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所以来不及北上策应主人花非花。
但她却在无意间巧遇符可为这位亲人,总算弥补了失去侍女之痛。
她化装为维妙维肖的男脚夫,骑在小驴背上,傍着也扮成脚夫的符可为,慢吞吞赶路向南又向南。
大车上与十四匹驮驴上的货物,全是获自长风堡的珍藏和金银。
“老弟,这两驴珍宝,你叫我如何处理?”化装为脚夫骑在小驴背上的天涯怪乞,扭头向在驴背上打瞌睡的符可为道。
“那是你的难题,不关我的事。”
符可为懒洋洋打个呵欠,说的话也是有气无力。
“我老花子百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财宝,就是叫我躺下来吃,十辈子也化不完,岂不是叫我作难?”天涯怪乞苦笑。
“这就是你侧身侠义道的痛苦之处。”符可为淡淡一笑:“我与小妃他们几个人就没有这种心理负担;这些不义之财,对我们这些人来说,虽然毫无意义,但对另外一些人,意义却十分重大。”
“哦!你的意思………”
“没有意思。”
“老花子知道如何处理这批不义之财了。”天涯怪乞恍然大悟地道:“老弟,自认识你以来,老花子冷眼旁观,你虽是黑道作风,却有侠义胸怀,是个真正的大丈夫,老花子尊敬你。”
“哈哈哈,大丈夫早就死光了,天下纵使还有两三个,但亦不会活得太久的,老前辈!你看错人了。”符可为脸上有一抹难以察觉的飘忽神情:“我只是一个江湖猎食者,一个无聊的江湖浪人,在某些人的眼中,我甚至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神恶煞,避至唯恐不及,你竟然说我是大丈夫,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天涯怪乞人老成精,如何听不懂他话中有话?
“那是武陵山庄的小丫头少见识,她初出道未曾见过大场面,难免少见多怪,你又何必介意呢?等她在江湖行道一年半载之后,对世间事物的看法必然会改观的。”天涯怪乞是持平之论,并无为司徒玉瑶辩解之意。
“在下做事一向不在乎别人如何想,也不在乎别人如何说,只求心安而已,否则岂不是活得太辛苦了?”他淡然一笑:“前面就是榆城,咱们该分道扬镳了,老前辈是否走寿阳再过娘子关回山东?”
“不错,这条路老花子最熟。”天涯怪乞牵了两头驮驴,向左折入往寿阳的官道,并向众人挥手:“诸位,咱们日后江湖上见。”
“再见!”众人亦挥手示意。
“主人,你今后的行踪,可得请普超尘那些手下随时转知我们呀!”煞神在驴背上转首道。
“你胡叫什么?”符可为苦笑:“长风堡的事已了结,咱们已没有任何关系,你让我多活几年好吗?”
“哈哈哈,你想摔掉我煞神呀?那是不可能的,徐长风父子弃堡而逃,能算了结吗?”煞神得意地道。
“所以你仍然是我们的主人。”银花女煞接口娇声道:“目下江湖道上许多人都知道咱们的主从关系,你想赖也赖不掉,等到与徐堡主父子真正算清旧债后,你再赶咱们走路也不迟。”
“玲姐,我们三人办完事之后,就会很快前来与你们会合。爷的心肠太软,易为人所乘,你要多费一些心思。尤其是那个凌云燕,千万小心她在暗中弄鬼。”欧玉贞轻声向银花女煞叮嘱。
“你们放心,我会小心防范的,”银花女煞的媚目中有一丝寒芒一现即逝:“这个鬼女人是个祸胎,只要她敢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会先下手杀了她。”
她俩语音虽低,但符可为是何等人物?已将谈话内容听得一清二楚。
“我想她应该不会再找我的麻烦了。”符可为苦笑道:“我已一再对她忍让,并放过了玉树秀士,她没有再找我挑衅的理由。”
“大哥,你所说的理由,恐怕连你自已都不会相信。”花非花面有忧色:“这是一个狂妄自负的女人,她绝不能一直忍让下去吧?你既然不忍心杀她,何不交由我们姐妹来处理?”
