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看着她道，“本宫也只有她一个女儿，虽说她不是和亲，却也是远嫁，原先，本宫以为自个命不久矣，这才求了太后，也不过是让她远离皇宫的是是非非，可是如今……”
秦蓁看着她道，“不知太后选的是谁家的公子？”
“慕容栩。”贤妃看着她道。
“这？”秦蓁倒是没有想到，太后竟然选中的会是远在边关的慕容世子，慕容栩。
可是慕容一族从开国至今，便一直戍守边关，不曾踏入过京城半步，也从未有过与皇室成亲的先例啊。
怪不得贤妃会反对呢，毕竟，慕容家不得召见，永不得回朝的，这无疑是也是一种流放。
孟锦偲一旦出嫁，那便是永远地流放到边关，永不得回京了。
贤妃当初以为自个不成了，不想让孟锦偲在皇宫中被算计利用，这才求了太后选了慕容家，可是如今却又反悔了。
不过，太后的难为也是对的，想来这门婚事是一早便定下了，慕容家自然也答应了，若是反悔了，到时候，慕容家会如何想？
到时候慕容家万一生出了旁的心思呢？
秦蓁看向贤妃，接着道，“姑婆，依着二公主的性子，远去边关是最好不过的。”
“怎么连你？”贤妃一怔。
“女儿愿意去。”孟锦偲不知何时进来了，当即便跪在了贤妃的面前。
“你……”贤妃看着她，“你可知道，若是你真的答应了，致死都不得回来，你怕是连母妃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母妃。”孟锦偲仰头看着她，“女儿本就不属于皇宫，若是您执意让女儿留下，日后也不过是落得个两厢怨怼，何苦呢？”
贤妃犹疑不定，毕竟，她也明白，依着孟锦偲的性格，若是留在宫中，到最后，怕是她会走向绝路。
她摆手道，“好，母妃答应你。”
“多谢母妃成全。”孟锦偲恭敬地磕头。
秦蓁从贤妃寝宫出来，孟锦偲跟在她的身旁。
“秦姐姐，多谢。”孟锦偲感激道。
“我知晓你的性子，前去边关，你便自由了。”秦蓁笑着说道。
“是啊。”孟锦偲走到城楼上，张开双臂，仰头深吸了口气。
太后想来为了这门亲事，费了不少心思。
毕竟，皇上对此事是乐见其成的，如此，慕容家便会誓死效忠皇室了。
秦蓁看向眼前的孟锦偲，此刻的她，宛如一只展翅高飞的鸟，而不是那困在笼子里头的金丝雀。
她出了皇宫，心中多少有些感慨。
等她上了马车，却瞧见马车内有人。
她愣了愣，当看清楚之后，低声道，“二殿下这是？”
“上次之事，多谢和安妹妹。”孟宇轩看着秦蓁，连忙拱手道。
秦蓁低声道，“二殿下不喜欢江大小姐，正好我也不喜欢。”
“所以，九王叔让我去找和安妹妹的。”孟宇轩看着她道。
秦蓁挑眉，“九王爷不是神志不清吗？”
“那也有清醒的时候啊。”孟宇轩自知说破了什么，连忙补救道。
秦蓁笑了笑，“那二殿下是想？”
“二妹妹要出嫁了，我亲自护送二妹妹去边关。”孟宇轩显然很兴奋。
秦蓁知晓，孟宇轩巴不得离开皇宫呢。
她掀开车帘，瞧着眼前的巍峨皇宫，一道道的宫墙，也不知锁住了多少人？
她敛眸，接着道，“倒是恭喜二殿下了。”
“你要不要一同去？”孟宇轩提议道。
“我？”秦蓁摇头，“如今，我是不能随意离开京城的。”
“你是担心，到时候父皇会趁着你不在，答应了云国太子的要求？”孟宇轩连忙说道。
“原来这并非是传闻。”秦蓁当下便明白了。
“那个……”孟宇轩觉得自个再说下去，也不知会说漏多少，打了个马虎眼，便离去了。
知茉瞧着孟宇轩逃也似的背影，看向秦蓁道，“二殿下这是故意告诉您的？”
“嗯。”秦蓁点头，“不过是想让我有所准备罢了。”
“那大小姐要去吗？”知茉接着道。
“二公主前去边关，还要等长公主的婚事，最快也要明年，不着急。”秦蓁慢悠悠道。
“是。”知茉接着道，“大小姐是担心大皇子妃？”
“嗯。”秦蓁点头。
前世她记得大皇子在她故去之后，都不曾有子嗣，不过，前世的大皇子妃是林绯儿，而这一世，却变成了吕秀妍。
“大小姐，二小姐在府上怕是分身乏术。”知茉道。
“我之所以将她弄回来，也不过是碍于秦家，她若是被利用了，或者是自个做了什么，到时候牵连的便是秦家，如今的秦家，还有用处，我自然不能轻易地让秦家倒下了。”秦蓁不紧不慢道，“故而，将她放在跟前看着，我更放心一些。”
“是。”知茉点头应道。
秦蓁回了秦家。
季氏那处却突然来找她。
她愣了愣，瞧着她并未带着连妈妈。
“夫人这是？”秦蓁从不曾唤季氏为母亲。
季氏也习惯了，故而道，“我来，是想与你说，这方姨娘你可要当心。”
“我不过是个先夫人生的女儿，有何当心的？”秦蓁不解。
季氏笑了笑，“你母亲不简单，你只要记着我说的就是了，往后，若是我对你做什么，你也莫要对我有所顾及，也算是当日你救我的恩情吧。”
