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阙见她突然又如此平静,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呢?
他递给陈闲一个眼神,便跟着秦蓁一同出去。
秦蓁惶惶然地往前走,不知不觉,便出了安王府。
她站在王府大门外,转身仰头,一身绛色长裙,头上同色的朱钗闪烁着淡淡的光晕,裙摆上绣着的白梅随风而动。
“这便是日后咱们的家。”
“我带你进去瞧瞧……”
“你可喜欢?”
“你放心,咱们大婚之事,我都版妥当了……”
秦蓁嘴角勾起一抹浅浅地笑容,带着苦涩与无奈,也许,这便是他给她留下的那点温暖吧。
前世的自己,终究被辜负了,难不成这一世,她也注定孤独终老吗?
秦蓁知晓,也许,这便是躲不开的命。
她深吸了口气,也罢,她不曾正式地成为这安王的女主人,也许这便是天意吧。
成亲两回,头一回,是她先毁了,第二次,是他离她而去。
她漠然地转身,上了马车,只是静静地坐着。
知茉与知棋连忙跟上,直等到马车缓缓地离去,端木阙也只是站在原地目送着。
她……
端木阙摇头,若是有一日,他也会如此呢?她会不会这般失魂落魄?
他如此想,突然觉得好笑,暗自摇头,重新回了安王府。
陈闲已经开始安排端木衢下葬之事,端木阙打算亲自主持。
天色渐渐地暗了,秦蓁回去之后,却当做不曾发生任何事情一般,沐浴更衣,而后去了书房。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知棋小心地问道。
“终究是事发突然。”知茉继续道,“咱们只管守着就是了。”
“嗯。”知棋应道,不过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安的。
南宫珩与沛骆知晓秦蓁便这样回来了,故而也跟着回了秦家。
秦洛与秦阾站在院子内,直等到知茉前来,她才开口,“大姐怎么样了?”
“大小姐在书房,正在处理这几日堆积的事儿。”知茉回道。
“这?”秦阾双眸闪过诧异之色。
沛骆看着她道,“既然如此,那咱们明儿个再来吧。”
“也好。”秦阾点头,与沛骆等人回去了。
安王当真没了,此事儿引起了轩然大波,毕竟上次诈死之事才过去不久,如今当真没了,难不成又是一次引蛇出洞的戏码?
如此一想,众人心中也都暗自腹诽,断然不敢轻易地出动了。
直等到安王正式下葬那一日,大家才真的相信,安王是真的没了。
就这样突然没了,没的猝不及防,没的让他们都以为又是一场闹剧。
只不过,秦蓁并未前来,这让众人越发地觉得奇怪。
秦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这几日显然有些浑浑噩噩的,直等到外头突然狂风大起,卷起窗棂前的翠竹,击打着窗棂,连带着摆放着的盛开的蔷薇也被打倒在了地上。
她这才惊醒,转眸看着那散落在地上的蔷薇花瓣,她绕过书案,行至窗棂前。
任由着狂风卷起她的衣袖,她低头捧着那仅有的花朵,只觉得指尖一阵刺痛,一滴血顺势滴落在了花瓣上,渲染开来,甚是凄美。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到最后,被知茉扶着过去。
外头下起了瓢泼大雨,她仰头,迎着风雨,豆大的雨珠一颗颗地随风入内,打在了她的脸颊上,泛着丝丝的疼。
她抿着唇,耳畔还不时地会想起端木衢那爽朗地笑声,他当真便这样走了。
只不过,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既然他自知命不久矣,又何必来招惹她呢?
秦蓁咬着红唇,随即便将那带血的蔷薇花放在了几案上,转身走了。
知茉见状,连忙让一旁的小丫头收拾着,而她则是小心地跟着。
自从安王没了之后,大小姐便有些恍恍惚惚的,有些时候不是在发呆,便是平静地看着密函与账本。
她也不知自个该怎样去安慰,只是这样小心地跟着。
秦蓁转眸看着她,“你跟着我做什么?”
“大小姐,这些时日,外头的事儿您可是要听?”知茉岔开话题。
秦蓁挑眉,“安王死了,他们怕是不相信吧?”
“嗯。”知茉点头。
“端木衢没了,可这云国的江山稳固,不可能落入旁人之手的,毕竟,端木阙还在呢。”秦蓁淡淡道。
“可是皇上早年的事情,似乎被传了出来。”知茉看着她道。
“我知道。”秦蓁淡淡道,“可即便如此,他也是名正言顺地皇帝。”
“怕只怕不是。”知茉继续道,“故而,如今连太子的身份也被怀疑了。”
“难道这其中还有旁的缘故?”秦蓁随即入了内室,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而后才出来。
“大小姐,这是刚收到的密函。”知棋将一封密函送了过来。
秦蓁拿过看罢,双眸闪过一抹冷意。
一切的一切,难不成还是一个谜?
