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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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猎人-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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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

“不要叫天,天保护不了你。别以为你能胡乱愚弄我,走遍天下跑断腿,你可以从容扔下根基,像他一样溜之大吉找地方躲祸逃灾,休想如意,阁下!”

“我……只能猜……猜想………”

“我相信你一定猜得很准,不然麻烦大了,我会用天下无双的诡异手法,制你的奇经百脉,直到我找到他,才会来替你解禁制。我有众多的人手,有人在你附近潜伏,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只要你的溜走计策一付诸行动,就是你的死期到了。那时,你连一个村夫也对付不了。”

“我……我猜……”

“我在听。”

“他可能在……”

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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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广,虽然没有醉人的江南风光绮丽,但另有令人心旷神怡的情趣。尤以江汉平原和洞庭湖平原,原是古代“云梦大泽”的湖底,所以地势甚低,湖群密布,水道纷歧,灌溉非常便利,成为富庶的鱼米之乡。

武昌府,就是一个平和可爱的城市。

这里有许多大户人家,地方上的仕绅多如牛毛。

府城内,稍有头面的江湖人是不敢闲事的,甚至避免露脸。

这里有楚王府、有按察司、有布政司衙门、有府衙……武职水陆衙门也不少,想在这里称老大充大爷,门都没有。

反而是那些小混混会权术,能交通官府里的胥吏役卒,城内城外吃得开兜得转,翻云覆雨神气得很,是真正的城狐社鼠。

城外,尤其是望山门至海船窝,延伸至鲇鱼套,这一带才是江湖人的真正猎食场;堤内的长街长有三四里,这里什么都有。

并非所有的土豪乡绅都是多行不义的恶霸,至少拥有府城外两座大农庄,城内有一座大院,以及平湖门内一家船行的本城财主宫大爷宫天抚,就不能算是恶霸。

宫大爷虽则交通官府,有时也巧取豪夺,但他也经常出钱建桥铺路与救济贫民。尤其他的两大农庄,一为茶园,一为棉花田,合计农工有五六百人,管理非常妥善,从未在外闹过事。

宫大爷自己很少管农庄及船行的事,他自己是本府的豪绅,据说他在廿年一度考取了秀才身份,所以被人尊称为仕绅。

至于是否真具有秀才身份,恐怕得找廿年前的学政大人查底案才知道。而廿年来,学政大人已经数度更易,那一任的学政大人恐伯早就墓木已拱啦!

宫大爷府城内的大院,也大得令人眼红,里面有上百间大小房舍,闯进去难分东西南北。

宫大爷有一子两女,都是府城人士头痛的人物。子宫继宗,是府城纨绔子弟们的头头,风花雪月门门精通。

宫大小姐宫有云已经有了婆家,夫婿荆汝明更是府城的浪荡子弟魁首,宫大小姐每天仍然打扮得花枝招展,与那些浪荡子弟勾勾搭搭,荆汝明一点也不介意。

宫二小姐官美云,今年已经是双十年华,早已超越过适婚龄。她一点也不着急,快快乐乐招蜂引蝶,与城内外的风流子弟四出结伴招摇,城内外那些大户人家的别墅园材,经常有她宫二小姐的芳踪。

府城的正道人士,几乎人人皆为官大爷慨叹惋惜,这么一个有名气的大善人,居然生养了三个颓劣无行的儿女,真是老天无眼。

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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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时分,三江船行的一艘长程中型客船,自南京返航,停靠在武昌钞关码头。

