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秦蓁靠在一旁,拿过一本书随意地翻看,“我就如此。”
“大小姐,您莫要任性了。”寄香无奈道。
“任性怎么了?”秦蓁无所谓,“你只管依着我就是了。”
“是。”寄香无奈地拖着音道。
秦蓁也只是勾唇浅笑,盯着手中的医书静静地看着。
在马车上,秦蓁简单地用了一些早饭,待到了赵家,她径自下了马车。
侧门守着的小厮自然是见识过市面的,不过秦蓁甚少出府,故而对这小厮来说,自然面生的很。
不过,她这一身白衣装扮,倘若不开口,的确会被当成白面书生看待。
小厮嘴角一撇,又加上秦蓁的这辆马车甚是普通,以为是这小厮前来寻府上的二老爷的。
寄香自然看得出那小厮的轻蔑之意,先是抬眸虚了一眼秦蓁,将她执意如此,也只能挺直腰背,径自到了那小厮跟前。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禀报!”寄香先声夺人,那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冷。
小厮一怔,倒也没有想到眼前一个小丫头,竟然还有这般底气。
他看着寄香道,“赵家的门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家小姐是随便的人吗?她可是你家大夫人的亲侄女。”寄香扬声道。
小厮当即便看了过去,而后看向寄香,“这……可有何凭证?”
“诺。”寄香便将适才秦蓁塞给她的入宫宫牒拿了出来。
小厮一瞧,当下傻眼了,连忙作揖道,“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这便去禀报。”
“哼。”寄香侧身,轻蔑地哼了一声。
那小厮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让另一个看门的好好地伺候着,而自个则是急忙去禀报了。
约莫一刻钟,便将侧门打开,钟妈妈亲自赶了过来。
“大小姐。”她定睛一瞧,赶忙上前恭敬地行礼。
秦蓁笑了笑,“钟妈妈,多年不见,身子可好?”
“托大小姐的福,老奴还撑得住。”钟妈妈此言,显然是在说,赵家的人有所怠慢了。
那小厮一听,却开始琢磨起来。
钟妈妈亲自引着秦蓁进了侧门,随即坐上软兜前去秦晚秋的院子。
如今秦晚秋害喜,这府上的庶务便交给吕氏打理了,她则是静心养胎。
秦晚秋为了这得来不易的孩子,只能暂时忍耐。
这赵家盘根错节,耳目众多,故而钟妈妈也不便一面走着,一面与她说什么,只是恭敬地引着前去。
等到了秦晚秋的院子,软兜落下,秦蓁下来,仰头看了一眼这院门口,倒也宽敞,毕竟,看在秦家,赵家也不会对秦晚秋有所苛责。
秦蓁刚进了院子,便瞧见秦晚秋被搀扶着往前,脸上带着浅浅地笑容,眉眼间透着喜悦。
秦蓁两年不见她,不知为何,这一刻,心中生出了满满的暖意,疾步上前,看向秦晚秋时,也顾不得礼数,直接靠在了她的身上。
“姑姑,蓁儿可挂念您了。”秦蓁宛若孩子般。
秦晚秋瞧着她这幅乖巧的模样儿,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知晓她懂轻重,不会伤了腹中的胎儿,这才任由着她抱着的。
一旁却传来一道声音,“秦大小姐,这可使不得,夫人如今有孕,还是要当心一些的。”
秦蓁抬眸,便瞧见扶着秦晚秋的丫头扬声提醒着,生怕旁人听不见。
秦蓁斜睨了她一眼,这才从秦晚秋的怀中离开,勾唇一笑,“你这是在指责我不知轻重了?”
“奴婢不敢。”那丫头敛眸道,倒也没有想到这秦大小姐并非传闻中那般软弱可欺。
秦蓁仰头看向秦晚秋,“姑姑,看来这赵家待您倒是不如您回去所言那般,连个丫头都这般张狂。”
“竹夏也是担心。”秦晚秋看着她道,看似是在护着这丫头,不过那眸底的深意,怕是只有秦蓁看得出。
想来这叫竹夏的丫头,是有人特意安插在秦晚秋跟前的,还不能让秦晚秋对她发难,这明显就是眼线啊,能这般做的,除了赵家老夫人,又有谁?
