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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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蛾-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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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笑天道:“我不知道。”

传标道:“他自己知道不知道?”

杜笑天道:“听他的话,他显然知道,就是不肯说,似乎有难言之隐。”

他一顿,道:“不过即使他不说,在今天夜里,我们可能就有一个解答。”

姚坤实时说道:“夜,看来已经开始了。”

杜笑天应声望天,迷蒙的夜色果然已经开始降临人间。

书斋窗户透出来的灯光亦自相应逐渐明亮。

院子却逐渐暗黑下去。

花树之间并无灯火点缀,亭里虽然有凳桌,亦并无灯火。

杜笑天三人逐渐陷入黑暗之中,三人已再无话说。

夜渐深,月渐高渐明。

书斋窗户透出来的灯光亦渐见明亮,窗纸被灯光照得发白。

他有时木立,有时频频地搓手,有时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虽然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崔北海的影子,杜笑天三人却已感觉到崔北海那份焦躁不安。

他们不觉亦焦躁起来,吸血蛾何时方至?

夜更深,月更高更明,也似更圆了。

月色冰冷,洒下一地冷光,院子中淡雾迷离。

雾也不知来自何处,来自何时,月照下,就像寒冰上散发出来的冷气。

杜笑天三人仿佛已被冻僵,动也不一动,月光亦凝结,始终不离书斋的窗户。

窗户透出来的灯光更明亮,窗纸雪也似发自。

崔北海的半截影子在窗纸之上,不动的影子。

从这个影子看来,崔北海是坐在灯旁,焦躁也有宁静下来的时候。

一更、三更、三更的更鼓已然敲响。

月正在中央天,镜一样的明月,完整无缺的明月。

更鼓声再响,月突然碎裂!

一片奇形怪状的云,突然飘来,就像是一只魔手,突然将明月撕裂了。

云是殷红色,殷红得一如浓血。

明月就像是浴在血中,血淋淋的明月!

杜笑天抬眼望天,本是想看一看天色,却看到了一轮血淋淋的明月。

他由心寒了出来今夜的月云怎么都这样怪?

明月旋即完全消失在血云之中。

也就在这时,崔北海那印在窗纸之上的人影突然暴起!

一声恐怖的惊呼同时暴响!

“吸血蛾!”

这是崔北海的声音!吸血蛾到底来了!

杜笑天的目光应声急转回书斋。

铮一声拔剑声实时传来!

声音在书斋之内响起,杜笑天三人在亭那边也听得很清楚。

夜也实在太静了。

剑影与人影齐飞,书斋的灯光突然熄灭!

整个书斋,剎那间完全被黑暗吞噬!

刀出鞘,人几乎同时飞出亭外,急扑书斋!

传标、姚坤也够快,姚坤双臂一翻,撒下背插双抢,“呛啷”一声,传标腰缠的铁索亦在手,两人几乎不分先后越亭而出,紧跟在杜笑天身后!

杜笑天一个起落,落在书斋的门前,连随高呼一声:“崔兄!”

没有回答,书斋内一片死寂,可怕的死寂!

传标、姚坤双双落在杜笑天左右,姚坤随问:“头儿,如何?”

杜笑天喝道:“闯!”

一个闯字出口,他的右脚就飞起,一脚踢在书斋的门上。

砰一声门被踢开!

杜笑天手中刀几乎同时挽了一个刀花,护住了全身上下。

即使门一开,一群吸血蛾就从内里扑出,这一个刀花,亦已可以暂时将它们截下。

出乎意料之外,并没有吸血蛾从内里扑出,一只都没有。

门内是一片黑暗。

杜笑天目光一闪,人卜地扑倒,伏地滚身,刀光随身滚动,连人带刀滚入黑暗之中!

姚坤、传标不用杜笑天吩咐,左右撞开了一扇窗户,一个双枪护身,一个铁索飞舞,紧随左右越窗窜入房内!

