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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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蛾-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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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护花道:“拿来。”

姚坤探怀取出了一个纸包。

常护花接在手中,随即拆开来。

青绿的树叶,鲜黄的小花。

对于这种花叶他并不陌生。

他目光一寒又问道:“他昨日的行踪是否已经清楚?”

姚坤道:“不怎样清楚,只是知道他曾经从城东大门走出去。”

“城东!”

常护花几乎跳了起来。

“不错,城东!”

高天禄脱口问道:“城东又怎样?”

常护花没有回答,道:“你们先随我去一个地方找一个人。”

高天禄道:“什么地方?”

常护花道:“聚宝斋!”

高天禄又问道:“找谁?”

常护花道:“崔义!”

然后他就冲了出去,高天禄四人不由地紧迫在后面。

一行人才出衙门,两骑快马就迎面冲了过来。

马上的骑士正是小桃、小杏两人。

常护花一眼瞥见,大声道:“回来的正是时候。”

他的言行举动简直就似半个疯子。

小杏、小桃都柏他吓了一跳,却还未开口,常护花已抢先问道:“见到了张简斋没有?”

小杏道:“见到了。”

常护花道:“他是否认识那种花?”

小杏点头。

常护花追问道:“他怎样说话?”

小杏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道:“都写在这里了。”

常护花道:“拿来!”

抢在手中。

小杏道:“你坐下来慢慢看清楚。”

常护花道:“不,我一面走一面看。”

他已经将信拆开。

小杏忙问道:“庄主去哪里?”

常护花脚步已举起来,头也不回道:“聚宝斋!”

说话间,他的目光已落在信笺之上。

一丝笑容旋即露出了他的面庞。

信笺上到底写着什么?

崔义在聚宝斋之内。

他正在后院花木丛间徘徊,脸上的神色非常奇怪,仿佛在思索什么。

一个家人从外面进来,一直走到他的身旁,才为他发觉。

他信口问道:“什么事?”

家人道:“有人找管家。”

崔义道:“谁找我?”

一个声音在那边遥遥地应道:“我!”

崔义循声望去,就看见了常护花,还有小杏、小桃、高天禄、杨迅、傅标!

他面色微变,道:“原来是常爷找我,什么事?”

常护花道:“问你一件事情。”

崔义道:“请问。”

常护花道:“你为什么杀死龙玉波?”这句话出口,在他身旁的人都一怔。

崔义面色大变,勉强笑道:“常爷的话我不明白。”

常护花道:“崔义,我这样说出口,当然已掌握充分的证据。”崔义再也笑不出来了。

常护花又道:“昨夜你在门外听到了龙玉波武功已尽散这件事。”崔义没有作声。

常护花又道:“高大人请龙玉波入住在衙门客院的时候,你也在场,这对你的计划当然大有帮助。”

崔义终于点头,道:“不错。”

这已经等于承认杀人的就是他。

常护花道:“如果你不知道他的武功尽散,你是否还敢下手?”

崔义道:“我不敢。”

常护花一声叹息,道:“想不到我的一句话,竟就是一条人命!”

崔义道:“很多事你都想不到。”

常护花道:“你愿意告诉我。”

崔义道:“不愿意。”

杨迅插口道:“不愿意也要愿意。”

崔义道:“哦?”

杨迅道:“现在你已无路可走……”

崔义又笑,道:“总捕头这样说就错了,一个人无论在如何恶劣的环境之下,最低限度都还有一条路可走。”

杨迅冷笑道:“什么路?”

崔义道:“死路!”

话未说完,他人已倒下去。

他的右手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匕首,匕首现在已刺入他的心房。

崔义的“死”字出口,常护花人已飞起,“路”字的余音尚未散尽,常护花已落在崔义身旁。

他身形的迅速已不下离弦之箭矢!

只可惜崔义“死”字出口之时,匕首已入胸!

