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一个人住?”
“嗯。”
“家人呢?”
“死了。”
听到答案,金小南愣了一下,没想到死哑巴竟是孤苦伶仃一个人。他知道自己问到了别人的伤心事,就不好继续问下去,摸了摸鼻子,岔开话题说:“你这里距书店挺近的啊。”
“嗯。”莫北又继续他寡言少语的说话风格。
刚认识的时候,金小南总以为莫北是在敷衍自己,后来才知道,这货就是一棍子都打不出来一个屁的人,便也习以为常了。
金小南不说话,莫北是打死不会主动开腔的,切好了土豆,就开始切别的菜。
“还要多久才能做好。”
“还有一会。”莫北把两个西红柿切成片状,放进盘子里后,撒上糖,问金小南,“你饿了?”
金小南摸了摸肚子:“有一点。”
莫北从塑料袋里拿出金小南选的那个西红柿,放在水龙头下面冲了冲,然后在围裙上滚了一圈,把水擦掉后递给他:“你挑的。”
金小南不可思议地瞪大眼:“你认得出来?”在他眼里,袋子里的西红柿都长差不多样。
莫北“嗯”了一声。
“好厉害!”
又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却让金小南感叹良久。
莫北对金小南的看法跟许烽差不多,认为他就是个调皮捣蛋的话痨,没想到已经是读研究生的人了,竟然意外的保留着一份天真,实在难得。
就是他鬼主意实在太多,令人头疼。
金小南手里拿着西红柿揉来揉去,咬了一口,无所事事地在厨房里东摸摸西摸摸,哪里都好奇。
视线在逼仄的厨房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莫北身上。
他偷偷地看着在灶台前忙活的莫北,心想:这个死哑巴,别看他平时不吭声,人倒是挺好的。我耍他耍的那么过分,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原谅我了,还给我做饭吃。
又咬了一口西红柿,真甜。
吃完西红柿,金小南依然叫饿,莫北又把剩下的半截黄瓜递给金小南。
金小南一脸兴奋地啃起来,等他啃完,菜也做好了。
拌西红柿,鸡蛋黄瓜炒肉片,大白菜烧肉,还有一盆紫菜汤。摆在四四方方的木桌子上,金小南和莫北面对面坐着。
金小南吃了一口菜,问:“哎?你家没喝的吗?”
莫北倒了杯凉白开给他,金小南摇了摇头:“不好喝,我要喝有味道的。”
莫北放下筷子,下楼买东西,没一会儿工夫,手里提着两瓶白酒回来了。
金小南对着桌子上的酒说:“酒啊,我想喝可乐。”
莫北作势又要下楼去买,金小南一把抓住他:“别去了,我饿了,酒也行。”
金小南没喝过酒,今天是第一回,莫北把酒打开,香甜的气味飘了出来。金小南以为这东西跟可乐差不多,是好喝的饮料,张大嘴巴猛灌了一口,结果把自己呛到了。
闻着香甜的液体,口感却是辣的,金小南被辣的嗓子像是烧起来一样,抹掉眼角被刺激出来的泪花儿。他张着嘴,吐着舌头不停地用手扇风。
莫北夹了一片被糖腌渍过的西红柿给他,金小南就势张嘴,吧唧吧唧嚼两下吞进肚子里。
金小南两手对着嘴巴不停地扇风,没有夹菜,发现莫北是现成的劳动力,便说:“还要吃。”
莫北看了眼被金小南咬过的筷子,又夹了一片给他,如此喂了三四片,金小南才回过劲来。
见莫北没事人似的,一边吃菜一边喝酒,自己加了一快红烧肉丢进嘴里说:“差点辣死我,你喝怎么没事?”
