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沉默着点了下头,冷冷的瞄了一眼围得水泄不通的出路,漠然开口:“让开,否则受死!”
惊鸿虽然很让人望而生寒,但妖魔也是有气节的,想他们在仙魔大战之前,那可是威风叱咤了好多年头,人间都差点被他们吞并,要不是百花神君领着天兵天将出战……
好汉不提当年勇,妖魔在长吁短叹了一阵之后,其中一个全部化作人形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拱手道:“方才,我等是收到魔王召唤,才聚集在此。”
“魔王召唤?”叶小叶诧异的抬头盯着惊鸿,小眼睛珠子从上到下的转着,满是惊奇。
惊鸿皱了皱眉,也凝着眉眼垂眸看着她,只是他的眼里没有惊讶好奇,寒冰般深邃的眸中只有一如既往对她的尊重,这一眼神里的尊重更甚。
叶小叶连好奇的力气都没有了,有些兴致缺缺的嘟嚷道:“痛,好痛,我好痛……”
“我带你走。”惊鸿也很果断,听叶小叶这样一说,立马腾出一只手抬起长剑:“让开!”
一众妖魔面面相觑,尽是疑惑,那领头说话的一个却让他们往两边退开,为叶小叶和惊鸿让开一条道路。
叶小叶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像是抽干了一般,缩在惊鸿的怀中一动也不动,惊鸿面沉如水,走在地上的足尖几乎都要飘了起来,形如鬼魅。
妖魔们在他们离开后又开始靠拢,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五长老,你说魔王令只有魔王血统的传承者才能吹出,可是刚才那两个,明明都是普通的凡人啊。”
那位五长老便是之前领头说话的那一个,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惊鸿和叶小叶离去的方向,说着:“你们法力太低感觉不到,我却是感觉到了,我们的魔王后人,出现了。”
“啊?真是那两个凡人?是那个戾气滔天的,还是那个半死不活的?”有小妖魔好奇的问。
五长老一个飞刀眼秒杀过去:“不管是他们中的哪一个,你说这样的话,妖魔界怕是容不下你了。”
说着,五长老那只手忽的变成一只长长的爪子,直接一爪子扭断了之前那小妖魔的脖子,霎时,一众妖魔静若寒蝉,再也不敢多说半句。
五长老冷哼了一声:“我们妖魔界自从仙魔大战失败之后,便一直没落至今,如今寻到我们的魔王后人,是我们妖魔界再度崛起的希望,大家别忘了,魔王在坐化之前,可是把所有的法力都传承在了天残玉里面,而天残玉,便是被公主给带走,得天残玉者,得妖魔界无上权力。”
“可是,天残玉真的在他们两个身上吗?就算他们能发出魔王令,但没有天残玉,那也是不行的啊。”有一个妖魔斟酌着问出心中疑惑。
五长老沉吟了一下,点头道:“此话有理,所以,我们也要谨慎行事,不管是魔王后人,还是天残玉所得者,我们都该引起重视,那是我们妖魔界的希望。”
众妖魔齐齐赞同,正在议论纷纷之时,远处却再度传来了魔王令的呼唤,众妖魔齐齐颤抖了一下,朝着前面飞奔而去。
*
叶小叶怎么也想不到,她和惊鸿才走到青潭山山脚,就遇上了带着地绝楼所有弟子杀下来的绝单,她从来没有看见过绝单那样的脸色,像是天要塌下来了一般的灰暗,狠狠盯着她的那一双眼里,又滋生出无限的杀意。
本来以为会有一场恶战,可是青潭山山脚又立马迎来了另一拨的人,白衣白纱,飘逸如仙,正是天风阁的弟子,而领头的,竟然会是叶小叶出紧急出关的师父,风紫衣。
最最让叶小叶想象不到的是,风紫衣在和绝单开战之即,却只是催促叶小叶再度发出之前山洞里的那一种尖叫。
叶小叶呆了,要说一模一样的尖叫也是一个技术活,她颇感为难,好在风紫衣还算了解她这个徒儿,在她耳边传授了几句心法,叶小叶勉强的照着做了一次,拼着还剩下最后的奄奄一息,张嘴就嘶哑的大叫了一声。
叶小叶不知道刚才自己的叫声是不是和之前那一声一模一样,只知道自己在叫了这一声之后就没了一点力气,恹恹的软在惊鸿的怀里,眼珠子都不会转了,而她目光所及之处,却是那位银发黑袍的俊美男子,被成为仙人的绝单。
叶小叶的目光只可以看到绝单,所以看得极为仔细,绝单那裹着修长身躯的黑色长袍之下的双腿似乎隐隐有些打颤,狠狠的盯了风紫衣一眼,撤身就想跑回青潭山,可之前往山洞围聚的一群妖魔却已经赶了过来,不止,比之前还多出数十倍……
叶小叶看着这一变故目瞪口呆,而除了她和那些青潭山的弟子,惊鸿都不见丝毫的惊讶,绝单的脸色只有愤怒和不甘,指着风紫衣道:“你骗我!风潇潇身上那块玉根本就不是天残玉!天残玉到底在哪里?被你藏在了哪里?!”