他目送崔义倒下,摇头叹息道:“你实在是一个很好的仆人,只可惜纵然你以死封口,亦于事无补。”

其它人相继奔了过来。

高天禄看着常护花,道:“常兄凭什么肯定他就是杀龙玉波的凶手?”

常护花反问:“如果不知龙玉波武功已尽散,有谁胆敢在衙门内谋杀他?”

高天禄道:“相信没有。”

常护花接道:“龙玉波武功尽散显然还是一个秘密,否则他最少死了一百次,凶手既不迟也不早,在我揭露龙玉波的秘密当夜下手,极有可能就是听到我那些话的人,当时除了你们之外,就只有崔义在场,最可能的无疑也就是他!”

高天禄道:“我建议龙玉波入住衙门的时候,崔义也是在一旁。”

常护花道:“单凭这两点认为他是凶手,不错,是有些过份,不过,他的经验也未免太少,一吓就方寸大乱。”

高天禄道:“就这样给你吓死了。”

常护花道:“他到底不是一个老手,否则他一定知道,只要矢口否认,我们根本就完全没有他的办法。”

高天禄道:“现在我们亦是完全没有他的办法,这一吓,他这条线索也给你吓断了。”

常护花道:“未必!”

一声未必,他霍地转身,举起脚步。

高天禄问道:“你又有什么打算?”

常护花道:“去第二个地方,找第二个人!”

高天禄道:“第二个地方是什么地方?”

常护花道:“云来客栈。”

高天禄道:“这一次又找谁?”

常护花一字字道:“史双河!”

一行人来到云来客栈。

常护花亲自上前拍门。

“是谁?”

有人应门,声音阴阳怪气。

史双河的声音,常护花听得出。他应声道:“是我,常护花。”

门应声打开,史双河探头出来。

一股酒气扑上常护花的面门。

史双河的右手正握着一个酒瓶,他又是在喝酒。

常护花盯着他。

史双河的满布红丝的眼晴也是在盯着常护花,他忽然咧嘴一笑,道:“真是常大侠,来拿那些花树回万花庄?”

常护花立即摇头道:“我来找人!”

史双河道:“找谁?”

常护花道:“一个以前的好朋友!”

史双河道:“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常护花道:“我要找的也就是你。”

史双河愕然地道:“我怎会是你的好朋友?”

常护花道:“现在的确不是!”

史双河道:“以前难道是了。”

常护花面容一寒,道:“崔兄,到这个地步,你还要装模作样?”

这一声“崔兄”出口,所有人齐都怔住在当场。

史双河的神情应声变得奇怪非常。

常护花盯着他道:“你戴的人皮面具自己取下来,还是由我来替你取下?”

史双河亦盯着他,好半晌才道:“常护花,你厉害!”

话口未完,史双河的脸庞就裂开,一片片剥落。

虽然是光天化日之下,看见这情形,就连常护花也为之心悸。

剥落的脸庞之后又是一张脸庞!

史双河举手左右一扫,扫下还未剥落的脸屑,隐藏在假脸之后的那张脸庞就毕露无遗。

那张脸庞除了小杏、小桃,其它人都熟悉。

也除了小杏、小桃,其它人都目瞪口呆。

常护花当然例外,他瞪着那张脸庞,神情却变得复杂非常。也不知是悲哀还是什么。

没有人说话,这剎那众人的呼吸也仿佛全都已停顿。

整个地方陷入一片怪异的静寂之中。

良久,高天禄脱口发出了一声呻吟:“崔北海!”

史双河赫然是崔北海的化身!

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杨迅盯着崔北海,接口道:“你不是已经死了!”

崔北海没有理会杨迅,只是盯着常护花,倏地一笑,道:“你今天才识破我的真面目?”

常护花并没有否认,道:“不错。”

崔北海道:“我露出了什么破绽?”

常护花道:“其实一开始你就己经露出了破绽。”

崔北海道:“哪里?”