黑暗剎时将三人吞没。

也不过剎那间,“嚓”一声,黑暗中闪起了一团光芒。火熠子发出来的光芒。

杜笑天整个人都在这团光芒的笼罩之下,火熠子也正就捏在他手里。

他已站起来,左手高举火熠子,右手握刀横护在胸前,一双眼放光般不住地闪动。

传标、姚坤亦左右剔亮了两个火熠子。

三个火熠子的光芒足以照亮整个书斋。

杜笑天看的分明,书斋内除了他,传标姚坤外,并没有第四个人。

崔北海哪里去了?

灯仍在桌子,灯罩已分开两片,灯蕊也变成两截。

崔北海先刺剑双飞,那一剑显然就是劈在灯罩之上。

那一剑劈在灯罩之上,当然有他的理由。

他并非一个疯子--吸血蛾!

当时他惊呼吸血蛾,莫非吸血蛾就出现在灯罩附近或者灯罩之上,是以他那一剑才会将灯罩劈开两片,连灯蕊都砍断?

灯蕊仍可以点燃,杜笑天再将灯蕊燃起。

灯光很快又遍照整个书斋,多了这盏灯,整个书斋顿时光如白昼。

杜笑天看得更清楚,崔北海的确不在书斋之内。

不见人,却见血,灯座旁一滩鲜血,灯光下闪闪生光。

血色鲜明,血光妖异,是人血还是蛾血?

蛾血无色,吸血蛾是否就例外?

非蛾血那便是崔北海的血了。

他的血留在桌上,他的人又在何处?

杜笑天以指蘸血,以鼻轻嗅,喃喃自语道:“这该是人血。”

他为捕十年,也不知多少盗贼落在他手中,那些盗贼当然不会全都束手就擒,这十年下来,正所谓出生入死,连他都难以记得曾经多少恶斗,那张刀早已遍染血腥,对于人血的气味他亦已熟悉得很。

现在他仍不敢太肯定。

他虽然见过吸血蛾,并没有见过吸血蛾的血。

那些与一般迥异的吸血蛾在吸过人的血之后,也许就将人的血储在体内。

也许在吸过人的血之后,那些吸血蛾的血亦因而转变成人血一样。

也许那些吸血蛾体内的血液原来就是与人相同。

杜笑天没有再想下去,他怕自己的头脑太乱,目前还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他解决。

无论是活人抑或死尸,他都得先将崔北海找出来。

他将火熠子放下,却将那盏灯拿在手里,整个人浴在明亮的灯光之中。

人移动,灯光亦随着移动。

他走遍整个书斋,搜遍整个书斋。

传标、姚坤当然绝不会袖手旁观,杜笑天搜过的地方他们都加以搜索。

三个人这样搜索,崔北海纵然变了只有寸许高下,相信亦会被他们找出来。

七尺高下的人又岂会变得只有寸许长短,这除非崔北海方才遇上了妖怪,否则他本身只怕就是一个妖怪了。

他惊呼吸血蛾,若真的遇上了妖怪,应该就是一个吸血蛾妖!

这难道并非传说,这世间难道真的有妖魔鬼怪存在?

杜笑天再三搜索,门窗他都一一仔细地加以检查。

书斋的门窗赫然都是在里面关上,他将门踢开,门闩就被他踢断,传标、姚坤的穿窗而入,亦是窗户连窗撞碎。

整个书斋简直就完全密封。

崔北海即使背插双翼,也不能就此离开书斋,何况整个书斋都在杜笑天三人监视之下?

他绝不会无故惊呼吸血蛾,显然是真的看见吸血蛾才那么惊呼。

那一声惊呼的凄厉,恐怖得真使人魄动心离。

虽然看不见他的神情,只听那一声叫喊,亦不难想象到剎那之间他的恐惧。

他不是第一次遇上吸血蛾。

如果那只是几只吸血蛾,他绝对没有理由如此惊慌。

剎那之间,莫非在书斋之内,突然出现了成千上万的吸血蛾,一齐袭击他?

这若是事实,这么多吸血蛾如何能够逃过杜笑天三人的监视,如何能够进入书斋之内?

看来就只有风才能从门窗的缝隙进入,那些吸血蛾纵然其薄如纸,那短短片刻,如何能够一入就是千万只?

崔北海看见的吸血蛾到底是什么吸血蛾?