“其实她不是一个太坏的女人,事情的发展恐怕不像你们预料的那么坏,咱们只能见机行事,不可先预设立场。”符可为沉静地道:“时已不早,咱们就此分手,沿途要注意安全,屠前辈是老江湖,你们要多听听他的意见。”
“主人请放心,这两位姑奶奶才是真正的老江湖呢!咱们保险能顺利抵达地头,再见啦!”
符可为和银花女煞目送花非花等人去远后,才向左方一条小径,消失在一座树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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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正流传着长风堡毁灭的前因后果。
幸而逃出长风堡宾馆,四十余名托庇的人,是传闻的见证者,他们重新另找托庇之所,逃避仇家的追踪和国法的制裁,逃避正义者的报复。
春秋会的镇江山门,没发表任何正式声明,长风堡徐堡主父子灭绝人性的罪行,与春秋会无关。
事实上也是如此,春秋会在长风堡作客,是江湖上最平凡的事,没有义务承担主人罪行的责任。
乾坤一剑徐堡主父子,成了众矢之的,各方交相指责,有些人甚至发誓要找他父子讨公道申张正义。
符可为成了各方注目的人物,但谁也不知道这个叫符九的人之来龙去脉,有许多有心人在明暗中进行调查,希望争取这个年轻的神奇高手。
可是,符九这个人似乎平空消失了。他像一颗划空而过的流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有人知道他来自何处,也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天下大得很呢!如何去找一个无根无底的人?
花非花、煞神、银花女煞、以及银汉双星等人,原本都是在江湖上声威卓著的威名人物,此刻行情更为看涨,声威直线上升。
奇怪的是,这几个人亦与符九同时销声匿迹,不知所终。
敏感的人却在揣测,江湖上可能即将与起一股新势力,出现一位新霸主。
因为根据可靠消息证实,连字内四大凶枭之一的煞神与黑道女煞星银花女煞,都尊称那位神秘的年轻高手符九为主人,甘愿充任其随从。
于是各地富豪纷纷为自己的权益未雨绸缪,暗流激荡。
江宁多家富户被劫近百万两银子的事,亦重新引起江湖朋友的注意,都在找江南双艳与云裳女史这三个女人,希望在她们身上逼出这批巨大的银子来。
由于江南双艳,曾被徐堡主作为与春秋会订立协议的交换信物,任何稍具头脑的人都认为春秋会已取得口供,近百万两银子甚至可能已被春秋会暗中寻获了。
春秋会有麻烦了,百万两银子可是一笔吓死人的钜大财富,谁不眼红?
江湖朋友的看法是:独食不肥,分金同利。
春秋会独吞了这笔银子,当然有人不愿意,至少也该分一杯羹给有资格分的人。
但有些江湖朋友,却将矛头指向徐堡主。
江南双艳既具有近百万两银子的身价,徐堡主又不是白痴,怎会将她们送给春秋会,作为缔约的交换信物?除非他早已从她们身上,榨出那笔银子了。
如此推测,不是没有理由的。
徐堡主贪婪成性,是江湖上众所周知的。
江南双艳这两块肥肉落入他口中,他会不咬上一口?,如果他未得到好处,怎肯放手让人?