她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知茉眨了眨眼，看着她道，“这新夫人是怎么回事？”
“看来，她来秦家，也是有所图的。”秦蓁缓缓地回了里间。
“为何说夫人不简单呢？”知茉看着她道。
秦蓁却明白，母亲即便不在了，可是，她必定藏着什么东西，是这些人趋之若鹜的，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她如今所拿到的也不过是一些零碎的东西，根本无法拼凑在一起。
尤其是湖阳长公主给的，难不成也与母亲有关？
那么郭世子与母亲之间？
或者是母亲与郭家难道也有牵连？
秦蓁仔细地想着，似是想到了郭老夫人看见她的神色来，甚是不同。
她换了衣裳，便靠在软榻上深思。
“大小姐，出事了。”茗香突然进来说道。
“又怎么了？”秦蓁觉得如今府上的闹腾，越发地无趣。
“连姨娘突然腹痛，像是要生了。”茗香看着她说道。
“适才……”秦蓁想起季氏来找她，连妈妈却不在，“连妈妈呢？”
“连妈妈？”知茉匆忙进来道，“连妈妈适才去了连姨娘的院子，之后连姨娘便……”
“老夫人那处呢？”秦蓁接着问道。
“老爷跟老夫人都赶过去了。”知茉看着她道，“大小姐，您可是要过去？”
“不了。”秦蓁摆手道，“想来那处也没有我的事儿。”
的确，此时，连姨娘的院子倒是热闹的很。
老夫人跟秦城都在等着。
季氏也过来，焦急不已。
方姨娘却被秦城安抚着，待在自个的院子里头，生怕她被吓到。
稳婆在里头接生，远远地瞧见一盆盆的血水端了出来。
直等到次日天亮，才听到一个孩子的哭啼声。
秦城连忙起身道，“生了吗？”
“生了。”稳婆连忙出来报喜。
“是？”秦城连忙走上前去。
“恭喜老爷，是个公子。”稳婆连忙道。
“好，好。”秦城拍手叫好，自然是欣喜不已。
“遭了！”稳婆连忙道。
“怎么了？”秦城皱眉道。
“姨娘不成了。”稳婆将孩子交给一旁的奶妈，连忙说道。
“救。”秦城觉得连姨娘生子有功，倒也不想她死的太早。
可惜，大夫赶到之后，连姨娘已经不成了。
当日，连姨娘便走了，连她的孩子都不曾看上一眼。
这孩子因是早产，故而有些天天不足，好在也是秦家的长子。
老夫人当即便让这孩子过继到了季氏的名下，成了季家的大公子，亦是嫡子。
季氏欢喜不已，亲自照看着。
至于连姨娘，秦城也没有多加苛责，让人准备了棺材，抬去下葬了。
还给连姨娘加了安葬费，甚是丰厚。
秦蓁得知之后，也只是淡然一笑。
“这连姨娘为何会早产？而且是难产而死。”知茉只觉得奇怪。
她偷偷地去看了一眼连姨娘的尸体，乃是中毒，故而便前来禀报了。
秦蓁低声道，“看来是连妈妈下的手。”
“如今方姨娘怕是着急了。”知茉道。
“她的孩子，若是养在她的跟前，便是庶子，她焉能不着急呢？”秦蓁只觉得有好戏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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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方姨娘要扶正（一更）（）
“大小姐，这连妈妈如此做，想来也是新夫人允许的。”
“她不允许，连妈妈也会如此做。”秦蓁叹气道，“她之前的孩子，本就是连妈妈暗害的。”
“新夫人可知道？”知茉一愣，却也不知这连妈妈竟然会做出这种事儿来。
“她当然清楚。”秦蓁之前的也不过是猜测，可是现在却很是肯定，此事儿乃是连妈妈所为，而且，连妈妈一直跟季家有联系，尤其是季老夫人，而季氏也不过是季老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季氏自从有孕之后，便存了恻隐之心，想要安稳地将孩子生出来，便没了当初刚进秦家的心思，只可惜后来，孩子没了，而秦城不但抬了连姨娘与莫姨娘，后头，竟然带回来了一个方姨娘。
这方姨娘成了她如今最大的威胁，也是季氏最痛恨的。
秦蓁看得出，季氏的心中存着怨恨，却不是对她，而是对连妈妈以及季老夫人，还有秦城。
她突然想起了自个前世的种种，当初她之所以一直无所出，还天真地以为是自个身子的问题，可是现在呢？
她只觉得人心当真可怕。
她缓缓地出了里间，站在院中，仰头望着夜空，一阵清风吹来，不知为何，她却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她合起双眸，深吸了一口，沁人心脾。
许是，她已经见惯了生死，又或者是自己死过一次，故而对连姨娘没了，反倒看得很淡然。