莫非剎那之间,出现的就是群蛾之首之王?

莫非蛾王样子的出现,比他前所看见的吸血蛾恐怖千倍万倍?

由他的惊呼,到他的拔剑,到人剑齐飞,到灯光熄灭,到杜笑天的破门闯入,前后不过短短的片刻!

崔北海即使一剑击出,人就被群蛾扑杀,人就被群蛾抬起,又如何能够离开?

短短片刻,崔北海简直就像是化成烟霞,在书斋之内消失,在人间消失。

这简直就是魔法,也只有魔法才能如此!

--天下间真的有妖魔鬼怪?

杜笑天掌灯木立,怔怔地瞪着桌上那滩鲜血,整个人,只觉得如同浸在冰水之中。

他额上却有汗淌下,冷汗!

三月十六,杜笑天继续搜索,搜索的范围却己扩展至整个聚宝斋。

参与搜索的除了传标、姚坤之外还有十个捕快。杜笑天严禁事情外传。

在未经证实之前,他绝不将这种邪恶的传说在城中散播。

他虽然严禁,这个传说还是迅速在城中散播开来。

是谁传出去的消息?

杜笑天没有时间追究这件事,也不容任何人阻碍他们的搜索。

整整的一天,他们搜遍整个聚宝斋,崔北海始终不见踪影。

一个人即使死了,也应该留下一具尸体。

莫非那些吸血蛾非独吸干了他的血,还吃掉他的尸体?

三月十七;搜索的范围扩展至全城。

不是杜笑天的意见,是太守高天禄的命令。

高天禄也是崔北海的朋友。

崔北海在这个地方,到底也是一个大财主,一个有相当身价的人。

这一来,全城都知道了这件事,也有不少人自动参加搜索。

搜索并没有结果。

三月十八,高太守命令再次搜索聚宝斋。这一次并不是杜笑天统领群捕,是杨迅。

总捕头杨迅终于出动,亲自主持这一次搜索。

杨迅一直认为自己远比杜笑天精明,比任何人都精明。

杜笑天并不反对这种说法,杨迅在场的时候,他也很少有自己的意见。

他不是好名的人,也不在乎别人对自己如何说法。

十年来,他只知尽忠职守。

清晨的风如水般清冷,杨迅踏步走在前面,一身鲜明的官服迎风飞舞。

他一步踏上门前石阶,随即一转身,双手“霍”一掠身上官服,目光旋即闪电一般射向身后众手下。

好不威风的一个姿势。

杜笑天看在眼内,实在有些佩服,虽然他也是一个官,而且已经当了十多年,到现在为止,仍然摆不出这种姿势,显不出这种官威。

杨迅接着一声吆喝道:“谁与我进内通传?”

杜笑天应声两步跨出,聚宝斋的门亦同时从里面打开,一个小厮从里面探头出来。

杨迅的嗓子向来够大,那一声吆喝最少可以远传十丈。

杜笑天这边还未与那个小厮说话,长街那边就传来一阵铃声。

铃声如急风疾吹帘前铁马,却远比风吹铁马动听得多。

众人不由自主地偏头望去。

两骑快马正从转角处窜出,疾风般奔来。

声铃是来自第一骑。

金铃紫马,淡紫色的长衫,雪白的披肩,黄金吞口紫皮鞘的宝剑,马上的骑士,年青英俊,简直就像是微服出游的王子。

常护花!

常护花终于赶来了。

铃声一落,紫马在聚宝斋门前收住四蹄,常护花一掠披肩,“刷”地纵身下马,左手旋即将披肩卸下在手中。

紧紧追随在后面的崔义相继亦滚鞍下马,本来笔直的身子早已然挺不起来。

他的体力不比常护花,何况一连十二天,每一天都是大半天坐在马上赶路。

马已换过两匹,他的腰间还未跑断已经值得庆幸。

他手牵缰绳,忙走到常护花身旁。

常护花没有理会他,惊望着石阶上的杨迅。

没有事发生,又岂会大清早捕快群集在门前,纵然不是聪明人,也应该看得出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常护花想问,杨迅已一翻眼,瞪着他,道:“来者何人?”