风紫衣穿着绛紫色的华丽衣裙,身段窈窕修长,偏偏头上却戴着一个大大的帷帽,垂着长及腰间的白纱,面容模糊不清。
只听她一声冷魅的笑,绕着肩上青丝围着绝单踱步:“七长老,我可从来没有给你说过那玉貔貅便是天残玉,而且,你不该怨我骗你,你该怨的,是你的背叛,你的野心,是你自己骗了你。”
绝单俊美的容颜上青青白白的变幻,双手似乎想要去抓那在他身边飘来飘去的风紫衣,却在几次松紧之后,垂头丧气道:“是该怨我,怨我太相信你,怨我太相信我自己。”
风紫衣倾身过去抚上他的脸,唇瓣擦过他的脸,贴上他的耳根,不知道轻声说了一句什么,绝单面色越来越白,最后“哈哈”的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指着风紫衣,半响才调整了语气:“对,你说得对,是我太自不量力,你是谁啊?紫衣!风紫衣啊!紫衣是何人?风紫衣又是何人?风紫衣已经不再是紫衣,我绝单还那么蠢!相信风紫衣的鬼话!哈哈!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风紫衣悠然的看着绝单,叶小叶也错愕的看着风紫衣,她很少见到风紫衣,更是没见过风紫衣和绝单这么亲热的画面,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对自己那么严厉苛刻的师父,竟然也会有如此风情万种的一面,似乎还让绝单受了很严重的情伤。
“参见紫姬娘娘!”
由五长老和另两位年长的老者,带领着一众浑浑噩噩的妖魔朝着风紫衣跪拜了下去,风紫衣优雅的抬手:“众位幸苦了,免礼。”
一众妖魔都站了起来,对着风紫衣一个个那是热泪盈眶,老泪纵横的,看得叶小叶脑袋发懵,她想要转动一下脑筋,脑子里烧得滚烫的神经却是让她痛得叫了一声。
“小姐!”惊鸿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朝着风紫衣掀袍单膝跪下:“臣没能保护好小姐,请紫姬娘娘责罚!”
叶小叶抱着脑袋的手又僵住,不可思议的看向惊鸿:“臣?什么臣?”
说风紫衣是那些妖魔的什么紫姬娘娘,她倒是认了,因为她对她这个师父本来就不算了解,可是这个从小陪着她一起长大的小跟班,怎么会是紫姬娘娘的臣?妖魔界紫姬娘娘的臣啊?紫姬娘娘到底又是个什么地位?
惊鸿抿着唇不语,风紫衣微凉的手指却已经探上了叶小叶的额头,从眉毛摸到鼻子,再到嘴唇,动作细致得像是一条游走的毒蛇。
叶小叶不受控住的全身僵硬,虽然她现在全身滚烫,可是并不适应风紫衣的触碰,不由反抗道:“师父,别摸了,我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风紫衣闻言手指一顿,“呵”的一声笑了,喃喃说了一句:“和你的父亲一种德性。”话岁这样说,她的手指却继续顺着她的下颚往下,纤长的手指眼看就要扯开她的衣襟。
“师父!”叶小叶恼怒了,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抗拒着,她头脑晕乎乎的,师父怎么会提起她的父亲?还说她和她的老爹一种德性?还有,师父这是搞什么?虽然她男女大防不算什么,可是在这男男女女众目睽睽之下宽衣解带,这还是需要脸皮再厚一点好吧?