秦蓁冷笑了一声,“担心?怕是这丫头压根瞧不上我这秦家的小姐吧。”
“秦大小姐这般污蔑奴婢,难道就是大家小姐该有的风范?”竹夏反问道。
她瞧着秦蓁这身装扮,以为她不受宠呢。
秦蓁扶着秦晚秋坐在一旁,挑眉看了一眼竹夏一旁的丫头,“这丫头叫什么?”
“回秦大小姐,奴婢叫竹菊。”竹菊一愣,倒是没有想到秦蓁会突然提起她。
她虽然跟竹夏都是秦晚秋跟前的大丫头,可是这待遇却不同,毕竟竹菊并非是赵老夫人跟前伺候的,而是钟妈妈选中的。
先前,有钟妈妈在,这竹夏倒也不会如何,可是后头钟妈妈离开了一段时日,这竹夏便仗着赵老夫人跟姨娘吕氏,对她越发地苛责了,压根不放在眼里头。
后来,钟妈妈回来,这情况也不见的好转。
想来,竹夏觉得,自个乃是赵老夫人跟前的人,即便责骂,也应当去回了赵老夫人,即便是秦晚秋,也没有权利责罚她。
秦晚秋对此也只能忍让,却也渐长了竹夏的脾气。
如今,她有孕,这竹夏便各种管束着,看似是怕她有个万一,实则是在替老夫人看着她。
“钟妈妈,这院子里头的味儿还真重。”秦蓁来回打量着秦晚秋的院子,蹙眉道。
“气味重?”钟妈妈一怔,看着她道,“不知大小姐所言是什么气味?”
“奴大欺主的味儿。”秦蓁凉凉道。
“秦大小姐是在指责奴婢?”竹夏当下便听明白了,却并不害怕,接着道,“即便奴婢有什么错处,也不应该是秦大小姐指责的。”
秦蓁挑眉,缓缓地看着她,“你如今是谁的丫头?”
“奴婢是老夫人特意指派过来,伺候夫人的。”竹夏得意地回道。
“哦。”秦蓁慢悠悠道,“那在你的眼里头,你没了规矩,连我姑姑也不能责罚你了?”
“即便奴婢有个不是,那也是老夫人亲自调教出来的,合该老夫人责罚,更何况,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并无错处。”竹夏反驳道。
秦蓁歪着头,冲着秦晚秋笑了笑,紧接着说道,“我这人啊,脾气向来不好,只要瞧着不顺眼的,便想动手。”
“大小姐,这可不成。”寄香在一旁低声道,“您忘记了,上回您入宫的时候,皇上还因此事儿斥责了季贵妃跟前的宫婢呢。”
“无妨啊。”秦蓁挑眉,“过几日我要入宫去,太后正愁没有乐子呢,我便将姑姑这处的趣事儿与太后说一说。”
外头,正好赶来的吕氏一听,吓得一个哆嗦,连忙走了进去。
竹夏瞧着是吕氏,连忙低头,甚是恭敬。
秦蓁瞧着竹夏那做小伏低的模样,想着她在姑姑跟前的嚣张劲儿,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想着之前,她刚重生回来,若非是姑姑,她在秦家哪里能那般顺遂?
只是不曾想,姑姑在赵家的日子,竟然过的这般艰难。
想起前世,她与姑姑疏远,后头,姑姑不曾帮衬,怕是也因着她一直无子嗣,赵家待她也是越发地冷淡,她即便有心,却也无力吧。
秦蓁不知为何,心中莫名地抽痛了一下。
她握着秦晚秋略微有些浮肿的皓腕,双眸一沉。
吕氏哪里敢得罪秦蓁,她若是一个不高兴,在太后那处谏言,那赵家还能落好?
吕氏看向竹夏,狠狠地瞪了一眼。
“适才听丫头禀报,说赵家来了贵客,我便特意赶来了。”吕氏说着,先是朝着秦晚秋微微福身,而后又看向秦蓁。
秦蓁冷笑了一声,“姑姑,这赵家当真是名门啊,连一个姨娘都这般有脸面。”
此言何意?