“喝慢点。”
大概有过第一次的经历,虽然是第一次喝酒,金小南听从莫北的话后,小酌一口,感觉还行,没刚才那么恐怖了。
两个人闷不啃声的低头吃饭,各自吃各自的,各自喝各自的。
金小南没喝过酒,可他见过别人喝。上次陪许烽谈生意,许烽一个人喝了快一瓶呢才醉成那样,我只喝几杯,应该不会出事。
可一个人喝酒实在闷得慌,要不大家为什么都说喝闷酒不舒服呢。
这个死哑巴,怎么连在酒桌上,都不说话啊。
既然你不找我说话,我找你还不行吗?
金小南拿起酒瓶,替自己和莫北满上,然后端起酒杯说:“莫北,我敬你一杯,上次的事对不起。”
莫北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被,仰头喝光,金小南只抿去半杯。
“莫北,我再敬你一杯,你做得菜真好吃。”
“谢谢你在书店对我的照顾,这杯我继续敬你。”
……
金小南不停地敬酒,各种各样的理由,莫北酒量再好,酒过三巡不免有些微醺了。而不胜酒力的金小南,早已是喝醉的状态,说话都控制不住地大舌头起来。
“死、死哑巴,你、你说你话怎么就这么少呢?”喝醉的人脑子不好用,管不住嘴巴,金小南又开始叫莫北死哑巴。
莫北一如往常地没有在这件事上与他拌嘴,轻描淡写地回复他:“习惯了。”
“这个怎么还能习惯?嗝……”
金小南打了个酒嗝,喷在莫北脸上。
莫北不无所动,眼睛微眯:“长期一个人住养成的习惯。”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嗝……来的路上你说过家人都死了……啊,不对,好像是做饭的时候说的。”晕晕乎乎的金小南抓了抓脑袋,哑巴现在的话有点多啊,“怎么死的啊?”连换个委婉的词都不知道。
莫北声音平淡无奇,不带任何感*差:“一场车祸,都没了,就我一个人活下来了。”
“你命够硬的啊。”金小南用筷子夹了半天,怎么也夹不起来,他着急着吃,索性丢了筷子直接上手抓。
莫北话少,金小南习以为常。刚才两人一来二去,说了好几句,莫北句句都回答他,着实让金小南吃了一惊。
他从来没听过哑巴说这么多话,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吗?
可惜好景不长,金小南等了半天,等不出莫北的下文,他叹了口气说:“你又不说话了,你要学学我。你看,我一个人住校,宿舍另外三个都是本地人,不住校,我一个人在宿舍里自己跟自己说话。”
莫北兀自吃自己的,金小南没指望会有回应,断断续续地吃,断断续续的说,偶尔还喝上一两口酒,很是惬意。
“嘿嘿,其实有家人跟没家人差不多,你看看我,父母健在,我不还是一个人住吗?”
金小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莫北说这些,眼下他已经管不住自己的嘴了,长期憋在心里的事情,想要找个人一股脑儿的像倒垃圾一样说给他听。
在听到哑巴说是一个人的时候,他就有那么些感同身受的感觉。
金小南自以为对准莫北勾了勾手指,实际上方向偏得离奇:“哑巴,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莫北看着他,一动不动。金小南急了,胳膊一抬,勾住莫北的脖子,硬生生地把人拉到自己跟前,眼睛对眼,鼻子对鼻子地说:“其实我也是本地人,我家的房子可大了,我爸妈……算了,不说他们,你怎么有四只眼睛啊!”
金小南挥了挥手,闭上眼睛,猛地睁开:“哑巴你是妖怪啊?现在有三只嘴巴了。这才是你的原形吗?”
嘴里呵出来的热气喷在莫北脸上,莫北不太自在地推开环在自己脖子上热烘烘的手:“你喝醉了。”
“好像是有点。”金小南迷瞪瞪地点点头,身体跟着一起抖动,“我头晕。这就是喝醉的感觉?”
“嗯。”
“吃饱了,不想吃了,好困,我想睡觉。”金小南扶着桌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软绵绵地迈出两步,走到莫北跟前,“不回宿舍了,今晚可以睡你这里吗?”