三江船行是专驶长程客船,这种中型客船通常称为快船,如果顺风顺流,速度相当可观,但载客不多,满载旅客也只有四十位,终点站是南京。

该行拥有快船十五艘,每天驶出一班,十天便可抵达南京。上航的日程,如果一切顺利,廿天即可返抵武昌府,但有时也会误期三五日。

船沿途不上下旅客,直航南京。

船行的东主就是宫天抚宫大爷,但真正负责的是船行大管事金家顺。

这艘自南京返航的快船,载有旅客廿四人。

船夫系妥缆绳,架上跳板后,旅客即开始鱼贯登岸。

旅客中,有一位丰神绝世、风流倜傥的游学书生,带了一位眉清目秀非常俊俏的十七八岁书僮,住进了府城西关外的江汉老店。

江汉老店的旅客流水薄上,登载了书生合法路引资料。

柯玄伟,京省八氏,廿五岁,国子监生员。游学,目的地四川成都府,期限一年。随行书僮永霖,十七岁,奴籍。

他一口京师官话,如假包换的京师佳子弟。路引上盖满了城关渡头必须查验的旅行关防,身份毫无疑问。

南京的佳子弟也很多,也经常光临本府游览;但京师的贵公子,可就很少莅境了。

够资格就读国子监的,应该具有举人以上的身份,比秀才高一级,地位当然也高一等,在平民百姓间足以称爷了,所以店家就称他为公子爷。

他就是符可为,书僮是银花女煞沙永玲。这次他改了姓。

在江湖上玩了七八年命,十七岁就出道闯剑海刀山。这段时日里,他不求闻达,不出风头,不露真姓名。今天是符玄,明天可能就变成符九。这次,他必须改姓,他有必须改姓的理由。

有人说,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尤其视改姓为耻辱。

他曾说过,他不是大丈夫,改姓无关宏旨。

假使任何人扮演他在江湖上的神秘角色,就不会鄙视改姓了。仇人满天下,毕竟不是愉快的事,日子难过。

银花女煞是个江湖玩世者,当然更不在乎改姓名了。

这时的柯玄伟,与山西道上那种江湖浪人和武林独食者的形象完全不同。

他原本对易容颇有心得,花非花又以易容秘技传给他,更使他得心应手,可说是扮什么像什么;连原本艳媚无双成熟诱人的银花女煞,他都能将她变为清秀的书僮,看不出丝毫媚态,可见他的火候已臻化境。

一早,他一袭绸质青衫,手摇折扇,带了书僮光临府衙东面的府学舍,作一番礼貌上的拜望,打听何时有大圣大贤前来讲学。逗留了一个时辰,这才施然登上东门的宏丽金凤楼,流览城内城外的风景。

一连三天,他的足迹遍及府城内外的名胜,包括位于武昌县(与武昌府是两处不同的地方)汉阳门江畔的黄鹤楼。

相传诸葛亮尝借东风愚弄周瑜于黄鹤楼,故楼上有诸葛灯。崔颢的一首“黄鹤楼”七言律诗,将长江和汉江周边景色描述得令人神游不已。可惜楼有丁勇把守,不许闲人擅登,无法目睹汉阳树和鹦鹉洲的芳草,只能在楼前遥望两江上的烟波,陡然使人生愁。

他的行动早已引起府城人士的注意,他的人才本来就出众,再加上他的身份,要不使人注意也难。

这天,他出现在城西大街的古古轩。

这是府城名气最大,信誉卓著的古玩店。

古古轩店面大,货柜上,珍玩琳琅满目,上起春秋战国的青铜器,下迄本朝的来自西域的各式宝石,应有尽有。

三位伙计一位老朝奉,谦虚的巴结陪他流览一番,最后他看上一把通体晶白的玉尺,光芒四射。

店伙将玉尺取出,放在光亮的巨大柜案上,店堂香风入鼻,身畔多了一个人,是个女的。

店伙和朝奉刚要打招呼,却被女郎悄悄摇手所阻止。

女性的幽香醉人,美丽优美的胴体更诱人。

出色的艳丽青春大姑娘,本身就具有醉人的魔力,已用不着弄巧添妆,而且穿得越少越迷人。

这位青春大姑娘,就有更强烈的魅力,本身固然国色天香艳丽如花,所穿的碧绿经云凤纹的衣裙,以及头上的珠玉女性佩饰,更是增添三分衬托颜色。

这种连身的华丽衫裙,如果不在外面加上彩丽的流苏小坎肩,必定露出胸间的如意领襟,会露出颈下一块三角形的莹白肌肤,吸引男人的视线,让人想入非非神魂颠倒,魅力无穷

这位女郎不但没有加坎肩,而且如意领开得宽而低,露出的肌肤比小家碧玉几乎多一倍,男人只要看她一眼,就有伸手拉开一些的冲动。

只要再拉开一些,保证可以看清乳沟,甚至………

“喂!这东西很贵哦!”