若非连姨娘自作聪明，要算计她，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可是，最后让她死的，却并非是自己，而是那个被利益驱使的季氏。
秦蓁转身，缓缓地回了屋子。
秦家终于有了公子，既然过继到了季氏的名下，那便是季氏的亲子。
季氏很看重这个孩子，而秦城亦是如此。
不知为何，秦城打第一眼看见这个孩子，便觉得他与自个很是投缘。
也许，这便是父亲缘分吧。
又或者是，这是秦城的头一个儿子，他才会如此感慨。
方姨娘也看得出秦城的高兴，那是打心底里欢喜。
她低头轻抚着自个的小腹，眸底泛着淡淡的冷光，抬眸看向秦城的时候，却满是温柔。
秦城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着她的小腹，“你放心，若是你再给我生下个哥儿来，我便让你扶正。”
“这？”方姨娘柔声道，“这怎么可能？夫人并无打错，而且……她如今也是有所出的。”
秦城冷笑了一声，接着道，“我不能让你受委屈。”
方姨娘也只是温声道，“老夫人不会同意，而且这不合规矩，免得落人口舌，被旁人笑话。”
“此事儿，我自有主意。”秦城连忙说道。
“嗯。”方姨娘轻声应道。
秦城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对方姨娘这般纵容，只是觉得，这些年来，反倒头一次这般认真的想要对待一个女子。
而方姨娘正巧结合了程氏、江氏、季氏所有的优点，善解人意，端庄大方，又不失风情，都是他看重的。
故而，秦城便有了主意，断然不能让她受委屈，无论如何，也要给了她正妻的名分。
秦蓁到底也没有想到秦城会为方姨娘做到这个地步，如今仔细想来，又觉得可笑。
她越发地替自己的母亲不值。
“大小姐，听说方姨娘临盆之后，若是生了公子，老爷便要将她扶正呢。”知棋走上前来，低声道。
秦蓁笑了笑，接着道，“如何扶正？”
“这奴婢也不知。”知棋摇头道。
秦蓁沉默了良久，接着道，“到时候再说。”
“奴婢是担心，大公子会不会？”知棋看着她道。
秦蓁挑眉，接着道，“父亲的寿辰，又成了京城的笑话，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哥儿，少不得大办一番。”
“正是。”知棋接着的，“老夫人那处已经着手了。”
“这名字怕是也要等到满月宴的时候落定了。”秦蓁淡淡道。
“大小姐，老爷一早便起好了名字。”知棋看着她，“只等着那日公布呢。”
“嗯。”秦蓁反倒觉得这个孩子的出现，也许秦家会变得不同。
晚些的时候，她出了府。
孟锦偲的婚事儿算是定下了，如今，少不得操劳长公主的。
皇后对此也是忧心忡忡的，眼看着云国的使团快要入京了，她便去了皇上那处。
皇上沉思了半晌，到底也没有做出最后的决断，毕竟，他也要考虑太后的心思。
这厢，秦蓁也是被密诏入皇宫，当即便去了勤政殿。
她缓缓地入内，恭敬地行礼，“和安参见皇上。”
“起来吧。”皇上看向秦蓁道。
“多谢皇上。”秦蓁缓缓地起身，恭敬地立于大殿中。
“不日，云国使团即将抵达，此事儿朕便交给你与大皇子去办。”皇上看着秦蓁道。
“是。”秦蓁当然不能拒绝，毕竟，抗旨不尊，那是大罪。
皇上见秦蓁表情并无异样，而他也并未让她退下。
秦蓁只是静立与大殿，直等到半个时辰之后，皇上才开口，“你师父可回来了？”
“没有。”秦蓁如实道。
“退下吧。”皇上冷声道。
“和安告退。”秦蓁恭敬地行礼。
待秦蓁出了勤政殿，深深地吸了口气，拾阶而下。
待行至吉祥门处，这是入后宫的第一道门，却瞧见了远远走来的长公主。
知茉在身侧道，“大小姐，可是要上前？”
“嗯。”秦蓁点头。
她也不过是个郡主，在公主面前，自然要恭恭敬敬的了。
等行至长公主跟前时，长公主孟锦芫看着她道，“和安郡主这是刚从父皇那处过来？”
“是。”秦蓁低声应道。
“本宫听说，过几日云国使团便到了。”孟锦芫看着她道，“也不知过些时日，还能否再见到你。”
秦蓁敛眸，倒也没有回话。
这话颇有深意，表面上是她要远嫁，实则，她是在暗示自己，该前往云国和亲的是秦蓁才对。
孟锦芫挑眉，双眸闪过一抹不屑，便走了。
知茉待孟锦芫离去，看着秦蓁道，“大小姐，长公主待您，颇有敌意。”
“皇后在女儿与一个郡主之间，会选择谁？”秦蓁看着她道。
“自然是亲女儿了。”知茉不假思索道。
“如此便是了。”秦蓁勾唇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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