莫北没有说话,而是用行动表明了他的答案。他只是微醺,不像金小南醉得那么厉害,仅是脑袋稍微有些晕眩的感觉,其他一切正常。他站起来,扶着金小南,把人往卧室领。
第16章 酒后乱性
16酒后乱性
走到中途,金小南停下来不肯前进:“我要睡沙发!”
进门第一件事,金小南就把莫北家侦查完毕。这套小房子就一间卧室,一张床。他睡了,莫北睡什么?
若是没喝醉,估计金小南这只泼皮猴子早就跑去床上睡觉了。可现在他喝醉了酒,意识十分飘忽的情况下,倒是良心发现。
他突然想起来,今晚这顿说好了由他请客来给莫北赔不是的饭,结果菜和酒是莫北掏钱买的,饭是他做的。
他作为一个需要道歉的人,空着手在人家白吃白喝,什么都不做,完了还霸占别人的床,实在太不应该了。
我必须要做点什么。
金小南四下张望,看到桌上的碗碟——把碗洗掉好了,也不算白吃。
莫北不知道金小南在想什么,只见金小南发了会呆,突然推开自己,摇摇晃晃地回到餐桌旁,把碗筷叠在一起,然后抱起来……
“啪”的一声响后,紧接着是一阵清脆的响声。
金小南眨眨眼,把两只空空的手掌放在眼前,再低头。完好无缺的碗碟瞬间碎成渣渣,就碎在金小南脚边。
幸好穿的是长裤,要不飞溅起来的碎片肯定会在他的小腿上留下不少伤痕。
“我好像又闯祸了。”金小南低喃,蹲下去捡碎片。可他连莫北有几只眼睛都看不清,更别说这满满一地的碎片了。
莫北明白金小南想要做什么,上前阻止他已经来不及了。
金小南蹲在地上,左手捏着右手的手指,鲜红的血液从食指指间流下来,落在一块雪白的碎片上,分外刺眼。
“手破了。”金小南小声地自言自语起来,就像他一个人在宿舍时一模一样。
莫北把人拉起来,让他坐在沙发上,从医药箱里翻出碘酒和创口贴。
“嘶……疼……”金小南缩了缩手指,没收回来,他的右手被莫北紧紧地抓住,挣脱不开。碘酒清理伤口,十指连心,金小南委屈地撅起嘴巴,“好疼,你也不给我吹一吹。”
莫北侧身坐在沙发另一边,闻言他了他一眼。
酒精上脑的金小南哼哼唧唧地说:“看什么看,你看我也还是疼。”
真是败给他了。莫北低头,对着伤口吹了一口气。
金小南立即说:“好多了。”
莫北莞尔:“这么管用?”
金小南点点头,其实还是疼,莫北那一口气并没有立竿见影止疼之疗效,不过死哑巴难得顺着他,金小南已然满足。
伤口清理干净,不再流血,莫北帮他把创口贴贴上,站起来说:“睡觉去吧。”
“哦。”金小南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莫北看着他,金小南回望他。
两人四目相视几分钟,莫北想,这大概是他遇到金小南以来,他闭嘴时间最长的一次吧。
说起来也奇怪,话多的人通常招人烦,金小南天天像只小麻雀,叽叽咋咋地在他耳边说个不停,他却从来没有厌烦过。
“其实我话原来没这么多。”金小南又开始碎碎念。
“可是一个人住好恐怖。”说着说着低下头,莫北看着他垂着的毛绒绒的头,又想起了小黑。
“没人跟我说话,我就自己跟自己说。就好像,我根本不孤单。”
莫北忍不住,像上次一眼,揉起了金小南的头发。
“我不是小黑,我是人,我需要关心,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我想你们陪着我!”金小南的声音猛地高起来,几乎是在怒吼。
这话不是跟自己说的,莫北好像听明白了什么。他看到金小南放在膝盖上的两手突然握成拳,身体因为愤怒颤抖起来。
“爸、妈,你们好久都没有陪我吃过一顿饭了。”