女郎白嫩的玉指,拍起了玉尺,豪放地打招呼,与所穿的淑女贵妇装毫不相称,不像一个淑女。

“呵呵!好的东西都贵。”他洒脱地微笑:“而且,我知道什么才是好的。”

“我也是。”女郎那双乌溜溜,灵活会说话的水汪汪明眸,无所忌讳的在他英俊的脸庞上扫瞄:“我也知道什么才是最好最顺心的,哦!你喜欢?”

“很喜欢,所以想买下它。”

“知道来历吗?”

“不知道,只要我喜欢,又何必知道它的来历?”

“可能是汉代的。”

“不可能,小姐。”他瞄了玉尺一眼:“上面用阴文雕有刘克庄的《玉楼春》词牌,应该是南宋以后的雕品。”

“呵呵!两位不必计较,喜欢就是珍品。”朝奉讨好地打圆场,结束汉宋之争:“说良心话,玉质确是珍品,公子爷喜欢,小号万分荣幸。”

“小生来自京都,珍玩的行情不算陌生……”

“公子爷请放心,小号声誉满湖广,保证绝对公道。公子爷来自京都,小号怎敢欺瞒顾客?”

“价值几何?”

“请公子爷赐赏小号纹银三百两,要是在十年前,千金不嫌贵呢!”

“很公道,谢啦!”

那年头,普通佣工一年的工资,不会超过一百两,而且还包含年节赏金在内。

他取下腰间的大型荷包,取出一叠两京宝泉局所开的官票,还有一些民间钱庄的庄票,面额有大有小,底部还盛有一些金叶子与碎银。

“我送给你。”女郎按住他的手,使他有触电的感觉:“这是我对京都来的贵人,奉上的些许敬意,我这个东道主是很好客的。”

“哦!萍水相逢……”

他脸一红,回避女郎绵绵的动人目光。

“相见也是有缘,是吗?”女郎落落大方,收回手向朝奉打手势:“我姓宫,小名美云,名字很俗,是不是?”

“不会不会,小姐本来就美如云彩呀!”他不再拘束,笑容可亲:“小生姓柯,名宏,草字玄伟。宫小姐是贵府人民?”

“武昌世家。”宫美云接过加盒的玉尺,并不递给他,也没付款,莲步轻移向外走:“我的家在平湖门旁,柯公子来本府有何贵干?”

“南下游学,途经贵地。”他并肩走了个并排:“府学下月初,有位来自南京的名教谕李夫子,我不想错过他名震两京的所谓经世之学,尤其是他有关考场策略论,被天下仕子奉为考则必中的经典呢!”

所谓考场策略论,就是今世所谓的参考书,换言之,就是题库或重点。

“好啊!算起来你该有半个月逗留。”宫美云欣然雀跃:“这期间,我做你的导游,欢迎吗?”

“小生受宠若惊,只是不敢亵渎………”

“你不是书呆子吧?”宫美云在行人众多的大街上,肆无忌惮的紧傍着他缓步向西关走:“我替你引见我的亲友,以后的游览活动,由我安排好不好?我会是一个受欢迎的好导游。”

“小生人地生疏,求之不得呢!谢谢宫小姐!”

“我叫美云。”

官小姐白了他一眼,神情妩媚极为动人情欲。

“我……”

“我叫你玄伟,不见怪吧!”

当然不会见怪,而且合乎礼数。

同辈之间,称名道姓是很不礼貌的事,必须称字,除非对方未成年(廿岁成年方可取字),这与粗豪的江湖朋友不同。

“小姐……”

“嗯?”