秦晚秋听着,憋着笑,越发地觉得秦蓁可爱了。
犹记得两年多前,她还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儿,如今到底是成才了,连带着这胆子也大了,竟然敢夹枪带棒的嘲讽人了。
居氏被讥笑地双颊涨红,毕竟,她不过是个妾侍,即便有外府的人,也不应当是她眼巴巴地过来迎着的。
秦蓁依偎着秦晚秋,“姑姑,我上次入宫的时候,姑婆还提起你,知晓您害喜了,甚是高兴,可有赏赐过来?”
“嗯,赏了不少呢。”秦晚秋点头。
“姑婆还说,待你身子好些了,让您进宫去呢。”秦蓁故意拖着长音,生怕吕氏,以及外头听墙角的听不见。
外头,站在墙角跟的乃是赵老夫人跟前的一个婆子,如此一听,连忙转身去禀报了。
因秦晚秋有孕,故而便免了她每日请安的规矩,今早忽而听闻秦家来人了,又是那个她瞧不上眼的秦蓁,并未放在心上。
不过跟前的范妈妈提起,她如今时常入宫,破受太后喜爱,这才让婆子去瞧瞧的。
如今见那婆子如此说,当下便急了。
“老夫人,若是这秦大小姐入宫乱说一气,贤妃娘娘便罢了,太后那处……”范妈妈接着道,“前几日,老爷才给递了给折子上去,给您请诰命的。”
赵老夫人一听,连忙起身,“走,去瞧瞧,莫要让这些个尚不得台面的坏了事儿。”
“是。”范妈妈上前扶着她便出了院子。
竹夏仗着老夫人,丝毫不给秦蓁情面,即便如今有吕氏在,这些年纵容的脾气那也是蹭蹭地往外冒。
她连忙跪在地上哭喊道,“夫人,奴婢虽说是老夫人指派过来的,可是这些年来,待您无一不尽心,有何怠慢之处,您尽管指责奴婢就是了。”
秦晚秋半眯着眸子,抿唇不语,显然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秦蓁冷笑了一声,“这般哭哭啼啼的,若是惊扰到姑姑腹中胎儿呢?”
吕氏躬身站在一旁,越发地紧张了。
她不敢看秦蓁,不知为何,这个秦家大小姐身上有股子让她不敢直视的冷然之气。
竹夏还不依不饶起来,“奴婢担心夫人的身子,好心提醒,可是秦大小姐却指责奴婢奴大欺主,这样的罪名,奴婢如何能担着?”
“难不成你素日都是这般伺候的?”秦蓁挑眉,凉凉道。
竹夏仰头,对上秦蓁那双眸子,明显一愣,不过还是回道,“奴婢自问不曾有何怠慢之处。”
秦蓁冷笑了一声,而后看向竹菊,“姑姑素日的贴身之物,是谁管着?”
“回大小姐,原先是钟妈妈,不过后头便是竹夏姐姐了。”竹菊温声道。
“这镯子呢?”秦蓁瞄了一眼秦晚秋手中的镯子。
“这是这两日,夫人才戴上的。”竹菊是认得的,“素日,夫人是不戴的,只因这几日夫人身子浮肿,只有这镯子能戴上。”
“哦。”秦蓁冷笑了一声,而后看向竹夏,“这镯子可是你保管着的?”
“是。”竹夏并不否认,“奴婢做错了?”
秦蓁勾唇冷笑。
吕氏听着竹夏这般口气,扭头瞪了她一眼。
竹夏现在哪里能听得进去,俨然一副,的不将眼前的一个外府的小姐放在眼里头。
在她看来,即便是出了事儿,也自有老夫人定夺。
秦蓁不疾不徐,“钟妈妈,你去拿些白醋过来。”
“是。”钟妈妈垂眸回道。
没一会,便端着一碗白醋过来了。
秦蓁看向秦晚秋,便瞧见赵老夫人赶过来了。
她缓缓地起身,待赵老夫人走近时,微微福身,“秦蓁见过老夫人。”
“这便是秦小姐?”赵老夫人虽然与秦蓁见过数面,却没有任何印象。
毕竟,当时秦蓁年幼,而且一直被程氏调教着,性子过于温婉乖巧了。
如今的秦蓁,到底褪去了稚嫩,反而显得大方端庄。
赵老夫人阅人无数,如今瞧着秦蓁时,也难免多看了几眼,这个丫头,何时变得这般……让人不敢小瞧了?