金小南早已过了少年的年纪,此时却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缺乏关爱的少年,控诉着父母,祈求得到关怀。
莫北的父母死于一场车祸,在那场车祸里,他们用自己的性命救活了莫北,让他最后一次感受着来自父母的深深的爱。而金小南的父母健在,却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关怀。
真可怜……
等莫北发现的时候,他已在不经意间抓起金小南受伤的那只手。
那只手的温度很低,紧紧攥着的拳头上没有太多血色。莫北一点一点地将金小南的拳头掰开:“手受伤了,你这样容易出血。”
松开他的拳头后,莫北并没有急于扯开,而是用他火热的手将金小南的手裹起来,慢慢捂热。
一滴眼泪的毫无征兆地落在莫北的手背上,温热的,与金小南手上的温度形成了鲜明对比。
莫北顺着往上看去,只见金小南眼睛通红,咬着嘴唇不说话。
这样的金小南,莫北从未见过。刚才金小南的话让他莫名感到一阵心烦意乱,现在又对上这么一个可怜兮兮的模样,莫北叹了口气,有种认栽的错觉。他站起来,将金小南拦腰抗起来。
金小南吸了吸鼻子:“你干什么?”
莫北的声音里透着不容反驳地强硬:“上床睡觉。”
金小南趴在莫北的肩膀上,不安地乱动:“你放我下来,死哑巴,我才不要睡你这里。”
走到床边,莫北把金小南放下,喝多酒的金小南无法站稳,脚一软,摔倒在柔软的床上。
“起得来,你就走。”莫北边说边拉开被子帮他盖上,料定了他起不来。
金小南试了几下,次次都被莫北按下去。
屡试屡败的感觉,着实让人大受挫折。
金小南气得牙痒痒,一把抓住莫北的手腕,两腿夹住莫北,不知怎么一使劲,竟把莫北拽到了床上。
他怒气冲冲地翻过身,坐在莫北的身上:“叫你欺负我,叫你欺负我!”低下头,金小南逮那儿咬那儿。
莫北被他不疼不痒的咬了两口,挣扎着想起来,头一偏,鼻子被咬了一口,再一偏,脸颊也被金小狗啃了一下。
莫北无奈,不敢再动,没想到嘴上一热,摇晃着脑袋到处乱咬的金小狗,不偏不倚正好咬在他嘴唇上。
两个人一起愣住,房间瞬间安静起来。
也许是一分钟,又或是十分钟。金小南咬着莫北的嘴唇没松开,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许久,从震惊中回过神的金小南怯怯地松了口,低眼看着莫北嘴巴有一圈儿自己的牙印,心想:我把他咬成这样了,真不好意思。
金小南是个gay,以前无聊的时候,曾经为了逗弄莫北亲过他的面颊几次,可嘴对嘴,是从来没有过的。
没想到死哑巴身上硬邦邦的,嘴唇倒挺软,就像街上买的软绵绵的棉花糖,又甜又好吃。
金小南鬼迷心窍地伸出舌头,舔了一口莫北的嘴唇。
这一舔,彻底不得了,想要撤离时,金小南下巴忽然感到一阵疼痛。莫北强硬地固定住他的脑袋,霸道地吻了上来。
紧闭的双唇被莫北的舌尖挑开,湿|热的舌头横冲直撞地闯进来。
莫北的吻技实在不怎么样,磕得金小南牙齿很痛,嘴唇也被他咬了几下。可他穷追不舍地勾住金小南的舌头纠缠,时而吮吸,时而逗弄,让金小南有种被人需要的感觉。
一开始金小南还做挣扎,随着吻越来越深,意识越来越模糊,放在莫北胸口推开的手逐渐移到背上,他环住莫北的脖子,抬起自己的上半身,投入到这个充满酒气的热吻之中。
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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