宫美云不但又白了他一眼,而且大方的碰碰他的手膀。

“美云,真的谢谢你。”他毫不困难的轻唤对方的芳名:“我一定是碰上了贵人,在遥远的客地,遇上了聪明美丽的异性朋友,我好高兴。”

“我也是,玄伟。”宫美云的明眸涌起异样的神采:“我知道那一家的酒楼口昧佳,今天我作东,算是替你接风,尝尝本地的佳肴。”

两人谈谈说说,郎有意妾有情,一个有意一个有心,当然情投意合把距离拉近,紧得难舍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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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符可为抵达武昌府的前一天,九江至武昌的大官道上,旅客络绎于途,这是交通最繁忙的大官道,是九江至武昌的主要陆上交通路线。

两位穿着并不十分体面的骑士,仆仆风尘北上,遮阳帽戴得低低的,但从帽檐口可以看到鼻孔以下部位,清楚的可以看出八字胡的特征,黑褐色并不健康的脸颊,以及失血冷灰干皱嘴唇(奇*书*网。整*理*提*供),身材瘦小,正是那种长期营养不良,吃苦耐劳省吃俭用小行商的代表性人物,走到何处都引不起任何人注意的凡俗之人。

前面里余,十余匹健马也缓缓北上,男的英俊或粗豪骠悍,女的美丽且刚健婀娜,一看便知道是遨游天下的女英雌。因为不论男女都佩了杀人家伙,意气飞扬不可一世。

为首的一男一女骑士,正是玉树秀士高云飞和凌云燕柳飞燕。

两位小行商钉牢了前行的十余名骑士,从容不迫地徐徐向北又向北。

他们就是花非花和欧玉贞。

花非花是江湖上化装易容宗师级人物之一,欧玉贞是神秘的女杀手,化装易容的技巧并不比花非花差。

一般人对仇敌的反应,通常有两种本能的行动。

一是逃避,最好永远不要碰头。

一是除掉他,永绝后息。

长风堡与春秋会狼狈为奸,已是不争的事实,两者都列为仇敌,也是理所当然的。

夜袭长风堡,黑夜中见人就杀,对手是些什么人,混战中谁也无法分辨。符可为与花非花等人都不知道春秋会的人偷偷溜走了。

徐堡主父子不战而逃,春秋会的人也悄悄逃离山西。符可为追缉天龙剑陆超的目的未达,花非花的亲仇未报,怎肯干休?

她认为只要钉住春秋会的首脑人物,必定可以追出徐家父子的下落。

徐家父子是第一种人的反应:逃避。

符可为和花非花是第二种反应的人:除掉仇敌。

就这样,互相在茫茫天涯追踪、猎杀。

世间大多数的人,为活下去而奔忙,庸庸碌碌过一生,只要活得平安快乐便心满意足。

另一些人,为了各种目的而活,为名、为利、为理想、为恩仇……不一而足。

这些固然是祸乱之源,但如果没有这些人,这世间也未免太贫乏了,每个人像蚕般活下去,那是什么世界?

人有时候就像是一只被蒙着眼推磨的驴马,客观的环境就像是一条鞭子。当鞭子抽到你背上时,你只有往前走,虽然连你自己也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为止。

目下这条官道上,就有不少被蒙着眼推磨的驴马。

远远地,出现一座市镇,那就是地当水陆要冲,相当繁荣的武昌县城,距离武昌府城还有半天的行程。

已经是申牌初,未晚先投宿。

玉树秀士等十一名男女,住进了大河码头的悦宾客栈,是县城外规模最大的一家客店,车房马厩最完善。

花非花和欧玉贞缓下坐骑,慢吞吞地在码头南端的汉江老店门前下马。

她们无意杀掉那些人,只希望从这些人身上查出徐堡主父子的下落。

她俩都是暗杀的行家,在人丛中暗杀一个人易如反掌。

她们是以男人身份落店的,为了配合小行商的身份,两人只要了一间上房。

说巧真巧,刚随店伙提着行囊入室,便看到对面的走廊上有一个熟悉背影走动。

“他怎会在这里?”花非花感到惊奇,向欧玉贞低声道:“也许他知道,会不会是为同一目的而来的?”

花非花是易容专家,一

眼便看出那人的本来面目。

“很有可能,等会咱们去找他。”欧玉贞亦已看出那人的身份。

梳洗毕,天色尚早,两人信步到了对面廊下,伸手轻叩房门。

“谁呀?”里面有人问。

“送茶水来的,客官。”花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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