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等等。”
“什么?”
陆飞回头又去里面的卫生间扯了块毛巾,指着他的脸,递了给他,“刚才那个姜东是不是打到你了?你流鼻血了。”
卧槽!徐风那一刹那的脸色那是别提有多精彩!
在陆飞家的厨房捣鼓了半天,徐风终于是熬好了一大锅红糖姜汤,小心地盛了两大碗,再妥妥地端在托盘里,才给外头的陆飞送去。
“你说,那姜东以前是永嘉路的?”
“恩,上次篮球赛以后我让林立中去查过他,他跟我说姜东以前住永嘉路,后来那里拆迁,他们家是钉子户。”
“永嘉路。。。。。。永嘉路。。。。。。”徐风觉得这个路名好像很熟悉。
“怎么,你知道?”陆飞喝了一口姜汤,甜甜辣辣的,姜片切的很薄很细,味道恰到好处,不过分呛也不过分甜腻,入到胃里,那热度几乎散到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啊!你等等。”徐风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跑到陆家的电话机那头,伸手便拨通了大炳家的电话。
“喂,大炳啊,你上次跟我说永嘉路的那个拆迁案,你说死了的那家人家姓什么的?”
一刻钟后。
陆飞看着放下电话的徐风,脸色明显好像有些差,“怎么了?”
“那个姜东说的似乎是真的,他们家当时是唯一没有拆的钉子户,大年三十那天开发商想要赶他们走,也或者是想吓吓他们,在他们房子周围放了把火,结果没拿捏好,那火就窜到了屋里面,那天当时就死了两个人,好像是姜东的爷爷和奶奶,他们没来得急逃出来,他妈妈80%烧伤送到医院过了没几个月也死了,他爸爸断了一条腿,也就他那天因为在学校,所以没事。”
“。。。。。。”
“陆飞。。。。。。”
“永嘉路那里是未来市政五年规划中要建的世贸中心地块,也是我爸的主要政绩之一。。。。。。”低头,将自己的头埋首在自己的臂弯中,“他说的对,我爸是刽子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知道,他干的出来。”
看着这样的陆飞,徐风觉得一阵心疼,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伸出的手犹豫了半天却最终没能落下。回想着刚才的画面,徐风隐隐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诡异,那姜东之前也只是在比赛中恶意犯规一下,但怎么今天就非要至陆飞于死地呢?还选择在大街上,若被人看见,那可是要被抓去坐牢的,况且,陆飞的爸爸是市委秘书,虽然说是项目提案人,但政府信息如此不透明的今日又有几个人知道,而他爸爸这样的高层又根本不会直接和开发商有联系,那姜东作为一个底层老百姓为什么就能一口咬定是陆飞的爸爸指使的呢?突然,一个奇怪大胆的想法从徐风心底冒出。
“陆飞。。。。。。你爸最近有什么特别反常的举动么?”
“你说什么?”陆飞抬起头,有些不解。
“我是说,你不觉得整件事情很奇怪么,姜东前后对你态度有明显的反差,如果他要向你报复,那天在篮球赛的时候就可以,为什么非要等到今天,而且再怎么说他也应该直接找你爸爸,没必要来找你,那姜东再怎么没脑子也不会选择在大街上砍你吧,若被人看到的话,还不得引起多大的轰动。。。。。。再加之你的身份还是市委秘书的儿子。。。。。。”说到这里,徐风突然就住了嘴。
而陆飞也好似明白了什么,那一夜陆清明那反常的语调和说辞,还有那突如其来要将他和他妈送到美国去的计划,这一切似乎都有所预示,“你是说。。。。。。有人要借着这个事情来对付我爸?”
目前可以公开的情报:
1、主线情节逼近中。
2、徐风还是很聪明的!!!
作者有话要说:
25
25、事变 。。。
“请问您是陆秘书的儿子么?”
“请问照片上那个人真的是您么,请问您为何要打他?”
“请问真的如知情人所说的,是因为永嘉路那件拆迁案引起的么?”
“听说姜家当时死了三个人,当时闹得很凶,却突然便没声音了,您的父亲当时是该基建项目的提案人,现在姜家的人来找你理论,难道其中有什么特别的隐情?”
“您父亲短短十年期间,从一个普通的中层干部一路跃升至本市常务常委,并成为最年亲的市委秘书,不知是否和你母亲家的背景有关?”
“听闻您母亲是以前S市有名的望族之后,当年有很过贵公子追求,却谁都看不上,倒追陆秘书的,是有这事么?”