常护花冷冷地道:“在那十四卷你用来记事的画轴之上。”

崔北海道:“哦?”

常护花道:“那十四卷画轴你是否还记得什么颜色。”

崔北海道:“是碧绿色。”

常护花替他补充道:“两端还垂着红色的丝穗。”

崔北海道:“这又有什么关系。”

常护花再问道:“那些吸血蛾的眼睛与翅膀又是什么颜色。”

崔北海道:“眼睛颜色血红,翅膀颜色碧绿。”

常护花道:“害怕老鼠的人,对于老鼠相同颜色的东西大都非常讨厌,甚至毛管倒竖,恶心得要呕吐,这只是个例子,其它对于某种东西讨厌的人对于某种东西也有同样感觉,这也就是顽固的色彩观念作怪,对于这种感觉并不难理解。”

他一顿才接下去,道:“你既然如此讨厌那些吸血蛾,害怕那些吸血蛾,又怎会选择与那些吸血蛾同颜色的画轴记录那些事情?是以一开始,我就怀疑那些记录是否事实。”

崔北海微喟道:“你倒观察入微。”

杨迅一旁忍不住插口问道:“那是没有所谓蛾妖,蛾精的了。”

常护花道:“我们脑海中之所以有蛾妖、蛾精这些观念存在,完全是由于看见那些记录的影响,那些记录却是他写的。”

杨迅“哦”一声。

常护花接道:“无可否认,他实在是个写故事的天才,也是个杀人的天才,一石五鸟,这种办法也亏他想得出来。”

他叹息又道:“一直到那些金银珠宝失窃,我才怀疑他并未死亡。”

杨迅道:“这又是什么原因?”

常护花道:“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够如此利用那个地下室的机关,将那些金银珠宝搬光?”

杨迅点头,但又随即摇头道:“你方才说的什么一石五鸟,我仍是不明白。”

常护花道:“昨夜我整整想了一夜,才想通整件事,现在我就将自己的推测说出来,如有错漏,你不妨补充一下。”

说到最后的两句,他的目光就在崔北海的脸上,这最后两句话当然也就是对崔北海说的。

崔北海没有表示。

各人店内坐定了,常护花才继续说下去,道:“事情说起来得从三年之前开始,当年我们十四个好朋友从龙玉波一伙的手中抢去金雕盟藏宝,原是约定了变换成金钱粮食,救济黄河两岸当时被洪水祸害的穷苦人家,谁知道我一时走开,我这位好朋友竟就将所有的金银珠宝据为己有,悄悄搬走了。”

他一声叹息又道:“这就是我们两个好朋友交恶的原因。”

高天禄道:“那之后你怎样?”

常护花道:“我没怎样,能认识他的真面目,已是一个收获,龙玉波他们不肯罢休,不久龙玉波就已追查到他头上。”

崔北海道:“不错。”

常护花道:“龙玉波是多方试探,以你这样精明的人,又岂会不觉查,结果你采取行动抢先下手,伏杀阮剑平。”

崔北海并不否认,道:“阮剑平的确是我杀的!”

常护花道:“你却不敢对龙玉波采取任何行动。”

崔北海道:“因为我还有自知之明。”

常护花道:“你自知不是他对手。”

崔北海点头,道:“否则第一个我就是杀他。”

常护花道:“你当然担心他找来!”

崔北海道:“不担心才怪。”

常护花接道:“当时你的心中还牵挂着一件事。”

崔北海道:“你认为是什么事。”

常护花道:“郭璞与易竹君那事。”

崔北海眼角一跳。

常护花继续说下去:“你当时一定已查清楚易竹君处子之身给了郭璞,以你的性情,当然绝不会就此罢休。”

一顿他又道:“龙玉波其时却亦已越来越迫近,要应付这个敌人,最好的办法无疑就是装死,由装死而想到乘机陷害郭璞、易竹君,也是由装死你想到遗嘱,转而再想到用遗嘱设下圈套,连我也害上一害──因为我知道你的事情实在太多,无疑就是你的眼中钉!”