更有些江湖朋友,将矛头指向那位神秘的年轻高手符九。
江南双艳在长风堡前揭发徐堡主罪行时,曾公开宣称是符九自长风堡爪牙手中救出她们的。不论她们的话是否可靠,但她俩出现在符九身边却是事实。
他为何肯平白无故地救江南双艳?必然是怀有某种目的。
天下间,没有白吃的午餐,江南双艳必然付出了相对的代价。
她们唯一所能付出的代价,就是在江宁窃盗得来的赃银。
这等于是买命钱,她们付出的必然为数可观。
江湖上见过符九的人为数不多,要找一个从未谋面,而身世来历如谜的人,不啻像大海捞针。
但如果找他那几个声名卓著的随从,那就比较容易了,能找到他的随从,等于成功了一半。
因此,煞神和银花女煞就成了某些江湖人士寻找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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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阳县位于太原府城东南约百余里,地当东西间道,城虽小,却有规模颇大的牧场散布在城南郊一带。
这些牧场以放养牛羊为主,禁止外人闯入,陌生人最好不要胡乱到处走动,以免发生意外,被那些常怀戒心的牧工当偷牛贼用私刑处置。
这天三更初,规模最大的威远牧场场主居住的大院内,出现两个飘忽如鬼魅的怪影。
长风堡被毁已经有六天了,远在三百里外的寿阳有心人士,应该早就得到消息,曾经与长风堡秘密往来,心怀鬼胎的人必定暗中作了应变准备。
县城几个与徐堡主有密切往来的人士,早已在两天前离家外游啦!
寿阳似乎没有人知道长风堡,小县城的人与遥远山区的土霸沾不上边。
但威远牧场似乎笼罩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氛,似乎意昧着将有事故发生了,尽管表面与平时并无两样,牧工们安静如恒。
外弛内张,牧场内加强了守望的人手。
三更天了,场主金翅大鹏屈经纬仍在密室忙碌,与两位牧场内外管事一面品茗,一面讨论场务。
密室位于后院几栋房舍深处,是禁止屈家以外的人接近的禁地。在外院执役的牧工仆从,也不知道有这么一座密室,反正主人的内院,谁敢乱闯?
两位牧场内外管事,决不在白天被召至密室。
讨论完场务,屈场主悄然出室,巡视附近几座房舍,证实空旷无人,各处毫无异状,这才满意的返室。
“王管事,消息如何?”屈场主一双怪眼,盯着外场管事低声问。
“解州传来快报,花非花手下那些人的确已经在风陵渡集结,等候她们的主人过河。”王管事用乐观的口吻说:“可知花非花快要接近解州了,也表示符九几个人必定与她结伴南行,可惜咱们的眼线始终无法发现她们的行踪;按情理,她们不可能长期在山西逗留寻踪觅迹的。”
“必须发现与证实他们的行踪才能放心。”屈场主对些许的消息不满意:“咱们的人,千万不可暴露身份,派出的眼线务必要按规定行事,只准冷眼旁观,不许有所行动。咱们希望姓符的留在山西穷搜,万一暴露身份,而又不幸落在那小狗手中,咱们………”
密室中灯光明亮,所有的门窗皆紧闭得牢牢的,既不可能有灯光外泄,更不可能有声息传出;室门一关,室内外完全隔绝,就算有不速之客外侵,保证浪费精力,老半天也摸不到密室来,甚至大白天也不易发现密室在何处,所以他们十分放心,决不可能有人潜近密室。
室门方向传出一声轻咳,密室的门正缓缓推门。
“你们将大祸临头。”出现在密室的符可为邪笑,态度相当友好:“我已经弄到你们三个眼线,所以我来了。他们相当合作,武功也十分出众,做眼线未免委屈了他们,做牧工更是浪费了人才。”
“什么人?”屈场主大惊失色,戒备着厉声问。
“你要留意的人………”
王管事悄然抬手,一声崩簧响,追魂夺命的袖箭飞出袖口,有如电光一闪,人也同时随箭后扑上了,反应之快无与伦比。
相距不足一丈,声出箭及,按理必定箭出人倒,绝难看到箭影,想闪更是不可能。
谁也没看清变化,箭一出应该已成定局。屈场主却看到了无法看到的异象,看到符可为的身影晃动了一下,严格的说:只看到影像乍没乍现而非晃动,目力已经匪夷所思了,不愧绰号叫金翅大鹏。
大鹏鸟为鸟中之王,目力极为锐利,虽在十里的高空中仍可看清地面上走动的小动物。
袖箭一闪即没,在王管事的感觉中,箭是透体而过的,符可为的腹部必有一个两边透气的箭孔,已经是半死人了,正好扑上擒人,半死人是无害的。
“卟!”