当陆飞第二日一早下楼的时候,便见到一大片闪光灯猛地向他袭来,随即无数的摄像机和麦克风便狠狠对准了他。
双休日的清晨,徐风懒懒地起床后,踢着拖鞋睡眼惺忪地走到外头拿了份最新的新闻晨报回来,然后一屁股坐在桌前一手拿起杯子准备喝豆浆,另一手习惯性地将报纸的头版拿过扫上几眼。只是,下一秒,他的双眼便陡然瞪大,头版头条上那用黑色油墨着重标出的几个大字让他当即眉头整个拧了起来——“暴力强拆激发社会矛盾,事主理论反遭街头暴打”。
标题极具煽动性,而通篇的内容读来也是黑白颠倒,加之在某些细节方面又适时地添油加醋一番,使得这文的舆论倾向性非常明显,看着就好像是被人故意指使地写成。整个事件矛头直指陆飞的家庭背景,什么蛮横的世家公子、骄纵的官二代之类的词用得极其恶意,在如今贫富悬殊的社会很容易便可以引起底层老百姓的反感,加之由于永嘉路的拆迁死人事件,使得姜东的弱者形象更加深入人心,而他拿刀子袭击陆飞的这件事却压根就没说,只是轻描淡写地用了两个词“理论”,最后故事被彻头彻尾描写成了一个无辜民众对于特权阶级的反抗,以至于那文章旁边配的图让这断章取意的新闻更加有了极其鲜明的真实感,画面上的姜东一屁股跌坐在雨水里面,神情狼狈,而陆飞正站在他的对面,居高临下,直直地看向他。
“。。。。。。”
直觉告诉徐风,这事情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只见其胡乱塞了个包子在嘴里,然后随手抓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便出了门。
昨日在陆飞家里,两个十六岁的男生终究只是胡乱猜测而已,两人最后讨论了半天却也没有太大头绪,当下只是隐隐觉得这事情有些过于诡异而已,而陆清明这两日出差在外地,在电话里面一时半会儿又说不清,所以想那便索性等他回来再说吧。然而他们压根就不会想到这件事情隔了一个晚上竟会演变成如此局面,所以今日一大早陆飞照例准备去晨跑的时候却突然在自己家门口被那么多人围追堵截,面对着着那黑压压的话筒和镜头当下有些发懵,而那一长串的连珠带炮到后面几乎就开始对他们家的隐私进行刨根问底,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转过头想要回去,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所有人团团围住,根本无法脱身。
而这时,不知是谁叫了一声“陆秘书回来了!”,所有的记者立马如潮水般地涌向了另外一边,陆飞抬头望去,黑色的奥迪正缓慢地驶进小区。从车上下来的人一脸肃穆,周围衣装革履的保镖有些强硬地护着他一路艰难前行,待走到陆飞身边时,他才回过头站定,双臂微微抬起,向下压了压,示意周围的人噤声,嘈杂的人群一下安静下来,陆清明环顾四周,看了看现场的各位,淡淡地笑了笑,然后开口道,
“记者朋友们,非常感谢你们关心我和我的儿子,我也很理解你们的急切心情,但陆飞,我的儿子,现在只有十六岁,仍然是个孩子,在真相还未查明之前,请各位不要再给他造成二次伤害,若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来问我。” 说着,向一旁使了个颜色,旋即便有人拉着陆飞的手臂,将其带上了楼。
待又过了将近半个小时,陆清明才摆脱了仍在纠缠不休的记者,一脸冷凝地回了家,大门一关,暂时隔离了外头的喧闹,但捏在手里的手机却还是没有消停过。
“小林,帮我查一下是哪家出版社供的稿,对,还有那个拍照片的人。”
“纪委那里有动静么?给我盯着点,上头这段时间查得太紧。”
“保税区那个项目马上给停了,让负责的王处过两个小时去我办公室等着。”
“到中建,把永嘉路那个案子涉及的所有人和事都给我理出来!”
如此这般,陆清明前前后后拨了好几通电话,过了半个小时后才有些颓然地坐倒在沙发里,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转过头看着同样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的陆飞,叹了口气,道,“陆飞,赶紧收拾东西,我和你们学校校长打过招呼了,美国那边也联系好了,你下个礼拜就走。”
“。。。。。。什么?”陆清明的脸色很不好,眼圈下泛着暗沉的阴影,眼窝深深凹陷,说实话,如果不是徐风的提醒,陆飞真的没有发觉他这段时间来的异样,仔细想来,他最近出差和加班的频率也着实太高了点,而且每次回来都是非常疲惫的样子,忆起他生日那天,他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好像在特意交代一些什么。这么突然的去美国,怕并不只是简简单单要送他出国读书而已。
陆飞眉头皱了皱,在这一刻心头突然就涌现出许多莫名复杂的感情,他看着眼前的人,他的父亲,内心五味杂陈泛起酸涩,他有很多的话想问,他想问为何要那么急,他想问为什么非去不可,他想问若自己去了那你怎么办,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对面的陆清明抬起并不修长的手臂,有些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一年前,我就给你和你妈开了两个瑞士银行的户头,一人存了五百万美金,由于你还是未成年,户头暂时由你妈保管。到了美国以后,这些钱足够你们花很久了。”
“。。。。。。”陆飞努了努嘴,但终究没有推开对方的手,他其实下意识地想说果真是官商勾结么,你这几年竟贪了那么多,但他发现他却没有任何立场来说这种话。而显然的是,这次的事情绝对不简单,甚至棘手到可能要弃卒保车的程度。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对他有很深的成见,也一直希望可以离了这个家,然而真的面临要四散分离的一天,他的心头却又开始隐隐作痛。
“对了,你妈呢?”