风紫衣轻轻抬手于胸前,微微躬身:“劳烦各位,请回避片刻。”
众人齐唰唰的转过身去,就连绝单也转过了身,更别说地绝楼的所有弟子,可是惊鸿却没有回避的意识,反而随着风紫衣的手指移动目光,叶小叶仰天长叹之下,只好费力的将收手举起去捂住惊鸿的眼睛:“不准看!”
风紫衣笑看了一眼惊鸿,又看向叶小叶苍白中因为羞恼而透出红晕的丑陋面容,轻轻一叹,解开她的衣襟,手指触上她的伤处,一边温柔的抚摸,一边轻柔的说道:“潇潇,这些年你受苦了,为师闭关研究了十多年,总算是破解了天残玉的解咒心法,现在,为师就解去你的封印,还你本来的容貌,还有……”
后面还有什么,风紫衣没有再说,她的手法很快,挥手凌空一抓,像是收纳了青潭山所有的灵气,满手都是密密麻麻的符咒,隔空压在叶小叶的心口之处。
霎那间,风云变色,大地阴风吹拂,本就漆黑的夜幕像是染上了泼墨,越发深邃的黑暗了下来,像是要覆盖大地,使得叶小叶窒息得喘不过气来。
“潇潇,会有些疼,忍住。”风紫衣幽幽的说了一句,下一刻,叶小叶就瞪大了双眼,满头都浸出了冷汗。
叶小叶本是吃惯苦头的人,就是穿心一剑也没有吭过半声,但这一下,她却抑制不住的尖叫了起来,嘶哑的咆哮响彻大地,耳聪目明的她遥遥听到远处有排山倒海的奔跑声蜂拥而来……
*
仙界锦绣宫里,正在百花香塌上盘腿闭目的红衣男子倏然睁开眼来,狭长凤眸里闪耀着凌厉的寒光,身影一闪就拂开了殿门。
“神君,天帝有请!”
殿门外,一名仙官已经恭候在侧,身后是四匹飞马的銮驾,一名貌美的小仙女体贴的撩开玄金色的车帘,露出里面豪华的桌椅香塌。
花繁天挑了挑眉,风度翩翩的走了过去,才跨上銮驾,一道孱弱的声音就从殿内软软的传了出来:“神君,不要走……”
仙官和仙婢都垂着头仿佛没听到,花繁天轻叹了口气,扬声道:“香堇,去给小昙花装扮一下,本君等着。”
一个美丽的仙女从偏殿娉婷出来,盈盈一礼,含着笑往殿内而去,仙官还是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发表丝毫意见。
能让天帝等候的,唯有百花神君,而能让百花神君等候的,唯有这位据说对神君有救命之恩,还因神君失去两魂半,还剩下残破半魂,靠着神君的灵力娇养在身边的昙花仙子。
神君在銮驾上等人,仙婢也跟了上去,为花繁天泡茶斟茶,然后又跪在他的身边,抡起粉拳柔柔的为他锤着小腿。
这是神君数万年来的生活作风,百花神君是很懂得享受的,别说锦绣宫里百位貌美的花仙,随便走到哪里,都是招蜂引蝶的风流人物,引无数美人尽折腰。
仙婢小铃铛是天帝身边的御侍,长相不亚于百花仙子,天帝知道花繁天眼界颇高,不管什么,只要对他百花神君,都是用上最好的。
小铃铛也不是第一次伺候花繁天了,这些动作做得行云流水,看着花繁天斜躺在软塌上柔软的优雅身姿,小脸上浸出一丝绯红,慢慢的又小腿往上移去,由锤也改为了揉。
花繁天一只手握住杯盏,一只手撑着脑门,微眯着凤眸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小铃铛,以后还想伺候本君么?”
小铃铛面上难掩喜色,脸蛋也越加娇红了一分,娇羞的点头:“小铃铛愿意伺候神君一生。”
花繁天颇有些遗憾:“那……你这一生活到这里就算到头了。”
小铃铛身子一僵,面色由红转白,急忙收回手就给花繁天磕头:“神君,小铃铛不敢了,求神君饶恕小铃铛!”
花繁天慢悠悠的瞅了她一眼,将被小铃铛撩开的袍角弹了下去,温和的问道:“你也不是第一次伺候本君了,本君的作风小铃铛还不清楚么?说吧,是谁指使你的?”