小腹挨了一拳。
“劈啦!”
脸上挨了一记阴阳耳光。
“嗯……”
王管事闷声叫,蜷缩着一头栽在符可为脚下呻吟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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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姓符,符九。”符可为继续回答,连眼皮也役眨动一下,似乎刚才并没有发生任何事:“你不认识我,现在,你认识了,应该知道我的来意。”
“该死的……”
内场管事怒骂,声到人到,左手二龙抢珠取上盘插双目,右手叶底偷桃取胸腹。指爪坚硬如铁,别说被击实,就是被触及,不死也得脱层皮。
符可为的手也一上一下,分别扣住对方的双手,拉近向左右一分,右膝同时抬起,凶狠地撞在对方的下裆,双手一松,将人向前一推。
“呃……呃……”
内场管事双手抱住下裆,痛得张口吸气,上体一屈,牯牛似的倒下了。
屈场主迅速拔出腰间的精巧防身匕首,脸色大变,两个得力手下一照面就完了,惊恐自在意料之中,密室没存放兵又,只好用随身佩带的匕首拼命了。
“你的匕首很精巧。”符可为邪笑着说,站得四平八稳抱肘而立:“不知能不能比王管事的袖箭快三倍或四倍?快发射呀!等什么?”
屈场主怎敢将匕首当飞刀发射?决不可能比袖箭快三倍或四倍。
一声厉吼,匕首递出了,幻化为一道精芒射向符可为的胸腹交界处。
符可为淡淡一笑,不理会电射而来的精芒,抬右手虚空一掌推出。
屈场主的七首是虚张声势的助攻,主攻的是左手,虚空一爪抓出。
可怕的劲流碰上了神奇的掌力,半途遭遇发出劲气爆炸的呼啸,罡风四散,寒气中可以感觉出热流的存在,这是爪功掌力激荡而发出的异象。
符可为的左手已扣住了屈场主的右掌背,连手带匕扣得紧紧地,内劲源源不绝控制五指的收缩,要将屈场主的手压缩、爆裂。
“天禽爪。”符可为冷冷一笑,右手已搭上了屈场主的左肩,扣住了肩井将人向前拉:“你的修为,足以跻身一流高手而有余,天禽爪已可伤人于八尺外,却在这里隐身做牧人,暗中必定做了许多人神共愤的罪恶勾当,很可能比徐堡主更残毒,我不能饶你。”
屈场主的左臂已被扣死,左手已失去了作用,天禽爪功已经瓦解主
气溃散力道全失,那能抗拒强大的压力?成了动弹不得任由宰割的羔羊。
握匕的右手更糁,符可为扣牢他的掌背,将他的手徐徐扭转,匕首光芒四射的锋利匕尖正徐徐升至喉咙,逐分接近气管,森森冷气已先及肌肤。
“我……发誓……我从来没……没做过人神共愤的……勾当………”屈场主惊怖的叫:“我不否认是……是隐身大……大盗,但做案时确遵江湖规……规矩,要……要财不……不要命……放……放……我一马……”
锋尖已触及咽喉肌肤,屈场主快要崩溃了。
“徐堡主………”
“他要财又要命,不……不留活……活口………”
“他每年都外出在江湖遨游,结交了不少各方朋友。你是他的早年盗伙,有过命的交情,跟在他的后面暗中做案,他的情形你一清二楚,对不对?”
“我……”
“他有那些朋友可以投奔,有多少不义之财秘藏在何处,也逃不过你的耳目,对不对?”
“他……他事实上早有狡免三窟的打算,不……不像我死守在这里生根………”
“你知道他的窟,对不对?”
“我……我怎能确……确定?”
“你最好能确定,因为我如果找不到他,就会回来找你,连根拔掉你的根基。”
“天哪……”
“不要叫天,天保护不了你。别以为你能胡乱愚弄我,走遍天下跑断腿,你可以从容扔下根基,像他一样溜之大吉找地方躲祸逃灾,休想如意,阁下!”
“我……只能猜……猜想………”