“还在里面睡着。”
“。。。。。。”陆清明沉默了会儿,然后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头,起身,“我去看看她。”
原本静谧的房间内传出了一阵剧烈的争吵声,但随即又归为平静,过了片刻,陆飞听到他妈妈低低的哭泣声,但却不再是从前那种透着愤恨的郁郁悲鸣,更多的是一种不舍和离别的哀伤,叹了口气,将自己整个身子埋进沙发,闭上了眼。
浑浑噩噩中,他好像做了个梦。梦里面他又回到了年幼的时候,小小的手被那双宽大布满厚茧却温暖无比的大手紧紧握着,圆圆的眼睛紧紧盯着商店橱柜里面的一块阿童木卡通手表发着呆,喃喃地说着什么。他的父亲在他面前蹲下,然后刮了刮他的鼻子,温柔地笑了起来。然而下一刻,画面一转,他在一条狭窄的长长甬道里面奔跑着,急切地在寻找着什么,双手推开一扇金碧辉煌的大门的那一刻,昏暗的房间内,摇曳的帐帘,淫靡的气息,起伏的躯体。。。。。。在他的面前拼凑起一幅幅支离破碎的画面。
“叮铃铃~~~~~”一阵清脆急切的电话铃声将这模糊的梦境猛地打破,陆飞一下惊醒过来,发现身上盖着条毛毯,看了看挂钟,已经快中午了,陆清明估计已经走了。有些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镇定了片刻后才慢慢接起了电话。
“陆飞,是你么?”电话那头是有些急切的声音。
“。。。。。。”
“我看到新闻了,究竟怎么回事?你现在怎么样?”
“。。。。。。没事。”
“那个。。。。。。我。。。。。。”电话那头的人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如何开口。陆飞明白,林立中当时故意对他隐瞒永嘉路的事情是不想让他和他爸的关系搞得更僵,于是,叹了口气道,
“算了,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手指抵着自己的太阳穴,那里正突突地跳着,从目前形势来看,现在目前也只是那冰山一角而已,暗里的汹涌牵扯着太多的势力,已经远远超出他们能力所及的范围了。
“陆飞,听我爸说,伯父要送你去美国么?”
陆飞家的电话机放在窗台一侧,所以,站起身接电话的他很容易地就看到了自家楼下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被一群还未散去的记者团团围住,那人在正当中对着麦克风说着什么,时不时比划两下,脸上表情还有些激动。
“喂?陆飞,你怎么不说话。”
“有事,不聊了。”还没等林立中回话,陆飞随即放下电话,将窗户打开,皱着眉向底下的徐风喊了一声,示意他立马上来。
“你和记者说什么了?”
“解释啊!”
“解释什么?”
“他们怎么可以把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呢?”刚进玄关,徐风准备换鞋,就听到陆飞有些嫌弃的声音。
“喂。。。。。。你。。。。。。”
昨夜下了一整晚的雨,今晨地上还有些湿,徐风一路走来,鞋子难免沾了些泥泞,看到陆飞皱着眉瞥向他脚底的时候,便非常识趣地光着脚到他家的卫生间拿了块抹布赶紧擦了擦,再用肥皂搓干净抹布晾了起来,才见到对方扯了扯嘴角没有发作,转身又给两人倒了杯水,才一起在桌前坐了下来。
“你看了今天的新闻没?”说着,把那份报纸摊开,放在陆飞面前,在来的时候,徐风还去网吧特意浏览了下相关新闻,现在各大论坛的舆论基本都是一面倒的状态,陆飞几乎从出生以来所有的资料都被公布在网络上,甚至还详细到身高和三围,近乎完美的履历,但也由于太过出色,以至于网络上那些好事者打着愤世嫉俗的旗帜开始胡乱地质疑它的真实性,并猜测是否是因为家里的背景才会获得各种竞赛的大小奖项。
“恩。。。。。。”
陆飞随便扫了一眼报纸,从刚才记者的问题他就能猜到一二,看这标题果然没什么新意,将报纸放下,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让还想说什么的徐风愣了愣,“你。。。。。。没事吧。”
摇了摇头,陆飞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徐风,这事你别管了。”
“什么?”
“没什么,你不用管了。”
陆飞环抱着自己的手臂,脸上的神情淡淡的、冷冷的,漆黑的眼眸被长密的睫毛所遮蔽,在眼底投下一层阴影,这明显疏离的姿势让徐风心里一阵堵得慌,自己一大清早知道这事以后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费尽心力和那些记者解释了半天,最后落在这人嘴里竟然就这一句,“你别管了。”
徐风当下闷闷地有些说不出话,房间内安静得简直落针可闻,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却又各怀鬼胎地将眼睛移向其他地方,绿杨旅社的那个晚上陆飞其实并没有睡着,眼角耳鬓处真切的触感让他知道徐风的主动,然而他和秦书瑶之间。。。。。。思及此,陆飞轻咬了下唇,他不喜欢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他曾经也想着与其摊牌,干干脆脆说说清楚,给自己一个明白,然而事到如今说与不说那还有什么意义么?你究竟想知道他对着你说是还是不是?既然两种结果都不能让你好受,那何不就此好好地和这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