秦蓁面带微笑,看向赵老夫人,“老夫人,秦蓁这两年一直跟随徐大夫学医,前些日子听闻姑姑有喜,入宫之后,贤妃娘娘也提及了此事儿,让秦蓁过来瞧瞧,秦蓁便眼巴巴地过来了,原本是该先下帖的,是秦蓁考虑不周,还望老夫人见谅。”
赵老夫人见她三言两语,便说明了缘由,即便有心责难,怕也说不出半个不是来。
“这是怎么回事?”赵老夫人瞧着竹夏跪在地上,吕氏低着头不敢出声。
远处,还飘来一股白醋味。
秦蓁接着道,“秦蓁适才给姑姑搭脉,她脉象虚浮,身子浮肿,这些时日想来是少眠多梦。”
“哎。”赵老夫人缓缓地坐下,“我也是知道的,故而请了大夫来瞧了,只说是她体弱,前些年伤了身子,故而这一胎才如此辛苦。”
秦蓁接着道,“是也不是。”
“这是何意?”赵老夫人讶异道。
“老夫人,这竹夏口口声声说是您跟前的丫头,适才我不过是跟姑姑亲近亲近,她便出言顶撞,我倒是不知,老夫人跟前的丫头,竟然这般……”
最后嚣张二字她并未说出口,显然是给赵老夫人留了颜面。
赵老夫人一愣,看向竹夏时,脸色也是一沉。
竹夏对上赵老夫人的双眸,立马乖顺地低着头,不敢出声。
秦蓁接着道,“钟妈妈,将姑姑腕上的镯子放入白醋中浸泡。”
“是。”钟妈妈垂眸道。
秦晚秋看着她,“这镯子怎么了?”
“姑姑待会便知。”秦蓁低声道。
赵老夫人看着秦蓁,将她并不急躁,反而一副淡然的模样。
她再看向竹夏,紧接着又看向那镯子放进了盛满白醋的碗中。
没一会,便瞧见那镯子冒出白烟,转眼间成了黑色。
“这……”钟妈妈吓得双手一哆嗦。
秦蓁看向竹夏道,“适才你也承认了,这镯子一直是你保管的,如今这该如何解释?”
“这……奴婢不知。”竹夏错愕不已。
秦蓁看向赵老夫人,“老夫人,是这东西才害得姑姑身子不适,若是长此以往,怕是到最后,只能是一尸两命,到那个时候,秦蓁自问学医不精,可是,秦蓁的师父也是能看出一二的。”
赵老夫人当然明白这是何后果,到时候,秦家必定会追究,而秦蓁若是在太后那处叫屈,赵家怕是便逃脱不了谋害嫡妻的罪名了。
到底是谁如此狠毒算计?
赵老夫人看向竹夏道,“竹夏,还不从实招来。”
“老夫人,奴婢是冤枉的,此事儿奴婢真的不知啊。”竹夏连忙道,“奴婢怎能做出这等事儿来?”
秦蓁慢悠悠道,“适才我进来时,你待我还不如一个丫头呢。”
“老夫人,秦蓁一直以为姑姑在赵家是极好的,故而姑婆有时提起,我也是如此认为,如今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秦蓁想起,前世,再过两月,赵老夫人便被封了一品诰命。
赵老夫人是个极注重名声的人,若是因此而被斥责,到时候,赵老夫人会不会被活活气死?
秦蓁如此想着,而后道,“正巧,过两日我便入宫了,自然会如实禀报。”
“好个贱婢,往日看在你在我院子里头伺候着,倒也乖巧伶俐,不曾想,你竟然生出了这等歹心。”赵老夫人扬声道,“说,是何人指使你的?”
“奴婢冤枉啊。”竹夏拒不承认。
秦蓁看得出,这背后暗害之人,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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