命的伤痕，没有中毒的迹象，没有挣扎的痕迹。”说到这里，周孝琪忍不住停了下来，冷笑了一声，程瀚扬下意识看了路尧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有其师必有其徒”，路尧勾起唇角， 丢过来一个警告的眼神。
还是一旁的薛子轩机灵，赶紧问道：“和前几名死者一样吗？”
周孝琪摇摇头：“不，完全不一样。前三名死者我们到现在也没找到凶器，可这个，一看就知道是被淹死的。”
路尧摘下手套说：“小周说得没错，从表面上来看，她是淹死的，至于他的其他内脏有没有损坏或者有什么样的损坏，我们需要回去解剖之后才能告诉你们。”
“好，你们要先回去吗？”
“恩，如果顺利的话，你回警局就能看到我的验尸报告了。”路尧回答道。
没有劝他什么，程瀚扬知道路尧现在急于想将他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工作上，不然老是想给老爸老妈打电话联系。
在X大耽误了挺久的时间，案子又多了一个死者，这下老陈也不敢怠慢，不再敢只让一个人看守现场，再加上校长承诺会让学校的保全人员随时对校园进行巡视，程瀚扬他们这才放心的离开了。
回到警局，路尧果然已经做好了他的尸检报告，几个人一刻也没有耽误，迅速的坐在一起研究起到手的资料来。
“这次的尸检是孝琪做的，让他来说明吧。”路尧靠在椅子上说。
周孝琪有点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死者的死亡时间跟我们在现场推断的一样，是在昨天夜里十点到今天凌晨两点之间，她的肺部有大量的积水，抽取化验之后，确认和X大人工湖的水吻合，那里应该是第一案发现场没错了。哦，对了，死者的内脏没有损坏，全身除了被水泡得有点发胀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伤痕，在她的胃里找到了一些安眠药的成分。”
程瀚扬不经意的看了路尧一眼，一般来说，同一起案件里不会用两个法医，路尧安排周孝琪做这个案子的尸检，估计是已经有了他自己的想法。
像是感觉到了程瀚扬的目光，路尧嘴角微微翘起，说道：“这次的这起案子和那栋废楼里的三名死者应该没有关系。首先，他们的死亡方式差别太大，其次，杀人者的心思缜密程度差别太大。”
程瀚扬同意的点点头，想了想，这才说道：“这次的这起案子有可能是一个巧合，凶手或者是不小心选中了人工湖作为他的行凶地点，也有可能是刻意，凶手故意选在了那里，希望有人把这两起案子放在一起。”
路尧笑：“看来你已经有结论了。”
“这次因为已经发生的案子，学校整个是处于封闭状态下的，对于这几天出校的学生检查得特别严格，学校也有人随时在巡逻，想从外面翻墙回来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杀死桑芸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学校的某个学生甚至是老师。上一次案件，三名死者的尸检最终结果只有我们警方知道，学校里的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不可能得知，他们最多只能听那两名体育老师说起过，想尽量伪装的跟楼里的尸体一样，却思维狭隘的只想到这种方法。而且今天在学校里，学生差点因为这件事情失控，我一点都不怀疑有人故意在学生里散播‘恶鬼跑出来杀人’这种谣言，只是当时情况太混乱，我也没有听清楚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程瀚扬看上去有点遗憾。
薛子轩哼了一声，说：“他当我们都是吃素的？这么简单要是都看不出来，那这么多年重案组也算是白呆了。”
古铭峰想了想，说：“或者，其实他也没有打算让我们并案，只是想扰乱一下我们的注意力？”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不过很明显，杀死桑芸的人和杀死孔眉、赖俊、黎若伦他们三人的凶手，并不是同一个。”程瀚扬手指轻点着资料。
林杰整个人瘫在了桌上，哀嚎着说：“局长刚才打电话来说，X大的案子必须尽快破了。也就是说，这两起案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