小铃铛面色苍白的咬着唇,摇着头尴尬的道:“是小铃铛自不量力,思慕神君无法自拔,看着神君怜惜昙花姐姐,小铃铛羡慕无比,所以才……”
“若是思慕神君的都如你这般,那仙界岂不乱套了?”
随着一声柔弱的轻叹,车帘被一只嫩白的柔荑掀开,一身素雅月白裙衫的琼华裹着水红披风,在香堇的搀扶下俏生生的立在銮驾之下,清减下去的小脸尖尖小小,咬着少了血色的樱唇,衬得那一双美丽的杏眸越发楚楚动人。
花繁天这才懒洋洋的抬起上半身,朝琼华伸出手去:“别吹风,快上来,小心些。”
这一连串的温柔安抚让琼华本苍白的脸色染上了几分红晕,小声的“嗯”了一声,将柔荑递上花繁天的手,小铃铛急忙识时务的爬出銮驾,坐在外面呆呆的望着白马在蓝天白云上飞驰。
一帘之隔,里面软玉温香,外面寒风冷寂,前一刻她还幻想着能得到神君的青睐,哪怕只是跟在他的身边做随侍,姐妹们都说神君对昙花仙子不一样,定是动了情思,她们都有机会了,可是……
车帘内,琼华撑着虚弱的身子施上一层结界,坐在软塌之上看着懒懒闭眼的花繁天:“下界发生了大事,是魔王后人现世了吧?”
花繁天眼睛也不睁开的“嗯”了一声,声音含着几分慵懒的暗哑:“仙魔大战之时,魔王的独子死在本君手上,魔王自知妖魔界难保,自行坐化,妖魔界是战死了很多,但那七大长老却只死了两个,逃了五个,更别说魔王儿子那位身怀有孕的姬妾,所以,魔王有后人并不稀奇,小昙花,你说呢?”
琼华一震,一时有些哑然,低垂着眸子望着自己双手里捧着的茶盏,半响才小声道:“其实,那位身怀有孕的紫姬娘娘,就是我的师父,风紫衣。”
花繁天没有说话,眯着眼像是睡着了一般,长长卷卷的眼睫在白皙如玉的面上投下两片阴影,橘色的珠光之下,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煞是美丽。
琼华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神君借用了她的灵力带她返回仙界,召集百花仙子以本命昙花为她凝聚破碎的魂魄,而百花神君则用了两盏茶不到的功夫,将在凡间耗损得只剩下一成不到的灵力,奇迹般的恢复了六七成。
她本来已经魂飞魄散,却在极力挽救之下留下了一丝魂魄,虽然只是残缺破损的魂魄,但神君每个时辰都会用灵力给她养魂,养在仙界,又有神君亲自照拂,要修复如初并非不可能。
琼华明白仙界那些仙子神女的在想些什么,那样的小心思她也有过,从下界回到仙界之后,她就没有离开过神君身边,在外人眼中,她和神君可谓是如胶似漆,若是不受神君魅力所吸引,那才是奇怪。
想到这些,琼华只觉得庆幸感动又骄傲,亲自挽了袖子捶上花繁天的小腿,轻柔的说道:“妖魔界里流传说,魔王在坐化之前曾将所有的修为存封在天残玉之中,谁要是传承了魔王的力量,六界必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小仙受命下界,也是为了寻找天残玉,还有便是那一位魔王后人,只是,我寻到了那位紫姬娘娘,风紫衣。”
琼华犹豫着看了眼花繁天依旧安宁的睡颜,继续道:“这十多年来,风紫衣最关心的便是叶小叶,我和很多人一般怀疑过叶小叶便是魔王后人,可是她身上没有魔王的气息,还有那天残玉,他们都认为叶小叶戴着的那玉貔貅就是天残玉,可是那不是,那是叶小叶从出生就有的,而风紫衣为了混淆绝单,故意亲近叶小叶,还在叶小叶的玉貔貅上设下了咒术,妖魔靠近都会得到反噬。”
花繁天依旧没有说话,琼华有些黯然的看了一眼停靠了许久的銮驾,微微倾身下去唤道:“神君,我们到了。”
花繁天这才慢悠悠的睁开凤眸,瞧着面前痴痴望着他的美人,悠悠一笑,抬手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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