那么她重生之后,至今,已有七年,所努力的,又算什么呢?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蓁只觉得头疼欲裂,她随即将手中的密函丢在了地上,身形一晃,连忙扶着一旁的几案,用力地吸了几口气,这才猛然地睁开双眸。
过了好半晌之后道,“走吧。”
“去哪?”知茉轻声问道。
“去沛家。”秦蓁直言道。
“大小姐,沛世子一直就在咱们府上。”知茉接着说道。
“我是去拜访沛老夫人的。”秦蓁低声道。
“是。”知茉连忙应道,“可是要与沛世子说一声?”
“知棋,你切去与沛世子说一声,待会府外见。”秦蓁说道。
“奴婢这便去。”知棋应道,而后便去了。
知茉连忙给秦蓁收拾了一番,随着秦蓁一同前去。
到了秦府侧门外,沛骆看着她道,“秦妹妹,我随你去见祖母。”
“好。”秦蓁点头道。
秦阾也跟着上了马车。
她小心地打量着秦蓁的神色,见她依旧淡然平静,也不知该如何劝说。
秦蓁见她如此,便笑道,“你可是觉得我会就此消沉下去?”
“是。”秦阾点头。
“安王的身子本就不好,能够活到现在已是幸运,他知晓,我一早便也知道,所以一直想法子,可终究还是无力回天。”秦蓁直言道,“只不过,他在离去之后,却留下了许多的东西,比如,他为何会自幼体弱,还有这皇室之中的秘密。”
“这?”秦阾到底没有想到会如此。
秦蓁继续道,“三妹妹,我之所以与你之直言,而是想要与你说,不论日后,我与皇室发生什么纠葛,或者是秦家因此会面临什么,你都要好好保全自己。”
“是。”秦阾连忙点头。
秦蓁握着她的手,“安王一死,许多事情便瞒不住了,不论是皇后,还是皇帝,太后,以及沛家,还有齐家,陆家,姜家,更甚至与,隐藏在背后的与秦家能够比肩的大家族。”
“难道还有比秦家更隐秘的家族?”秦阾连忙问道。
“我从大召回来,便一直有人暗中谋算着一切,如今,这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说明,那背后的人,正在一步步地让咱们成为他手中的棋子。”秦蓁继续道。
“四妹妹也不例外吗?”秦阾道。
“是。”秦蓁点头,“她原本是秦家的女儿,可却是大召那边的,只不过后来,被送回了云国,可她自幼便知道,而我却被送去了大召,我的母亲是何人?她留下的东西,我如今手中的也不过是一些散乱的,还有他们觊觎的秦家的秘密又是什么?这一切的种种,都与那背后之人有关。”
“若如此说来,那人岂不是已经年迈了?”秦阾连忙道。
“不然。”秦蓁摇头,“我想,那人在谋算的时候,我已经成为了棋子。”
“这是何意?”秦阾越发地不懂了。
“眼下,也只能一步步地破了。”秦蓁淡淡道,“我并非那执棋之人,故而,那人到底走到了哪一步,我也是不得而知的。”
“大姐,我糊涂了。”秦阾摇头。
秦蓁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三妹妹,你只要记得,日后不论发生何事,你都要为了秦家保全自己,也为了沛世子,保全好葳儿。”
“大姐放心。”秦阾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秦阾了。
秦蓁继续道,“应氏也不过是一早便被送来的棋子罢了。”
“母亲到底做了什么?”秦阾继续道。
“她所做的不过是想要让我顺理成章地成为秦家的家主,得到秦家家主的印鉴。”秦蓁继续道,“否则,依着她在秦家十几年的本事儿,怎么可能被我轻易地看穿呢?”
“这……”秦阾皱眉道,“为何要如此?”
“也许,那人不想等了。”秦蓁皱眉道,“也许,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
“难道是他想尽快地得到秦家的秘密?”秦阾当即反应过来。
“也许吧。”秦蓁继续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咱们都没了退路。”
“大姐,安王之死,是他一早便料到的,那么他偏偏选到这个时候,又是为了什么?”秦阾疑惑道。
“是为了掀起云国的血雨腥风。”秦蓁继续道,“搅乱这一趟浑水。”
“是为了让大姐尽快地从这泥沼中摆脱出来?”秦阾问道。
“嗯。”秦蓁点头,“他用自己的死,来让隐藏在背后的阴谋不得不显现出来。”
“那么,这背后到底是什么呢?”秦阾连忙问道。
“三妹妹,你仔细地想想,自从我到了秦家,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不论是云国的皇帝,还是大召的皇帝,他们最想得到的是什么?”秦蓁沉声问道。
“是秦家的秘密?”秦阾连忙开口。
“可是如何才能得到秦家的秘密呢?”秦蓁继续道,“太祖母即便接管了秦家,可终究还是无法得到秦家的秘密,为何偏偏我就能呢?”