崔北海道:“我当然想拔掉这颗眼中钉。”

常护花接道:“计划拟好了之后,你就按照计划逐步采取行动──首先你制造吸血蛾的种种怪事,然后在十五月圆之夜,给自己制造一具死尸……”

杨迅不住截口问道:“那具死尸其实是……”

常护花反截他的话,道:“是史双河的尸体。”

杨迅道:“哦?”

常护花道:“史双河对于当年的事情必是耿耿于怀,时思报复。”

崔北海道:“事实如此。”

常护花道:“你势必已经知道史双河有这个心,索性就结果了他。拿他的尸体来顶替!”

崔北海道:“正是。”

常护花道:“你再将尸体放在阁楼之上,这一被发现,郭璞、易竹君难免牢狱之灾。何况在事前,你已经以郭璞的身份,亦安排好种种对他不利的证据,只不过三年不见,你的易容术越来越厉害了。”

崔北海道:“过奖。”

常护花道:“然后你进监牢之内,击杀易竹君、郭璞,留下吸血蛾,使别人以为他们两人真的是两个蛾精。”

崔北海默认。

常护花道:“你能够进入监牢,势必又有赖那些易容药物。”

崔北海道:“还有迷香。”

常护花道:“当时你是以什么身份混进去的?”

崔北海道:“胡三杯的身份。”

常护花道:“你事实是怎样处置郭璞、易竹君两人的?”

崔北海道:“就是击杀了他们。”

常护花道:“尸体搬到了什么地方?”

崔北海道:“城西的乱葬岗。”

常护花一声微喟,道:“事情到这个地步,无疑就告一段落,之后便是我与龙玉波登场了。龙玉波既然调查到你,又岂会不调查我,珠宝不见了,我与他不免就会发生冲突,拼一个两败俱伤。”

崔北海道:“我是这样希望。”

常护花道:“这你就只有失望,事实龙玉波一死,事情反而就变得简单了。”

崔北海一惊问道:“龙玉波死了?”

他似乎全不知情。

常护花并不奇怪,道:“还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崔北海道:“谁有这个本领杀他。”

常护花道:“崔义。”

崔北海失笑道:“崔义有这个本领?”

常护花道:“你大概也知道龙玉波曾经决斗毒童子。”

崔北海道:“我知道,所以我更担心他找来。”

常护花道:“你却不知道他中了毒童子的五毒茶,非独毁去了面目,而且散去一身的武功。”

崔北海顿足长叹。

常护花道:“可是你也不必长叹,崔义一知道这秘密,已替你当夜杀了他。”

崔北海还是叹息道:“他无疑是个忠心仆人,只是这样做于我又有何好处?”

常护花道:“于我却有一样好处。”

崔北海替他说了出来:“这使你更加肯定我仍然在人世!”

常护花点头道:“其实事情由开始到现在,要细想清楚亦不难,发觉好几处值得怀疑的地方。”

他咽了一下咽喉,接下去:“关于这方面,杜笑天与杨迅此前已说及。”

崔北海道:“你们这之前的推测无疑都大有道理,但是因吸血蛾的存在,才令你们自已都不敢肯定。”

常护花道:“这是事实,我一开始就怀疑那些画轴,是以始终都认为官方对于这件案的推测并不正确,只是我没有说出来──譬如他们曾经认为吸血蛾魔鬼一样变幻那些事情其实是郭璞、最竹君的利用,你对蛾的恐惧日夜施压力,迫使你的神经陷入错乱的状态,从而生出种种的幻觉,却不知,假如说那些吸血蛾的幻变当时连你也一样没有看见,亦大有可能。”

崔北海道:“因为你始终认为那只不过是记录下来的东西,并非现实存在的证据。”

常护花点头,一声微喟,道:“我却也不能够否认你是一个聪明人──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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