他虽然在打官腔,语声并不凶。

常护花的衣饰并不像普通人家出身,对于非出身普通人家的人,他向来都不愿开罪。

常护花不答反问:“你又是何人?”

杨迅自然一挺胸膛,道:“这地方的总捕头。”

常护花道:“杨迅?”

杨迅一怔道:“你也认识我?”

常护花道:“不认识,只是路上崔义与我提及。”

杨迅“哦”一声,道:“你还未与我告上名来。”这个人无论说什么都大打官腔。

常护花方待回答,崔义已一旁替他应声答道:“杨大人,这位是我家主人的朋友……”

杨迅截口道:“叫什么名字?”与崔义说话,他的官腔更打得十足。

常护花自己回答,道:“常护花。”

“常护花?”杨迅的语声充满惊讶,对于这个名字他显然并不陌生。

杜笑天一旁实时上前两步,道:“原来是常兄,崔兄日前已跟我说过,你肯定会来。”

常护花应声偏过半面,上下打量杜笑天一眼,道:“可是杜笑天杜兄?”

杜笑天点头道:“崔兄想必亦曾在你面前提过我。”

常护花道:“听他说崔兄与你是很好的朋友。”

杜笑天道:“说到交情还没有你与他的深厚,我与他认识不过这三两年之间的事情。”

常护花道:“交情的深浅,并不在时日的长短,有些人一见倾心,有些人相识十年,始终是点头朋友。”

杜笑天笑道:“你的说话并不是全无道理,不过他与你的交情无可否认是远比我与他的交情来得深厚。”

常护花顺口道:“何以见得?”

杜笑天道:“就现在这事来说,他始终不肯对我细说分明,却早已准备给你一个坦白,由你找出事实究竟。”

常护花“哦”的一声,一面疑惑。

他的确听不懂杜笑天的话。

杜笑天接道:“至于你,一接到崔义送去的消息,就赶紧上路,飞马到这里,若不是交情深厚,又焉会如此。”

常护花淡淡一笑,转过话题道:“你们大清早群集门前,莫非聚宝斋之内发生了非常严重的事情。”

杜笑天道:“不错。”

崔义一旁忍不住插口问道:“是不是我家主人出了意外?”

杜笑天尚未回答,杨迅那边突然反问道:“你怎知你家主人出了意外?”

崔义一愕,道:“我只是推测。”

杨迅冷笑道:“你推测得准确。”

崔义不由得面色一变,惊问道:“我家主人现在到底怎样了?”

杨迅不答他,却问道:“你什么时候离开聚宝斋?”

崔义道:“三月初七。”

杨迅接问道:“哪里去?”

崔义道:“奉主人之命,送一封信到万花山庄。”

杨迅又问道:“给何人?”

崔义转顾常护花,道:“万花山庄的庄主,也就是这位常爷。”

杨迅道:“其间可有私自折回来?”

崔义到现在才听出杨迅是将自己当做嫌疑犯看待,苦笑道:“聚宝需与万花山庄之间,来回最快也要十一二天。”

杨迅道:“是么?”

崔义道:“杨大人若是不相信小人的话,尽可以派人调查一下,小人前后落脚的客栈,还没有忘记,待会儿取过纸笔将那些客栈的名字写下来。”

杨迅却挥手道:“不必。”

崔义道:“杨大人这是相信了。”

杨迅道:“言之过早。”

崔义叹了一口气,方待说什么,常护花已然道:“崔兄到底出了什么事?”

杜笑天说道:“他已经失踪有两天多。”

常护花一惊,道:“可是十五那天晚上的事情?”

杜笑天道,“正是。”

杨迅连忙接上口,追问常护花道:“你何以知道事情发生在十五那天晚上?”

常护花淡应道:“因为两天之前正就是十五,蛾王习惯在十五之夜,月圆之时才出现。”

这句话出口,杨迅、杜笑天不约而同变了面色。

杨迅迫视常护花,道,“你又怎知道蛾王当时曾经出现?”

常护花道:“谁说我知道了?”

杨迅道:“你不是说蛾王在十五之夜,月圆之时……”

常护花截道:“我方才的说话之中还有“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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