“难道秦家的秘密不过是一部分?”秦阾恍然道。
“也许,秦家的秘密,只不过是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的一个最关键的钥匙罢了。”秦蓁冷笑道。
“若是如此,那大姐,你如今岂不是最危险?”秦阾连忙道。
秦蓁摇头,“我如今不算最危险。”
“大小姐,到了。”知茉在外头开口。
“嗯。”秦蓁点头,而后看向秦阾,“三妹妹,这些事情只有你我知,莫要再多言。”
“好。”秦阾点头。
秦蓁与秦阾便下了马车。
沛骆扶着秦阾下来。
等到了沛老夫人的院子,她转眸看着沛骆与秦阾,而后道,“沛大哥随我一同进去。”
“好。”沛骆爽快地应道。
而秦阾看向秦蓁,随即点头,便待在外头。
沛老夫人见她进来,低声道,“蓁丫头这是?”
“沛老夫人。”秦蓁见沛老夫人如此唤她,想来,她是知晓自个因何事来寻她的。
沛老夫人浅笑着将手中的一个锦盒递给她,“此物,乃是你太祖母临终时给我的,如今既然到了时候,我也该物归原主了。”
“安王之事,可是早有定数?”秦蓁继续问道。
“他的死,本就是注定的。”沛老夫人看着她,“蓁丫头,你太祖母还说了一句话,之前你所瞧见的,不过是幻象罢了,想要冲破幻象,便要找到那个能冲破幻象的门,而这道门便是秦家的命脉所在。”
“多谢沛老夫人。”秦蓁双手接过,恭敬地行礼。
沛老夫人继续道,“往后的路,你可要当心了。”
“是。”秦蓁再次地应道。
沛骆在一旁看着,有些不解。
沛老夫人也只是笑吟吟地看着秦蓁。
秦蓁低头看着那锦盒,待打开之后,双眸闪过一抹诧异之色,而后便朝着沛老夫人行礼,紧接着回去了。
沛骆送她出去,又匆忙地回来。
“祖母,您与秦太夫人这般要好?”沛骆想着,当初,到底不是如此啊。
“好与不好,难道一定要放在表面上?”沛老夫人摇头,“日后的沛家,便要看你了,原先沛家的那些流言蜚语,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孙儿明白了。”沛骆拱手道。
“你去忙吧。”沛老夫人沉吟片刻,“让阾丫头陪着我就是了。”
“是。”沛骆恭敬的应道,便退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秦蓁才回到秦家。
当即入内,想着之前故去的林大夫人给她的母亲留下的锦盒,她从这锦盒内拿出钥匙,当真打开了这锦盒。
里头放着一面玉佩,不过是碎裂的,只能看见一个龙头,她仔细地摸索着,乃是羊脂白玉,手感极好,触手温润。
她缓缓地合起双眸,想着之前母亲留下的那些东西,而后又想起了祖母留下的那地图,难道这其中有牵连?
秦蓁深吸了口气,便将这锦盒重新锁好,收了起来。
到底有多少东西呢?
知茉见她坐在一旁陷入了沉思,转眸看向知棋,二人对视了一眼,暗自摇头。
外头,已经有人突然闯入。
“大小姐,轻风来了。”知茉说道。
秦蓁抬眸看向一道挺拔的身影入内,随即恭敬地行礼。
“主子。”
“如何了?”秦蓁沉声道。
“这是鬼城城主让属下送来的。”轻风说着,便恭敬地递上。
秦蓁拿过,仔细地看过,双眸眯起,“他到底是何意?”
“鬼城城主行踪诡秘,属下暗中盯着,被他识破,而他背对着属下,属下看不清容貌,并不知晓他是何人。”轻风回道。
“嗯。”秦蓁轻轻点头,“你即刻去一趟大召,将此物交给慕容世子。”
“是。”轻风双手接过,闪身离去。
秦蓁扭头,看向远处,过了好一会道,“看来,要变天了。”
“大小姐,此言何意?”知茉连忙问道。
“你且传令下去,若有异动,即刻准备守护秦家。”秦蓁沉声道。
“是。”知茉应道,当即便退了下去。
南宫珩此时过来,看她神色冷然,似是有大事儿,他继续道,“边关有动静了。”
“端木衢刚没了,边关又开始有动静,看来鬼城城主所言不假。”秦蓁低声道。
“你何时与鬼城城主攀上了?”南宫珩看着她问道。
“我并未寻到他,不过他如今却主动示好,想必这其中有何谋算。”秦蓁看向他道,“南宫大哥,看来你要回边关了。”
“如此不是更好?”南宫珩继续道,“若是再待在京城,我怕是会被憋死。”
秦蓁点头,“皇帝不会让边关有任何异动的,不然,岂不是给了大召可趁之机?”
“你这是何意?”南宫珩听着她所言,当即皱眉问道。
“没什么。”秦蓁继续道,“带着五妹妹与孩子一同回去。”
“好。”南宫珩点头,不过心中也有了旁的心思。
看来这京城内要有大事儿了,而秦蓁想要趁机让他回边关,可见,事关重大。
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南宫珩转身,便自个派人去查了。
秦蓁待南宫珩离去之后,看向知茉道,“陆霜霜呢?”
“她如今待在姜家,不过姜家这些时日,与陆家来往密切,倒是不与齐家亲近了。”知茉说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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